“但说无妨。”
“一直叨念着果果对不起、果果对不起。”
问因不再做声。
到了集市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叫卖声还是隐藏不了肚子的咕咕叫。
问因在一个一个酒楼的门前停下。
“果果，我们进去吧。”
却是得不到任何的附和……恍如隔世。
曾经有个人狐那么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的直奔里面——“上鸡！”
“问大哥——”
“习惯了。”问因落寞的笑笑，还是宠溺小孩子般的询问着，“阿莫你想吃什么？”
“不用进客栈的，我只要一条活鱼就好，以前果果就是总会给我鱼——”似乎不该提到，阿莫一时语塞，“额——我——”
“走吧。”
不一样了……还是不一样了……曾经总是有个孩子般心性的人走在前面，东张西望着，对什么都好奇。那究竟是真心还是那时就已然是伪装的假象？
曾经自己不放心的跟在后面，看到才是心安，如今还是无所谓了，余光里谁也没有、谁也没有……
阿莫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还是带着怯懦。曾经有一个人总是与自己勾肩搭背的逛街，可是后来那个人知晓一些事，却是变了，人前是嘻嘻哈哈，人后却是再也没有逛街，而自己只能是在身后等候差遣……
而这问因对果果的这些年，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还是迷惑的辨不清了……
买鱼的摊位前，阿莫迟疑了一会儿，看问因已然蹲下挑选的认真，也是跟着蹲下，兴冲冲的挑选着。
阿莫欢喜的拿着鱼起身，问因拿出钱袋开始付钱。
却是说时迟那时快的一个人影撞了问因一下，匆匆离开。
也没说一声对不起。
问因晃了一下，也没想介意这莽撞之徒。
倒是阿莫见问因被撞差点洒了钱而朝着那身体鄙夷一句，“真没礼貌！”
问因将钱袋收好，手指划过腰间，却是见挂饰一般一个小绳子系在腰带上的彼岸给的戒指没了。
本不想在意，可这要是落到歹人手里，被不好的利用那恐怕也就是祸端了。
想必是刚刚那人故意偷走的吧。
问因经过果果一事，早已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警觉性提高，近身的也就只有刚刚那人了。
本不想在人间动用法术，但为了那戒指还是破例一回了。
“扰人清梦！”
淡隐心中冷嗤，“你倒是睡得真踏实！伪装在戒指里的妖。”
“我当是谁，原来是天界九殿下。怎么又是呆腻了天界来人间寻乐子了？”那些年彼岸为了维护主子可一直对着天界九殿下毫不示弱的，如今物是人非，已是习惯。
“……”
“你怎么不言不语了起来。这可不像你！不是牙尖嘴利的厉害着吗？”
“不对，你怎么隐去了仙气？若不是这容貌，我倒是真的误以为你是凡间哪家公子来了。”
意识到问因应该快到了，淡隐也不动用任何仙术的与他废话。
见淡隐不再搭理，只是装哑巴装凡人，他也就等着看戏吧。这一趟的跟着还真的有意思，反正自己也是随性了如今，也是睡醒了。
戒指还套在淡隐手上，他也只能是缩回戒指里。
淡隐笑了，冥王啊冥王，你的念念不忘如今可是在我的手上了啊……你因他历劫受罚，他却不知原委的一心一意的妒你、恨你……
快要靠近淡隐的时候，问因也是收了法术。他知道不能惊扰一个凡人小贼。
“公子。”
“……”
见并非大女干大恶之徒的面相，问因也是说的委婉，“公子是误拿了我的戒指了吧？”
淡隐暗自蜚语，当年你可是也拿了我的了，如今还在你的尾巴上套着呢！
“公子。”问因清喉咙，“那枚戒指是我的朋友送的，借公子赏玩一下可以，但公子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
淡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比了比，指了指他的手指。
问因伸出手。
手倒是漂亮。淡隐想着。
——我喜欢
这么三个字，淡隐无赖了，问因也是哭笑不得。暗忖‘孩子’。
“公子喜欢，但也不能蛮不讲理吧。”
“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都要不顾礼法的据为己有的这么抢走？”
——当然
“我若是喜欢你，你也是我的？”
——可以
问因气结。
淡隐想着给你指条明路吧，还你也不是不可以。
——京城
淡隐也拿出自己荷包，空无一物。
“原来是没盘缠了。”阿莫也是明目张胆的嘲笑着。
“你要去京城？”
“问大哥，去吗？”阿莫也是小孩子心性，提到京城，那里还是真的没有去过。
“容我想想。”
对，京城！
这世上贪欲最盛的其实怕是处在权利的最顶端。
“多谢。”
“为什么谢我？”
“不为什么。对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也不必讲道理。”问因明了，这人就是皮相好。
见淡隐吃瘪，彼岸偷笑。自在的在戒指里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到了京城，戒指便是还我。”问因交代着。
淡隐嬉笑着。
你这么说，本殿下倒是考虑还不还的问题了。
“切记，只是戴着，不可把玩。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阿莫手上拎着鱼，本来是准备这样直接吃的。可这下好了，身边多了一个凡人，也只能是生火烤了。
与果果吃惯了鸡，这鱼的滋味……
客栈各自歇歇的时候，彼岸还是叫喊了起来，“淡隐，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看本殿下的心情。”淡隐终于是意念回了他的话。
“本大爷可没兴致陪你睡。你把我还回去。”
“本殿下暂时还不想放人。”想到什么，淡隐卖起了关子，“你尚且安分陪着，到时候本殿下只会让你陪着你想见的人。”
“你什么意思？”
“到京城你只会明了。”
这样的奇怪的一直队伍，明明每个人都是有法力，却都是心里有鬼的这样马车加步行的去了京城。
临近京城，远处京城的上空，一派祥和。
可这城外似乎有些虎视眈眈之势，各路的妖魔都是潜伏着存在着。
越是接近京城越是妖气明显，问因还是担心会出问题，是该和这哑巴的凡人道别的时刻了。
“问大哥京城是不是很气派，很热闹啊？”
“越是热闹越是寂寥。”
听着淡隐似乎深有感触的样子，问因淡淡的笑笑。
阿莫见他搭讪，立即两眼冒金光了，他知道他们可就离山穷水尽不远了，“这可是快到了京城了，有钱的公子哥，到时候，您是否也该付个车马费呐？而且我们这一路上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着也得多打赏点啊。”
要是不给，我就去你府上偷去。阿莫心里暗暗道。
淡隐暗也不是不可以，但可是要借一个一直幸灾乐祸的懒妖的。
“阿莫的意思也不是逼迫你回家，我们也不会贪图你什么，不过戒指是该还我了，我们暂且别过。”
淡隐愣了一下，阿莫也是觉得奇怪，现在就分离，可还没从这凡人的身上敲一笔呢！
当初那件事得罪了不少，怕是要出问题了。
问因刚这么想着，便见一团黑影而下。
“这不是被逐出猫族的问因嘛~”
“不知阁下有何事？”
“你倒是真的装的挺像个人间白面书生，不过有些旧账还是要算一下的。”
“阁下也说是旧账了，既然是旧事，不是应该翻篇了吗？大家和睦相处不是更好。”
“你倒是好了。可我过得很不好。我好不容一步步的在蛇足爬上去成为大王的心腹看守大王的宝贝，你倒是好，让我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不杀你问因难解我心头之怨！”
语落，那蛇族的小妖便是运功袭来……
问因恢复的本就不透彻，他又挥手示意阿莫不要搀和了，如今渐渐败下阵来，阿莫虽然心里有些担忧，却也是想着，若是死了倒也是好吧……自己也就……
而彼岸却是心急了，戒指在淡隐手上，这家伙一直不还。
他本以为淡隐会帮忙，可希望渺茫，或者根本没有营救一把的可能，那家伙早就是离得远远的，倒是真的装的挺像个凡人了。
彼岸也不管了，直接冲出戒指就是加入了战斗的帮问因……
第3章
蛇妖遁逃。
阿莫迎上去，“问大哥，你没事吧？”
问因摇摇头。
阿莫也是好奇了出现的彼岸，“你怎么会自己冒出来了？”
彼岸对着问因笑笑，“我的命是你给的，冥界我也是待不得了，从今之后，我彼岸便跟着你了。”
他朝那淡隐的方向看了看，继续道，“虽是无心，还是觉得太累，便是化作沉睡在戒指里的妖了。”
问因点点头，也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泰然处之的所谓凡人的淡隐。
战后的疏于防范，谁也不想到蛇妖的再一次去而返的突袭。
只见一股污浊之气直击问因的眉心。
这一次阿莫也是出手了。
蛇妖虽已重伤还是猖狂大笑的再一次的遁逃。
问因只觉心中出现幻境，还是被他克制了。
彼岸也是看不清那股污浊之气究竟是什么，进入问因的眉心之后便是不复再见，他忧心询问，“要不要紧？”
问因淡笑，“无妨。”
径直的向淡隐飘去，与眼前这坦然似乎见怪不怪的男子对视着。
心中已是了然，此人如此魄力，若不是见惯了妖物的，便是隐藏了或是妖气或是仙气的了。
“我们是妖，你怕不怕？”
淡隐笑笑摇摇头。
彼岸心中好笑，问因你还问他怕不怕，他这天界九殿下怕过什么？！不过已有约定除非他自己表明身份，否则绝不提及。
“其实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也是无妨，只要不是伤害。如今戒指已是无妨，公子若是真的喜欢，拿走便是。”
这又是赶我走了吗？到如今这三界之内，还没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多次赶走我淡隐。
淡隐微微一笑，不再压制仙气，也是出声，“这枚戒指是无所谓。”
那是属于冥王的念念不忘。
其实辩渡还是忘了他天界九殿下，要什么样的法宝没有，当初也是图个新奇体验的乐趣。
“不过——”嬉笑着指了指问因的身后，“你尾巴上的那枚本就是我的。你可现在就能还了？”
“你！”
“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莫和彼岸一个愤愤不平一个好奇。
问因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淡淡的却也是肯定的，“不能。”
当年父亲历劫成仙，自己失魂落魄人间游荡，突然的想给父亲一条鱼，可偏偏不巧被人追逐……那击打投掷在尾巴上的不是人间也不是妖界的普通之物，却是烙进尾巴……正如有些事烙印进心里……
可不曾想过却是他的。那根本就是还不了的，除非是断尾。可壁虎族尚且能这样，自己这猫族却是不能的。心已残缺，身体又怎么能？在见父亲一面之前，绝不能的……
淡隐也是觉得好笑，心想一切似乎也是注定，有些印记早就烙下。这本就该是自己的小宠物的命运吧。可当然若是一直小狐狸，自己是否就会出手的抓回去呢？
可一切的事情就是注定了，遇见的不是人狐而是一只不可爱的灰扑扑的猫儿。
“不还也可以，不过那是我对于奴隶的印记。”
“你休想！”阿莫气不过，“问大哥才不是你的奴隶！”
“话不要说的太满，要依本殿下的兴致的。现在不是嘛~不代表以后。当然，我现在也没那兴致，只是你这便算是欠着我的了，问因，你说是吗？”
问因翘翘嘴角，突然的笑了，我欠着你的何止这个……
“本殿下突然对去京城之路有了兴趣，也是想见见故人，与你一道无异议吧。”
“随你——”
问因转身，准备再次上路。
淡隐却是靠了过来，“那蛇族的幻媚之气，你撑得住？”
淡隐见到了那蛇妖污浊之气，他也是多年前蛇王府上了解过此物。
“都是要散失精气的，不如你我欢好一番。你虽无甚姿色，不过欲望之事也无关乎皮相。”
“你羞涩了？！”淡隐惊叹，不过也是嬉笑，“羞涩之人可一旦堕入欲望那便是狂狼之徒了呀！”
一个不重欲望的仙，一个第一次的接触却是发觉重欲望的妖。
有些事真的是说不清了。
可那轻浮一吻却是让问因瞳孔放大的犹如惊弓之鸟。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问因只是记得——
他在林中打坐凝神聚气排遣污浊欲望之气，可越是心静，如此燥热的人间气候却是让他渐渐懂得迷失，心中出现幻境，那是旖旎的幻情，情欲的色彩，无法排遣萦绕心怀……
已近千年，没有过多的接触，没有却是因为没有亲身接触，如今才是发觉，自己倒是真的有了那一半的狐的本性了，而那狐本就是风流之狐。
这似乎是心里最深的隐私被发觉，近千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清修的狐猫不应该有这样的欲望的，活了近千年为什么还不明白。
看着依旧近距离盯着自己的这张平静绝色的脸，问因的心颤动了一下。
这怕是比那蛇族的幻媚妖气还是要蛊惑人心，问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胸膛里的这颗心是不安分了，可究竟那是什么在蠢蠢欲动，却也是说不清楚。
“你还不走？”问因稳住心性，淡淡道。
却是还是感觉到不对劲了，扭转头，却是发现不远不近的树下，淡隐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和眼前这‘淡隐’对峙着。
被耍了。问因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看好戏的戏弄。
淡隐伸出手，问因眼前的幻象消逝。
淡隐没说什么，等待着这经历着半吊子欲望的狐猫的发怒的状态。
若是发怒，是否会有趣些？
问因只是静坐，不再闭上了眼睛，而是睁开看着眼前这姿色之仙。
问因开始问自己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是身体的欲望？欲望是否就是污浊？是对美的贪恋，是心的诱惑，还是对温暖的向往？难道真的是太过寂寞了？心，太过于纷杂。若是果果要了自己的这颗心，那是否就是真正的平静无欲了？’
淡隐也是不开口的意念与之对话——
‘笑话，你可问问那无心花妖现在是否存有欲望？欲发乎心，止乎礼。欲乃是世间万物只本性。若是追从本性，欲可以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只不过世人一直被礼法所压抑。那蛇妖的是幻媚之气。那是也是幻，挑起妖之本性。不过，本殿下的姿色可与你心中所幻相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