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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归尘,土归土 下——by左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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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沈冰主动站到凌逸尘面前。不管怎样,先稳住局势再说。

“这不是你该管的,最好让开。”

想凭借手劲儿把沈冰推开,却没能推动。

自古无巧不成书,方南的父亲,正参与了当年的那个事件。凌逸尘必须杀了他,而沈冰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室友的父亲遭受迫害。

局面进入僵持阶段,即使是凌逸尘,也无法找到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都怪他太大意,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只要再稍微多做些调查,很容易得知沈冰与这家人的关系。只要避开这一天,都可以轻松得手。

因为太急着解决心里的牵挂,而陷入窘境,他为自己的愚蠢举动感到耻辱。

目前做好的办法,就是择日再来。趁沈冰没搞懂局势,先退一步,从长计议。

想到这后,他朝身后的手下们做出“放弃任务”的手势。

“等等,解释清楚再走。”

沈冰现在学聪明了,他料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不愿轻易让凌逸尘离开。

“挡在前面不让我往前走,又不让我离开,你有点过分吧,小鬼。”

“这屋子里谁欠你钱,还是伤了你的人?”沈冰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刚刚听到你喊方南父亲的名字,如果他欠你的钱,能不能帮忙打个折?”

凌逸尘也希望今天来此的目的只是讨钱债,而不是命债。金钱可以打折,可人命,该如何打折。

方南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他知道凌逸尘今天到此的目的是什么。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躲得了一时,多不了一世。

“希望你别动我儿子,别的都好说。”

“我不会胡乱伤及无辜,”主角发言,凌逸尘自然不能不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凌逸尘并不常亲手杀人,也不会刻意欺凌弱小。

事已至此,沈冰即使猜不到原因,也能猜到凌逸尘早晚会再来。

“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能通过谈话解决吗?”沈冰还是不想放弃。

“小伙子,别管了。”方南的父亲不清楚沈冰与凌逸尘的关系,怕凌逸尘一怒之下伤了他。

“怎么不管,”沈冰不依不饶,“分明就是他不对,在别人过生日的时候,竟然带一群人拿枪冲进来。”

“好,我道歉,”凌逸尘淡定笑道,“可以放我走了?”

不想在沈冰面前杀人,或许可以制造一起意外,比如抢劫或者车祸,总之只要杀了那个人就好。

杀了他,自己就能解脱了。

132.

为了避免被沈冰发现更多,他使眼色给下属,让他们将沈冰挡住,以便于顺利离开。

“你别走,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

即将踏门而出时,他回过头,对方南父亲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希望家人没事,就闭嘴。”

不能让沈冰知道。

才发现,杀个人会如此之难。手里有枪,要杀的人就在眼前,没什么反手能力,你却无法朝他开枪。

果然,感情会让人变得不果断。

三天后,方南的父亲死于一起车祸,但并不是凌逸尘下的手。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心稍稍放下了些。虽然不能亲手杀了仇人有点遗憾,但至少实现了一桩心愿。

接下来,就该拿命去报仇了。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快到十年前那一幕仿佛近在眼前。

“尘哥,邢漠现在因病无法掌管暗夜,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某小弟向他建议道。

只要毒蝎堂的规模再壮大一些,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称霸。邢漠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作为当地不相伯仲的两个大帮派,毒蝎与暗夜历来都是“礼尚往来”,没有哪一方多占过便宜。邢漠旧病复发,情况并不乐观,这给暗夜上下造成了很大压力。

抑郁症。

很难想象,邢漠那种心高气傲的人会患此病。

与此同时,几个月前一桩大买卖正进入收尾阶段,凌逸尘亲自前往交易现场,却因警方的介入而被迫终止交易。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必要与警方起争执,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计划要实施,不能打草惊蛇。

清晨,刚起床的他听见门外一阵强烈的敲门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打开门,就听见沈冰紧皱眉头朝他喊道。

“谁放你进来的。”

他与沈冰的事,毒蝎堂内部的人都知道,会允许沈冰自由出入也不奇怪。

“你为什么要杀了方南的父亲!”沈冰的语气中带着质问,愤怒。

与失望。

“我杀人,很奇怪吗。”

如果说“人不是我杀的”也许效果会更好,但他不想这样说。

“我一直都以你为骄傲,但这一次,你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得知方南父亲去世后,沈冰无法抑制内心的难过与怒火。

为什么他做事这么残忍无情,明知那个人是自己好友的父亲,还是要痛下杀手。

“你恨我吗,”凌逸尘握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胸前,“恨到想杀了我吗。”

因为与沈冰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太快乐,快乐到他可以暂时忘记仇恨,但他终究无法释然。人活着,总有些事必须去做。

“我简直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一向杀人都这么随便吗!”

沈冰的语气让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到快认不出面前这个与他说话的人是谁。

“后悔了吗,后悔跟我在一起?”

“两年多了,我依然看不懂你。无论我问什么,你都很少跟我说实话。我甚至傻到觉得这样的你很有魅力。”

说完,沈冰低下头。

再次四目相对时,沈冰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不在乎你做过什么。可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它给你。”

一对男款戒指。

这是沈冰自己攒钱买的,本想在下次与凌逸尘见面时给他一个惊喜,但方南父亲的死,让沈冰陷入深思。

133.

他不顾身边的舆论,一心想对凌逸尘好。前不久他刚刚转正,工资涨了不少,也得到许多福利,这都要感谢凌逸尘。

可为什么他偏偏要对自己室友的父亲出手?

“我不需要,”凌逸尘亮出右手,“我有戒指。”

“你不需要我吗?”沈冰用手紧握住他的双肩,“你看着我,说实话,你需要我吗。”

沈冰已经将近五年的计划安排好,首先,他会努力挣钱,争取在五年内攒够房子的首付,如果不够,就先向父母借一点。

除了正常每日上班外,沈冰还准备周末去饭店打工。这些钱对凌逸尘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他想依靠自己的努力,带给凌逸尘“家”的感觉。

或许凌逸尘不会答应跟他一起住,但沈冰认为自己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失去家人的他,内心一定很渴望亲情。

再豪华的宾馆,也无法营造出家的温暖。

凌逸尘轻佻的用食指勾住沈冰的衣领,“你认为,我需要你的什么?身体,还是感情?”

“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吗。”

每天都相拥而眠,一起享受快乐,共同面对苦难。

“不想,”凌逸尘否定道,“我一个人惯了。”

沈冰知道,他又在撒谎。

“如果虚伪能带给你快乐,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说完,他用力将戒指盒顺着走廊的窗户丢出去。

除了气愤,还满载着对友人的愧疚。难道自己真的一直都没看透凌逸尘?本以为他不会对方南的父亲出手,结果却令人失望。

他的无情,让沈冰心寒。

“生气了?”见他的情绪有点失控,凌逸尘不禁软下心来。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辛苦换来的东西,你也许根本不会在乎,就比如这枚戒指。”

并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沈冰第一次送像样的东西给他。戒指的价格并不昂贵,但那是沈冰省吃俭用攒钱买的,为的是把自己的感情传递给他。

他却说“不需要。”

事实上,他没办法说“需要”,因为即将发生的大事件,会彻底改变他的生活。

是时候找理由跟沈冰告别了。

“小鬼,如果你认为跟我在一起很累,可以换个人交往,我并不适合你。”他尽量故作轻松的说。

“理由。”

“我说了,不适合。”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过去即使两人有点小矛盾,凌逸尘也从没说过消极的话,今天却突然急着跟沈冰分开,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听?”

一开始会选择跟沈冰在一起,算是“一时冲动”。他知道自己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你说呢。”

有点不忍心告诉他,但如果什么都不解释清楚就突然离开,想必沈冰会很受伤。也许在过了多少年后,沈冰会忘了今天他所说的一切,与真正值得爱的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两年多来,凌逸尘享受着爱与被爱所带来的满足感,也看到了沈冰的成长。最初那个连脱衣服都会害羞的大男孩儿,如今已经变得像个男子汉,虽然依然有许多需要进步的地方。

明知无法在一起,还偏要暧昧的拖着这段感情,不愿干脆的在沈冰陷入如此深之前斩断关系。他自私,自私到不顾他人感受,只想让自己快乐。

作为补偿,今天,他想破例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沈冰听。

134.

“进来吧。”

将沈冰“请”进门后,他直奔浴室。如果在门外的不是沈冰而是其他人,他是绝不会在未洗漱的情况下前去开门。

沈冰坐在床上,静静等着。

“你怎么一点都不拘谨,”不一会儿,凌逸尘披着毛巾走出来,“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可不是这样。”

“需要我发个抖给你看吗。”

生气归生气,可沈冰不会将他当做敌人看待。

“首先,为了让你心里的罪恶感减少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你那位同学的父亲并不是我杀的。”

考虑许久,还是应该把真相告诉他,这时候不该逞能。

沈冰听后沉默数秒,接着长舒一口气,“那你刚才不早说。”

“怎么,后悔把戒指丢出去?”凌逸尘又简单用毛巾擦了擦脸,“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捡回来。”

沈冰想也不想就说:“都扔掉了,怎么捡,我找不着。”

他是在赌气。

凌逸尘坐到他旁边,“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你就信吗。”

“你没说谎,”沈冰盯着他的眼睛,“我能看出来。”

他的“信任”总能给人以温暖。其实凌逸尘并不渴望被信任,唯独喜欢听他说“我相信你”。

“我家里的事想必梵彧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急,我想从头说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沈冰认真聆听着。

学生时代,凌逸尘跟大多数学生一样,为取得更好的成绩而努力读书。虽然并不知道学习出色会对将来有什么帮助,但就是想要“击败”身边的人。那时的他不太受欢迎,大多数人都很排斥如此强势的他。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股好胜心渐渐消退。如果总把身边的人当成敌人,生活将失去许多乐趣。升入高中后,他做了个很有趣的决定。为了不被划为“学霸”一类,他故意在试卷上写出错误答案,三年都将成绩保持在中游,他也因此收获了一群损友。

那时经常有人拿“成绩下降”取笑他,不过他并不介意。某个领域的佼佼者很难跟普通人成为朋友,而这个世界上,还是能力平平的普通人居多。为了能在普通人居多的环境中混得好,他必须收起锋芒。

不需要预习或复习,只听一遍课就能将知识点牢牢记住。他是个思路想当清晰的人,能根据基本公式推出所有他需要的定理。解题的过程,就像在做游戏一般令人享受。

高考成绩出来时,所有人都想不到,他竟然考取了全校第一,英语和数学几乎都答了满分。

校领导曾找他谈过话,问他是不是通过某些渠道买到了高考试卷用来作弊。面对质疑,他选择让所有不信的人出题考他,任何题都可以。

在叙述这一段时,凌逸尘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看着近乎满分的成绩单,在一片议论声中暗中得意。他喜欢出其不意,享受周围人群为止震惊的景象。

直到现在,他依然喜欢用各种方式捉弄人,受害最多次的莫过于沈冰。

大学期间,他没有隐藏能力,因为这所学校里处处是牛人。开学不久他迷上了心理学,刚巧结识到主修心理学的梵彧,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与逻辑分析能力超强的凌逸尘不同,梵彧在生活中只是个普通人,但有着很强的记忆力。有一次,凌逸尘与他比赛记英文单词,梵彧一天之内背下一千个,而凌逸尘只背了三百个。

惨败。

他佩服能力真正强过他的人,因此愿意与梵彧做朋友。

闲暇时间,他会去学乐器,又喜欢读书,读各个领域的书。有名着,有轶事,可谓爱好极其广泛。

人生的前二十年,他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从小到大,他并没有依靠过父母的权势,凭个人能力混得顺风顺水。大学前三年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保研资格。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被迫辍学,加入黑道,那时候他的心境已经完全坏掉。父母被害对他的打击太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为了替双亲讨回清白,他无数次带人去警局附近挑事,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还害得手下两个小弟险些送命。

被毒蝎老大知道后,他得到了比较严厉的惩罚。被关在没有灯光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每天只送一顿饭。惩罚持续了两个星期,这段时间,凌逸尘一直在反思。他确实有点自不量力,自己以身犯险不说,还带着同组小弟一起。

他没有资格让手下小弟们为自己的复仇计划付出生命代价。

“跪下,”两周后,毒蝎老大在众人面前命令道,“向你手下的所有兄弟道歉。”

他二话不说的做了,这是他第一次下跪,也是唯一一次。

135.

从那之后,他开始积极为毒蝎堂出谋划策。只有提升自己在毒蝎的地位,才有复仇的机会与资本。

毒蝎老大的死,让他在伤心之余,获得了一个契机。毒蝎堂内部比他有权威的大有人在,一群人为了争夺地位斗得不可开交。

凌逸尘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示出自己想夺取位置的意图,而是冷眼旁观。

领袖人物的离开,对一个集团来讲是致命的。也许有人会说,他死了可以找另一个有能力的替代,事实上却没那么简单。那个人要拥有足以服众的人格魅力,也要具备足够的领导能力。莽撞,软弱或愚钝的人,都无法胜任这个位置。

为了权利,他们不惜恶意中伤曾经的朋友,只为抹黑他人,给自己增加机会。就在一群人争得火热时,凌逸尘制造了一起至关重要的事件。这件事逆转了整个格局,并成功为自己夺取了毒蝎堂新任老大的位置。

当时最有可能继任的有两人,一个拥有最强的势力,另一个则掌握着毒蝎堂的经济命脉。这是一场力量与金钱的斗争。

凌逸尘由于平日里待人很好,不会仗势欺人,因此有着不错的人际关系。他凭借自己的这一点,经常能打探到一些关键性的消息。毒蝎堂内各个骨干力量的弱点,他都掌握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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