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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们+番外篇——by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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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吗?我擤了下鼻涕,不知道为什么,我简直是本能地抱紧了热水袋,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好像怎么都无法回暖升温了。

胡嫂是聪明人,看见这个话题有些僵硬,立即把话头挑了过去,说起坊间的趣事来。我们自然是迎合着,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郑树棠只请了半天假,老王和胡嫂也有自己的事情,先后离开了。我只有一个人孤寂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感冒带来的耳鸣十分厉害,平时震耳欲聋的CD声也只是变得依稀可辨了。在这个平常的一天,我的邻居们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老王没有再用电锯锯木头,而是听起收音机来。白冰下午有课。走廊上时不时闪过小艾活泼的身影,她就像一只灵动的小兽,惹人喜爱。我楼上的那位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下午六点半左右,我才听见关门声和他下楼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声声就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又被他牵走了,胡嫂在和我谈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到我楼上的邻居,她说这个人非常奇怪,昼伏夜出,也不见有去上学,据说在晚上六点到早晨八点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他在活动,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反而闭门不出,这种颠倒黑白与世隔绝的生活令人讶异万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记起昨天晚上,他那张忽明忽暗的脸,还有他对我说过的话——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上楼来我家吧,随时。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莫名紧张起来,害怕什么?我背后一凉,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口。我没有锁上里面的木门,是因为我想感觉自己不孤单,门外的景象被铁门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害怕什么?我再次在心里默念,难道是怕我被抢劫?不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北方冬日的晚上总是来得很早。天黑尽,我喝着粥努力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又结合自己的经历,总算推测出一个靠谱点的:他可能是在让我小心老王家里的那个黑影,或者是让我小心什么恐怖的东西,抑或直接是提醒我对面的卫生间里有蹊跷。天啊,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老王在我印象中是如此的憨厚老实,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家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或者他满脸算计的表情。

“哐!”一声巨响从卫生间里传来,风声大了许多,就像有人撕扯着嗓子在绝望地悲鸣。应该是窗户被风给吹开了。我觉得有点冷,不仅是身体上的,整个人都在发冷。

坚持了一会儿,我实在被冻得受不了了,极不情愿地起身去关窗户。一种巨大的排斥在我心中叫嚣着,好像在警告我不要靠近卫生间。就在我来到卫生间的同时,对面卫生间的浴霸“啪”地亮起,波斯猫肥硕的、似笑非笑的脸依旧对着我,绿蓝色的眸子盯得人很不舒服。电锯高速运转的声音无一例外地传入我的耳朵,耳鸣经过这么一吵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几乎要喊出声来,老王是不是又要锯木头?这种袭来的强烈不适感……

就在我几乎这么以为的时候,对面的窗户纸上忽然映出一个浅浅的人影。和前两次我看见的不同,这个人几乎把脸贴在了窗子上。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6、装修电锯(四)

女人?老王的家里有个女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拼命捂住嘴巴,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我觉得那个女人就是趴在了窗户上,透过波斯猫的眼睛盯着这边,脖子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难道这个女人是老王已经离了婚的妻子?那她为什么要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奇怪的角度奇怪的目光看向我这边呢?这个女人又为什么会在老王家里呢?

我飞快地逃离了卫生间,靠在客厅的墙上不停对冻僵了的手指哈气。好奇和恐惧充斥了我的脑海,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又要干什么。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按理说我不应该管老王家的事情,他家有没有女人,有多少女人也与我无关。十九岁正是冲动的年纪,我是被冲动给奴役了。我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在心里不断膨胀,最终还是忍不住跑到门口打开木门。

声控灯因为门刺耳的声音而亮了几秒钟,随即发出难听的兹兹声,灭掉了。走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好像我家的灯光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亮光了。

我按住狂跳的心脏,关灯,摸着黑打开了铁门并锁上两道门。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怎么说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外面寒冷的空气不比开了暖气的家里,我连打了四个喷嚏才缓过来,视网膜上都是一片花花绿绿的,但这一连串声响还是没能让声控灯苟延残喘地亮起。啊啊,真可恶,在这个时候坏掉了吗?明天去和居委会打声招呼,让他们赶紧换掉吧。这样想着,我凭着记忆走到老王家门口,幸好地形不是很复杂,而我的眼睛也终于稍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此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得已经可以用耳朵听见了,四周寂静无声。据说周槐被郑树棠给训了一顿,为了照顾我在生病,所以没有再放他的CD。在此时我忽然迫切希望来一段音乐,disco摇滚要不民乐都行,唱滚滚长江东逝水也没什么,只要能壮胆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这个声控灯就是给周槐的CD声折磨坏的。我顿时对周槐可谓又爱又恨又恨又爱。

老王家铁门紧闭,里头的木门倒是没锁,露出一个一指宽的缝隙。门里头几乎也是漆黑一片,只有一点微弱到不值得一提的光线,老王家似乎也只有卫生间开了灯。

我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王家除了安全措施不当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反倒我显得像是个偷窥狂。正当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就听见走廊的另一头猛地炸响极其刺耳的电锯声。没错,是从405、406的那个方向传来的。这也太惊悚了!别说四楼,就是我们这栋楼,也只有老王家有电锯,难道老王不在家里吗?!

我眯了眯眼睛,努力适应着,也只能朦朦胧胧看见对面站了个人,手上提着把电锯,而电锯的电线居然真的是从老王家里牵出来的!

“是你吗老王?”我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发紧,胆战心惊地问道。

人影没有任何动作,手中的电锯却一下子加大马力,发出刺耳尖锐的嘶鸣!我毫不怀疑这把东西能轻而易举地割开我家的铁门。我后悔自己把门给锁严实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

对了!还有他!我楼上的那位邻居!他既然许出诺言,这个时候求助于他才是最靠谱的!但是……我的目光盯紧楼梯口,要上五楼的话就必须靠近那个人,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又想对我做什么!

我拼命地咽着唾沫,尝试朝前挪了一小步,再一步,那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手中高速运转的电锯一直没停下。我勉强放下半颗心,快步蹭到楼梯口,这时候我和那个人的距离小于两米。至于那人是不是老王,我实在不敢看。

没想到那人突然举起电锯,一副要劈下来的样子。我霎时吓得大吼一声,拔腿就往楼上跑。这一下子叫得一定非常惨,一下子就把四楼的声控灯给吼开了。我早就无暇顾及那人是谁,连滚带爬地往上跑,十几级的楼梯几乎只用了一秒多久冲上去了,随即我撞到了一个人。

只见他一手拉着门把,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了?”

503内,我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即使开着暖气,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那一声吼几乎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疲软下来。

他没问我,我就嘶哑着嗓子对他说:“有人要杀我……”

他泡了一杯热茶,边递给我边说:“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几乎就要哭出来,那种阴冷的恐惧感早就深入了骨髓:“我……老王……人影……电锯……”我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是这样子?”他微讶,“有这么恐怖吗?”我拼命点头,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大哥你救救我吧!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被分尸了!”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很有可能是老王……”我垂下头不愿想。

他点头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今晚你就睡我家沙发好了。你别担心,我家很安全。”我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就算他不说这些我也会死皮赖脸地住下,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返回四楼了。说起来我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感,难道是因为他人太帅?

他转身回卧室的时候突然抛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束缚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7、装修电锯(五)

“砰砰砰,砰砰砰。”

谁在敲门?难道不知道爷在睡觉吗?!我抓紧被角,努力克制大骂一通的欲望。

“砰砰砰。”“咔哒。”

不要再制造噪音了!信不信我等会儿掐死你!我烦躁到了极点,把耳朵使劲往被子里埋——我要睡觉!

有人走到我身边,开始摇晃我的身子,该死的!我满腹牢骚地睁开眼,揪起那人的领口就骂道:“你有没有公德啊!你家人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该死的,你怎么不去……”剩下的话语和一肚子的炸药在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之后全部给咽了回去。

那人长得很清秀好看,跟女人似的,不过比起这张脸我还是更喜欢我楼上邻居的。那人拍了拍我的脸:“林枫你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声音略耳熟。“你谁啊……”我下意识地问道。那人咬了咬下唇,眉眼间是我熟悉的娇媚:“我是郑树棠啊,林枫你没事吧?怎么不认识我了?司暮也没有为难你吧?”

什么?!这人是郑树棠?我完全清醒了,胡子呢?他的胡子呢?剃了胡子怎么可能这么好看啊!换了一个人吧!等等,他说司暮,司暮是谁啊?不会是……我一脸惊异地盯着站在一旁的男人,503的主人,我不算邻居的邻居。没想到我居然还是没有亲口问道名字!

司暮微微颔首:“要叙旧的话,这里是我家,郑树棠,你冲进来之前至少打个招呼。”

郑树棠愤愤地盯着司暮,好像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仇视,冲他喊道:“我不管!昨天你到底对林枫做了什么?!”

这家伙应该,不对,是绝对误会了什么。我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不得不站出来维护气氛:“两位大哥,我们能不能稍微镇定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

……我们把三方面的消息汇总了一下,我的惊心动魄,司暮的平淡无奇,又有些诡异的居然是郑树棠的经历:据说他昨晚听见了很吵很大声的电锯运作声,接着就是我惊天动地的惨叫。他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出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我在楼道里冲进了司暮家,他想了想,没敢敲门就又回家了。诡异的是他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任何人,连根电锯线都没看见。

司暮若有所思,分析道:“这么说起来,林枫前两次只是看见‘老王’的影子所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看见女人的影子立刻就被袭击了,说明不该看的只是那个女人的影子而已。”

难道是老王有了新女人,所以被看见了害羞?老天,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人害羞的具体表现是拿电锯砍人的。

“你无论怎么想都是死穴,还不如去问一问本人。”司暮立刻看穿了我的心思,话语一针见血。问本人吗?我有点迷茫,也有点恐惧。问那个可能想要杀了我的老王?“老王不会说的吧。”我情绪有点低落。

郑树棠忽然对我道:“你说那个袭击你的人是老王?不对吧?老王说他昨晚上一整晚都在邮局里待着呢,因为那一班的保安病了,临时要去顶替。”“可是电线是从他家里牵出来的……”我也有点语无伦次了。郑树棠点了点头:“这下子就可以解释那个人为什么袭击你了,万一那人不是老王,而是小偷呢?正在偷窃的行为被你看见,所以想灭口。”

我一听也有这可能啊,万一那“三只手”还是个女的就能解释了。只不过好像还是哪里不对?那种深深的阴寒,还有波斯猫幽蓝色的眼睛。它在看着我。

司暮沉声道:“应该就是小偷了。郑树棠你先暂时回避一下吧,我还有些事情只能和林枫单独谈。”

郑树棠瞪了司暮一眼,又对我嘘寒问暖了几句,才转身开门,径自下楼去了。

“为什么支开他?”我轻笑一声,紧张感也化解了不少。今日的天气略有回暖,但冬日里的太阳总是冰冷的。

司暮拉开窗帘,以便感受阳光的洗礼:“你不会也以为昨晚的那个人是小偷这么简单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设一个陷阱把‘他’给引出来怎么样?”

我吞咽了口口水下去:“为什么他一定会踩中陷阱?”司暮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两圈,道:“我有把握。你相信我吗?”我浑身一颤,攥住衣角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打了个呵欠,让我自己随意就钻回卧室里,估计是睡觉去了。

想到他的作息时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掩心中的激动,终于可以参观神秘人的屋子了!

机不可失,我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游荡。503的户型和我家是一模一样的,但司暮家的装潢简单到像偷工减料,毫无生气可言,墙刷的白漆,一点灰尘和破损都没有,我不敢摸,怕按上去一个手印子。地板的瓷砖和家具都被扫得一尘不染,抽油烟机的扇叶也明显被悉心擦过,剩下的油垢大都是年代久远难以清洗的。看得我实在是自愧不如,比起我家的厨房,司暮这里实在是好太多了。

客厅的地面上全是书,还有一摞一人多高的旧报纸,但都摆放整齐,不积灰尘。我觉得无聊,就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书名很深奥,叫《本与梦的破碎》。内容更深奥,翻了两页全是看不懂的哲学语句。司暮是个特别细心的人,这点从整整一本书上全是勾画和密密麻麻的批注就可以看出,令人叹为观止。不止这本,我翻了翻,所有书都是如此,大多书不是哲学心理就是医学方面的书,小说类就只有世界名着,看价格都把我吓了一跳。作为一个没看过几页书的理工科生,我觉得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我挑了本名着看,司暮的勾画和批注都恰到好处,解释也一样。这次的参观没让我更了解他,反倒显得他更神秘了。

8、装修电锯(六)

傍晚,十九点,天色黑尽,寒风开始肆虐,标志着活跃了一天的S市即将缓缓陷入沉睡。但对于我来说,公寓楼乃至城市真实的一面也许刚刚才上演。

晚饭是司暮不情愿地下厨做的,一荤一素一汤,作为蹭饭的我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虽然数量上略有折扣,味道却意外地很不错,让我觉得这是浪费人才。我一直讶异司暮这人是怎么活的,中午一包方便面就给打发了,味道简直让我再也不想碰,明明菜烧得这么好吃。司暮始终没有让我进到他的卧室,难道全部堆满了方便面桶?

我过了一天贫下中农的生活,早已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形象就大块朵硕起来。大概是对我这种毫不顾忌没脸没皮的蹭饭行为惊到了,亦或许是惊异于我的信任,司暮抽了抽嘴角,没吃多少,倒是我消灭了大半饭菜,汤底都喝干净了。

八点半,我和司暮下楼回到我家里。一天没有人在里面,整间房子显得有些说不清的寂寞和寒冷。司暮叫我先进去把床底给扫一扫,我问他扫到什么程度,他说他的白毛衣不会粘到灰尘就行,这着实有点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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