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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 下——by恺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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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微为难道:“欲取涅盘牒,便只得拆圣锁,开天门。只是……”

单致远接口道:“只是天门开不得。”

少微敛目道:“陛下圣明。”

单致远被唤得后背生寒,只得转过头去,又道:“若是只解圣锁,不开天门如何?”

少微道:“圣锁天门本是一体,请恕卑职无能。”

单致远不由深深皱眉,眼见得涅盘牒在望,却被生生阻住前路,止步于此,莫非当真要功亏一篑?

第七十七章:与我同归天庭

天庭中央以东,三清圣观中。

草木苍翠葱茏,簇拥蜿蜒小路延伸进繁茂树丛中,绿叶掩映间,露出太上老君结庐居所。

老君此时正缓缓推门而入,外头不过普通草庐,门内却有广袤空间,光芒静雅,不见边际。

目力所及之处却立有一位高大男子,华服金光湛然,珠光宝气,面貌掩映在光华之中。

太上老君见状,忙转身掩了门,方才整衣正冠,一挥拂尘,上前见礼,却不发一语。

那男子抬手虚扶道:“老君不必多礼。”

太上老君也不客气,直起身来笑道:“如今天庭已搅成一锅粥,果然后生可畏。”

那高大男子亦是朗声长笑,显得极为愉悦,“无论祸福存亡,这三界终究要交予后人处置,你我都已老了。”

太上老君道:“无为即是有为,阁下一片苦心,却不知那一位能领会多少。”

男子叹道:“终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只恐当初便错了。”

太上老君又道:“圣阳……不,单致远定然不会令阁下失望。”

男子不由失笑,“竟有这般十足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太上老君拈须微笑,“且拭目以待便是。”

而圣锁跟前,单致远已坐了一天一夜。

他已设想千百种方法,反复压榨金丹里一缕非五行之力以作尝试。只可惜,不过将涅盘牒位置摸得清清楚楚,此外却毫无寸功。

天门不开,圣锁不毁。

长垣不敢打扰,唯每日率外防军与妖魔对抗,对方虽加派兵力,我军亦得了开阳与阿桃相助,纵有不死之身加持,一样斗了个旗鼓相当,战事又陷入胶着。

少微静候,太羽陪伴,单致远却坐困愁城。

时而发狠道:“你堂堂天庭号称百万神明,面临这生死存亡困境,莫非真百无一用,竟要靠我一个凡人不成?我也管不了这许多,不如一起灭亡了事!”

太羽便轻抚他头顶,有若麒麟附体一般,却只是道:“若心中郁结,不如与我双修。欲生欲死时,自然烦恼全消。”

单致远气极反笑,只将他乱揉的手掌抓住,“这等关头,你却只记着颠鸾倒凤不成。”

太羽反手同他握住,十指相扣,掌心相合,眼神澄明,“若当真三界崩乱,神明陨落,自应当仔细筹谋,好生度过最后光阴。”

单致远不料他竟已做好打算,顿时心头荒凉酸涩一片,停了半晌方才涩然道:“为何偏偏,要我承担……”

太羽沉声道:“天命如此,任谁也逃不掉,避不开。”

单致远怒道:“若天命如此,我便逆天改命!”

太羽温柔看他,“志如鸿鹄虽好,怎奈时不我待。”

单致远闻言,不再开口,目光沉沉落在圣锁之上。山陵纵横,银辉煜煜。

又过了许久,单致远方才喟然长叹,缓缓站起身来,“五日之约已过半,勾陈只怕早有预料。允我前来,不过为叫我死心而已。罢了罢了,回去吧。”

单志远语意萧瑟,死气沉沉,再无往日半分的斗志与激昂。

他方站起身来,便见军营主营处黑光一闪,开阳已驾云而来。

听闻单致远决定无功而返,开阳静立在云头,神情晦暗不明,身姿巍峨如山。望向单致远的眼神中,却多了些许难以言明的情愫,低声道:“为何到了这般境地,仍不肯同我离开?天高地远,三界之外,哪里去不得?”

单致远悄声重复,“天高地远,三界之外,哪里去不得?”开阳目光深沉,凝得有若实质,只等他一句首肯。

然则,若当真一走了之,勾陈如何?天庭如何?凡界如何?师门如何?芸芸苍生又如何?单致远皆放不下,舍不开,抛不掉。

不过一介凡人罢了,恩怨,因果,缘分,身在尘世,便注定纠缠。便是修上千年万年,亦是如此。

他闭眼,轻声一笑,问开阳道:“当初你欲夺天帝圣位,以己身居之时,曾言道,苍生皆是你所有,要敬你拜你,虔诚供奉。故而对百姓爱护有加,为何如今说扔便扔了?”

开阳冷嗤一声,“孰不闻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凡人既叛,我为何要留?”

单致远又叹息道:“就算是咎由自取罢了……天门若开,妖孽肆虐,只怕奇荟谷也保不住。那一干小妖却何其无辜,也被连累。”

开阳不作答,依旧沉沉看向那凡人剑修,“若执意如此,随你便是。”

太羽却在此时又道:“死守君臣大防,不过勾陈一家之言,不必理会他。纵使做了天帝,我昔日如何待你,今后也如何待你。”

太羽如何待他?后宫之神掌床笫情爱,深谙此道,乐此不疲。昔日恶行历历在目,叫人记忆犹新。

单致远耳根微红,不由怒道:“莫非还想我坐上去不成?”

太羽大笑,欣然应允,“你若肯坐,自然最好不过。”

迫得单致远哑口无言。

开阳见他二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眉头微皱,却停了一停,转过身去,望向远方。天边骤然一片黑云翻卷,气势汹汹袭来。

外防军亦是稍晚一步察觉了异样,顿时铜铃鸣响,自军营里各自杀出大队人马,列队迎敌。

诸多精兵强将,连同夏央麾下一百精锐,个个如临大敌,或是张弓搭箭,或是召出灵兽法术,待那黑沉沉云头一进射程,便要立时激发。

不料远远一声霹雳炸响,登时狂风大作。扯得军营中旌旗哗啦乱响,两面布旗更是经不住这等强烈罡风,自杆头脱离,转眼便被风扯得失去踪影。

阵前失旗,乃军中大忌。众军士皆是心头一沉,望向那黑云时便愈发警惕担忧。

黑云漫卷,风沙滚滚,雷霆震耳。

正是以飞翼为首的叛军精锐。

那六翼黑羽的先民遗孤,手持三叉刺,威风凛凛率先立在云头,有若通天黑塔,三叉向前一指,暴喝道:“天帝小儿在此,谁若杀了他,本座赏仙山两座,仙仆一万。”

单致远闻言大怒,腾身跃上云头,与那妖魔精锐遥遥对峙,召出龙牙。龙牙本成了枪型,单致远嫌弃使得不够顺手,又命龙牙转换成长剑。龙牙与周鹤合二为一,不情不愿地转变了。

此时便以那长剑指向风雷源头的飞翼,喝道:“你这小妖如此悭吝,赏赐也赏得如此寒酸,如何服众?众将听令,若有人斩——击败飞翼,赏仙山两座,仙岛两座,灵脉十条,灵宫十座,奴仆五万,神通宝物百件!若擒获普通妖魔叛将,赏凝神元灵丹十瓶,赐五行灵泉修行三日。”

众天兵精神一振,先前军旗卷走的隐忧不翼而飞,个个成了重赏之下的勇夫,神情激昂、跃跃欲试。

这些说辞是在路上,太羽同他商议的结果,果然用来激励士气、嘲讽叛将都极为有效。

就连开阳也一振血剑,杀意咆哮奔涌而出,险些将那团黑云冲撞得散开。

顿时半天中人影翻飞,法宝、符纹彼此轰撞,发出阵阵巨响,漫天光芒刺眼,双方已开始了鏖战。

太羽施施然而来,落在单致远身侧,笑道:“你漏了天帝宝库中的百坛好酒。”

单致远眺望两军对垒,皱眉道:“终究是旁人之物,怎好取得太过分。”

太羽但笑不语,他始终未尝将自己当做圣阳,如此……也好。

“众军之中,能击败飞翼之人,非开阳莫属,若开阳得了赏赐,同交回你手中岂非一样。”

单致远无言以对,只望向前线阵地,开阳有若一道杀意沸腾的黑枪,直插敌阵,迫得飞翼仓促迎敌,血剑同其貌不扬的三尖叉碰撞出阵阵火光。

杀声震天中,却有一片淡雅青云缓缓飘过天际,穿越战圈而来。

众多法术兵刃皆透青云而过,却伤不了它分毫。

那青云便轻忽飘摇,向单致远同太羽靠近,离了敌阵,方才显出形态来,乃是一个须发如雪的老道坐在青牛背上。

那老道悠然而歌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天地道法,顺乎一心。”

单致远听歌曲闲定,若有所思,待那青牛缓慢迈步,费了不少时辰方才走近。

太羽一拱手道:“参见老君。”

青牛背上正是太上老君,靠得近了,方才自牛背上下来,一挥拂尘道:“参见天帝,太羽免礼。”

单致远只得如法炮制,道:“老君免礼,不知老君涉险而来,有何贵干?”

太上老君捻须微笑,“我修无为之法,只要无为,他人便不能奈我何,何险之有?如今不过受托而来,有句话要请教天帝。”

乍然一声狂呼,震慑天地,风雷顿时狂暴大作,单致远一扫前线,见两片黑翼正自半空坠落,断口处鲜血溅落,羽毛翻飞。

原是开阳斩下飞翼右侧两翼,顿时飞翼狂吼暴怒,半天俱是电光,仿若一座雷电牢笼,令其余人不敢近身。

单致远心中担忧,只道:“有话稍后再说——”

身形才晃,便听老君急急唤道:“天帝留步,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先答老道一句。”

单致远眉头紧皱,太羽轻轻按住他肩头,“我去助他。”随即华彩袍袖翻飞,落入雷电如雨的牢笼正中,同开阳比肩而立,灵光爆闪。

单致远只得留在原地,压下心头火气,冷淡道:“请老君但讲无妨。”

太上老君道:“老道敢问天帝,可下了决断了?”

单致远脸色一沉,却仍是道:“我这便回返回混沌楼,受神位,启大阵。”

老君叹道:“天帝仁德,乃三界苍生之福。”

单致远不为所动,只问道:“老君可还有话要说。”

太上老君忙深施一礼,“老道不敢逾越,恭送天帝。”

单致远身形一晃,杀入前线,龙牙玄金光芒闪烁,竟一连斩下两个妖魔头颅,他又扬手一挥,将头颅收入圣域中。

天方才消停几日,不料又有头颅闯入,只得无奈摇头,再将头颅一一掩埋。

单致远随即眼角余光撇到一缕寒光,无声无息,来势极快,单致远躲闪不及,开阳扣住他肩头横向拉拽,反手一剑,顿时眼前剑气崩裂,刺得肌肤阵阵刺痛。已将飞翼偷袭一刺破开。

开阳冷道:“你来做什么?”

单致远赌气道:“杀敌。”

开阳沉吟,一面挡在单致远身前,同飞翼缠斗,一面低声道:“我这便送你回混沌楼。”

飞翼冷笑,又挥出千万杀意腾腾的灵光,“此处便是你等葬身之地,想走哪里去?”

太羽两手虚合,手中符纹有若狂蜂涌出,减弱雷光,扰乱敌人攻势,这华服神仙立在半空叹道:“莫非将本神忘记了,本神虽无攻击法术,却也是四相之一,做你对手绰绰有余。”

飞翼六翼去了其二,连站立也有些不稳,半边黑羽浸满鲜血,双眼俱是狠厉。

受了如此重创,却也不肯退后半步,三叉刺雷电闪闪包围,狂风卷得修为弱些的天兵站立不稳,踉踉跄跄互相搀扶。

他并不同太羽纠缠,只见那两人抽身离去,飞身跃上,三叉寒气森森,便自上而下劈下。

斜刺里杀出几条缚仙索,便将他三叉刺卷住一拽,随即更多金光耀眼的绳索追上,将飞翼紧紧缠缚起来。

四周雷光骤然一缓,妖魔精锐层层包围而来,单致远严阵以待,却被开阳握住手腕,“撤退。”

他身不由己,被开阳提拽,两人身影骤然化作剑光,遁得无影无踪。

飞翼勃然大怒,在缚仙索中狂暴挣扎。

太羽却意兴阑珊,手握缚仙索另一端,层层金光纠缠不放,将飞翼四肢、腰身,羽翼,分开拉扯,牢牢捆缚,“这本是留给致远所用,竟叫你抢先了。”

好在单致远去得已远了,半个字也未曾听见。

太上老君仍在后方,扬手召了少微与玄戈前来,方才道:“有一事需借两位星官之力。”

少微玄戈连道不敢。

老君又道:“此事勾陈尚未知晓,却绝不会反对。”他自袖中缓缓取出一样物事来。

少微玄戈两位星官本在犹豫,一见老君掌中之物,瞳孔骤然收缩。

第七十八章:太羽趁人之危

太上老君掌中,一只银白蜘蛛安静蛰伏白玉蛛网中央,不过寸许大小,银波流转,散发难以名状的禁闭气息。

正是圣锁。

圣锁乃天降之物,人力难成。能阻天道因果,故而圣锁封闭时,天庭灾祸方不至流传至人间。

少微与玄戈乃符箓之星,为星官中的重臣,泰半原因,便是因两位星官守护圣锁。那本应是天上天下、十方三界,独一无二之物。

故而此时惊见,难免猜疑不定。

太上老君肃容道:“道法分阴阳,万物有雌雄。这圣锁亦如是。雄锁在星官守护之中,雌锁则被先代天帝持有。如今,便是雌雄合一之时。”

少微深深福身,恭敬以两手自太上老君处接过雌锁。圣锁并非活物,亦非死物,玄妙之处,竟不在三界常识之中。

便是深研符箓法阵之星官也难明其中全部奥妙。

太上老君又道:“二锁合一时,涅盘牒有一瞬暴露,如今四御五岳各有职责,如何取涅盘牒,却要依赖……”

老君语焉不详,转头看向战场。

叛军主将被擒,正是寇首一失,军心涣散,作鸟兽散,逃逸开去。太羽将缚仙索往地上一掼,长垣立时率众上前,将飞翼剩余四翼斩下。

那黑羽的先民遗孤浑身浴血,金光闪烁的缚仙索亦被艳红血色所掩。六翼风雷,乃先民神力之根本,如今被斩于刀下,顿时令这无敌将领力量尽失,颓然跪倒在尘土之中。

飞翼黑羽狰狞,根根倒竖立起,有若一团刺球,仰头张开黄金鸟喙,惊天惨呼令千山鸣动,万岳颤抖:“鼠辈!你等鸠占鹊巢,侮我仙国神民,必将遭天谴雷罚,永世不得超生!”

太羽负手卓立,傲视云端,华服有若朝霞璀璨,向长垣颔首道:“长垣将军,本神只听闻成王败寇,从不见哪位丧家之犬,嗓门大就能赢了天下。莫非是本神孤陋寡闻了?”

长垣恭敬欠身行礼,朗声道:“末将亦闻所未闻,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这二位你应我合,将那飞翼嘲讽了个干净彻底。

飞翼黑羽鸟喙,难辨脸色,唯有语调中暴怒难当,连连怒骂。

太羽嘴角噙笑,垂目看去,眼神冰寒,一招手示意长垣靠近,“长垣将军,本神不应插手军务,却有个建议,还望将军听上一听。”

长垣道:“大人但讲无妨。”

太羽柔和笑道:“飞翼如今是不死之身,那六扇黑翼若是看护不当,再落回本尊身上,便是祸事。切记分开看押。”

长垣道:“谢大人提醒,这是自然。”

太羽又道:“不若将六翼褪了杂毛,洒些香料,再拿天火烤上一烤,分散竖在军营六面,香飘十里,有利军心振奋,也叫那些妖魔好生看看,同我天庭军为敌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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