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佳音。”我是法爷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两人结束虚伪的谈话之后，叶重华却突然收到了我是法爷的私聊：“残花，待会收工之后你有空咩？”
“有。”
“我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待会我们去看看。”
收工以后我是法爷带着叶重华从地精巢穴走出去。外边的此时已是深夜，一片黯黯沉沉，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夜空，散发着微弱的光。
“这就有点不好找了。”
叶重华听得一头雾水。
我是法爷解释说：“你记得我们先前驻守的那片地方有很多城墙么？其实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城墙来干吗。”
“……于是？”
“城墙上有一些符号，我本来没在意，今天看到地精巢穴有些断掉的柱子和石板，也刻着这个符号。”
叶重华想了想：“地精没必要迁徙到地面。为什么地精巢穴的符号会出现在地面的城墙呢？……任务目标还是地下城。”
“是的，总之我们，一探便知。”
叶重华跟着我是法爷往原来那片有着许多断城墙和碎石的地方走。不久便到了。叶重华一人身上套了个圣洁护佑，当作是人形灯泡，用微光照亮一点石壁与城墙。
要是深渊那家伙在，大概又会胡乱说什么脱线的话了吧。叶重华莫名其妙这样想着。
我是法爷的火系法术自然会更亮一点，但是他的法术杀伤力太高没准连遗迹都要破坏掉，没动手。
叶重华用他那微弱的圣光来照明，依稀在碎石和城墙上看到了奇怪的符号，我是法爷认出来了：“就是这个。”
“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耶。”我是法爷回答得干脆，“没准有地精血统的玩家可以认出来。”
游戏中的角色的种族默认是人类，但是有时候玩家得到奇遇会获得别的种族的血统，甚至改变自己的种族，比如那个精灵弓箭手。
但是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叶重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牧师，也没有认识任何有地精血统的人。叶重华摊了摊手：“那我们循着符号看看呗。”
“正有此意。”
两人一路走着，随手清了些小怪，此时城墙越来越少，连碎石也不多了。两人再也找不到行进方向，只好停了下来。
难道就要这样无获而终吗？
我是法爷四处张望，然后举起法杖。
“——你在干什么？”叶重华问道。
“我嫌弃你灯光不够亮，”我是法爷说，“我刚才二了，我怕自己的法术破坏现场，但是想起来那个现场早被我破坏几百万次了。如果真的是任务线索，不该随便就被玩家破坏的。我把游戏想得太真实了。”
叶重华给自己补了一个圣洁护佑：“毕竟这个游戏很多场景会被玩家的行为破坏，小心一点没什么错。”
我是法爷“嗯”了一声，抬手一个热浪放了出来。
熊熊魔法烈火中，周围的一切映照得特别清晰。夜色暗沉，无星无月，地上只有一些破碎的石块和衰败的草。
石块中长出的枯树上，仿佛刻着什么。
那是一个陌生的符号。
“走起。”
地精的符号已经从石头上转移到了树上，好像要指引别人往那条道路而去，做些什么。
一路都是枯树，树和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紧密，两人从荒野走到了树林，走过去惊起了不少的乌鸦或者蝙蝠。
“你说尽头是什么？”我是法爷走得无聊了，找话聊。
“一般来说是个BOSS什么的吧，或者是NρC。”
叶重华说对了，他们走得越来越深，符号消失的时候，他听到面前有一个声音，声调毫无起伏，趁得声音越发诡异：“我已经退避到此处，你们人类为何紧追不放？！”
叶重华以为在这里等待他的是地精或者别的种族的怪物，没想到符号指引的尽头是一个机械生物！
奇怪的机械簇拥着这个生物，让他呈现出一种人的形态来。叶重华还想再观察，一个机械部件却朝他飞来，叶重华反应一向迅速，走位退避，发现部件还会换轨道追击，迅速给了自己一个圣洁护佑。
部件打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血条迅速下降，吟唱了一个小回复术，血量还是红的。
好可怕的攻击。
没有圣洁护佑的话他肯定直接挂了。
我是法爷也看在了眼里，他没有作任何尝试：“跑！”
两人猥琐地跑出了BOSS的反应范围，想来还有些心惊。“差点死了。”
非约定PK的情况下死了的话要扣25%的经验，如果这一级的经验不够25%，就是直接掉级，掉级后的经验还是0%的。
“无论是不是任务相关BOSS，”叶重华说，“发现一个野外BOSS也是赚大了的，你要怎么办？”
“你觉得怎样？”
叶重华回答得很干脆：“不是任务相关BOSS的话我们就找人来打掉呗。”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我去打探一下那边有没有发现这个线索，有的话我就当出个主意给他们。”我是法爷下一句话却是打在佣兵团频道里的，“跟他们没关系的话我们就去打掉。”
“打什么？”深渊倒是反应很快，我是法爷便把一路上的事情跟他说了。
叶重华看着不早，我是法爷估计也没有什么事了，随手练了一下他的生活技能，便告辞下线。
下线的时候深渊还在线，不知道一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第14章：狭路相逢不知什么者胜
叶重华今天又在野外对一个红名纠缠不休，狂砍了十八条街后他心满意足，去找练级区练级去。
——自己等级是佣兵团里最低的，这几天又因为活动耽搁了练级，必须去好好刷刷经验，没有意外的话，下午应该可以升到49。
结果叶重华还没找到需要牧师的队伍，就看到公会频道刷了几条哭泣的表情。
说话的人的ID是寿葫芦。叶重华不认识这个说话的人，大概是进会不久的新人。其实叶重华跟公会大部分人都不熟——虽然他一进游戏就在这个公会，但是现在他也不过是在公会挂个名而已，不参加任何活动，也没有跟几个人要好。
寿葫芦在公会频道里哭了几条，没有人理他。
他又说：“有人在么T T小弟在外面被人杀了！”
依然没有人回应。
叶重华看到这样也不意外，这个公会的人比较喜欢打副本或者刷地图，对跟人打架的事情没有什么热情。在没有活动的情况下，大家多半是在副本里出不来的，就是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热情去打人杀人。
寿葫芦又刷看一条：“T T我在外面被欺负守尸了，有哥哥姐姐来帮帮忙吗？”
叶重华也不好这样看下去了，问道：“你在哪？”
寿葫芦热泪盈眶：“落木谷地！”
叶重华便调转路线去落木谷地，又找他问了点情况：“怎么回事？”
“我在那里练级，有个二逼抢我的怪！我就骂了几句，然后他开红杀了我。杀了还不算，我再去那边又杀了一次！”寿葫芦越说越生气，“我打不过他，又死回去，结果那傻逼还去了复活点，蹲着我杀！！！！”
“……哦，”叶重华无语，“那人什么职业什么等级。”
“50级的骑士。”
50级的骑士吗……还可以一战的样子。
他去公会看了看寿葫芦的资料，44级的弓箭手。他想了一下吩咐寿葫芦：“待会我去缠住他，你赶紧起来，然后拉开距离骚扰他，让我可以给你回血。差不多了就直接把他打死，你是狙击弓手，爆发几下应该没问题。”
“哥哥真好！”
叶重华赶到了寿葫芦那边的复活点，也不急着过去，稍微观察了一下情势，发现那个红名骑士，名字上边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公会名：纵横。
这天的深渊甚是无聊，蹲在主城刷交易行半天没刷出什么好东西来。正好这时候公会有个新人在喊：“我在落木谷地被杀了！求帮忙！”
深渊一下来了精神，迅速组了那个可怜的新人——或许未必可怜，不过谁会管这个呢，完全不是重点嘛——然后深渊又在公会频道喊了一嗓子：“砍人进组+++++++++++”
呼啦啦一帮人进来了。
深渊看到某个人，有点头大：“狂想曲你怎么开的是奶妈号啊？”
狂想曲以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回复深渊：“从此以后这就是老子的大号！老子可是要成为一代奶神的男人！”
“别提了，”深渊扶额，“你上次和我们组队竞技，狂徒直接得了晕奶症。”
“晕奶症是什么？”
“……或者恐奶症？”深渊自己也很迷茫，刚才他那纯属胡扯，“意会意会吧。”
“哼，狂战士都不懂爱！深渊你不会也嫌弃我吧？！我靠当初是谁抱着我大腿哭着叫我换个奶接替贤者的！”
“当初是你说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却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深渊唱了起来。
“我日你大爷！！”狂想曲爆了。
深渊很淡定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去问那个新手要了坐标，并且叫他有动静随时更新。然后招呼众人，业务熟练地一队直接过去砍，一队在复活等待。
前面一个小队把对手杀到复活点，然后后面一个小队负责在复活点反复杀死队友。
在神遗之所里，死一次是掉25%经验，如果不足25%就是直接掉级。而掉级之后经验将归于0%，那就是说，之后每死一次就是掉一级。
所以洗白对手还是挺简单的。
深渊虽然很想参与前线战斗，但考虑到复活点有治愈光环，难度其实比野战更大，便随意喊了几个靠谱的和自己蹲在复活点等。
百无聊赖之际他突然看到被自己发配到前线的狂想曲喊了声“卧了个大槽”，深渊回了个“0.0”，便看到他又迅速刷了一条消息：“你猜我们撞上了谁？”
深渊：“一百只穿精灵法衣的史莱姆？”
狂想曲看来没有什么精力吐槽他了，他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是那个叶有残华！”
然后他又在公会频道喊了声：“咩哈哈哈哈我们去砍叶有残华了！”
“……你怎么招惹了他了？！”公会路人灭世之猫。
“副会不是说不要碰叶有残华吗……好端端的一个神牧点了全部的控制技能出来，连一个抖M的S都畏惧的抖M的S，你都敢碰？”公会另一个路人幻影之舞很是惊恐。
“不怕啊我们人多。”狂想曲轻快地回了一句。
“他人其实挺好的。”深渊突然说，“就是对外面凶残一点。”
深渊似乎充满一种身为“内人”的自豪感——啊，不对，是里面的人。
深渊看着狂想曲的消息，回道：“话说我认识他。”
这回是狂想曲惊恐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犀利奶妈！超级可靠！”深渊头顶两颗毛都要翘起来，很得意的样子，“跟我一个佣兵团的！”
“为什么我听兰顿说那是一个变态？”
“兰顿没被他照顾过不懂他的好……”深渊转了个圈圈然后望着落木谷地渐渐落下的夜幕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他什么时候才能奶我一口呢？”
狂想曲差点从路上摔倒湖里：“敢情他都没奶过你？那你瞎得瑟个什么球哦！”
然后投身战场，不管这个家伙。
叶重华协助砍杀了那个骑士一次，第二次快要磨死骑士的时候不防来了一大群骑士的帮凶，对手等级实在是高，技术和配合也都还可以，他没有撑多久便挂了。
他看着将要49的等级又掉了一截，时间到了之后立刻复活，结果复活点还是一大群红名——虽说纵横声名远播、臭名昭着，但是这还是叶重华第一次见识纵横的阵仗。
一瞥眼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ID，他也没空理，反应非常快，给自己加持了个净化闪现退出人群，走位到石头后边。
然而那个小弓箭手寿葫芦没有他的反应和操作，三下两下被点死了。
叶重华心知救不了也没空管，吟唱了一个回复术，用吟唱的间隙打字告诉寿葫芦“别急着复活，我出去，等人少”。
然后出去敲了个律言，一边跑一边给自己圣洁护佑，左拐右拐的，尽量躲避别人的视角追踪。
有技能他躲不掉，也只好硬吃下来看机会回复。
就趁着纵横的人打寿葫芦那几下，他已经全力奔跑尽量跟他们拉开距离，不想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叶重华看到一阵暗影闪在身侧。
一道剑芒带着瘟疫和死亡的不详之气，横空而来。晃了晃他的眼睛。
那个灰甲黑袍的骑士把剑刺在他身边，悠然地说：“其实我以前就想跟你打一架看看了。”
打奶妈算是哪门子的傻瓜爱好？
叶重华也懒得说他，绕后给自己挂了个恢复术，被深渊的瘟疫轻松化解。深渊顺手在瘟疫后边接了个凶暴打击，叶重华一下子去了不少生命值。
叶重华却也不慌，惩戒过后小回复术。
正如深渊的瘟疫减少治疗效果并且卸除一切增益治疗效果是神牧的克星一样，神牧一切技能到死骑身上都会变成伤害技能，并且原来是攻击性技能的，效果将会增加一倍。
深渊没有上手就使用死骑的一系列控制和减益机能，那是因为知道叶重华有净化来驱除这些效果，而叶重华一上来就用必定会被化解的恢复术，那是因为知道深渊有这个技能，他在起手骗去这个技能后，之后的治疗会少些吃力。
他们是出色的玩家，是不需要交流就有默契的搭档。
他们清楚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应对方法。
他们是最好的死敌。
叶重华对他用了一次迟缓。
深渊却没有被他的招数所牵制。
他剑刃灰白色的锋芒夹带着黑色的死亡之气，依然是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牧师的圣杖闪着纯粹的耀眼的光芒，并不温润，但是足够锋利。
然而最后的叶重华只能看着自己的血量一截截地掉下去。
他操作很稳，节奏很好。
叶重华甚至很难在他的攻击下找到什么空隙进行回复。只能依靠灵活的走位意图拉开距离，给自己创造机会。
他们都是把本职业的技能和特点摸得十分熟的人，一个节奏感完美地进行控制、伤害和骚扰，一个见缝插针地回复和控制，如果有人看到，并且发布出去的话，那会是一场教科书级的神牧与死骑的战斗。
每个技能都用用上了，用在需要的地方，没有任何错误，每一步都计算得毫无差池。每一个走位都是隐含着两位玩家对之后形势的判断，每一个微妙的时机都没有任何人会错过。
叶重华很兴奋。他感觉到血液都在沸腾——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战斗了。
“嘿，你果然很不错。”对面的死亡骑士好像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他被暗影和霜寒簇拥着，轻轻地说了那么一句。
叶重华与深渊缠斗了好一段时间，技能循环都要好了一两轮，最后还是被地上突起的白骨锁住，无法进行移动，这时候叶重华的生命所剩无几，大技能都还在冷却。怕是顶不住深渊几个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