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将军请看。”我将曹参写得书信递给乔石，“我会在粮草中下毒，届时还会亲自押送。”
简单把计划跟乔石一说，乔石满脸的讶异。
“三公子这是要兵行险招放手一搏了？”
“没错。”
大厅里静的很，乔石还在思索我的计划，“我已听说三公子救驾的事迹，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乔将军。”我扯着嘴角对乔石笑，“楼清浅不怕死，剩下的清浅就托付给将军了，一定要救我爹跟我大哥。”
乔石一怔，楼清浅没错，从他的眼神里乔石能读出来，那种决绝的不怕死的坚毅。
昨日楼清浅已经冲到对方营外一定会有人见到他的样子的，后来冲出来的士兵的生还者也是能认得出来的，还有城里的细作以楼清浅的高调只怕要人想认不出来都难。
只要三日后鞑靼认出楼清浅必定与之交战被夺的有毒粮草一旦落入敌人口腹，凌国就等同于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楼清浅这样去就等同于送死无异。
先不说对方会不会中计就算一切如他所愿，象城百姓的活路完全是由他楼清浅用命铺出来的。
“属下必不负三公子所托。”乔石单膝跪在楼清浅面前，也对，楼肃远的儿子怎么会是无能之辈呢。
慢慢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盘突出，乔石早就和楼肃远商议过，自己在这边按兵不动楼肃远守在象山把鞑靼困在中间只是这样的僵局因为楼肃远负伤而暂停在这里，本来以为朝廷的救兵没这么快来的，想不到……
乔石已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现在却要看着楼肃远的儿子去赴死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乔石心里也知道，虽然见了才这么点时间，但是楼清浅这个人只怕不是你说几句就会听你意见的人。他的计划虽然简单却也都是直接有效的，乔石在想，如果换了是我，只怕一见到楼清浅也是会中了他的计。
“乔将军不必一脸的大义，我还是相信我不会死的。”把计划告诉乔石是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但我相信要是他有反的心那北疆现在的局势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三天时间还能干嘛呢，吃吃饭睡睡觉慰问慰问百姓再研究研究下几分的毒好，时间流逝的很快。我总觉得心一直都荡着，虽然好消息不断在传来但我始终是无法安心，可能是老天要帮我吧，鞑靼人的粮草出现了大危机，也就是说他们势必会死来抢夺的。
也许会成功吧，时间不会停止在这里的，也或许不会成功吧，像我这样的人。
第14章
天还没亮，人群早已堵满了所有可以站的地方，但是周围可以安静成这样真叫人心慌。要给五万人的粮草得要多少人呢，鞑靼就这样横在眼前，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让他们把城门打开了一些，我和我带来的目前完好的一千八百名将士骑马出来，这场戏得好好演鞑靼才能上当呢。放眼望去，平原上的鞑靼大营也是尤为安静，今天并不是按约的第三日呢，今天才第二天。
乔石不赞同的我的做法但他并没有拖我的后腿相反的是拿出了更有用的信息，武迪自作聪明开城门让鞑靼进来掠夺，却并未料到我爹早有后手防了他们一把。
按照事先的奇袭约定鞑靼本身未带大批粮草，劫象城未遂后又被我爹拦住去路后基本以及强弩之末，我细细在看了看之前搜到的信件，字里行间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到底我还是嫩了些啊。
从北疆到帝都再到我来以后这几天怎么也要二十日了，乔石笑着说，“好在你让曹参谢了封假信去迷惑他们，不然只怕他们早已安奈不住了。”
我愕然的看着乔石，这算是误打误撞嘛，“三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鞑靼已经输了。”摇头晃脑的乔石一脸的认真，“所以，我建议二公子第二日晨曦出发最好。”
“乔将军好计谋。”
我拍了拍座下的马，可能太重了马匹们都有些不安生，而且又香！这些刚做出没多久的馍馍馒头不断散发出香气，要不是吃了会死人我也有点安奈不住要掏一个尝尝，这边的风俗和帝都大不同。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气味道都格外诱人。
一声令下我们集体出发，系在身上的粮食马匹上的粮食不断晃动着，震得我有点坐不稳还特别难受，失策了。
我们前行了大概三分之一了鞑靼人还是没动静，不会吧，总不见得真让我拿这个去给我爹吃！越是靠近敌军大营我愈是紧张，心脏通通通跳得厉害，如是他们不上当我该怎么办？
“咻咻咻。”突然向我们射来的箭矢吓了我一大跳，这里都是精英哪会怕这个，大家纷纷拿出剑抵挡。
只这一会儿工夫鞑靼人就冲了过来，我拔下了正巧射在我胸前馒头上的剑，再看其他士兵也是一脸苦笑的看着我，还有人向我翘起了大拇指，我张了张口没好意思说我这是误打误撞。
因为要把箭拔下来，这么一扯一扯的竟然把粮食都扯落在地上了，我有点愣，没算到这一卦。
“三公子，要不要我下去捡啊。”
“不要命你捡吧。”
有速度快的鞑靼士兵已经追到眼前，我们也装作抵抗了一下，出乎我意料的却是敌军似乎并无战意抢夺了一些干粮就返回大营，我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思考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状况或多或少的放慢些速度假意配合着被夺顺便也砍几个士兵，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被下达了什么命令，居然一个个战意不强。
不对，他们出现的方向不对，虽然一个个表现的只是想抢粮食而已但是他们几乎是从前方向我们包抄过来，王谦也是看出了问题，“大家撤退，我们中埋伏了。”
我高呼一声，果然对方还是懂一些我们的语言的一听到我的话就有人发了个奇怪的口令，那些鞑靼士兵立马神色一凛奋力进攻。
我一边指挥着大家褪下粮草撤退一边仔细看他们的反应，鞑靼迅速变成两拨，一波继续回送粮草一波大概就是被下达了誓死消灭我们的命令了。
这样倒是一切都遂了我的心愿了，再好的盔甲也是抵不过数量众多的弯刀的，再好的马匹被砍了四肢也只能徒然倒下，再强劲的武艺也打不过千军万马。
我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我算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是下一个，我只知道恨鞑靼人我要报仇。
耳边根本听不到其他东西了，就算王谦他们死命护着我也只能是让我死得慢一些，我觉得他们跟着我真冤要是我能更聪明一些，想出一个更好的计划也许我们这一千八百个就不会横死在北疆了。
“三公子，三公子，乔将军来了，他来救我们了，三公子，你要撑住啊。”
“三公子，三公子。”
我茫然的看着乔石领着人加入了战局扭转了形势，杀戮是会封闭人的五感的，不管乔石再怎么晃我跟我说话帮我包扎，除了挺直我的腰板他应该是得不到什么回应了。
重新上了一骑马匹我了望鞑靼军营，乔石则是叹着气重新整顿了一下队列，风吹在我脸上，凝固的血迹像一个面具似的附在我脸上，充斥着我的发髻脸颊。
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问问乔石是怎么在这么多血人里把我给认出来的，我觉得大家这时候都是一个样子啊，叫我看我就瞧不出那个是王谦呢。
“三公子，时间到了。”
“杀。”
队伍冲进鞑靼大营，却是我没有料想的样子，满地的士兵。
中毒深的已经是不省人事，中毒浅的恨恨看着我们进来，挣扎着要起来但已经是徒劳了。
大局已定！
“三公子，收编吧，不降者立斩不赦。”
我微侧头斜着眼看乔石，再看看停下看着我的士兵，“传我的军令，全营，杀无赦。”
乔石瞪大了双眼，一把握住我的手臂，“三公子，历来都没有这个规矩的。”
我“啪”的打开乔石的手，“你看看，回头好好看看那些被杀了亲人的象城百姓，他们一个个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报仇吗？”
环顾那些握紧了手里兵器的象城民兵，“乔将军，报仇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你知道今日让这些鞑靼人回去了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嘛，他们恨我一个楼清浅不重要，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席卷而来。”
“下一次他们会带着更浓厚的恨意杀死这些人的孩子亲人，你保护的了吗？”
“可是现在杀了这些人只会让仇恨变本加厉的。”
“二十万呢，鞑靼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是时候不要再懦弱了，我们为什么一直要忍受这些蛮夷的嚣张气焰，被杀了亲人还要惶惶度日唯恐尖刀下一刻就落到自己颈脖上？”
“我们应该要反抗，他们是人命，但是对我来说每一个死在这些蛮夷手里的象城百姓都是人命。”
“杀。”
这些会是我的真实想法吗？
当然不是！
但是大家不会怎么想啊，乔石留在原地看着我们举起手里的刀将这些早已爬不起来的人的头颅砍下，眉头不由紧皱。
越是进入大营内部我越是忍不住要裂开嘴笑，这里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的多，撇除营口的那些，这里满地躺着的都是受了伤的人。
而且都是烧伤，我算是明白那天的计划有多成功了，北疆这种地方水源本身就珍贵。
机械的杀人，杀人。
杀的人越是多我越是恨，我恨鞑靼人，恨到骨子里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
我不恨他们上辈子杀了我爹我大哥，两军交战本来就没有定数，输赢这种东西哪里能预料的到的。再说，怎么也是我跟凌之舒闹别扭，他一气之下不给我爹补给才会造成我爹他们的悲剧，事后凌之舒也是后悔不已。
我爹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战死沙场，那是何等荣耀。
我们这些人都是这个教育长大的，我爹死讯传回来的时候，除开悲伤之外这也是我楼家保家卫国的无上荣耀。
可是，鞑靼人对我爹做了什么，即便你们拿我爹我大哥的人头祭旗我也最多是在心里多恨一分罢了。自古以来悬挂对方将领人头的事那多了去了，我爹也干过。
但是鞑靼抓到我爹我大哥后并未立即杀死他们，而是架起一口大锅，将他们推入其中慢慢煮沸，我听说那口锅熬了三天三夜，自第一日起就分发给将士吃喝，少了就添水。
硬是三天三夜才结束，我听到的时候一口鲜血喷出吓得凌之舒白了脸。我娘也疯了，再后来楼家败得跟彻底，我娘有多惨我都不愿意去回忆。
为什么不用寻常的法子，为什么不让我爹死的壮烈，砍下他的头挂着不好嘛，非要，非要逼得我恨不得杀尽你鞑靼一族。
对，杀光这些蛮夷人，我要改变历史，我可以的。
刀口卷了刃我就将其插进一个鞑靼人的胸口里再捡一把，其实我是客气的，至少我没架起一口锅将你们全煮了让象城的百姓喝。
为什么要这么做贱人？
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爹？”
看着这个已经伤得动不了的士兵用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擦了一下滴下来的血迹挥手砍下他的头。
边上的人已经完全不敢反抗，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我残杀他们的同伴甚至他们自己，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这里的每一个当年是不是都在这漠北的荒漠上，围着一口大锅喝过肉汤。
“你有没有干过？有没有？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算了，你说了我也听懂。”
“呜呜。”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呵呵呵，也对，还没发生的事情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我真傻，干嘛要问。”
第15章
我一个人是杀不尽二十万的，可是不止我一个人啊，我早已让王谦交代过把死掉的鞑靼人拖到一起，一把大火全烧掉，不然要是瘟疫闹起来就麻烦了。
我爹也早已有人去接应了，也安排了军队去抓捕剩下的鞑靼人，不过不是杀无赦的死令，这些普通民众的处置我还没想好呢，先抓起来再说吧。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没做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二十万啊，二十万的尸体堆在一起焚烧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三公子，三公子。”
王谦一把接住倒下来的我，我看他满脸焦急的模样，“我有点累了，王谦。”
“没事的，这里都交给我吧。”
我做了一个上辈子一直不敢做得梦，我爹我大哥被扔在锅子里，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大的锅子，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加了好些水还是没把锅撑满，我还一直以为是一个一个来的呢，或者切下四肢，反正也不会死。
我跟个局外人似的站着也没人看得见，虽然按理应该是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我愣是听明白了那些蛮夷说这口锅是专门为我爹定制。
没有盖子的，为的是看他们的惨样，火光燃起来的时候烫的不行，我怎么努力也扑不灭火，一切都是徒劳。
我摸不到任何人，只得陪着他们，我爹我大哥都是硬气的人到最后也没开口求过一句
仿佛身临其境，尖叫着醒过以后我心中苦涩不已。
只是做梦而已我却真真实实的感受了一遍我爹当初的痛楚。
“没事了，没事了，三弟，三弟，你清醒点，看看我。”楼清寒这种古板正直的人彻底一根筋，看楼清浅冷的发抖硬是搬了好起床被子给他盖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吃得消会不会热死。
“大哥？”我扑到楼清寒这个大笨猪怀里狠狠蹭来蹭去，“爹，我爹他怎么样？”
“没事的，爹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倒是你，最不好了。”楼清寒温柔的摸了摸楼清浅的头，“好久没见了。”
“我听到是你过来了吓得半死，爹和乔将军早就布置好了，你倒好，跑过来送死。”
布置好了？把自己都布置成一锅汤了还布置好了，虽然这些话我是不敢说的，我大哥肃穆基本没人跟他开玩笑，今日倒还好。
“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娘和清禹清瑶在家中都好。”
“我知道大家都好，就你不好。”楼清寒在说这话之前还是思量了一番的，本想着还是别说了吧，爹早就说过三弟已经和从前大不同了。一听着这句娘和清禹清瑶在家中都好心里就发酸。
楼清寒是家里长子嫡孙那受的全是正统教育，一身的条条框框他心里长兄为父的概念是根深蒂固的，为人的稳重楼家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连楼肃远也没他少年老成。
这家伙也不偏袒，在他心目中跟几个弟妹那全是一视同仁的，楼家大概也就他觉得楼清浅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了。
其实楼清浅已经昏睡蛮久了，楼清寒一直在一边守着，爹忙没时间一直陪着他就理当担起这个任务把楼清浅照顾的热个半死。
我乍一听吓了一跳，忙缩回来，看大哥狐疑的看着我只得说了句饿了就看他匆匆出去拿吃的去了。
手头里还能感觉得到我大哥的温度，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真的好想他呀算一算时日，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好在我大哥没有疯到亲自喂我吃的地步，不然我一定吓死。后来我爹也来了，身边还有几个将领，包括乔石。
我看他们面色不善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我处决鞑靼的法子有异议，不过事已至此什么都来不及了。
鞑靼这二十万大军已经跟把灰一样，风一吹，啥都剩不下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王谦就进来了，“三公子，你想不到我们抓到了谁。”人没到，兴奋的声音已经穿过来了，“额，属下见过楼将军，各位将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