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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迷踪 上——by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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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被他这么看着,脸颊愈发红润,连带着玉似的耳垂都烧红了,便磕磕巴巴地继续道:“原来……原来如此,难怪你长得如此出色。”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楚愆阳却似乎来了兴致,“我长得很出色?”

沈辽白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地便抬头看了看他,一对上那泛着金的眼睛,沈辽白便怔怔地移不开眼了,楚愆阳的五官深邃,且约摸是他修习武艺,过去应当也沾过血,故而整个人还带着凛冽煞气,叫人不容易生起亲近之意,但他的眼睛近看真的十分漂亮,几乎能看见瞳孔外还镶着一圈金色,在外面则是晶莹的琥珀色,叫人一旦看进去了,便很难移走自己的视线。

楚愆阳见沈辽白不回话,竟是看着自己发起呆来,便有些想笑,他平素没什么情绪,感兴趣的东西也不多,但这文弱的教书先生倒是头一个让他总想多看两眼的人,而每次见到他也总能让自己生出一些奇异的情绪来。

沈辽白大约是很容易血色上脸的人,此时他自己不晓得,但楚愆阳看得清楚,那浅淡的胭脂色已然爬上了他的眼角,沈辽白原本长相温润秀气,此时眼角泛红,脸颊连带着耳垂都红成一片的模样倒是叫人心里头有些怪怪的,楚愆阳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却见沈辽白打了个激灵,眨了眨眼,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慌张张地别过脸,而脸上的红晕竟是一路烧到了脖颈。

楚愆阳看他这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终于笑出了声,“我的长相的确有些特殊,难怪沈夫子好奇,不过楚家像我一般长相的人不多,毕竟血缘隔了几代,淡了许多。”

他转开了话题,沈辽白便好过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道:“影青与我也长得不像,他虽然只比我小了一岁,但到了外头,十个有九个以为他才是哥哥。硬要说来,我长得要像母亲一些,影青更像父亲。”

大概是因为这样,结果他们两兄弟连性格也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沈辽白温和,沈影青刚硬,但两人却是很少起争执的,直到沈影青硬是要下地。

沈辽白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墓里头如此凶险,为何影青如此热衷?

“我没有兄弟,倒是有个姊姊,已然出嫁了,她的长相与汉家女子没什么不同,只是瞳色也较常人浅一些。”提及亲人,楚愆阳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柔和,轻声道,“她并不知道父亲失踪的事,我定要在她问起之前将父亲找回来。”

“那令堂……”沈辽白小心地问道。

楚愆阳不在意地道:“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了,长姐如母,几乎是姊姊将我一手带大,我自然看重她。”

说着,他站了起来,低头问道:“感觉如何?”

沈辽白撑着地面也站了起来,除了站起时微微有些头晕,休息前浑身乏力发冷的感觉已然消散了许多,“我没事了。”

楚愆阳道:“干粮和水都放在原地了,等回去了,再休息一会儿罢。”

沈辽白听他这么一说,方觉肚中的确有些饥饿,便答应了,两人开始往回路走去。

沿着墓道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熟悉的拐角,黄粱香只剩最后一点儿,楚愆阳走过去将其踩灭,没过多久,靠墙坐着的三人便接连醒来。

宋千程自醒来后,便一直哀愁地盯着含章,一面用手捂着后脖颈,缩在一旁并不说话,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含章懒得理会他,顶着宋千程的目光,担心地询问道:“大郎可有受伤?”

楚愆阳摇了摇头,对众人道:“将干粮和水拿出来,我们先休整一下,再探路。”顿了顿,他又对问皓道:“有没有带雪朱丹?给沈辽白一颗。”

雪朱丹是补血益气的药,在墓中并没什么大用,但以防万一,问皓的确带了几颗,他怔了怔,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辽白,才从药囊中取出了药,一语不发地递给他。

沈辽白道了谢,他隐隐觉得问皓的神色有些不好,但并没有深究,将自己的干粮和水拿出来,坐在地上开始慢慢吃起来。

五人休息了一阵之后,依旧是楚愆阳领头,含章问皓殿后,几人沿着墓道向前走去。

这次很快便出现了可以辨认位置的标志物——那条出现过古怪泥手的宽阔水流。

“又要再过一次么!”宋千程首先抱怨出声,他还是对水中的泥手心有余悸。

沈辽白抬头看那锁链挂着的壶状物,忽然道:“这不就是装鬼婴的东西?”

楚愆阳也看了一眼,忽然微微皱眉,他的目光沿着锁链向下,接着落到水流底部,“这里有问题。”

第17章:天然溶洞

沈辽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没看出什么端倪,便又回头看向身后那条已经被黑暗淹没的墓道,格外阴冷与静谧,疑惑道:“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楚愆阳不语,望着水流中央,那儿原本平静,现下却隐隐泛起一丝波澜,打着旋儿地卷起水底的泥沙,像一个小漩涡。他将手指浸入水中,能感受到水流的波动,证明这不是幻觉。

他们是何时绕回来的?楚愆阳完全没有感觉到,鬼婴已死,之后他们也没有遇到突然状况,那便很有可能是之前受到幻觉的蛊惑时,就已经在走回头路了,如此一来,只要返回就可以了。

楚愆阳指尖所触到的水流愈发急促,他猛地站了起来,冷声道:“快往后退,这里不安全。”众人听后连忙远离水流,往黑暗的墓道里头退去,那处的墓道此时已不再静谧,断断续续地响起了碎石落地的声音。

沈辽白正随着众人向后退,骤然一阵阴寒自沈辽白后头蹿起,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墓道上下竖着一道密密麻麻的泥手,像人的牙齿一般,若是被它们抓住,只怕会被嚼得连骨头都不剩。

“快停下。”沈辽白急忙喊道。

众人被他一喊,自然也看到了那排泥手,伸缩着朝它们追来,地面上被划出一道道深刻的划痕。

“阴魂不散。”含章咬牙道,出手便是几道连弩射出,却仅仅是打掉了泥手上头的几块碎石。

泥手较之水流中之时威力似乎更大,颜色也更深,透着一抹诡异的艳红,它们一伸一缩地攀援前进,速度极快。原本离泥手距离最远的楚愆阳迅速跃到它们跟前,龙鳞在手中一个翻动,便削掉了其中一根泥手,却见底下的地面耸动,又钻出一根更为粗壮的手臂来。

它们似乎不再忌惮龙鳞的威力,仅仅是停滞了一会儿,便又窸窸窣窣地前进。楚愆阳将最靠近泥手的沈辽白护到身后,且战且退,退到河岸边已是无路可走。

含章抽出绳子,缠上石壁上悬着的铁链企图再顺着铁链爬到另一端,谁想他只是用力一扯,原本盛放鬼婴的方瓶竟被他撕开,里面暗色的血液倾倒在河水里,将水染成鲜红,令人作呕的血气在狭隘的墓道里弥散开来。

没了方瓶的依附,铁链也落了下来,掉进水里。许是闻到血气,泥手的进攻也愈发猛烈,而身后的水流中,原本细小的漩涡骤然增大,水面也开始缓缓下降

楚愆阳他们抵挡起来已有些吃力,沈辽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他握着龙鳞,小臂上被鬼婴刺穿的地方仅仅草草包扎过,此时渗出些许污血。

沈辽白生出几分愧疚,那时他光顾着自己,却忘了楚愆阳也受了伤,而且之后也没有好好处理过,不知是否严重。

“含章,问皓,你们且先抵挡住。”楚愆阳说着取出腰囊中的地图,仔细看了看,又转身望了望染得血红的河水,终是一咬牙,道:“往水里去,快。”

河水已是恶臭不堪,沈辽白憋着气,率先下去,河底的泥沙软绵绵的,他时不时地便会陷进去,这让他想起了外头的沼泽,立即加快脚步往对面去。水里的漩涡越来越大,加上软和的泥沙,他几乎是被河水流向带着卷入了河中央。

尽管河水这时只到腰际,他却被激烈的水流冲击地站不起身,脚下一点点地没入淤泥中,一只手已经搭上他的膝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泥手,未等沈辽白挣扎,泥手便一用力,瞬间将他拉进了河水中,河水和淤泥一下灌进鼻子和嘴巴。

沈辽白正挣扎着想要从泥水中冒出头,原本被泥手握着的腿忽然一松,身体周围的淤泥和污水散了开来,让沈辽白终于有了呼吸的机会,但与此同时,失重感也随之而来,原来这水流之下竟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底部则是宽阔的地下河流。

沈辽白被裹挟在水和泥中冲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折掉了,幸好底下这条河的水流比较缓和,沈辽白从河里凫水到岸上,半躺着喘气。

在他掉下来之后,另外的四个人也先后掉了下来,现在跟他一同趴在岸上歇息。腰间的蓬火似乎不怕水,沈辽白将蓬火举起来,能看到头顶上面塌了一个大洞,水和泥沙都沿着洞口落到底下这条河中。那个洞很高,四周没有依附的东西,他们已经不可能上去,由此看来,若是找不到其他出口,他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洞穴,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非常宽大。脚下的地面大约是水流冲刷的缘故,很是光滑,洞壁摸上去冰冷湿润,透着一股水汽,某些地方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

“我们先离开这里罢,”沈辽白撑起身子道:“不知上边的那条水流还会不会继续坍塌下来。”

于是众人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一起往洞穴深处走出。这处洞穴若是好好休整,其宽广程度怕是可以比拟任一座豪华宫殿了,估摸着走了一刻钟,这洞穴却越走越宽,望不到尽头。倒是这里的水汽已经不那么浓厚,众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休息,虽然累的够呛,衣服也湿漉漉地十分狼狈,所幸大伙都没有受伤。

“你的手,”沈辽白指指楚愆阳的小臂,道:“上些药罢。”

楚愆阳似乎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皱了皱眉,将那处衣袖整块撕掉,露出受伤的皮肤,已是焦黑发烂,上头有几个圆孔,里头的血肉已然烂了。

问皓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因为包着牛皮纸所以没被河水打湿,他先在自己的手指上缠上纱布,再在楚愆阳的小臂上划了一道十字形的口子,用力地将污血挤出来。

楚愆阳紧咬着牙关,眉头因为疼痛而皱起。

沈辽白颇为自责,却做不了什么,只得找些话题跟楚愆阳聊聊,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许疼痛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楚愆阳,方才你已看出水流下有这么个洞穴了么?”

楚愆阳点点头道:“我原先是打算原路返回,不想去路被泥手挡住,进退两难,我当时想起地图上似乎在这条河的河中央有一块标记,便打算冒一次险。”

沈辽白环顾整个山洞,道:“看起来我们是上不去了,不知道这底下有没有别的出路。”

对于此,楚愆阳似乎并不担心,“沈影青既然特意标明位置,很有可能是进来过这里,而地图是他送出来的,说明他从这里出去了,那么我们也不愁找不到出路。”

“也不知影青到底怎么样了……”沈辽白想起行踪不明的弟弟很是担忧,末了又想起楚愆阳的父亲,想必楚愆阳也是同样担心着亲人。

他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楚愆阳,却见楚愆阳神色如常道:“会没事的。”语气生硬,也不知是在安慰沈辽白,还是在安慰自己。

直到楚愆阳小臂上流出的血已经变成红色,他的眉头才终于舒缓开来,问皓给他上了药,小心地包扎好。

“沈夫子,”含章道:“你且先跟大郎在此休息,我同问皓到前方查看一下,你若有事,大声呼喊便成,我们不会走远。”

“多加小心。”沈辽白嘱咐道。

含章原本想带上宋千程,奈何宋千程苦着脸一副扫把星样,带上也是个累赘,索性将他丢在那里同沈辽白作伴,转身与问皓往洞穴深处走去,深处的空气干燥了许多,这洞穴无遮无拦,没有机关没有陷阱,看不出端倪。

“含章,你有没有发现大郎对沈夫子,”问皓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些特别?”

含章听他这么说,便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是有些,似乎,”他斟酌着形容词,又补充说:“似乎比较柔和。”

问皓轻叹了一声,道:“怕不是这么简单罢,我们先前也带人下过地,大郎哪一次管过人家死活,只有沈夫子让大郎救过,还险些舍了自己的性命。”

含章不以为意道:“大郎的心又不是磐石做的,难免会有心软的时候,就算是我,看到那碍事的宋千程要死在我面前了,我也不忍心不救呀。”

问皓笑道:“你充其量是刀子嘴豆腐心,大郎可不同,他行事雷厉风行,有时更是叫人觉得他冷血无情,若有人碍手碍脚,不杀他已是万幸,又怎会救他?宋千程好歹是定王的人,那沈辽白又有何背景能让大郎他待之处处特别,又是亲自照看又是嘱咐我给药的?而且,之前我还看到……”说到这里,问皓犹豫了一瞬,还是改口道,“总之大郎对沈夫子实在太过特殊。”

含章怔了怔,“你的意思,大郎他对沈辽白……”

问皓挥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我是下人,讨论主人的私事已是逾矩了,就此打住罢。”

含章也学着问皓的模样轻叹了一声,“我们独处的时候,你就不要总念叨大郎啦,也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哎,我老觉得后背有些疼,可能是给泥手抓伤了,不若你帮我看看。”

问皓瞧着他嘻嘻笑的模样,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便走在前头,洞穴里安静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扩阔的道路到了这里竟有些收拢,两旁石壁的距离缩小了许多,而在前头蓬火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出现了三条岔路。

第18章:障眼之法

这地下溶洞比上面那层墓地还要阴冷,加之衣服打湿,沈辽白冻得直哆嗦,便起来在附近走动,热和热和身体,这洞穴宽敞,入眼所及除了石头别无他物。沈辽白以步伐丈量洞穴宽度,靠近了洞壁。

因着水汽减少的缘故,这里洞壁上的苔藓少了许多,露出里面裸露的光滑的石壁。沈辽白瞥了一眼石壁,隐约看到上面有东西,他将蓬火凑近了,半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石壁上似乎有色彩描绘过的痕迹,只是经过时间的流逝,痕迹已经变淡,又被苔藓覆盖分隔成几块,只能看到粗粗的几笔色彩描绘。

“楚愆阳,快……”沈辽白招呼道,话头在看到楚愆阳已经立在他身后时便打住了,楚愆阳是练家子,走路无声无息,也不知何时到他后面儿来的。

楚愆阳从方才沈辽白离开时,便一直盯着他的身影,虽然这静悄悄的洞穴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古怪的东西,却未让他降下半分警戒心,因而在沈辽白猫着腰查看石壁时,便径自过来了。

“是壁画。”楚愆阳说道。

若要用匕首刮掉上头的苔藓则太费劲,楚愆阳又往前走了些许路,才找到一处相对比较完整的壁画,壁画上面画着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人,手持九节杖,另一只手则拿着燃烧的符咒,而在他前方,匍匐着一群平民,对他磕头。

之后的壁画还有描绘的都是这个黄色道袍的人带兵打仗、烧符救人的场景,在壁画中,这黄色道袍的角色堪比天神下凡,没有做不到的事,士兵尊重他,百姓敬畏他,在尽头的最后一副壁画中,这个黄色道袍躺在棺材里,在他的棺材旁边,长着一棵碧青色枝繁叶茂的大树。

“这就是张角吧,”宋千程此时也过来,指着壁画上的男人说道:“你看这里的士兵,手臂上都绑着黄巾,世称黄巾军,他们的领导者不就是张角嘛,这里的壁画,就是在歌颂张角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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