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又继续说着：“玩游戏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我们也不想搞成现在这样的——那就这样说明白了吧，我六你四，关于这个BOSS以及后续任务的奖励分配。”
虽然这个解决方法还是无耻至极，但是对比起刚才那样霸占BOSS，似乎退让了不少。算是一个在纵横的无理蛮横之下，还可以接受的条件。
修持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最后却是海阔天会的会长鱼类走了出来，他是个重装战士，一身铠甲跟个铁桶一样。“算了吧，”他说，“就像狂徒老弟你说的，玩游戏嘛，最重要是开心，那么我现在不开心了，那些装备啊任务啊奖励啊都是浮云，我打一场出气算了，别的不管，你们爱守BOSS就守吧。”
鱼类拔出了剑，执盾在前，那是冲锋的起手式。
狂徒举起手来，不知道是做了怎样的手势：“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毕竟好好一个剧情任务，你自己也清楚不是一个公会就能成功完成的吧？”
鱼类停步在那里：“于是？”
狂徒说：“你六我四呗。”
鱼类沉默了下来。
那个冲锋的姿势凝固着，像是一尊残破帝国的雕像。
虽然现在海阔天空的任务被人横插一脚，好处也砍了一半给对方，但是好歹还是有任务可以做，自己占的也是利益的大头，也算是咬咬牙能接受的。
“那就这样吧。”沉默了许久之后，鱼类回答。
狂徒看上去心情不错，回了一句：“那我们合作愉快。”
接下来就是组团解除红名状态的时候了，但是狂徒却没有动作。
修持：“？”
狂徒好像往这边望了望：“这样我们算加入了你们的任务了吧？有我们那么强力的帮手在，你们还要雇那些杂鱼佣兵团？”
他打出一个嘲笑的表情：“那个白夜佣兵团——之前不是白夜公会么？被我们打散了组不成公会了还组个垃圾小佣兵团玩儿啊？没被打够？那个鱼类会长啊，我是真诚建议你不要雇佣这些佣兵团，你看，养着没用，不如节省一点开支呢。”
修持冷冷道：“雇佣什么人是我们的自由吧。”
“哦——”狂徒拖长了调子，“那我就这么说吧，有那些佣兵团没我们，有我们就别带那些佣兵团碍眼。”
修持没有说话。
佣兵团频道一直很安静，我是法爷从他们交涉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直到——
海阔天空的会长鱼类突然说：“佣兵团的兄弟们，对不起了啊。”
最后我是法爷跟叶重华说“走吧”，昭示了他们最终从这次的任务中离开的结局。
煎鱼段鱼发了条消息给他，说对不起，他们会长是实在没办法。
叶重华自己其实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但是他没法去想象我是法爷的心情。
他想起我是法爷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要组一个佣兵团，想起我是法爷神秘兮兮又耐不住愉悦地带他在夜色里一路寻找着BOSS，想起我是法爷在不到一个小时前还兴高采烈地跟他说有新任务和好消息时的样子。
他想起我是法爷为了佣兵团的发展甚至连公会都不固定，甚至放弃了银色武器。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从人群中离开，仿佛是误闯了公会活动的过客。
“残花啊，”我是法爷突然开口，“你说，会不会是深渊把BOSS告诉他们的？”
“不会。”叶重华这样答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感受到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说这样的话，并且语气一定要斩钉截铁。
我是法爷不是一个会犹豫不决的人，他有很多事情都会在心里决定好，比如他们每一次的任务和偷偷任务。可是这件事我是法爷似乎不愿意自己决定，而我是法爷现在能去商量的对象也只有叶重华。
随后他才思考了一下：“他虽然经常脑筋脱线，但是我想，他起码的游戏道德还是有的。”
我是法爷笑了一笑：“我以为你挺不喜欢他的。”
“那是两回事。”叶重华回答。
“那你觉得呢，团长大人？”
“我啊，无论如何，既然想要重新开始，我就不想再怀疑任何人，”我是法爷的语气莫名很沧桑，他没让这种情绪摆布自己，很快转过了话题，“你怎么确定不是他呢，这小子看起来二逼兮兮，但是心黑得很，该精明的时候谁也没办法算计到他呢……”
叶重华：“……”
“诶诶，算了，不吓你了，他其实心地不错，确实是个好孩子。”
“……说起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重华认识我是法爷是在一次野外遭遇战，却不知道我是法爷怎么会结识到深渊的。
我是法爷一边走路一边打着字：“我跟他是在竞技场认识的。我们可是一路从30级打到50级的好对手。刚开始的时候他可是不堪一击简直秒死，后来居然慢慢成长起来，能跟我打个平手，跟他打越来越刺激。后来转职了，我基本没赢过他了。不过我觉得下场我应该先手热浪，直接流星火雨接火球术，如果他冲锋我可以闪现喷射点燃，或者灼烧好一点，然后……”
我是法爷越说越远，说到叶重华根本听不懂的领域里去了。
叶重华：“咳咳。”
他决定把团长大人脱了缰的思维拉回去：“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啊啊……没心情打架，干脆带你练练级吧，你最好快点50然后转职了，纵横那边基本都是50以上的了，”我是法爷看起来还是有点微妙的介意，“其实吧，这种事，我也见过不少了，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啦，反正这个世界油水多得很。”
一点都不像无所谓的样子呢，团长大人。
整整一晚上都在刷怪刷经验，直到叶重华升到49了团长大人才像完成任务一样，停手下线。
练完级的叶重华在挖矿洗涤心灵，突然瞧见深渊暗戳戳地上了线。
——声明，这里的暗戳戳纯属叶重华的内心看法，不代表本文立场。
这时候的我是法爷没在线，时间也不早了，估计纵横那边也结束了活动。
深渊小心翼翼地戳了一条消息过来：“QAQ”
叶重华看了看，十分不客气地回了一条：“纵横狗！”
深渊很委屈。
他瞅着叶有残华的名字委委屈屈地回答：“汪。”
叶重华觉得他没救了。
那边的深渊，嗷地一声用手托着额头，也突然觉得自己没救了。
第17章：野男人有我好吗
叶重华被深渊那声“汪”搞得完全没有脾气。深渊沉默了一会还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QAQ”。
叶重华扶额：“你这样跟我说话，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了对吧。”
深渊略一静默，随后他说：“抱歉。”
叶重华心下一惊，难道还真是他把我是法爷的心血泄露出去？
想想这个人的一贯风格，偶尔脱线不小心说漏嘴也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他果然还是高估了深渊的智商……
顿时，叶重华也没什么跟他说话的兴致了。
深渊又发了条消息来，态度很严肃，和平时那个逗比简直判若两人：“傍晚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侦查守卫跟踪某个宿敌发现了点消息，在那边找到BOSS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稍微推测一下大概就是你们昨晚说的那个BOSS。抱歉我不能把这个告诉你们。晚上正好我也有事，所以哪边都没请假，直接出去了。”
叶重华回之：“纵横狗。”
他这么说，大概这件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深渊其实也有自己的立场和考虑。他没办法告诉我是法爷，因为他归根结底是纵横的人。也不可能有人会愚蠢到阻止第一公会去寻求他们的利益——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也没上线帮忙，因为他其实也不想跟佣兵团那边兵刃相对。
甚至他不会认为他的公会抢人任务这一点有什么不对。
叶重华也听说过，纵横的人都信奉着弱肉强食的法则，这个强大的骑士或许也不是例外。
深渊叹了口气：“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所以说你加入佣兵团到底是干什么的？”叶重华没忍住给他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你们公会不是挺强势的么？”
“不一样的，我们公会的活动就算不组佣兵团我也会参加。我在能进公会的时候就进了纵横，呆得多了，会腻。正好法爷也叫我来玩玩，还说有个暴力大奶牧师，我觉得还挺好玩的，就来了。”深渊看来有点忧郁，“我便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早啊。”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提像今天这样纵横直接抢了任务差点让深渊跟他们针锋相对的场面，就是纵横平时的活动估计也经常跟佣兵团冲突。但是无论哪种组织都不会欢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
深渊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他看起来还是很镇定的：“看团长大人怎么发落吧。怎样都无所谓，我都可以接受，不过法爷不在，”随后他画风陡然一变，摇摇尾巴：“所以……我来找你打听嘛……”
找我打听个鬼。叶重华扯扯嘴角：“明天你直接问法爷去吧。”
“嘤嘤嘤。”深渊还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那残花花来跟我一起练级么？”
叶重华跟我是法爷练了一晚上级已经是头晕脑胀。实在没力气再来一发了。
“你玩。我下线了。”
叶重华把矿物拾取放到背包里，附近就有传送点，他走进去传送回主城然后下线。
在他关闭游戏窗口的时候看到一条深渊发来的消息。
“老实说，如果法爷无法接受我佣兵团公会两边跑的话，抱歉，我会回纵横。毕竟，我在纵横呆的时间差不多有我玩这个游戏那么长了。”
叶重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太高兴。
他很清楚地知道深渊如果要在佣兵团和公会里面做取舍，深渊一定会选择公会。深渊对公会的感情显然比佣兵团深厚，他不可能背叛他的公会，更不可能放弃他的公会。
换言之，佣兵团也好，叶重华和我是法爷也好，在他心里从来不是排到第一位的。
叶重华在这个佣兵团也没多久，还是个习惯独行的人，但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可能真的还是不太喜欢这个人吧。
叶重华第二天上线的时候，终于全员都在了。
我是法爷好像已经等了他一段时间，叶重华一上来就看见他在喊：“残花！”
“我不是残花= =”
我是法爷摆摆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叶重华面无表情：“那，有事？”
“前段时间，暮色那边出钱请我去开荒，我因为那时候接了海阔天空的任务就没去，现在失业没事做，我去陪他们开荒几天，你来吗？”
暮色也是一个排行榜前列的大公会，不过叶重华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因为似乎他们的人只打副本和地图BOSS不太打架的样子，平时在外边也没见过几次他们的人，大抵是像上房委员会的人那样都死在副本里了吧。总之和叶重华这种人是毫无交集。
叶重华注意到虽然我是法爷和深渊虽然都在线，但是从他上线以来两个人就没怎么交流的样子，便指指深渊：“那这家伙呢？”
“哥嫌弃他，”我是法爷撇撇嘴，“纵横肯定也是要开荒暗夜之瞳的，他肯定走不开，还要跟团长大人抢首杀，真是太可耻了！”
深渊：“哼哼哼我们公会拿了首杀的话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DPS比我低的人没资格叫我洗屁股！有了哥加入，还不知道首杀花落谁家呢！”
这两个人好像没出什么问题。叶重华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是怎么沟通的，总之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边的团长大人跟里通敌国的叛徒扯了几句，话题又转回了叶重华身上：“所以你要来么？开荒过了有3w，不过的话每次也有2000的辛苦费。首杀的话奖励1w，相关的DPS和HPS或者各种表现也有相应的奖励。……虽然他们只邀请了我，但是我说去带个御用牧师去应该没有问题的。”
3w是非常叫人心动的条件。在神遗之所里，3w可以买到一件极品的装备再加上一些首饰之类的了，像当初煎鱼段鱼雇佣他们来打诺顿，佣金2000都算是丰厚的。
甚至大多数玩家积累很久，都筹不到3w那么多钱。
叶重华却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地、甚至有些颤抖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去了。”
“我……不擅长这个。”
我是法爷却没有发现：“干啥不去啊？你看就算没过都有钱的，你的技术又不是应付不了区区副本的开荒。”
“我……真的不行。我这样的牧师，照顾不起一个团队的血量。”
“诶，”我是法爷很疑惑，“当初我们面对半个团的红名——路上还有一些我们永远想不到的敌人的时候，问你行不行的时候你也不过是答了一句‘走’而已，现在你的气魄呢？”
叶重华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是法爷。
“要不是你在，我们就过了。”
“如果不是你，我们肯定打得快多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加血？怎么昨天临时叫了个路人都比你好？”
“……怎么当牧师当成你这个样子的啊。”
叶重华自认不是什么心灵脆弱的人，他被人辱骂之后还是能很淡定地嘲讽回去。他天天被人揍，却从来没试过放弃抵抗，他算尽每一个技能的时间和每一个对方可能的应对来掌控节奏，把被动化为主动。
他是基本放弃了治疗把大部分力气放在了控制上面的奇葩牧师。
他凶暴而冷静，他剑走偏锋又锋芒毕露。
他是凶残的牧师，叫红名烦躁而毫无办法的存在。
但是总有些话像夜里洞穴的蝙蝠一样，蛰伏在他的心里，驱之不散。一碰，就是混乱的四处乱撞的阴影。
这时候深渊却扯过了话题：“法爷，你猜我们进度到哪儿了？”把叶重华从无法应答的窘境中巧妙地拉了出来。这句话太突兀，叶重华无法相信深渊只是无意。
我是法爷想了一下：“应该和暮色差不多吧。”
“嘿嘿嘿，”深渊笑了起来，“你太天真了！我们比暮色领先一点怕是，我们上次只差10%的血量了。”
“说起来……他们在开荒你不应该是去跟着吗，怎么整天闲着。”
“我们会长和兰顿这段时间一直在组织副本事宜，不过我这种近战半法系输出就可以先洗洗睡了，打法不需要。”深渊回答。
很多时候副本开荒，尤其是大型副本会牺牲掉部分职业，以达到最优配置，尽早过BOSS。高玩如深渊，有时候也会遭遇到这种事情。但是深渊的语气似乎也没有多少不满。
我是法爷和深渊东拉西扯一会，最后才记得今天这是要喊叶有残华去跟他一起开荒的，不过对方似乎没有兴趣，那也罢。
于是他说：“那我先去了，这段时间没有意外不会有别的任务，你照顾好我们的牧师！残花你有空去升升级转个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