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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卷江山 上——by客行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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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俨祗看在以后准备把军权交给他的谢清这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开心了点。

皇帝的诏书送到代郡,对谢清这一战大加褒奖,但是却没有司马通和辛绾眼巴巴盼望的调谢清回长安的内容,这令他们颇为沮丧。然而更沮丧地还在后面,当晚司马通和辛绾便收到皇帝密诏,大意是请他二人务必保证谢清的安全,尤其是在战场上,当然毫发无损是最好,如果实在不能,那也决不能比轻伤更严重。

在战场上!司马通简直抓狂,他觉得这一定是他一生中受到的最不讲理的要求没有之一。真的担心就把人调回长安看在身边好了,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博美人一笑,方式是许美人沙场搏命。刀剑无眼,毫发无损简直绝无可能,这封诏书唯一可行之处,大概就是皇帝陛下勉为其难地准许了“轻伤”的发生,司马通觉得这样的话,保护措施做得严密一点,亲卫派的多一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辛绾显然没有这么乐观。她确信天子说的“轻伤”跟司马通以为的绝对是两个概念,谢清酒后让风吹着着了凉都能被皇帝陛下硬生生说成是重病,她敢肯定如果谢清回去之后身上哪怕有一道疤痕他们俩都会被天子生吞活剥的。

也许是太一神保佑,也许是司马通或者辛绾家祖坟冒了青烟,总之不知为什么,那一年一直到秋天快要过去了,匈奴人也没有大举来犯。大概是不知道从哪弄到了过冬所需的粮食。让司马通和辛绾平白过了好几个月担惊受怕的日子。

临近年关,谢清要先行回长安一步,他的亲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需要他本人亲自去做,因此要提早回去准备。他成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八,之后大概会再休半个月左右的婚假。因此回到代郡大概要到来年二月中了。

谢家给他定下的女子出身不高,倒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不过跟谢家这种世家大族比起来,那女子充其量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谢清自己倒是不在意,他觉得依着嫡母对自己的厌恶,她肯帮自己挑个据说人品相貌还说的过去的女子,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司马通自然要在代地过年,不过对于谢清那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一个月的假期他没有一点的不忿,而是对即将到来的舒心日子充满了感激与期待。

对成婚这件事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想到要回家了谢清还是很雀跃的。一路上他都在忍不住想阿元是不是又长高了,先生身体如何,常山王还在不在长安,给阿湘带的小玩意她会不会喜欢……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从他的亲事定下之后,赵俨祗就再没有过好脸色,就算是顾慎行帝师之尊,最近没事都绕着他走。

第26章

其实赵俨祗的不快非常简单。他的怀芳从此以后就要拱手他人,而自己偏偏没有半点办法。别说他没有底气跟谢家叫板阻止他们给长子娶妇,就是对谢清,他也不敢叫他知道自己怀着什么心思。

某一次酒后谢沅喝得半醉,对赵俨祗念叨起自己求而不得的路徽君,说她的父亲御史大夫路之远实在太难缠,自己与徽君也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奈何他父亲就是不肯松口,这两年愈发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了。前路漫漫眼看着她笄礼都过了,如果路家把她嫁给了别人,自己难免伤心一生。

赵俨祗深有同感,那句求而不得实在是戳了他的心。赵俨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实在不行朕去帮你说。哎,求不得,谁没有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看到谢沅一瞬间的僵硬。谢沅再开口时,已回复了平常的语气:“陛下是天下共主,有什么是你求不得的?”他凑到赵俨祗耳边,说道:“去抢啊,这天下有什么不是陛下的?”

“抢”这个字显然触动了赵俨祗。他对谢清唯有尊重和爱护,生怕有一点唐突了他,实在没想过要勉强他。可这个字此刻在赵俨祗听来无比美好,压抑多年的独占欲和霸道帝王本性正蠢蠢欲动。

谢沅伤心地拉着赵俨祗的手,明显是在自言自语:“她要是嫁给了别人,那人对她不好可怎么办?她过得不好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呢?”

赵俨祗心不在焉地安抚着谢沅,自己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是的,怀芳要娶个素未谋面的女子,那个女子出身不如自己,长得不如谢清,她根本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护着谢清,不能护着他怎么对他好?谢清娶了她肯定不会过得幸福。

赵俨祗瞬间被自己的强盗逻辑说服了,完全不肯考虑如果论起出身自然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更高,而谢清也不可能需要妻子保护。

谢清回到长安后,先跟皇帝复了命,然后回家拜见了父母。谢相和谢夫人例行公事地叮嘱了他几句,然后交待了一下他的婚事,就再没别的话了。谢清从谢家离开,算是尽了礼数,然后就跑到顾慎行府上尽孝道去了。

赵俨祗大概是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对谢清年假前的这几天也不放过。谢清回长安的第二天,就被紧急叫到宫中替代一个据说是得了急病的侍中干活去了,而那个人本来要到年后才能休息,谢清无奈地摇摇头,这么看自己今年的假期又要泡汤了。

对于不能在家过年,谢清实在是无所谓的。不过他这回回来,觉得皇帝陛下除了长高了不少外,人也变了不少。谢清说不上哪里不对,可他总是觉得赵俨祗看他的眼神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可以叫做,侵略性?

赵俨祗身边的事情出奇的多,多到谢清从早到晚都做不完,连着好几天夜夜宿在承德殿里。谢清倒也习惯,每日累得倒头便能沉沉睡去,沉的他根本没法发现,每夜他睡着后,都有个人跪坐在他榻前,仿佛永不会厌烦似的,一遍遍描摹着他的眉眼,或是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把他轻轻抱进怀里,眼里满溢的是不可言说的爱意和柔情。

直到有一天他不知怎么提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枕在一个人的肩窝里没有一点不适,而那个人正以一种强悍的姿态将自己牢牢箍在怀里。

是赵俨祗。

谢清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兀自好眠的赵俨祗,眼眶还有点泛着青色,顿时怜惜盖过了疑虑。谢清想,要问什么总得等人醒来,看他累的那个样子,难得今日没朝会,就叫他多睡会好了。这样想着,谢清又窝回赵俨祗怀里,动作轻得恐怕惊醒了他。

赵俨祗在谢清重新把头埋回他的肩窝之后,骤然睁开了眼睛,精光乍现。他心里温暖而柔软,却怎么都不满足,于是赵俨祗装作无意识地换了个姿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然后在谢清看不到的地方,绽开了一个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直到赵俨祗听见了谢清腹中叫了一声,才舍得“醒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装成一副惊讶的样子:“怀芳?你怎么在我床上?”

谢清哭笑不得:“陛下,这是臣的房间。”

赵俨祗“哦”了一声,掩住心中的窃喜,装作不在意地说:“是吗,那大概是我昨天太累,迷迷糊糊就走错了。”

谢清只顾着心疼他,听了这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完全不想赵俨祗的寝殿离着这里还有那么远的路,是得迷糊成什么样才能走错?

除夕那天赵俨祗按照惯例要宴请群臣。这种正式的宴饮总是一板一眼,即使是过节也是无趣得很。皇帝体谅诸位臣工,早早便结束放他们回家团圆去了,唯独不肯体谅谢清,死活要拉着他陪自己守岁。

谢清想想赵俨祗其实也怪可怜的。偌大的后宫却没个贴心人,除夕留他自己孤苦伶仃地过他也实在不忍心。左右谢家不少自己一个尽孝的,反而自己不出现大概嫡母还能开心点。

那一夜只有他们两个人尽情笑闹,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赵俨祗心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想,这个人这样好,除了自己,又有谁能让他功成名就、得偿所愿、一生无忧呢?

后来谢清困得睁不开眼,头抵着赵俨祗的肩就那么睡了过去,心中无比安然。

直到谢清婚期三日前,赵俨祗才松口让他回去准备。谢清苦笑着回了家,心想这孩子如今也有了帝王的样子,懂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只是,这用人用的也忒狠了点。

虽说谢家已经把他的婚事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谢清自己这三天也没闲着,成个婚比他在军中还累,不过好在一辈子就这一回。

谢清婚礼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份奇怪的赏赐——一件吉服。是的,只有一件,好像赵俨祗完全忽略了成婚这种事情自然不是谢清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不过赏赐即使再奇怪,谢清还是把已经准备好的吉服替了下去,换成了赵俨祗赏赐的这件。

不得不说那实在是件不错的衣服,更衬得谢清玉树临风意气风发。只是不论于公于私,依着他二人的情分,这礼都实在太轻了些。

谢清大婚当日,谢夫人告病没来,只有谢相出现了一会工夫。由于少了人操持,很是有点忙乱。不过好在对付了下来,磕磕绊绊也算走完了全礼,全程没有出现刺客杀手等不速之客,因此比起谢清的冠礼,这婚礼其实还算不错了。

即使谢夫人再不喜欢谢清,这也是谢家长子大婚,她的表面工作做得相当足,宾客来了一批又一批,待谢清应付完客人,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结果他刚走到新房门口,就看见王春已经在那等他了。他心中惊讶,王春见他总算是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谢大夫,军情紧急,陛下请君速去承德殿。”

谢清闻言顾不上别的,匆匆应下,口中说着:“容清去换件衣服”,便想回房去换下这身吉服,顺便对新妇解释一声。

哪知王春连这点时间都不容他。他拦下谢清:“来不及了,陛下特别吩咐请君速去,不必换衣。”

谢清奇怪是什么样的军情急到赵俨祗连衣服都不容他换,但他什么都没说,匆匆随着王春离开家往广明宫去了。

谢清随着王春直接穿过承德殿前殿直往温室殿而去。谢清心里奇怪,便问道:“春令,这是要往陛下寝宫去么?不是说有紧急军情么?”

王春打了个哈哈:“是啊,可是陛下这两天身体不适,一应事务都是在寝宫处理的。”

赵俨祗自从长大些便没怎么生过病了,这会居然要在寝宫处理政务,大概病得不轻。谢清不由心急,一时也忘了尊称:“那他现在如何了?”

“还好。马上就到了,谢大夫看看便知。”

说话间王春将谢清带到了赵俨祗寝宫门口,然后对他说道:“谢大夫自己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了。”

谢清不疑有他,推开寝殿门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发现里面灯光昏暗,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正疑惑间,就听内殿赵俨祗叫他:“是怀芳么?进来吧。”

走进了内殿,谢清大大吃了一惊。殿内的幔帐挂的都是皇帝大婚时用的,博山炉里焚着不知是什么香,而赵俨祗身着帝王大婚时穿的喜服,站在殿内,似乎已等他多时了。

饶是谢清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这诡异的气氛也着实让他头皮发麻。谢清怀疑赵俨祗大概是病得有点糊涂了,想到这他不由担忧起来。他走到赵俨祗近前,试探地叫了声:“陛下?”

赵俨祗的眼里闪着狂热得诡异的光,开口声音沙哑:“怀芳,叫我阿元。”

这不着调的回答令谢清确信赵俨祗是真病糊涂了,他探出手去摸赵俨祗的额头,要试试温度,却在他的手触碰到赵俨祗前额的瞬间,被死死攥住。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谢清被摔在了榻上。

第27章

谢清猛地被赵俨祗摔在榻上,只觉晕头转向,半晌缓不过神来。

赵俨祗看上去就像一头饿了不知多久的野兽,随时准备向谢清扑来。谢清心下惊恐,顾不得头晕,忙撑起身体向旁边滚去,可到底慢了一步,赵俨祗已经欺身压了上去。

推拒的手被轻易剪在身后,赵俨祗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一句话不说,便急迫地咬上了谢清的唇。他的腿缠在谢清胡乱挣扎的腿上,空出的一只手颤抖着抚上身下已经被完全制住的人的额发,动作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赵俨祗温柔却坚定地掰开谢清的嘴,急不可耐地把舌头探了进去。他贪婪地扫荡着每一个角落,着迷般地反复吸吮,他从不知道唇舌交缠的感觉如此美好。赵俨祗放开了扳着谢清下颚的那只手,陶醉地抚摸着他肖想了那么多年的脸,惟愿就此终老,不知今夕何夕。要不是被谢清狠狠咬在了舌头上,赵俨祗还不知道要亲到什么时候。

“唔”,赵俨祗吃痛,嘴里弥漫着血腥味,舌头肯定是被谢清咬破了。赵俨祗也不恼,反而吃吃笑着,又覆了上去。

“阿元你喝醉了!是我!”谢清挣脱不得,也顾不上殿外的人会不会听到了,情急之下大声喊了起来。

赵俨祗闻言还真的停住了动作。就在谢清松了口气时,他突然附在谢清耳边,说:“我知道啊,怀芳。”

谢清如遭雷击。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肖想今天已经有多少年了。我本来以为,我能日日看着你就好,可我是个凡人,到底欲壑难填。从你开始议亲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赵俨祗迷恋地咬上谢清的耳朵,恨不得把他一口一口吃进肚里,但实际上却是舍不得用一点力气,只敢拿牙齿细细地蹭着,蹭得谢清一阵阵战栗。“你要娶妻啦。可是那个女人那样平凡,她哪点比得上我!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呢?她要是对你不好怎么办?怀芳,你要我可怎么办呢?”

谢清听到后面简直就只有一个念头——不知所云,他没心思去想赵俨祗从什么时候起的这邪念,他只知道自己快被赵俨祗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在呼吸都快没法保证的情况下,谢清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费劲咬出了一句话:“阿元,你便是这么喜欢我的吗?”

赵俨祗果然注意到了谢清的不适。他颇不情愿地稍微抬起点身子来,给谢清留了点呼吸的空间,然而禁锢着谢清的手脚却是一点不肯松。

“我想了那么多年,觉得把你给谁,我都不会放心,谁能像我一样对你好呢。?怀芳,阿清,交给我吧。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你啊。”赵俨祗再一次迷恋地吻上谢清的唇,手上开始去解谢清的衣带。

谢清发出一声悲咽。他刚才挣扎得脱了力,现在一点微末反抗在赵俨祗看来简直连欲拒还迎都算不上。没多久就在赵俨祗身下鬓发散乱,衣襟大敞,面色因为过度挣扎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见惯了谢清博带峨冠神色肃然,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看得赵俨祗几乎移不开眼睛。他呆呆地吞了口口水,喃喃说道:“怀芳,你真好看。”

谢清愣住了。他记得彼时赵俨祗年纪尚幼,总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说:“阿清,你真好看。”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曾全心享受这个孩子的依赖,也曾暗自发誓,要护佑他一生一世。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俨祗渐渐强大起来,不再需要他的庇护,反而可以这样强悍地,企图占有他。

两行清泪顺着谢清的脸颊蜿蜒而下。

赵俨祗慌了神,他一遍遍擦拭着谢清的泪水,可那泪水却越流越多,仿佛怎么都擦不完似的。他赶紧从谢清身上翻了下来,把他抱在胸前,一遍遍安慰:“怀芳,阿清,没事了,没事了……”

谢清无力地倚在赵俨祗胸前,任他抱着。倒不是他这会就愿意或者认命了,而是他实在是挣不动。好在赵俨祗也没有什么动作了,谢清气得浑身发抖,狼崽子长大了也变不成龙!

他丝毫不肯承认,他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认为窝在赵俨祗怀里的感觉,其实异常安心。

渐渐地,谢清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他在赵俨祗怀里扭来扭去,怎么都不好过,后来竟然不自觉地往赵俨祗身上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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