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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迷踪 上——by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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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走了两步,不太确定地道:“应当是那里,有石笋斜着从壁上伸出的地方。”

楚愆阳嘱咐他们原地等候,便走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他便拖着人事不省的宋千程回来了,将他扔在含章身旁,道:“好像还有气,但是我看不出哪儿受伤,问皓你看看罢。”

问皓过去把了把脉,轻轻“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脉搏竟然已经快没了?!”

楚愆阳冷淡道:“还有救吗?”

问皓凝神按了会儿脉,又在颈侧摸了摸,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最后摇摇头道:“不成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现下全然一副生气皆无的样子,便是带着他出去,恐怕半路就活不了了。”

楚愆阳点点头,道:“我来带着含章上去,你和沈辽白在后面小心一些。”

说罢也不再看宋千程,俯下身,将含章轻柔地拉到背上,又用布条牢牢绑了几圈,动作间难免碰到一旁几乎没了气息的宋千程,沈辽白看着有些不忍,过去将宋千程往一旁挪了挪,触手冰冷,仿佛那已经是一具死去经年的尸身似的,沈辽白打了个寒颤,挪完了便将手缩了回来。

楚愆阳背好了含章,便向已然炸出一个大洞的出口处走去,他背上的含章面色惨白地昏迷着,只是手脚不知为何痉挛般蜷缩了一下,那动静极其微弱,很快便又安静下来。

第25章:逃出生天

那炸开的出口离地面不算太高,楚愆阳即便背着一个含章,也十分轻捷地爬了上去,沈辽白居中,问皓殿后。

沈辽白进入甬道,便见地上满是碎石,原本被大石堵住的地方现下已然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不时还有些石子簌簌掉落下来,往里头看漆黑一片,倒也看不出什么。

“奇怪,若这里是出口,怎的还用石头堵住?”沈辽白摸了摸圆石边缘,问道。

问皓扒着边缘利落地翻身上来,仔细瞧了瞧道:“不管是怎样留下的,现下倒是便宜了我们。”

沈辽白想到那石壁上的藏宝洞,便道:“对了,我被怪物带上去的地方,有一扇玉门,里头全是金银珠宝,应当是张角生前所积,这次出去了,若是什么都没带出来,你们怎么向定王交代?”

楚愆阳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封皮上太平经三字十分显眼,“我从宋千程那儿拿回来了,出去了就用这个交差。”

提起宋千程,沈辽白不禁沉默下来,他虽然对宋千程并没有什么好感,一路上也处处提防,但方才眼见他就这么一人死在这黑暗冰冷的墓室里,心中还是有些恻然。

楚愆阳调整了一下绑着含章和自己的布带,走过沈辽白身旁时自然地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别呆着不动,该走了。”

沈辽白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侧脸,方跟着楚愆阳向石洞内走去。

这圆石后的通道雕凿痕迹十分明显,且狭窄逼仄,地上有不少碎石,仔细一看,头顶处竟有一个大洞,似乎那块堵着洞口的巨石就是从上面剜下来的。

楚愆阳不得不猫着腰向前走,以免上方的石壁棱角碰着背上的含章,沈辽白也弯着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隧道太过矮小,他有些晕眩感,幸好两边都是石壁,有着力的地方,他双手撑着墙走,倒也不算吃力。

走了片刻,沈辽白忽然觉得手下石壁的触感有些微妙,忍不住用指尖摸了一下,他五感敏锐,这一摸立时便察觉到石壁上的凹凸与先前完全不同,好似是有人刻了字在上头。

沈辽白脚步一顿,问皓见他停了下来,便问道:“怎么了?”

沈辽白另一只手也摸了上去,一面道:“这里好像有字。”

听得此言,楚愆阳也停了下来,通道里不好转身,他也没有回头,只是问道:“写了些什么?”

“于舍中醒来,诸事暧昧,且寻踪至此,方觉情势严峻,留此手迹,以证来过此地。”沈辽白细细抚摸墙上小字,一边辨认一边慢慢念了出来,到最后时停了停,那里不是字,而是一只状似鸟的小图,沈辽白怔了怔,眼中竟湿润起来,“这是影青留的。”

楚愆阳托了托背上的含章,道:“看来他没什么大事,从墓里出去之后又从这条出口进入,发现尽头被圆石堵住,才原路返回并留下这几句话。”

问皓奇怪道:“但看这话的意思,怎么好似他并不记得在墓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辽白也有些困惑,他默记下影青的留言,又想起藏宝洞外那三具尸体,便道:“上一批五人应当有两人是活着出去的,我在藏宝洞那里看到了三个人的尸体。”

楚愆阳立即问道:“是什么模样?”

沈辽白大致描述了一番,只听楚愆阳轻轻呼了口气,道:“没有我父亲。”

沈辽白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几人加快步伐,在狭隘难行的隧道中向上爬了一会儿,最前头的楚愆阳骤然停了下来。

沈辽白被挡在后头,看不见前面的状况,便问道:“怎么?”

“到头了。”楚愆阳在前面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伴随着些许敲击声。

“堵住了吗?”问皓扬声问道。

“只是薄薄的一层泥石。”楚愆阳回道,话音刚落,沈辽白便感觉到有光线从楚愆阳身前照射进来。

楚愆阳又用刀凿了两下,泥土大块大块地落了下来,很快便有了一个足以让成年人过去的洞口,楚愆阳小心地将洞口上方的棱角抹平,带着含章爬了出去。

沈辽白跟在后头,一出来便被日光刺得眯起了眼,在墓里不过呆了两日,如今重新回到地上竟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终于结束了,他呼出一口气,浑身都松懈下来,才见到的明媚日光不过在视野中停留了一刻,便化为一片黑暗。

沈辽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待他醒来时,已在沈府自个儿的屋子中了。

沈夫人身边的婢女正为自己擦汗,见他醒了,立即展露笑颜,丢了帕子便往屋外跑,一面急声喊道:“大郎醒了,快去通知夫人和老太爷!”

一转头见沈辽白正费力地坐起身,连忙又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塞上一个隐囊,又将帕子洗了重新给他洗洗擦着额头些微的冷汗,柔声道:“大郎现下觉得如何?要先喝些水么?厨房一直炖着桂圆猪蹄汤,要不要先用些?”

沈辽白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道:“远宁,我怎么回来的?”

远宁到一旁桌上给沈辽白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过来给沈辽白喝了两口,方才回道:“大郎是前日由工部侍郎家的楚君送来的,已然昏睡了一天了。”

沈辽白揉了揉眉心,道:“那,那位楚君有没有说什么?”

远宁思索了一番道:“他说过两日会再来拜访,请大郎好好将养。”

沈辽白忍不住追问道:“就这句么?”

远宁小心地瞧了瞧他,道:“就只有一句。”见沈辽白沉默下来,远宁又问道:“大郎,厨房还炖着汤,你已经一整日没有进过饮食了,要不要先用一碗?”

沈辽白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远宁便先出去了,刚一推开门,便见沈夫人领着两个婢子一脸焦急,匆匆而来,见着远宁便拉住她道:“大郎怎么样了?”

也不待远宁回答,沈夫人便向里张望,见到沈辽白正靠坐在床上,才露出放松的神色来,急急地走了进来,坐到床边,握着沈辽白冰凉的手道:“总算是醒了,再不醒可要把娘急死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辽白除了觉得浑身虚软没什么力气,倒也没有任何伤痛,他心知自己之所以昏迷,当是在墓中精血消耗过度所致,墓中一直强撑着,到了墓外一旦松懈下来,自然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迟疑地摸了摸颈侧,轻声问道:“我身上可让人擦过了?”

沈母嗔怪道:“自然是擦了的,你不是出去游学么?怎的弄成这副模样?该不是念书太过用功了罢?你也是,影青也是,全都不把我这做娘的放在心上,真是每一个都快把娘吓死了。”

“影青?”沈辽白怔了怔,微微皱起了眉,“影青又怎么了?”

沈母道:“送你回来的楚君说是曾在京城见过影青,也就是半月前的事儿,并没什么大碍,还给他托了口信,让我们不要担忧,啧,这孩子也真是,怎的不给个信儿,害得一家上下都为他心焦。”

沈辽白立时明白这是楚愆阳为了让沈母安心所编造的说辞,但影青的确还活着,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总不能让沈母总悬着心,他便微笑道:“我也是游学时遇到了楚君,方才知道的,正要回来告诉母亲,却不知道怎的,忽然病了,还是累得楚君将我送了回来。”

沈母摸了摸他的脸颊,心疼极了,“怎的去了两天,瘦了这么多?”

沈辽白怔了怔,忽然问道:“对了,母亲,是谁帮我擦的身?”

沈母不明其意,答道:“元宝啊,这孩子挺机灵的,我知你惯常不喜欢让婢子近身服侍,才让他去的,怎么了?”

沈辽白摇了摇头,“没事。”

母子俩亲近了一番,沈母喂沈辽白将煲汤喝了,看着他又睡下了,方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门落了锁,沈辽白原本安静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立即睁了开来。

他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却比刚醒时要好得多,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沈辽白慢慢走到屏风后,那里竖着一面铜镜,他扶着屏风站定,喘了口气,将中衣慢慢脱下,镜中露出来的纤瘦上身,没有任何伤痕,他摸了摸肩膀,原本应当已经延伸到颈侧的纹身现下却毫无踪迹,唐红色的花朵和纤长的叶片都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沈辽白细细抚摸着那处的皮肤,他能感觉到并不是纹身不再存在,而是有一层薄膜附在皮肤之上,遮住了那肆意生长的纹身。

大约是楚愆阳做的手脚,免得吓着了沈府中人,但这纹身实在蹊跷,沈辽白重新将衣物穿好,想着等好了,去找沈老爷子好好问问。

第26章:临行之前

沈辽白在床上躺了几日,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无奈于沈夫人好好休息切莫外出的叮嘱,只得每日躺在榻上消磨度日,而楚愆阳到现在也没有如同传话所说过来同他见面。

这几日无事可做,沈辽白便将这整件事串联着想了个透彻。他不知道定王是个怎样的人,按照一路上众人的说辞,定王虽有野心,却智勇不足,原本跟着这样的主子已然十之八九没什么好结果了,更可怕的却是这主子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赔进多少人命在他眼中也不过死了几只家犬罢了,总之不是个好人。

别是楚愆阳在定王处交不了差,被关起来了吧?纵使楚愆阳乃工部侍郎之子,却也比不得皇室宗亲,若是定王想治他可有的是法子。

沈辽白正靠在隐囊上胡思乱想,忽然听得窗外有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蓝眼的隼从窗外飞进来,轻盈地滑翔落在塌前的屏风上,它在屏风上站稳,便开始若无其事地梳理身上的羽毛。

沈辽白自然认得,这是楚愆阳那只威风凛凛的隼。

“大郎,”元宝敲了敲门,道:“前些日子送您回来的楚君来看你了。”

沈辽白立即坐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又将墨发束好,这才说道:“请他进来罢。”

时已深秋,开门时便带进一阵寒风,楚愆阳从门外走进来,与前些日子并无两样,只是脱掉了戎装,着了一袭普通的墨色滚边长裳,带了点儿书卷气,那股锐气也消了不少。

他在榻边的马扎上坐下来,动作亲昵自然地将沈辽白垂在面颊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问道:“好些了吗?”

那缕碎发挠的耳根子有些痒,沈辽白假装不在意地抓抓鬓角,道:“早就不碍事了,若不是不知道你住哪儿,我早就去找你了。对了,定王没有为难你吧?”

楚愆阳摇摇头道:“我原以为他听到宋千程的死讯,多少会责难于我,然而他却毫无反应,我将太平经交与他之后,他便让我走了。”

真是无情之人,宋千程为他出生入死,就算是装也应当装出一点难过的情绪来吧,沈辽白又想起孤身一人躺在黑暗洞穴里的宋千程,此时怕是已经咽气了,死时连裹尸的草席都没有,着实凄凉。

沈辽白轻叹一声,又问道:“含章的伤怎样了?”

秋日凉风从大敞的窗户外灌进来,楚愆阳起身关了窗户,替沈辽白掖了掖被角,道:“我们下山时,正巧遇上了来寻我们的楚家人,我便让问皓带着含章先返回长安,昨日接到问皓的书信,说含章的伤愈合的不错,只是还要专心调养一段时间。”

沈辽白舒了一口气,道:“没事便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找到了沈影青留下的些许留言,然而沈影青并没有再留下任何线索,想要继续找下去,着实有难度。

楚愆阳琥珀色的眸子一暗,忽然道:“我明日便要回长安了。”

沈辽白怔了一怔,微微笑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若留在我家中再住两日?”他那点笑意不似惯常的温雅客气,反倒带着点儿苦涩意味。

“我在定州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家中还有许多事没有处理,”楚愆阳顿了顿,又道:“既然父亲逃出了墓室,说明他还活着,我必定要将他寻回来。”

沈辽白握住他的手腕,道:“我同你一起回长安。”

他现下脸色有些差,握住手腕的力道却有些大,平缓的语调种透着一股坚决。他是个倔强的人,这点楚愆阳在谢五家与沈辽白初遇时便深有体会。楚愆阳看了看被沈辽白握住的手腕,沈辽白的指尖都泛白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沈辽白急忙松了手,道:“抱歉,我一时心急。”

楚愆阳倒也不在意,反而将他被风吹得冰冷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要跟来也可以,只是家中的事,你要安排妥当。”

得到他的应许,沈辽白适才放下心来,放在楚愆阳手心里的手指蜷了蜷,道:“幸亏你之前替我圆了谎,我这番跟母亲说也容易些。”

他刚一提到沈夫人,便听元宝在门外喊夫人的声音,沈夫人款款走进来,她虽上了年纪,却依旧风姿婉约,她坐在稍远处的胡床上,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气质,沈辽白确是很她很相像。

沈夫人自然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笑道:“你俩感情真好。”

一句话说的沈辽白面红耳赤,他虽然跟楚愆阳经历过生死,一路上随意地聊了几句,关系也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只是要说起感情来,沈辽白是在心中认定了楚愆阳做了朋友,倒是楚愆阳,态度实在不鲜明。

楚愆阳喜欢有能力的,这点沈辽白心知肚明,若是这样说起来,他帮不上什么忙,惯来也只会添乱,楚愆阳虽然态度稍缓,却未必将他当成朋友罢。

沈夫人见状,广袖掩口低低了笑了两声,又道:“楚君,你之前将辽白送回来,我还未正式向你道谢呢,今个儿便在府中住下罢,我令下人准备了些可口的饭食,还你请务必留下一起用饭。”

沈夫人是长辈,这一番话说得楚愆阳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也只能同意下来,遣了元宝去吩咐邸舍同行的楚家人稍缓半日行程。

“听说你在长安见到了影青,”沈夫人捻着广袖,一脸担忧地问:“他看起来好吗?”

之前沈夫人便因招财送来的沈影青亲笔书信担心地要命,整夜忧愁地睡不着觉,不过半月时间就瘦了一圈,还因此白了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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