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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策——by慕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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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最近朕一直在想,想少衍最后跟朕说的是什么,可是不论朕怎么想,朕都记不起来,母后,你陪朕一起想好不好?”沙哑的声音,目光却并未因自己的到来而半分离开摇椅上的人,鸢尾叹了气,再看眼她身后跟着叹气的常顺,很显然,这死了个苏少衍,也几乎搭上了她的皇帝儿子的命。

“阿毓,少衍死了,人死如灯——”

“母后,朕没想到怎么连您也跟那些人一样!朕的少衍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像不极力反驳现实就会成真一样,李祁毓回过头怨怒的看了她眼,那种泛着绿光凶兽一般的眼神,忽地就让鸢尾胸口一刺。

那还是李祁毓很小时候,因着自己的关系,他们娘俩曾在这诺大的紫寰宫中经历过一段最黑暗且煎熬的岁月,她还记得,彼时隔三差五的总会人来找麻烦,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年幼的阿毓总会第一个冲出来向那些比他高出许多的人伸出拳头,不过是那么点大的孩子,打起架来就似不知疼也不要命一般,恶狠狠的眼神凶兽一般,就是输了,他也不会喊声疼流滴泪,从来,他都只会这样一切用拳头来证明,也从来,他就是惯了用这种单纯的近乎粗暴的方式保护着他和自己。

而现在……连自己也成了他的敌人了么?一瞬间,她突然很像流泪,又觉得似乎应该笑,倏地,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李祁毓墨瞳一闪,募地睁大眼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听见没,他刚跟朕说话了!……他说李祁毓你欠我一个巴掌,你不还,我就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母后你说,我的少衍是不是还真刻薄呢……”

停了半晌,他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推开鸢尾向身旁的圆石桌走去,那石桌上搁着个红漆木的药碗,大概是已放了有些时候,现下看只辩得稍许的余烟,拿过汤匙试了试温度,李祁毓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随即又是断断续续的往苏少衍的嘴里喂药,每喂多少,那药便沿着嘴角向外流出多少,倒是李祁毓居然也不恼,只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耐心的另拿着帕子拭,拭的素色的帕子都黑了,药碗也见了底方才停下来。待这一番毕了,又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替他掖被角,接着攥着这人被子里的手靠近了絮叨絮叨说上好些的话。

静静杵在他身边听了半天,鸢尾到底没听清那究竟是说了什么,似依稀是些个琐碎,有些事,她非是没想过的,只原来一个人的锋利当真是如此,不单伤人,更加害己。

但是,纵是如此,世上又真正有几人能如这般,爱时轰轰烈烈,别时洒然决绝?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是任谁都有机会经历这一场撕心裂肺的。

就像那含章殿里自己从不肯移步一视的秋昙,那样孤傲的绽放,只为它一生仅燃一次的热情。

所以有勇气活在自己梦里的人,大概都是幸福的。

是幸福的。

第088章

从北烨到大燮,乔装过后的沈殊白、花冷琛等人是走一段的陆路再走一段的水路。

要说这期间不是没发生事儿,首要一件,便是花冷琛将苏少衍从紫寰宫“偷”了出来。想那时李祁毓因着数日未合眼又未进米盐导致在照看苏少衍时突然昏厥,太后鸢尾趁机便将苏少衍的“尸首”交予花冷琛并令其速速下葬。

如此正中花冷琛下怀,毕竟服食「朱涅」七日后的苏少衍再如何都会醒来,如果再在那时被人稀里糊涂收殓还下了土,那苏少衍就算不饿死,憋也会被憋断气了。

更真实的情况,也是在这其中最要命的,在于沈殊白手里的假死之药「朱涅」的秘方。虽说沈殊白已将其中最重要的药材「徊僼豹兰」替自己拿来,但毕竟他最终拿回的也只是一份记载秘方的副本,更何况当年母亲白音以诈死之法出南疆时自己年纪尚幼,实在不曾见过真正「朱涅」的炼制。

故而在没有多余机会试验的情况下进行炼制,哪怕其中任何一个步骤,一点材料的稍许偏差,都极可能导致整个药效的出错甚至失灵。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告诉沈殊白甚至于步月行,他非是如沈殊白那种唯有在确定一击必胜时才会出手的人。想自己幼年时因身世关系被母亲私藏,少年时又被人口贩子拐卖的人,实在过早的明白争取之于人生的含义。

所以哪怕只有五成的机会,他都会拼力一试。

好在苏少衍在第六天时便转醒了过来,当时他们正在一艘南下的小船上,许是河道过窄而水流湍急,本就在紫寰宫中被李祁毓封了周身几处大穴而导致经脉受阻的苏少衍,情况更是时好时坏,一路都在晕晕吐吐。

看到后来,连惯了自找乐子的步月行都索性拉着花冷琛去船头吹凉风。

沈殊白则一路都不大多话,他知道苏少衍此时心中必不好过,大多的时候则是静静守在他身边,再不然便是待泊舟的片刻下船买来些特色又开胃的吃食。

当了解到其实沈殊白和花冷琛亲兄弟时,苏少衍还是表现出了一丝讶异的。但很快的,这丝讶异又被原先的淡淡倦意所替代,一张脸总仿佛极困似的,沈殊白将他拉过自己肩头睡一睡居然也不推诿,闭着目,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总不知究竟睡着没。

而后到了向雅郡,小舟才又换成了马车。许是担心苏少衍睹物思人,沈殊白几人早早便串好口风,再又将车厢两侧的羊毛帘子拉下来,决口不提到了哪里。直到傍晚,苏少衍突然开口道:“我记得月行你在这是有处宅子的罢?门口点白灯笼的那个?”

话音落,车厢内的气氛骤紧了。三人默默对视了番,沈殊白将苏少衍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干笑笑率先打破僵局:“小衍一颗心明镜做的,什么都唬弄不了你。”

苏少衍则牵牵唇角,冲步月行淡声道:“不麻烦的话,倒还真想尝尝月行做的汤,太久不喝,都快忘了鲜味是如何。”

向雅郡过后,苏少衍的心境似乎慢慢转好了不少,而这样的日子摸约维持了一个半月,一行四人才来到了大燮的帝都垣翰郡。

十月的蜀中,林隐乌金,清泉叠碧。

沿繁华的暮里街一路向西,沿街但见商铺林立,行人熙攘,街头巷陌皆是一派生活富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车行大概又过了半个时候,众人方才来到沈殊白在城西的别所「听筠轩」,非是坐落多大的庭院,除了入门点睛的一处石砌八角莲池,余下布景皆是洗练清幽的调门。

将苏少衍等人仔细吩咐了下人安顿好,沈殊白方才拱了拱手言道自己还有他事要办,便离了开。

众人一番吃喝休整,待沈殊白再归时,已是傍晚时分。惯了瞧他一袭蓝衣儒雅温文,此时但见他换了身绛红勾金线外袍,刻意露出内衫的雪白褶皱翻领,连苏少衍看罢都忍不住吸了口气,倏忽间竟也觉得实在……英气十足。

令人惊诧的远不在于此,而在于他除了换这一身扎眼的行头外,还一边手抱了个跟他几乎穿一样红衣的小家伙,皆是一岁半左右的光景,五官之精致,只可用粉雕玉琢来形容,而最招人疼的便是小脸上的灵动眼睛,两双幼鹿般的眼睛齐齐眨动,隔着夜色离离,望着众人都险些开始招架不住。但分明的,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在沈殊白的后头,更是跟了条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云青漪。

仿似看出众人的疑虑,沈殊白抽了抽唇角,表情却是再自然不过的:“有哪里不对劲么?但云姨说穿一样的,他们会比较有认同感,”话音堪落,且见左臂弯中的那个一直努力蹭着他脸的小家伙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物似的,藕节似的手臂直冲着苏少衍的方向一个劲挥去。

“我的儿子们,”不理会众人的讶异,沈殊白顾自继续:“大的叫沈砚舒,小的叫沈砚启,喏,就是带酒窝的那个叫沈砚启。”

“哥,哥哥……”细了瞧,才辨出谁的脸上方才生了双讨人喜欢的酒窝,只见那沈砚启一边发着叠音,一边口水就吧嗒的往下掉。听罢抱着他的沈殊白面色不由是白了圈,目光再对上苏少衍,湖色瞳中且是溺死人的疼惜。

果然,这个人对可爱的小家伙是没有半分的抵抗力,沈殊白瞬了瞬面色,不曾想停了片刻,那另一边臂弯中的沈砚舒居然也怯懦跟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哥,抱……”

“小冷你过来看啊,这两只小鬼长的还真是一模一样啊。”步月行边叹着,手上功夫也没停,一个劲儿戳着沈砚启那对时隐时现的酒窝,终于有些腻了,这才记得重新打量了番沈殊白,啧道:“没想到殊白你居然这么厉害啊!”

“咳,月行还请注意你的措辞。”饶是方才怀中小鬼那两声哥哥已经足够让自己头疼,再又加上步月行这句两只……沈殊白准备扶额,到底没机会空出多余的手。

“他好像挺喜欢我的。”折腾完沈砚启,步月行又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的准备折腾沈砚舒,熟料指尖堪才刮上那沈砚舒的鼻尖,忽听哇的一声,沈殊白右肩头的沈砚舒毫无防备的就哭得汹涌澎湃,步月行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干耸了耸肩。

“哭的好像真难过呢。”苏少衍目中闪了闪,淡声向沈殊白道,“要么,我抱试试?”

沈殊白望了望他,抿唇忍住了没将那句小衍你小时候替我养小念,现在干脆替我带儿子吧的话说出口,弯了弯眼欣然颔首。

“抱。”谁知先向苏少衍张开胳膊的竟是沈砚启,抿着唇,鹿一般的眼睛盯着他,一副的志在必得。

“小孩子就是这么爱闹呵。”一番举动,惹得苏少衍也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先抱你。”接过沈殊白肩头的沈砚启,谁知才是苏少衍噩梦的开始,这沈砚启一面将苏少衍的脖项搂的紧紧,一面吧嗒的口水就是往苏少衍脸颊上蹭,这还不算,因为让沈殊白最生气的……

“喂,你亲哪里?”黏腻的口水沿着沈殊白的手背吧嗒滴下,沈砚启鹿一般的眼无辜扫扫自己的亲爹,又准备向着苏少衍的水色嘴唇再接再砺。

沈殊白这边刚磨了把牙,骂了句胡闹就要准备将他强行拉开,哪知那边苏少衍不过摆摆手将那沈砚启换一个方向抱过,轻声道:“没事,小孩子懂什么。”

“但是他……”

“其实还很乖啊。”苏少衍轻抚了抚怀中小人儿幼嫩的脸,余光看见沈殊白怀中的沈砚舒鹿瞳闪了闪,正满脸害羞又希翼的盯着自己。

“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子。”茶桌后,一副热闹看的有些时候的花冷琛终于不再嗑他的瓜子,起身顺手搭过沈殊白的肩,勾唇,一双桃花眼睐的不动声色。

星河绚如碎金,临夜后,待那想尽办法黏住的小家伙好容易睡着,苏少衍方有机会在听筠轩后院的小竹林静自独处,风动竹啸,极目尽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碧意,有若锋浓笔淡的墨将锦夜渐次勾勒。

“殊白,多谢。”他闻见拂过地面的衣角上混有淡淡的青竹气息,就像这个人的存在,永远出现的这样合时宜。

而后腰际便被人从后面拥住,继而温柔且不失强势的寸寸收紧,“虽然觉得自己已足够出色体贴,但想讨小衍一句心甘情愿还真是……”身后的沈殊白住了住目光,呵笑声逐吻上苏少衍发烫的耳廓,“其实承诺这种东西最是要不得,不过……”

“小衍,我不会再把你还给他的。”顿上许久,他忽的一口咬紧苏少衍的耳垂。

这个人似永远是这样,不轻言心思,但总是滴水穿石。

第089章

据说重光帝李祁毓一度丢了魂儿的情况直到半年后堪才稍微缓过来,想那时自己突然昏厥苏少衍的“尸身”又被太后下令强行下葬后,基本上李祁毓每日每日就靠醉酒然后将陆容止拉在身边说上些话方才能好点,只是每每的,话说到一半,李祁毓总会突然的就将陆容止推开,然后说,卿像他,却到底不是他。

由此可见,李祁毓实在是个用情极深的人,当然,他的用情极深,怕是这辈子都再给不了除那个远在天边的苏少衍以外的人。

而后等李祁毓心情稍微好些,大概是自他从大佛寺归来后,听人说,大佛寺的住持子虚大师便是曾为苏少衍测命的高僧,在得知苏少衍已故去时,子虚且是望着雨后一池新开的白莲摇了摇头,感情久了、就不是爱了、而是依赖,然后当失去时、那并不是痛、而是不舍。他想说,但终究还是没说。

“红尘万相,抵不过施主眼里跳脱的明火啊。”他停了停,借着佛灯蓝紫的微光,他看着李祁毓墨黑的瞳仁低低启口。

而李祁毓则对着他回了个双手合十,那时李祁毓想必已经明白,佛已渡不了自己,离那道执障越近,离那颗佛心就只能越远。但好在,他这辈子也没考虑过要修成正果。

这片娑婆苦海,他早失了回头是岸的机会。

再后来,大概也跟皇太子李恒的出世有关。李祁毓并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但他知道有个人喜欢,即使那个人已经不在。但有意无意的,他总会莫名模仿那个人曾有过的种种行为,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这样继续下去是存在意义的。

时间能磨灭一切,这当然包括感情。

他只是不信而已,或者说不想信而已,抱着这样的想法又过了很长一段日子,直到这年的秋天出了一件事。

“你们这群废物,每每只会拿着朕的俸禄,真到要救人时一个两个都成饭桶了?!从前是少……”提起那个名字,李祁毓还是不由得僵了僵,一敛眉,扬手拿起一个灯盏就是向跪在脚边瑟瑟发抖的太医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

要说这事还得追溯到半月前北烨李氏王朝每年一次的乌兰围场狩猎,这一年,重光帝李祁毓带去的人是陆容止。

虽说以近臣之名将陆容止带去不管说对崔皇后或者说对文武百官都显得不那么地道,但这事儿终究是皇上自己拍板儿的事,只要他李祁毓觉得不亏待自己,余下的那些个谁又吃饱了撑的去做刺儿头?

再说了,好容易出趟远门狩猎一次,谁还不都是图个放松?将宽心看作最正经?

于是乎对这个以近臣之名前来的陆容止,基本上的官员不是三缄其口,便也是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持观望态度,至于说那可能出现的惹重光帝不高兴的情况,也早早被新上任的席丞相席君缪除名在了狩猎跟随的名单之外。

熟料纵是这千般布置,到中途竟还是出了掉了链子,乌兰围场位于雍州城以北的百里之地,历史上便有“山高林密藏鸟兽,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形容。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来时正值深秋,林密草丰,山清水秀,正是最适合狩猎的时节。

而重光帝李祁毓的好兴致,则全因一支错手射偏的箭消失殆尽。

「遇母鹿幼兽一律放生」这是乌兰围场在李氏王朝建朝的初期始便一直严格遵行的随军令,也就是这条随军令,让某位已经箭在弦上的随行官员恍然想起来后倏地偏转了拉开弓弦的方向。

值时陆容止正同李祁毓一起坐在那匹威风凛凛的赤骥上,说来这也是李祁毓第一次带他坐,谁知千钧一发间就出了这样的状况,分明一副需要人保护的瘦弱模样,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让他这样拼了命似的替自己挡那一箭。即使没有泪痣,怀中刻意想忍住眼泪的样子还是让他不由想起了苏少衍。

换了那个人大概只会一边坏嘴巴的说,能让皇上如此心疼,臣是赚到了,一边刻意弯起唇笑的云淡风轻。

而眼前这个人,却是牢牢攥紧自己的手说,容止就算是个影子,也想分皇上一点点的喜欢,因为容止……是真心喜欢皇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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