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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 上——by恺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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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是担心师父,左右为难之际,见阿桃奔出厢房,小心翼翼靠近撒欢,灵机一动,便扶住膝盖背对单致远,弯腰同阿桃说话:“阿桃,师父不许我告诉师兄,他收了凌华宫白长老、乾坤阁徐阁主的联名拜帖,去了北市乾坤阁分号。如今致远师兄问起,我该如何是好?”

神色间竟是愁眉苦脸,惟妙惟肖。

单致远失笑,抬脚轻轻一踢他后臀尖,笑骂道:“你倒是精乖,好生守着。”

胡满仓嘿嘿一笑,挠挠后脑起身,拱手道:“师兄慢走。”

单致远道:“阿桃,随我逞威风去。”

阿桃耳朵竖起,连奔带跑在单致远腿边打转,被他安抚拍拍头道:“这次可不能逃跑,叫主子丢脸。”

阿桃呜呜哼叫,伸出毛刺舌头舔主子手指,油光水滑的黑尾高高竖起,有若旌旗一般,显出高涨斗志。

单致远有意领他招摇过市,五阶巅峰的灵兽纵使在这万渡城中也不多见。那黑豹内在娇憨,外形却足够凶猛彪悍,耳尖尾尖足尖的金色夺人眼目,一路行来,众人纷纷侧目。

阿桃难得受众人仰慕眼光洗礼,更是昂首挺胸,不可一世起来。

单致远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也不点破。二人一路行到乾坤阁分号楼外,便迈步进入。

他此时器宇轩昂,衣饰华贵,修为深厚,身旁又有高阶灵兽环绕,再不是两年前寒酸修士。故而一名圆滚滚的掌柜小跑迎上来,恭敬道:“这位道爷,不知有何贵干?”

单致远道:“我来接真仙派掌门。”

他此时神色冷漠,气息肃杀,虽不过只学了开阳一点皮毛,对这些凡人却也足够慑人。那掌柜暗中叫苦,他这般开门见山,竟连半分周旋余地也未曾留下。掌柜心知此人来者不善,忙又恭声道:“不知道爷尊姓大名,小的也好去通传……”

单致远道:“我乃真仙派掌门大弟子单致远,特来迎接岳掌门。”

阿桃亦是在一旁助威,粗壮黑尾猛朝地上一甩,便将两尺见方的青砖砸得龟裂。

往来客人顿时噤若寒蝉,掌柜额头冒汗,急忙朝手下使个眼色,又道:“单道爷这边请,小的这就去为你通传。”

单致远眉头皱起,见一个小二急急忙忙奔入内阁,不知通知何人去了。他对洪炉馆之事记忆犹新,便有些抵触,只道:“谢掌柜费心,只是我派中尚有急事,耽误不得,还请掌柜快些请家师前来,回去处置才是。”

掌柜心中暗道:你那三人小派能有多少急事?竟连借口也不会找。

口中却只一味拖延,凌华宫同乾坤阁好容易才单独请了岳仲前来,想要软硬兼施,迫他交出古墓中的宝藏。眼看岳仲稍有松动,不料这单致远竟在此时醒转。

单致远见那掌柜拖拖延延,一味纠缠,脸色越来越黑,此时那小二又奔了出来,朝单致远深施一礼道:“单道爷,徐阁主、岳掌门,有请道爷入内一叙。”

单致远便知今日之事不得善了,冷哼一声,道:“带路。”

便随那小二一道进了内阁。

一名黄衫修士在乾坤阁分号对面站了片刻,待单致远进了内阁,他便悄无声息,没入人群之中。

第四十二章:终于踢到铁板

乾坤阁,万渡城分号。名虽为分号,却丝毫不比群仙坊那一座逊色。

单致远随那引路小二穿过茂树修竹的秀美庭院,这场景依稀与两年前洪炉馆重叠。只是他如今灵剑在手,阿桃在旁,成竹在胸,远非吴下阿蒙。

单致远气定神闲,随那小二绕过假山,一座掩映在苍翠树影中的朱红八角凉亭便映入眼中。

那凉亭修得极为宽阔,飞檐张扬,砖瓦无不精致华美,足见主人用心。

岳仲与两个中年修士围坐石桌饮酒,那两个修士一人紫衫美髯,一人白衣束发。

紫衫者容貌依稀同徐昱有些相似,料想便是徐昱之父,乾坤阁的大东家徐梁。

那白衣的便是白长老了。

一名年轻弟子随侍,立在白长老身后,正是刘皇。

那小二在亭外施礼禀报一声,岳仲回头,顿时激动得站起身来,却又似有顾虑,缓缓坐下,神色间欣慰有加,“致远……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单致远命阿桃留在原地,大步上前,对师父深施一礼,亦是心中喜悦,笑道:“师父,弟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因祸得福,修为又长进了。”

纵使在重重压力之下,岳仲依旧欣慰不已,师徒二人一时激动,旁若无人说了许多。

随即便听见那紫衫美髯的中年修士从鼻孔里冷冷一哼,打断二人叙旧,阴恻恻道:“来得正好,我且问你,吾儿徐昱可是被你所害?”

单致远从容一笑,同两位前辈见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天方古墓试炼迷宫中,徐昱道友曾对在下施以暗算。在下彼时不过炼气期,只得奋力反抗,刺伤徐昱,仓皇逃走。刘皇同杜若青两位道友皆在徐昱身旁,怎的竟没能……”

炼气修士刺的一剑,伤得再重也有限,有两名弟子在旁,又有灵丹妙药,仍保不住徐昱性命,其中种种疑点,委实叫人难以置信。

谁料那徐阁主却重重一拍石桌,震得桌上灵酒灵果皆乒乓作响,怒道:“竖子,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贪图宝物,暗算我儿。如今竟敢倒打一耙,若非刘皇贤侄赶到,听了我儿的遗言,说不得,今日就被你糊弄了过去!”

单致远露出了然笑容,视线冷冷落在刘皇脸上,四目针锋相对。“原来……这便是刘皇道友听见的遗言。”

刘皇眼神阴沉,面上却温和笑道:“致远,你被宝藏迷了心窍,一时糊涂铸下大错,还不好生认错,求得阁主原谅。”

白长老此时亦插话道:“刘阁主痛失爱子,致远贤侄,你便诚心认错,我凌华宫与真仙派百年邻居,自会为双方调停。”

单致远却依旧逼视刘皇,又笑道:“那迷宫中妖兽出没,若是受伤之人无人照看,一不小心便会沦为妖兽果腹之物。徐昱道友临终的遗言,莫不是口口声声,求师兄莫要抛下他?”

单致远这番言辞,几同亲见一般,刘皇顿时脸色大变,仓皇之下,只得强撑道:“血口喷人!单致远,你杀害徐昱不够,如今又来诬蔑我!”

昔日不放在眼里的废物,两年时间,便将他远远甩在后头。刘皇更觉嫉妒有若万蚁噬心一般,叫人难以容忍。

单致远虽非亲见,却也是听六甲转述。他所做的,无非是袖手旁观而已。此时又是冷笑道:“是真是假,我自有人证。”

刘皇那时分明仔细查探过四周,并无半个人影。如今见单致远如此笃定,终究是做贼心虚,惊疑不定,一时怀疑莫非是当时有高手潜伏,一时又怀疑莫非是杜若青背叛。脸色亦是动摇起来。

单致远自是乘胜追击,又道:“徐昱并非死在我剑下,苍天在上,如有虚言,天打雷劈,神魂俱灭。刘皇,你可敢发下毒誓?”

刘皇结结巴巴道:“我、自然,徐昱师弟若是,死在我剑下——”

单致远跨前一步,紧迫逼人,“你并非剑修,谁能死在你剑下?不如立誓,徐昱并非被你刘皇害死,如有虚言,五雷轰顶。”

话音才落,西边天际便传来一阵轰隆隆雷声,更叫刘皇脸色剧变。

天道在上,修真之人顺天求道,怎敢信口开河,随意发誓。

——竟连上天也在帮他。

白长老、徐阁主对视一眼,看刘皇那般色厉内荏,只怕这单致远所说,十有八、九便是真相。

徐阁主脸色更是难看,白长老见势不妙,心知如今骑虎难下,若不逼迫着单致远认了,瓜分宝藏事小,同乾坤阁生了嫌隙事大。

白长老心中自是大骂刘皇误事,却只有硬着头皮道:“岳掌门,人死不能复生,若我等正道门派为此事生了嫌隙,不过令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恕我做个和事佬,那古墓宝藏本是徐昱寻得,只要真仙派将其归还徐阁主,此事就算揭过。”

岳仲见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单致远却渊渟岳峙,不见半分动摇,他亦是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就连花白胡须也显出几分坚定,胸口激荡,他真仙派,终于不用再任人拿捏,“此事尚未有定论,还请徐阁主、白长老二位慎言。鄙派弟子既然说有证人,不如请证人一叙。”

至此,凌华宫、乾坤阁计划全盘失败,刘皇眼中阴影愈加深沉,已对单致远动了杀意。

阿桃察觉,后背绷紧,黑毛根根倒竖,张口对亭中众人咆哮。

单致远眉头微微皱起来,庭院中,树荫下、假山后,房顶上,半遮半掩露出修士的身影,视线皆不怀好意落在亭中。

院中有六人,修为从凝脉至金丹,刘皇如今不足为据,白长老却是金丹修为,徐阁主身为商人,修为亦可忽略不计。

单致远自恃剑法精妙,又有阿桃在一旁相助,迫不得已时还能请开阳上身——若当真斗起来,胜负尚未可知。料想这乾坤阁纵使以重重法阵遮掩,却也瞒不住几时。

故而,更是毫不畏惧,嘴角含笑,手指微微一动,一柄青色灵剑便显现在手中,轻松一挥,笑道:“乾坤阁待客之道,却有些热情过头了。”

徐梁一言不发,静静凝视那青年,却丝毫看不出半点虚张声势的做作,反倒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剑意迫人,竟刺得皮肤生疼。这剑修竟炼成如此凶猛的剑意,更令众人忌惮几分。

那黑豹已立在亭下,转过身对庭院中的修士虎视眈眈,只待主子一声令下。

那商人何等机警,眼见胜算渺茫,立时转脸露出笑容,“误会,误会。刘贤侄,切莫冲动。”

白长老亦是皱眉道:“宫主虽允你动用护卫,却不可擅自滥用。”

刘皇脸色一沉,才要说话,就见那圆滚滚掌柜滚进了庭院中,慌张喊道:“阁主!阁主!”

徐阁主皱眉道:“大叫大嚷,成何体统。”

圆滚滚掌柜满脸汗水,哑声道:“关公子来访……”

徐梁一时不察,不耐道:“哪位关公子?”

掌柜一哽声,又道,“那位关公子。”

徐阁主方才醒悟,“那位——竟——”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柔和爽朗声音自树丛外传来,“关某贸然来访,还请徐阁主见谅。”

随那青年嗓音响起,便有一列侍卫呼啦啦涌入庭院,将凉亭包围起来。

人群分开,一个紫衫华服的贵公子缓缓走近,笑容温和端方,仍是笑道:“原来致远也在,当真是巧遇。为兄正要去寻你。”

单致远心知不必再争斗,便收了灵剑,转过身亦是笑道:“关兄,果然巧遇。”

听见堂堂的万渡城主继承人同单致远称兄道弟,在场诸人齐齐变了脸色。

本以为是个随意拿捏的小小门派,稍加施压,便守不住那古墓中得的宝藏,却不知这门派何时竟与万渡城的城主一脉搭上了关系。

当真是踢到铁板了。

单致远便不同那众人啰嗦,昂然步下凉亭,阿桃亦是放松下来,绕膝撒欢。

关鸣山笑容柔和,平易近人,此时应是本人,朝岳仲道:“岳掌门,请。”

岳仲面对这位同勾陈大帝一般模样的凡人贵公子,始终心怀忌惮,此时也只得唯唯诺诺,道一声谢,又同凉亭中诸人告辞后离开。

刘皇才一动,就被白长老按住肩膀,冷道:“你还嫌惹的祸事不够?”

言下之意,便已认定了害死徐昱之人就是刘皇。

乾坤阁在万渡城中不过三流商会,凌华宫纵使是一流门派,却也不敢轻易与万渡城为敌。

故此竟无人制止,任三人一豹旁若无人离开。

关鸣山离别之际,突然福至心田一般,又道:“徐阁主爱子两年前不幸身亡之事,我亦有耳闻,请阁主节哀顺变。刘皇此人,为一己之私将师弟置于险地,如此品性怎配做凌华宫代表?宗派大会人选,还请谨慎对待。”

关公子既出此言,刘皇被大会除名之事,便同板上钉钉了。也算是对这一宫一阁的小小警告。

刘皇脸色铁青,却心知此时多说无益,只紧紧扣住手指,果然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他未曾早日处置了这小修士,如今竟还得自己身败名裂,竟被宗派大会除名。一腔怒火,竟融入眼神一般,怨毒盯在单致远背上。

单致远不以为意,同关鸣山一同离开。

关鸣山一面迈步,一面柔声道:“那人对你恨之入骨,不如尽早除去,免除后患。”

单致远笑道:“谢关兄挂怀,若寻到机会,我自会下手。”

“不如为兄助你……”

“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关兄。”单致远如今竟是自信满满,有若珠玉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神。

岳仲行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眼神微微一黯。

修道之路总免不了纷争杀戮,他那软和善良的徒弟,终究也走到了这一步。

第四十三章:炼化降服龙牙

第二日清晨,单致远便去拜见岳掌门道:“师父,弟子又要闭关,炼化剑魂,暂且拜别,望师父万勿挂念。”

岳仲立在屋中,似是有些愁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拍单致远肩头:“致远,万事小心。”

单致远见状,便询问道:“师父还有话要说?”

岳仲犹豫片刻,方才道:“你毕竟与勾陈大帝结了本命契约,若是同关公子太过亲近,只怕……”

寻常人畏惧四御,师父也不例外,故而处处小心,生怕触怒勾陈。单致远也不便说破,只含糊应道:“师父放心,弟子有分寸,不会触怒本命神。”

随后回了自己厢房,沐浴焚香,从内至外换一身素白新衣,才要施展请神术时,便听笃笃两声响,窗外有人轻叩窗棂。

若是师父师弟,早已唤出声叫他。这却是何人闯了进来,却连禁制也未曾惊动。这客栈号称万渡城第一的客栈,防御禁制竟如此不济事?

单致远一面腹诽,一面打开木窗,却见勾陈正立在窗外。此时晨曦微露,青蓝晨雾正渐渐散去,那男子靛青华服,外罩一层暗金色的玄武金纱罩衣,微微一动,隐现光华。

更衬得关鸣山一具皮囊尊贵端严,有若正自九霄之上俯瞰苍生。他对单致远伸出手道:“过来。”

单致远小声道:“师父不许我同你太过亲近……”

勾陈道:“不让你师父看见便是。”

单致远便叹道:“也只得如此了。”一面撑住窗台,向窗外跃出。

腰间便骤然一紧,却被勾陈抱个满怀。他微微皱眉,才要责备勾陈这等动不动将他当做小童一般搂抱的动作。此时却听见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柔和道:“大人,传送法阵已准备妥当。”

那妇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少微星官,职责乃掌天下符箓法阵。如今随勾陈前来,难怪进这小院如入无人之境。单致远暗道惭愧,险些冤枉了客栈。

被少微这一打岔,先前要责备勾陈的种种言辞,单致远便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勾陈略颔首,依旧托着单致远双腿,向前迈步,一时间周围黄符金光闪闪,有若无数羽毛翻飞。金光环绕之中,单致远下意识拉住勾陈衣襟,待金光褪去,四周景物渐渐显露。竹林摇曳,满目青翠欲滴,风声里卷来潮汐气味,极目望去,白沙碧海,令人心旷神怡。

他二人背后则有一处巍峨宫殿,皆由珊瑚贝壳铸成,满目珠光宝气,便是在明媚阳光照耀下,依旧华美瑰丽,在四周白沙绿草衬托下,更是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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