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排行榜前几位，或是大公会的高手，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叶重华在此刻硬生生读了个回复术。
深渊居然没有打断。
叶重华习惯性地嘲讽说“你居然连一个你面前的回复术都不打断吗？”
深渊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还剑入鞘，如影随形的阴影也散去了，站在叶有残华面前的只是一个着厚重盔甲的骑士，面甲下或许是很英俊的脸有着开朗的笑颜，刚才那些锐利的冰凉的气息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说：“再打你不是要死了吗？刚才你好像已经死过一回了，我怕等会你掉级。”
“……你真是细心啊。”叶重华看了一下左右，微妙地有点不知所措，又迅速转移了话题。“别的人呢？”
“哦我说我一个能打你十个，让他们回去守那个弓箭手的尸了。”深渊叹了口气，说，“现在我得说我辜负组织的厚望，回去请罪准备老死边关了。”
“……二货。”
二货召唤了坐骑骑着他的幽灵狼，带着被叶重华磨去好一大半的血回去了。叶重华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跟公会交代的，他看了眼组队界面，寿葫芦还在那躺着，他去私聊寿葫芦：“还没找到机会啊？”
“不行，他们人越来越多了，……靠，又来了一个。”
深渊回了复活点嬉皮笑脸说了几句话，鉴于他是此时小团体的最高领导人，别人也没好说什么。
狂想曲倒是十分热血：“什么你没能打死他？没事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再不行换我猎人号好了。”
深渊斜眼看他：“欺负一个奶妈你的节操呢？”
第15章：谁是卧底
狂想曲想反驳，不过想到这个家伙确实不爱打奶妈，甚至路上看到落单的红名也不会动手，似乎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节操的男人，于是悻悻地压下了心头激情的火焰。
其实公会传言他就是一个牧师控，对所有的牧师都是抱有对宠物一般的喜爱。深渊平时都笑嘻嘻的，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过还好，跑了一个，还有一个在这里呢，虽然挑战性比之前那个少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左右也是无聊。
狂想曲招呼一声，纵横的人都四散了——把那个躺在复活点的人骗出来，再砍一遍。深渊慢腾腾挪了几步，也没走远。
狂想曲没来得及批评深渊的消极态度，就看到那个被他们砍杀的小弓箭手就起来了，狂想曲乐了，然而他现在只是个奶妈，还是个立志做个温柔的人民后盾的奶妈，没办法赶紧来给他招呼一下。
好在之前潜伏的人都出来了，深渊也慢腾腾去平砍一下他——凭深渊这身装备和等级，就算只是平砍，伤害还是很可观的。
何况还有别的远程攻击选手的攻击。
这个小弓箭手却不管，挣扎起来就一下强力射击。
射向人群里某个骑士。
狂想曲认不出他是谁，估计是个新人。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刚才在公会频道喊着被欺负了要帮忙的家伙。
小弓箭手一箭射出，没把骑士射死，自己倒死了。
狂想曲觉得有点好笑：“给你机会你不逃命，瞎射什么。”
叶重华看着寿葫芦活了又死了，大概猜到是有人守尸，便跟寿葫芦说：“人太多实在干不过，要不你先下线晚点别的再上线复活吧。”
在线的话过了一定的死亡时间，人还是会自己起来的。下线虽然可能会因为系统问题诈尸被杀一次，但是也就是一次而已。
这非常容易……被轮白。
叶重华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牧师，在那么多人面前保住自己都算是超水平发挥，再照顾一个操作走位等级都一般的新手，实在是力不从心。
寿葫芦却不干：“不要，他杀我多少次，我就要还回去多少次。”他回答得很快，有种毅然决然的意思在里面。
叶重华叹口气，给自己上了个恢复术，悄悄靠近复活点。
在叶重华往复活点接近的时候，寿葫芦又死了一次。
他没管附近有多少红名，复活了立刻攻击那个骑士，结果死得比上次更快，伤害也比上次更小了——他又掉了一级。
骑士对这约等于没有的攻击很不屑：“垃圾。”
狂想曲给骑士加了口血，刚才寿葫芦拼死一击也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了，狂想曲一边加血一边说：“小弓箭手你图什么呢～”
寿葫芦回了一句“傻逼”。然后继续躺在地上。
这时候叶重华来了，未转职的神牧并没有群体控制技能，他只好对着人群随便一个扔了迟缓——深渊离他太远他打不到，然后大大方方地出现在红名们面前。
趁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随手又一个光辉之箭过去，等敌人能发现他并准备攻击他的时候，他已经挂着小恢复术和恢复术跑走了。
自然有人来追他，打得还有点疼……
他回头对着人群里的弓箭手放了个律言，飞奔到复活点。血量一路下降，他也没办法管，只算着这个掉血的速度和需要的时间，对着复活点附近的骑士律言。
寿葫芦正好此时复活了，叶重华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圣洁护佑，随便甩几个控制技能干扰寿葫芦周围的人。寿葫芦在给他当前他伤害最高的技能狙击蓄力。
骑士被叶重华的律言控制住，还不能行动。然后寿葫芦一箭射出——
并没有能杀死骑士。
叶重华早早去吸引了火力此时血量已经所剩无几，他按下了大招“祈祷”，强行吟唱回复术才勉强把血线拉上来。对面的祭祀也赶过来了，被叶重华发觉到吟唱的动作，被裁决打断了吟唱。
然后叶重华给了寿葫芦一个小回复术，寿葫芦再次蓄力狙击，这才把这个骑士干掉。
叶重华见得手，直接跑出去，可这时他能交的技能都交了，血量已经见底，轻松被干掉。经验也掉了25%。寿葫芦死得不比他慢，只是他是直接又掉了一级。
叶重华望着落木谷地慢慢明亮起来的天空——这里的新的一天好像又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纵横的人慢慢都聚过来，踩踏着他们的尸体，说着讥笑的无意义的话。
那个头头一样的狂想曲说道“不是走了么，那么急着回来找死？”。
深渊在远一点的树下，没说话。
他也没管他们，只是向不远处躺尸的寿葫芦问道：“还几次？”
寿葫芦说：“两次。”
狂想曲愣了愣：“这是……还要杀我们几次的意思吗？”
一直没搭理他的寿葫芦终于回答他了：“没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想曲好像听到什么奇特的笑话一样狂笑起来。刷了好久都没停。
“你挺有意思的啊，”狂笑曲，啊不，狂想曲终于笑够了，但是说出来的话证明他还没正常回来，“要不要加入我们会来玩啊？”
骑士鄙视道：“就他那等级技术？”
寿葫芦也不急：“就算我有等级有技术也不会跟垃圾为伍的。”
骑士：“我擦，你没死爽对吧？”
狂想曲还想说些什么，结果一直呆在旁边沉默着的深渊突然说话了。
他走过来，身上附带着寒气和死气让叶重华觉得屏幕又暗了些。
“这种有骨气的话，他——”他走到神牧的尸体旁边，却没有踩上去，“他说的话还算帅气，像你这样的人说，那只是可笑罢了。”
叶重华觉得深渊这个人吧，看起来是个高玩，其实通常都是个逗比，但是现在看他，总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
当然他和深渊根本不熟，没见过他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感觉而已。
“你一个四十出头的小弓箭手，有什么能力去放话说要让一个快50的骑士杀你一次还一次？不算我们这些凑热闹的，只提单挑，你知道骑士有什么攻防技能吗？你知道你一次攻击打到他身上大概多少伤害吗？你知道骑士对你每一个技能会采取什么可能的走位和反击吗？”
深渊冷冷地说着：“你连自己的技能都不知道！”
寿葫芦没有回他的话，他便继续说下去了：“你连一次单独的击杀成功都没有完成过，每一次杀人都要靠牧师的协助，你凭什么打算一命赔一命地耗下去？你能做什么都是这个牧师在帮你，自己不知死活还叫连累牧师跟你一起死，还觉得挺有骨气了是吧？”
叶重华之前顺手加了他的好友，现在躺着尸，跟他发消息道：“你好凶。”
深渊居然没理他。
好像真的有点生气。
寿葫芦看着深渊的一行行话，突然人消失了。
叶重华看公会提示，是下线了。
叶重华的强制复活时间快到了，他观察了一下身周的形势，觉得实在没法复活，叹了口气，也下线了。
叶重华刷论坛看了看最近的游戏热点（或者说八卦）和攻略心得好一段时间才上来，复活的时候非常安逸，周围似乎没有人守着。
看来纵横显然是很忙的，有很多架要打，没空一直守两个小人物的尸。
然后叶重华听到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一打开，都是深渊的——
“你是傻瓜吗= =”
“有空陪那种二货打架还不如跟我去练级。”
“别不说话啊”
“QAQ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就是有点急刚才不太想理你而已”
“呀咩QAQ”
“……啊，原来是下线了……”
叶重华哭笑不得地回了他一句“二货”，结果一看这人不在线。
寿葫芦也没有在线。
叶重华对于今天的事，倒没觉得有什么，顶多对损失的50%经验觉得肉痛而已，也不希望寿葫芦在意这些。
他伸了个懒腰，找了个经验团，随便挂着蹭经验。
经验条涨了一段的时候，我是法爷上线了，一上线就在佣兵频道说：“同志们！有个新任务有个好消息！”
叶重华给拉怪的战士上了个小恢复术，然后回复我是法爷：“我们昨晚找那个BOSS？”
“bingo，”我是法爷说，“我们还可以拿1/5战利品！”
“为什么是五分之一？”
我是法爷顿了一下：“因为他们本来就知道BOSS的大概信息，我去告诉他们只是指出一个正确方向而已。”
叶重华看我是法爷语气颇有遗憾，便说：“无所谓吧，报酬已经很丰厚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哎，深渊那小子呢？”
深渊这个高玩到现在还没有上线。
叶重华看看好友栏：“不知道，下午还在呢。”
直到叶重华和我是法爷前去BOSS点，深渊都没有上线。
去到那边的时候天色还是黄昏，薄云在赤色的天空抹过几道暗色的阴影。玩家们渐渐汇聚起来，语音里偶尔也有点不一样的声音。
修持分配了一下任务，然后大家一起往树林深处进发。
然而，这个时候，本该人迹罕至的树林深处，BOSS面前，却汇聚着比海阔天空那里更多的人。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跟准确点说，密密麻麻都是红名。
——公会为纵横的红名。
第16章：纵横狗
面前一片红名，是个人都看出不对。
队伍没有再向前进，警惕一点的战士已经将盾牌置在了身前。
纵横不久也发现了他们，毫无预兆的一个流星火雨朝阵前砸了过来。
“这是……抢BOSS？”叶重华除了打副本刷经验以外很少组队行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阵仗。
然而我是法爷心情看来非常糟糕，他没有回答叶重华的话。
“该死！是哪个泄露了BOSS的消息！”
其实情况已经很明了了，纵横知道这里有个BOSS，带着一帮人来抢BOSS了。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昨晚是他和我是法爷来到这里发现了BOSS。然后在准备告诉海阔天空的管理层的时候顺便对深渊说起这件事。
深渊，一个来自第一公会纵横的高玩。
深渊是怎样的人？
叶重华对他不算熟悉。叶重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没有杀叶重华，反而帮叶重华杀了一直纠缠的敌人，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却杀了叶重华的任务NρC。死骑杀神牧，想来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也仿佛很粗线条地说这是在削弱敌人的力量。
结果不久之后深渊成为了叶重华的队友。
叶重华一直对这件事情很意外，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实际上相处他自己也不算太喜欢深渊，他一直不喜欢性格比较张扬的人，何况他还有点脱线。相处下来发现其实深渊大概还有另一面，但是依然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他技术很好，操作精湛，和自己配合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哪怕自己作为队伍的奶妈直接放生他，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叶重华不想相信这样一个队友会背叛他们。
叶重华没有想下去，而此时周围一片寂静，海阔天空和纵横两边诡异地，都没有声音。场面寂静得叫叶重华以为自己掉了线——如果不是那些可以刷增益效果的职业还对着人群不断地刷技能的话。
有个法师在附近说“我们要不要西边走一点，扔范围法术下去，这样没准能阻止他们靠近BOSS”。
“不用。”我是法爷突然开口道，“他们还打不起来。”
那个法师有点茫然：“为啥？”
“他们如果真的想打BOSS的话，早就打了，不会在这里等我们来，想打我们的话，也会早埋伏好，不会用一个小小的流星火雨来跟我们打招呼。”
我是法爷摇摇法杖，他的法杖凝聚着些微的光芒：“还有得谈。”
修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站在矮丘上，冷冷地说：“纵横的大佬们，你们开不了BOSS的，劳烦让过。”
密密麻麻的红名里也让出一个人，靠近过来。这边的人都摩拳擦掌做好姿势准备攻击，那边好像感觉到了，也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个人好像说着什么——太远了叶重华看不清楚，只是感觉那边的人又安分了下来。那个人便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狂战士，ID是狂徒，顶着“纵横副会长”的称号。
狂战士笑笑说：“问题是先到先得啊——我们先发现了这个BOSS，为什么要让给你们？”
倒有脸说是先发现BOSS的人。叶重华看了看我是法爷。
游戏人物没什么动作，红袍的法师看起来一派淡定。
叶重华想想先打起来也没什么，如果是激活BOSS的只能是经历过任务流程那一方人的话。不对，这样便正中了纵横他们的下怀，因为一旦成功开怪，那么也有一半的可能被纵横那边抢过仇恨，拿到BOSS的第一归属权。
修持也没有被激怒：“这个BOSS是我们的任务BOSS，无论谁先发现，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对啊，”狂徒居然没有反对，他慢悠悠地说，“但是我们假如天天一帮人这么屯在这里，BOSS是谁的，其实都不重要吧？我们不缺时间，也不缺人。”
叶重华觉得这帮人简直是流氓。但是最叫人烦躁的是这时又不能跟流氓动手。
叶重华实际上不能理解这些会长们。他虽然玩的是牧师，但是性格本质里却是个战士——干脆、好战、从来不打算退缩。这也使得虽然他在玩着人见人爱的牧师，但是却叫所有和他打过的人都厌恶和恶心。如果是他站到对话这两个人的位置上，肯定是不管有什么理由，先打一顿再说，输了就姑且一退，休整一会再来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