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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人生+番外篇——by糖醋排骨冬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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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蔓延全身,严宇城抬头冷冷地瞪着凶手,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硬骨头?我喜欢!”大汉黝黑凶狠的脸上满是恶意,“等我把你四肢的骨头打断,敲碎你的脊椎,再砸碎你的头盖骨,看你还硬不硬得起来!”

严宇城一动也不动。实际上,他已经无法动弹。

——会死吗?

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的预言真是一场空,自己死在这里,也好。

在任何背叛都未曾发生过的时候,完结一切的可能。

然后在下辈子,再一次遇到云安……

“砰!”

一声枪响,大汉的脸在扭曲的笑意中定格。

严宇城眼看着他壮硕的身躯像山峰一样,轰然倒塌。

卫鸢拿着捡到的枪,浑身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严宇城,他忽然“哇”地哭了出来,甩了枪,冲上去抱住他,泣声道:“城哥!”

“嗯。”严宇城平静地应了一声。

怀中卫鸢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多么完美的戏剧结局。美救英雄,柔弱的身躯为了爱被赐予了力量,战胜了可怕的敌人。

作为获救者,严宇城理应潸然泪下,感动不已,对忠诚勇敢的情人吐露殷殷爱语,发誓救命之恩一世不忘,自己将以身相许。

可他只是杵在原地,一脸漠然。

第8章

严家的属下来得很快。

他们手脚利落地清理了现场,做好了收尾工作,严宇城和卫鸢也被送往了严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严宇城身上麻药的药效很强,医生安排他住院观察几天。卫鸢包扎完头上的伤口,陪在他身边,颇有些惊魂未定。

“城哥,我、我杀人了……”卫鸢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望着仰躺在病床上的严宇城,整个人都散发出脆弱。

“……”严宇城正盯着天花板看,听到他怯怯的声音,转过头去扫了他一眼,慢了半拍才应道,“哦。”

当年陆云安保护他的时候也不止一次亲手解决过杀手。第一次杀人之后他先为严宇城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未受伤,然后十分从容淡定地指挥赶来的人收拾了现场,留好追查真凶能用到的证据,接着领着他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照常吃了晚餐,最后陪他聊了一会儿后,还坐在床前念了几篇散文诗哄他睡觉。

那个时候的陆云安,年纪比卫鸢还要小几岁。

所以严宇城一时竟然无法理解卫鸢第一次杀人之后这种“我很惊慌,求安慰”的心情。

而且他也不想花心思去应付。

于是他干脆闭了眼,就当迷药的影响力太大,让他精神不振,无力多说,将一旁的卫鸢再想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卫鸢干坐了一会儿,见严宇城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垂着头走了。

严宇城闭着眼,久久,也慢慢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已入夜。

病房内只有电视墙的一角开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光线十分暗淡。

严宇城睁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见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前。

“阿鸢,你还在啊。”严宇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无力地唤了他一声。

“少爷,是我。”

这一个声音让严宇城一瞬间睡意全无:“陆云安?!”

他挣扎着要坐起,去打开床头灯,却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扶住。

陆云安一面扶好一只手臂包着石膏的严宇城,一面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

灯光的骤然亮起让习惯了黑暗的严宇城双眼刺痛了一下。他眯着眼,用力地瞪着身旁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语气中一半愠怒一半警惕:“你怎么出来了?”

陆云安听出了他的指责,却只是看着他被石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皱着眉道:“少爷受伤了。”

严宇城冷哼了一声,推开了他搀扶的手,用自己完好的手臂独自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凝视着陆云安,只见这些时日的折磨让他整个人瘦了许多,因此原本合身的淡蓝色衬衫显得宽松了不少,袖子略挽了挽,手腕和脖颈处还看得到没能被遮住的伤痕。清俊的眉目一如往昔,只是暗含一丝担忧与焦虑。

对上陆云安温柔专注的视线,严宇城一刹那竟以为回到了过去的时光,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一瞬。然而余光瞥见他脸侧几道还未消退的鞭痕,严宇城心中一凛,神情再度变得冷硬。

“董夏放你出来的?”

这句话说完严宇城自己就知道不是。或许往日董夏还能偷偷进入密室,可今天早晨他走时又给大门加了一道锁,董夏并不知道秘钥。

在他的记忆中,严家有足够的能力解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云安。

“哦,是我忘了,你本事大着呢。”严宇城冷笑。

——自己打开了镣铐,然后撬开了密室的门锁,解了秘钥……真不像一个受尽折磨,才刚刚退了烧的病人能做到的。何况他记得,自己并没有给陆云安留下什么趁手的工具。

陆云安沉默。他没有告诉严宇城,手腕断裂的筋络还在愈合中,身上无数的伤口都在叫嚣,他做到这一切究竟有多艰难。可听到严宇城受伤的消息,他顾不了这许多。哪怕事后可能遭到更严酷的对待,那时的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严宇城忽然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下。

他不想暴露自己此时的恐慌。他不想让陆云安看见,自己的手竟然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想到陆云安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开密室的锁逃出来之后,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陆云安今天是要选择离开,那么凭他的本事,一得自由便可如潜龙入海,天下尽可去得。可能从此以后,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只要陆云安再不想见到他的话。

严宇城几乎被这个想法击垮。

他知道以陆云安的能力,要是他真的决定了,自己拦不住他。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云安悄无声息地退出自己的生命。

“滚——”

严宇城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沙哑。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却还是压制不住由恐惧带来的颤抖。

像是在掩饰般,他忽然爆出了巨大的怒火,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滚!陆云安,滚回你该呆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陆云安怔了一下,被严宇城用力丢过来的水杯砸到了肩膀。

一同传来的还有严宇城失控的怒吼:“立刻!马上!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第9章

陆云安神色黯淡地被他赶走了。严宇城死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乎想要立刻就抬脚跟过去,一步不离地坠在他身后,确保他不会趁机远走高飞。

可严宇城只能拼命按捺住这种冲动,强迫自己面色镇定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即使他实在是睡不着。

仿佛他一睡过去再睁开眼,陆云安就又会不听话地自己跑回来。因此闭上眼时,他的眼前也充满了陆云安的影子——微笑的陆云安,温柔的陆云安,沉思的陆云安,茫然的陆云安……简直无孔不入!

如果不是手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严宇城已经在床上辗转上百次了。他又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锁在密闭的狭小空间内,实在透不过气来了再掀开,一遍又一遍。直到凌晨时分折腾得实在受不住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正年少,陆云安也还是稚嫩模样,阳光下笑容明亮,毫无阴霾。转眼间却是天旋地转,对面的陆云安神色渐渐冷凝,道:“时间到了。”一刀刺下,一瞬间鲜血没顶,痛如剜心。

严宇城从床上霍地坐起,面色惨白。

汗水从额头上不停流下,滑过眼角,淌过脸庞,乍一看去,犹如满脸的泪水。

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独自踉跄着挪到洗手间,胡乱抹了一把脸。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窗前坐下,他呆呆地望着黎明前寂静的夜空。

城市的灯光太过浮夸,他怎么也找不到幼时和陆云安肩并肩一起看过的那颗星。

或许,他早已失去它了。

……

天色微明的时候,严宇城不顾医生的劝告,执意回了严家大宅。

走过曲折的回廊,踏过草木葳蕤的庭院,每一步每一步都是熟悉的风景,却又那么陌生。

檐下燕语呢喃,阶上苔痕染翠,一瞬间他好像在时光中穿行,只余前路,已无归处。

直到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那种虚无的感觉才慢慢消退。严宇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压制住指尖的颤抖,强迫自己面对那个让他恐惧却又迫切想获知答案的问题——

陆云安,他还在吗?

大门被无声地推开,颀长身影背对他站在窗前,清瘦却挺拔。

似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陆云安回头朝他笑了笑,目光像是融入了清晨温煦的微光。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严宇城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枝新折下的桃花,正插进了桌面上的白釉胆瓶里。

“少爷,你回来了。”他温和地道,“路过小院的时候,我发现今年的桃花开得迟,忍不住折了一枝回来。”

“我不需要!你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严宇城神色冷漠,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不是让你滚回该呆的地方,你是聋了,还是脑子烧坏了?!”

陆云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来。即使他对严宇城一向十分温顺,也并不喜欢被关入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密室。

严宇城见他没有动作,恼怒地快步上前,一把扫掉了桌面的瓷瓶,极为粗鲁地抓住陆云安的手臂,扯着他往前走。

陆云安感受到他不容质疑的意志,身体微颤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反抗。

他沉默地被严宇城拖进了昏暗的密室,又被一股大力掼到冰冷坚硬的铁床上。

严宇城单手拽过固定在床柱上的镣铐,强硬地往陆云安手上拷。

陆云安任他动作,只是垂着眼帘,没有反应。

严宇城忙得头上都渗出了汗珠,终于将他的手腕脚腕都拷好。镣铐极是粗大,长度只够延长到狭窄密室另一角小小的洗浴间中,再无法前进一米,更无法拖出密室半步。

几副镣铐的锁都被陆云安撬开过,严宇城似乎也没打算换,转头取了铅条和特制的打火机,竟是把铅条熔了,将铅水灌进锁眼里生生堵死了。

陆云安以为这就是结束,可严宇城转身,又取出了针筒,以及一瓶闪着幽光的蓝色药剂。

陆云安顿时浑身都僵住了。他终于开口道:“少爷……”

“乖。”严宇城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他倾过身轻轻地在陆云安唇上吻了一下,语气温柔,内容却十分残忍,“不想让我现在就废了你的四肢,就乖乖地不要动。”

见陆云安还想要开口,严宇城接着道:“……你知道,我身边从来不留废人。如果你想马上被丢弃掉,那就尽管违抗我的命令。”

陆云安无惧死亡,也无惧伤痛,惟独怕的是被迫离开他的少爷。

于是他闭上了眼。可脸色,却止不住的,一点一点灰败下来。

而严宇城却露出了满意的笑。他单手持针筒,笨拙地拨开药剂瓶的盖子,吸满了一管,然后十分坚定地,将那幽蓝得诡异的液体全部注入陆云安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俯下身,亲了亲陆云安紧闭的双眼,手也在陆云安惨白的脸上温柔地摩挲了一下,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残酷。

“云安……”现在你是否在恨我?

严宇城忽然想问他这个问题,可最终却自己将话咽了回去。

在陆云安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可已经染上了苦涩。

只是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悔意彻底挥去,眼中满是决绝——

他严宇城不愿去后悔,也不能后悔。

在这场已被预知结局的剧目中,他宁愿自己可恨可恶,也不愿自己可怜可悲。

第10章

再次进入密室的时候,严宇城看见陆云安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好像在发呆。

他推门而入的动作难得没有引来陆云安的注视。以往只要他一出现,陆云安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严宇城仔细观察了他的神色,发现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压根就没有焦点。

他的双唇泛着白,双手紧紧扣在床沿,用力得连关节都发青,整个人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疲惫,可背脊还是挺直的,像一杆坚韧的青竹。

严宇城知道,是药剂生效了。

这药并没有其他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K375。它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就是疼,难以忍受的疼。

在严家,K375常常被用于惩戒叛徒,或者严刑逼供。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注射了这种药,也会被逼得痛哭流涕,甚至是捱不下去了,在地上打滚哀嚎,拿头狠狠撞墙,撞得满脸都是血。

每次注射K375的时候,行刑人都会先把犯人捆好,避免他撑不下去疯狂地想要自杀。而即使是这样,也不止一个人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只求结束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这种折磨并不是一次性的。每到深夜,剜心刮骨似的剧痛就会如约而至,直到黎明才会停止。

严宇城曾经在刑房见到过一个被注射了K375的死士。那时他已经捱了三个月,人还活着,却已疯掉了,每日只会对着自己的影子痴痴地笑。剧痛袭来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一声声地喊着:“妈妈,我疼。”

后来严宇城吩咐,如果真问不出什么了,那就给他个痛快。这样活着,比死了更难过。

实际上如果每月不再次注射药剂的话,人也是活不过三个月的。

假如没有解药,注射K375就只有两个选择:痛苦地等死,和更痛苦地活着。

严宇城从一层层被锁死的密柜中取出K375药剂的时候,凝视着那幽蓝的光泽,他就不由得心想:和陆云安再相配不过。

——每一晚他严宇城都会被噩梦折磨得痛不欲生,陆云安凭什么独善其身?!

因此,看见眼前用尽全身力气去抵御疼痛折磨的陆云安,严宇城压下内心深处的心疼,眼中竟浮现一丝如愿以偿的笑意。

——这样才再公平不过了,不是吗?

和我一起沉沦到地狱深处吧,陆云安……

一面这样想着,他一面走上去,伸手揽住陆云安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躯,轻柔地在他发白的唇上亲了亲,用手指一粒粒解开他身上衬衫的纽扣,褪去他的衣物。

象牙色的肌肤上布满伤痕,还带着被疼痛激出的一层薄汗,落在严宇城眼中竟分外的性感。

他喉咙发干,直接就把陆云安按倒在铁床上,抬起他一条修长的腿,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

深入因忍痛而变得更加温热紧窒的甬道,严宇城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陆云安眨了眨眼,被夺去光彩的黑色眼睛像两颗蒙尘的黑曜石,模糊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阿城……少爷……”他忽然开口低声唤了一声,虚弱到几不可闻。

严宇城像是不想面对似的,伸手遮住他的双眼,强健的身躯自顾自冷酷地律动撞击着,一下一下狠狠顶弄着他无力的身体,就像在进行一场原始的发泄。

良久,欲望终于像烟花般绽开,严宇城使劲一个前冲,一股热流射入陆云安的身体深处。

趁着陆云安失神的刹那,严宇城双手按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喃喃道:“真想把这里挖开,看一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看一看,里面究竟有没有我。

这样,他就不会终日患得患失。

如今的他不敢相信爱,也不愿去面对恨,只有用彼此的疼痛来麻醉自己,仿佛这是世间唯一能感受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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