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我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其实就是想逼死我，想整死我的一个好看的方法。我是死是活不可知，能活着到达那里吗？但是我这一去，如果不久就身亡了，我的夫人怎么办？他们会念在我以前也有些汗马功劳而好好的对待她吗？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少的前例死在外地，然后妻子儿女被卖到了女支院或是戏院。儿子就被卖做了奴隶，永生就是做不完的苦力和挨不完的鞭子。”
李秃头在这里又停了下来。然后继续说：“我的夫人长得很漂亮。我还记得我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一脸的惊恐，她不想让我走，不想和我分开。我何尝不想这样呢。但是那时的我还是对渝城忠心耿耿的，本来想安慰她让她好好在家等我，如果我心里有个牵挂，就算是拼死了我也会活着回来的，毕竟只是流放五年，如果表现的好我还是可能有机会调回来的。但我夫人却一直哭，一直摇头，说不让我走。不管我怎么安慰她都没用，她到最后只是一直摇头，哭个不停。”
“也许是我天生太粗心了，不了解女人的心事。”李秃头在这里笑了笑，旁若无人的轻轻的微笑了起来，沉溺在那些甜密的回忆里。“后来我才从她的贴身丫环那里得到了消息，说白天的时候有一个候王来过，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然后就走了。”李秃头看着子蒙，停了停说：“其实你可以想像得到，那个年代，我为什么会被流放，而且那个候王来我家的目地，趁我不在来我家的目地。
我逼问我夫人，我夫人一开始不肯回答，我说我可能就这么一去不回了，她才肯告诉我。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候王想纳她当小房。我夫人哪里肯，当时候王就被威胁说要杀了我，不杀死我也让我生不如死。她怕他真的对我出手，就不敢告诉我，也不敢反抗那个男人，我知道她的想法，是准备牺牲自己保全我。”说到这，李秃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很轻，但子蒙还是感觉到了。
第四十六章：历史（2）
“那个候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贵族血统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嫖赌，欺负善良的老百姓，无恶不作。我与他平生没什么来往却不想他主动过来招惹我，我怎么说也是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本来想看渝城主反映的，但哪知道被恶人先告了一状，而且我见了渝城主一面，却不想他不念人情，功劳，站在那个无能的候王那边，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准备放弃我了，已经找了另外两个人代替我。”
“我自知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要保护我夫人就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就是因为我不是贵族血统吗？是平民出生就要被这样对待吗？我那么努力到头来还是不如别人的一个姓吗？这太不公平了。我不可能把我夫人留在渝城让她受苦，当年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她都没嫌弃过我，在别人都对我冷眼相待的时候只有她对我温柔，只有她是真心的对待我，除了我的母亲，没有第三个女人能够取代她，我父母早已不在，她就是我这生中最重要的人，而那个我视为我祖国，大家庭，视人们如兄弟的渝城竟然要夺走我最重要的人。”
“后来我本想再找渝城主却没想到他是有意的逃避我。渝城主推迟了实行把我流放的日期，说再考虑考虑。但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事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再后来‘候王欺负我夫人我偷偷的禀告了渝城主’这件事被那无能的候王知道了，他却等不及，派人来暗杀我，让他意外的是那些暗杀者都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败了。本来这是一个转机，证明他想谋害我的证据，但是我还没见到渝城主，他却下了道命令下来，要急速把我流放，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那个无能的候王做了手脚还是别人在我背后搞了我一刀？但是不管什么都让我措不及手。我已没有了平反的希望。我当天得到消息和他求情让我见我夫人最后一面，他也念在我以前在他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曾是他一个得力的助手的份上答应了我。”
“那个无能的孙子是想把我当犯人押走，但城主答应了他再着急也没用。”
“也幸好有了这个机会才让我和我夫人见面，才会有接下来我们从地下通道逃走的后续。”李秃头在这里苦笑了一下，不知是庆祝自己的聪明还是后悔当时的决定。
“知道我第二天就要真的被流放到鬼煞城，我夫人一直哭个不停，我当时看到我夫人那无助脆弱的样子，我就决定了，我必须带着她走，没有人能比我对她更好，没有人能代替我照顾她，除了我，我不放心任何人留在她身边。与其让别人给她幸福还不如我给她幸福，我虽然不是最有钱有权，有好的生活环境给她的人，但我是最努力的那个人。”
“当时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等着守在门外的人进来催的时候我就请求他们再给我们夫妻俩点时间，我夫人当时也哭的凶，那些官差看到这个样子也不忍心，知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是个冤大头，就说再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看着那些守在门外的人都走完了，我们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就从地下通道逃走了。以前我就怕有这么一天，所以悄悄的让人挖一条通往外面的地下通道。我虽有担心，怕世事难料，但还是不希望有一天能用到它，哎……让我心寒的是这么快就用到了它。”
“本来我还想，就这么逃走了，贴个通缉令派几个人来追追做个样子这事就算过去了。因为在渝城，内忧外患的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精力来处理我的事。而且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想如果我这么做，渝城主肯定也会体谅我的苦处。”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来追杀我的人除了那个无能的候王，比他派的更多的人的是渝城主。讽刺的是和我交手的很多都是我的部下，这么多年叫着我老大的部下，那些一起打闹一起笑，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也终于有了这么一天，用着我教给他们的本事对着我刀剑相向，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心狠，其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吧，我能理解的。”李秃头说完，陷入了深思，好像把以前的那段时间又重现了一遍一样。
“从那天以后我们就过上了逃亡的生活。逃了两个多月，有时候每天都有杀戮，有时候一个星期食不裹腹。我看着我的夫人慢慢的憔悴了下来，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后来晚上被偷袭的多了，很多时候我夫人都睡不着，一坐就是一整夜。”
“那时候身上带的钱不多，再加上逃亡消耗的能量大，又经常要去药店买药，没过多久我们就身无分文了。再后来，我们为了避人耳目开始走一些深山老林，虽然苦了一点，但生命还是安全的，至少能够可以放心的睡到第二天。”
“那时候我开始自责，觉得自己无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杀我们，对手也越来越难对付，以前我还能以一对十，后来就不行了，只能以一对五，对三，再后来两个人我都开始招架不住了。当然这也和我的体力有关，逃亡的那段时间睡不好，吃不饱的，还常常带着伤，有时候伤口刚愈合，又得开始打，反反复复，只能让伤越积越多，发炎流脓。有时打完架，路都走不动了。最后一次我记得比较人多的是在逃了两个月后，我们逃到了鬼煞城旁边。真是上天的对我讽刺，我本来是要逃离的地方，最后还是被逼着来到了这个地方。”李秃头说到这又开始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变得平稳，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然后才慢慢的又开始说。
“如果进城了，可能我们还能活下来，毕竟在城里面人多杂乱，而且全是些恐怖份子，想要他们配合调查肯定有些难度。但恰恰就在我们快进城的一段路上，我们被截住了，那时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连着战斗了两天，腿上的伤口又因为在路上没有清理好，伤到了骨头，持续痛了好几天。我夫人也受了寒，一路上照顾着我，又要照顾自己，又要出去找食物，又要替我买药，晚上还守夜，连续这么一个多月下来，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还拖着我。”
“那时我俩都没有什么精力来对付敌人，也没什么精力来逃跑了。让我一直觉得欣慰的是，也支持着我不倒下的是我夫人一直在我身边，与我生死相连，还是这么温柔的照顾我，对我笑，完全不怪我。当时我就想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让她活下来。”
“我们还是被抓到了。碰到埋伏在那里的伏兵，我们完全没有意料到，本来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种逃亡生活的，但上天最后还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李秃头语速放慢了下来，苦笑了一下，脸埋进了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看着站在我们前面的两队人马，我就知道我们完了。很快，没有交过几次手，我就被制服了，他们把我五花大绑，把我夫人关在了笼子里。过了一会儿一个负责抓我们的将军出来了，要重罚我们。”
“他们用鞭子狠狠的抽我，按住我发炎的伤口不放。这些都没什么，我都能忍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对我们如此的不公和残忍。”
“那将军说，这都是渝城主的意思，是他派人来追杀我们，说不放过我们。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是要杀鸡给猴看，现在新政策刚好开始实行，连他的忠心部下都带头反对的话就无法顺利的进行下去了。而且反对派太多了，又闹的厉害。这么下去，他们贵族的地位就不保了，为了他的利益，他们必须采取强硬的手段。也就是说拿我开刀，不管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不错，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贵族的血统，他们贵族的地位，他们贵族的身份和贵族统治。”
“我彻底的绝望了，我对这个贵族王国彻底的绝望了。”
“没想到我忠心耿耿，最后竟然是落得如此的下场，到死都是在帮别人当替死鬼。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路，我知道被抓回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千刀万刮以震慑敌人，堵众人之口。本来我和夫人早就商量好了，如果能活就一起活，不能活就一起死。如果被抓回去，只要不伤害我夫人，受各种惩罚我都不怕。但谁知道负责这次事件的背后黑手竟然是那个无能的候王。当他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第四十七章：目的
“那个畜生竟然当着我的面羞辱我夫人，调戏她，占她便宜，语言粗俗不堪入耳。我在旁边除了大骂之外无能为力。我夫人哪能受这般对待，最后忍无可忍用头上的簪子在他手上狠狠的划了一道血口子，当时那个侯王就怒了，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把她嘴角都打出了血。然后他叫来一些他的走狗进来，让他们把她打到不能反抗为止。”
“那些没人性的走狗拼命的用拳头这么粗的棍子打一个弱女人。最后我夫人已经昏死过去，他畜生竟然还在她背上来了几棍子。”
“你能体会那种无能为力吗？那种突然所有的黑暗都压下来了，觉得整个世界都和你作对，你恨不得自己去死，去杀了他们，把他们千刀万刮！但是你不能，你办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还在对你笑，说没关系。就算你嗓子都喊哑了，好话都说尽了，都跪着求他们了，他们无动于衷，他们是冷血的东西，他们没有任何的同情心，他们看着你的的丑态，哈哈大笑，肆意的说着风凉话，辱骂着你。骂你活该，骂你猪狗不如，骂你无用到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李秃头越来越激动，声音好大，把子蒙都吓到了。子蒙看着他，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的吐出来，眼睛都红了。他从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想到李秃头的仇恨竟然这么深。
“后来，他们打累了，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把她扔泥地里。平时婉儿都打扮的非常精致，穿着也很讲究，而那时她竟然散乱着头发，一脸的污泥，衣服都被鞭子抽破了，背上全是血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肉还是衣服了。”
“他们就这样把遍体鳞休伤的婉儿扔在那里不管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给她看看，撒点药止血，或是给她喝点水，那帮畜生他们自己竟然去休息去了？！就算我怎么说他们也不理。我挣脱不了绳子，我只能就这么坐着喊她的名字。后半夜的空气这么冷，连我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颤抖，更别说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了。最后婉儿还是醒了过来，她已经无法移动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头转过来，对我说：‘我要先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李秃头语速越来越慢，最后还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李秃头吸着鼻子，子蒙知道他已经开始哭了。
“婉儿说完后就没有再醒来，到最后我都没能牵着她的手，让她靠在我温暖的怀里安心的走。我是个不合格的丈夫，没能保护她，没能让她过上她想过上的生活。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根本不配当她的丈夫，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在这里李秃头又停了下来，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那个畜生看见她死了竟然哈哈大笑，骂她活该，说要她跟他的时候她不跟，跟着我这个无用的人才会落到这个下场。他们就这样把她的尸体放在那里，任由她开始变色发臭。”
“后来，一个厨房的大叔给我送来了两个馒头，说认识我，以前见过我一面。那时是他隔壁死了人，被人谋杀，是我来调查的。他说好人在这个世道都活不了，要让自己变坏。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当时心里满满的全是婉儿的影子，还有那满满的仇恨。我求那个大叔帮我把婉儿挖个坑埋了，不要让她死无藏身之地。那个大叔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后来他们把我关在铁笼里，还绑着手脚，每天只给两个馒头。经过了那几天混乱残忍的生活后，最后我平静了下来，他们看我老实也不怎么动手了。那时的我就开始慢慢的调养自己的身体，尽量使自己有力气。”
“在笼子里度过了半个多月的时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也终于快到渝城了。就在离渝城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我用向大叔借的一个小瓷片割断了绳子，又用我的工作技能开了锁，然后逃走了。”
“我疯也似的跑了几个小时，从晚上跑到了太阳升起，我最后逃到了一个森林里，建了个小房子开始养伤，练功。后来我就遇到了一个靠吃别人灵魂的怪物，他有着我做梦都想得到的力量，但要得到这个力量得牺牲一些自己的东西。于是我和他交换了，得到力量后我才发现那个怪物想侵蚀我的灵魂，想霸占我的身体，我是何等人物，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我还有仇没报，我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东西就控制了我呢。后来我开始和那怪物战斗，最后我把它打败了，把它的灵魂控制住了，也就是你们说的反噬。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真实的身份了，没错，其实我是黑束，强大的黑束。”
“过了几年，我出来，报了仇，杀了那个畜生，还有那些追杀我们，置我们于死地的人，能记得的，我都杀了。他们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哪能和我比。其实如果报了仇我的目地也已经达到了，虽然深藏悲与喜，但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但就是在这，让我感觉到了恐惧，后来我才发现自己不老不死——原来，从交易的那天开始，不管我是被吞噬，还是吞噬它，我都不再是人了。我顶着张年轻的脸活了一个世纪，然后开始觉得无聊，对婉儿的思念越来越浓，越是活的久，越是难以让别人走进心里来，也就越来越孤独。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天天茶饭不思，一心只想着婉儿，我听说‘漆盒’什么愿望都可以帮你完成，有着神秘的力量。我想这个‘漆盒’既然这么厉害，把婉儿复活也不是件难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