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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也 下——by花木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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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将士笑道:“你家国君倒也有趣,放着自己国家的珠玉不要,偏偏跟封国人一样喜欢银饰。”

景瞳刚想说话,余光瞥到远处匆匆走过的封宸,见他眉头深锁,奇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见到国师也是这副怪模样。”她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难不成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说……他们吵架了,要去看看吗?”

“不用。”穆灵涵笑道:“他俩闲着没事就喜欢吵架玩,很快就没事了。”

景瞳:“……”

大胡子道:“坐着吧,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会解决,你别瞎掺合。”

景瞳只得作罢,在众人身旁坐下。

那厢边,数名将士已围坐成一圈,持箸击杯,引亢高歌。

歌声恣意飞扬,冲入云霄,带着纵横沙场的快意和义薄云天的豪情,歌颂着那些不朽的英烈。

封宸转了几个弯,离开了热闹的前营,独自走向僻静的营地后方,那些欢笑与歌声,似乎一句也没有传进他的耳朵里。

离奚若的营帐在营地西北角的一处僻静之地,平日里就鲜少有人在此处走动,此时军中大半军士都跑去了城守府,更显得此处荒凉寂静。

封宸远远看着那无边黑暗里唯一亮着的那点灯火,心里蓦地有些五味杂陈。

两道欣长人影投在帐上,烛火摇曳跳动,将人影也带着不住轻跳,仿佛山间来去飘忽的鬼魅。

门口依旧站着两名侍卫,见了封宸,纷纷抱拳行礼。

“国师在吗?”

“在,将军若是想找国师,可以直接进去。国师早已交代下了,将军若是来了,但进无妨,无需通报。”

封宸看着倒映在帐上的两道人影:“国师在见谁?”

“今天早晨随商队一同前来的玖兰国使者。”

淮风吗?是不是已经从离国使者那打探到了一些什么,前来知会离奚若?

封宸嗯了一声,不再多问,却也没有进帐,只是一人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片刻后,厚重幕帐被掀起,烛光倾泻而出,遗落满地琼光华彩。

“封宸?”离奚若掀开帘帐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封宸眨了眨眼。

淮风站在他身后,苍白的脸被烛火镀上了一丝暖色。

封宸向淮风点了一下头,看着离奚若:“有些事想和你说。”

离奚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封宸正欲开口,他说道:“封宸,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你在帐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封宸点了点头,走进帐内,

离奚若看了他一眼,与淮风一起离开了大帐。

幽幽月色,影绰孤灯。

偌大的营帐,只置了一张床,几个古朴木柜,还有一张四方书案。

离奚若刚搬进来那会儿,封宸怕委屈了他,丧心病狂般地不停从城守府里搜刮好东西给他搬过来,一开始离奚若怕辜负了他一番好意,还勉强把东西都收了,后来眼见着营帐被塞得满满当当,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封宸却仍无消停之势,只得派人将所有东西扔到封宸寝帐中,封宸跑来找他闹了半天,才终于肯乖乖地消停了。

人一走,帐内一片寒冷孤寂。

封宸看着空落落的营帐,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小桃木锦盒落入了他的视线内。

陈旧的木架立于营帐一角,平日里用于放置书卷文案,一向都是放的满满的,而此时,架子的一角专门被清了出来,安放那个盒子。

里面装了什么宝贝,竟能如此霸道地独占一方天地?

封宸忍不住起身,向那盒子走去,想一探究竟。

空镂木做的盒,巴掌大小,盒上雕花美轮美奂,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

盒子上的铜扣虚掩着,并未锁上,可见里面放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又被如此珍而重之地放到架上,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到底装了什么?封宸真是好奇到了极点,他做贼心虚地往帐外看了一眼,打开了盒子。

盒子开了,封宸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半饷说不出话。

第95章

古朴精致的桃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根杂草编织的手环,边沿处缠了一圈绿草,在粗狂不羁中平添一丝细腻。

封宸盯着那草绳看了许久,阖上盒盖,默默地坐回书案旁。

子时过后,离奚若方匆匆回帐,外袍沾了夜露,冰冷一片。

封宸翻出外袍帮他换下湿了的衣服。

离奚若换好衣服,接过封宸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道:“封宸,寻国的事我仔细想过了,虞国想要的不过就是利益,一旦他们得了寻国,就等于得了一个南下相侵的要塞,若我们给出更大的好处,虞国……”

封宸握着他的手,帮他暖手,眼睛也不看着他,迳自说道:“我不会杀他。”

离奚若的动作一滞,然后怀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杀寻临跃。”

“真的吗?”离奚若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了他半晌,才带着疑惑的神色问道:“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封宸撇了一下嘴,讪讪地说:“不想又被你骂。”

离奚若怀疑地看着他。

封宸转过身,弯腰去拿桌上的茶壶,给他倒茶。

离奚若摇了摇头,把杯子放回桌上:“虞国那边你又如何交代?”

“我自己会想办法。反正现在寻临跃的命保住了,你只要高兴就行了,不用再想那么多。”

离奚若看了他半晌:“你就那么在意寻临跃吗?”

封宸端起离奚若的杯子喝茶,闻言,杯子停在唇边没了动作,静默片刻后,他看了离奚若一眼:“说不上介不介意。”说完便转回视线,手端茶杯继续喝茶,却是不想再多说。

离奚若:“方才在城楼上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是我的好友,我自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但即使你要杀的人不是他,我依然不会同意。封宸,不管是什么人,那都是一条命,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说杀就杀?”

封宸垂眼看着桌面。

离奚若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再多说,两人沉默了片刻后,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我自己也不过是个滥杀无辜,满手鲜血的屠夫罢了,你不听我的,也没什么错。”

封宸忙转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离奚若看着他。

“我……”封宸支吾了片刻:“每次你提到他,我就想起他说过,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根本什么也没做过,而他却一直和你在一起。”

“昔日,他为你练兵,为你冒险潜入封国,今天,你为他求情,甚至对我发火,你们……我……”封宸越说越激动,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嘴角甭成了一条线。

离奚若沉默了一会儿,蓦地笑出了声:“封宸,我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如此小气。你就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斤斤计较?而且真要这么说的话,大胡子跟了你整整十年,封宸既是你的义子又是你最看重的将领,在北陵时与你几乎如影随形,寸步不离,我是不是该把醋缸都打翻了?”

封宸一时语塞,想了半天,从口中挤出四个字:“那不一样。”

离奚若戏谑道:“哪里不一样了,你做得的事,我就做不得吗?”

封宸无言以对:“算了,不和你说这个。”

“那就不说了吧。”离奚若越想越好笑,摆了摆手示意到此为止,转过身却兀自笑弯了眼。

封宸无语地望着他不住颤动的肩膀:“你再笑我就走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离奚若玩笑开够了,回头拉着封宸坐下,脸上犹自带着一丝清浅笑意,温暖和煦得如一缕暖风。

两人落了座,离奚若道:“你明天就要出行了,我今晚给你准备些伤药,你明天一早派人来拿,还有……”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香囊,递到封宸手中:“我会让白燕跟你一起去,这香囊里装着浸过药的棉线,你要是派人传信的话,把这棉线拉开,在信纸上压几下,信到了我手上后,我就能知道它是否当真出自你手。”

封宸面色古怪地看了那个香囊一会儿,伸手接住,一边放入怀中,一边嘟喃道:“你们离国古怪的玩意儿还真不少。”

离奚若瞥了他一眼,语带促狭:“不想要就还给我。”

“谁说我不要的。”封宸下意识地拉紧了衣服,又按了按香囊的位置。

烛火发出啪的一声响。

离奚若看了看烛火:“你明日几时起行?”

“卯时。”

“还有两个时辰。”离奚若起身:“你的行装我会帮你打点好,你快回去睡一会儿吧。”

封宸嗯了一声,却依旧坐着没动,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模样。

离奚若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有些奇怪:“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封宸握了一下手,又松开:“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一个滥杀无辜,满手鲜血的人。”他看着离奚若的眼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国,没有人会责怪你。”

离奚若愣了一下,然后唇边渐渐溢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他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吗,战争从来没有正邪好坏之分,无论出于任何理由,侵略别国都是一种掠夺和欺压。杀人,也是如此。这世上,有谁是生来就该死,又有谁是非死不可的呢?无论我有再多理由,都掩盖不了我剥夺了他人性命的事实。”

他看着封宸,轻轻叹了口气,幽深的眼瞳里融了红红烛光,也融了封宸的身影:“我别无选择,但你还可以选,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我走相同的道路,不要伤害那么多人。”

封宸看着他,心里塞满了万语千言,却全都那么苍白无力,让人无从开口。

封宸站起身,张了张嘴:“你……很难受吗?”他的声音干瘪无力,似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却又忍不住要问。

离奚若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封宸站在原地,紧紧地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半晌,说道:“如果真的不想做,就不要做了,你可以把事情交给肃幽王,或者那个丞相也可以,你只管祭祀的事。”

离奚若走回他面前,封宸低下头,眼中印出了他的身影,眼瞳深处有不解和心痛。

离奚若:“封宸,有一句话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未想过会说出来,但我今天说给你听。”

第96章

离奚若眨了眨眼,烛光落在他的眼睫上,化做如水通透的影:“离国人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我会帮他们做,你不需要问我为什么或者愿不愿意,我既身为国师,就会为他们生,为他们死,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回报。”

封宸愣愣地看着他。

寒风“刮刮”地扫在帐篷上,沉重压抑的声音扭成了无底漩涡,撕扯着烛光,空气。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封宸用力吸了一口气。

他走到离奚若面前,慢慢伸出手,手指缠上离奚若的颈项,带着冰冷的气息,也带着几分自暴自弃:“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压低了声音,仿佛被捁住了喉咙的是他。

“我在想,与其等你最后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离国人而死,不如让我亲手杀了你。”

他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将洁白的皮肤压得下陷。

离奚若看着他,眼神如此平静,像一潭沉沉的池水,无风无浪,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封宸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但却开始有些轻微的,不可自制的颤抖。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人影,光影都交织在眼瞳中,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呼呼风声闯过时间的间隙,隔绝了两个世界。

手指最终划过皮肤,像枯萎的花般颓败地垂落下来。

封宸笑了几下,笑声干瘪而乏味,像是在自嘲,又似是在笑天意弄人。

他笑着摇了摇头,裂开的嘴角里盛着掩饰不住的苦涩:“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就算到了冥府黄泉,你依旧只会记挂着离国,而我对你来说,永远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笑得越来越苦涩:“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梦呓,又好像,是在清醒地讲述着他无法逃避的命运。

“我早就知道。”封宸闭了一下眼睛,眼睛里一片干涩。

离奚若轻轻叹了口气:“封宸,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我无法看着自己的子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是有一天,他们真的沦落到如此地步,我会比任何人都难过。”

封宸看着他,千言万语在心中缠绕,却说不出口,最后他握了一下手,指甲在手掌心里掐出几道深深的印。

“我不管这么多,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为了离国离开我,但我绝不会让你死,如果你为离国而死,我就杀了所有能杀的人,让他们为你陪葬。”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帐外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离奚若回头看着他,两人的肩膀轻轻擦过,带出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肌肤隔着衣料,无法碰触,更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封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帐,厚重的帘幕被掀起,又重重地垂落下去,像被狂风卷皱了的一片蝶翼。

离奚若跟着走了出来,不过却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门边,默默地注视着封宸的背影。

帐外风声呜咽,枯黄杂草在风中颤抖不息,昏黄的烛光甚至照不亮前路寸许。

封宸渐行渐远,靴子踩着杂草,发出沙沙的呜咽声。

离奚若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那轮独自悬挂在夜幕中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渐渐变缓,封宸突然停了下来,靴子被掩盖在青灰杂草中,像浪涛里的小船。

他沉默不语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过身,风吹拂着他的额发,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庞,像母亲在心疼地亲吻着受伤的孩子。

离奚若站在帐前,仰头看着月亮发呆。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这里只有一点烛火,一阵寒风,一轮明月。

如此清冷,如此孤寂。

烛火从掀开的帘幕下流出,流成一片灼灼光影,包裹着离奚若清瘦的身躯,在他雪白的衣服上流连不去,橙黄烛火如此温暖,却仿佛依旧无法驱散丝丝渗人的寒气,无法温暖任何人冰凉的躯体。

灯影下的人那么孤独,孤独地站在偌大的寝帐前。

风呼啸着扫过,将他的发丝、衣服吹得摇摆不休,仿佛浩瀚汪洋上的一叶孤舟,在狂风巨浪中顽强地行驶着,被巨浪吞没,又挣扎着浮出海面。

他孤独地飘在汪洋中,别人站在千里之外的海岸上,纵是万般喜悦,也无法与别人分享,纵是悲伤无助,也无法祈求别人一起分担。

有些人,永远无法被理解,他们终其一生都孤独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别人读不懂他们的想法,看不明白他们的心,只能远远地看着,揣测着,议论着,然后看着他们渐渐离去,消失,而后永远遗忘他们。

杂草被踩踏的沙沙声响起,越来越沉重。

封宸走回寝帐前。

离奚若看着他,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

封宸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离奚若愣了一下,然后回搂着他,低声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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