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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迷踪 上——by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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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愆阳敛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阵,又问道:“近来可有生人上过山?”

吴老汉摇摇头,否定道:“自从出了那事,我便让寨子里的人守着山口,有人上山便会向我汇报,不过这山这么大,或许有人从别处上去,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寨子里,可有人对山形特别熟悉的,我想请个人带我们山上去,当然,谢礼是不会少的。”秦召南道。

吴老汉不可置信地瞪着眼道:“哎,恩公怎地还要上去?”

“是我们非上去不可,”沈辽白揉着袖口,轻叹了一声,道:“我的弟弟与楚君的父亲,很可能上了越秀山,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秦君这次也只是来帮我们的忙罢了。”

吴老汉的模样看起来也很为难,“这,我们这方圆十里的寨子,对越秀山十分敬畏,即便我找到人带你们上去,你们之间的交流也成问题,老汉我倒想亲自带你们上去,可惜我这腿,进了寒气,这些月来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爬山了。”

“这事儿不急,”楚愆阳道:“我们先去附近看看。”

吃过饭休息了一阵,楚愆阳便带着含章和秦召南去附近看看,只留下沈辽白与问皓在房中休息,依着吴老汉所言,近日阴雨连绵,山路不好走,真要上山还要等些日子。

沈辽白与问皓各自回了房,正欲和衣休憩,却听得院子里头传来孩子的叫喊声,虽然言语不通,不过作为私塾先生的沈辽白来讲,对这声音是再熟悉不过,明显是一群孩子在欺负谁的动静,他整理好衣裳,起身前往院子查看。

第32章:无人带路

一推开门,便看见狭小的院落外,围了一群峒蛮孩童,手里握着石块,一面用他听不懂的蛮语吵嚷着什么,一面向院子角落处扔去。

沈辽白又向外走了两步,方才看清角落那处正蹲着一个纤瘦的少女,正一声不吭地清洗着手中衣物,这院子虽小,但那群孩童离她倒也不算近,孩子力道又小,石块有大半落空了,有些还是落到她身边,她也一动不动,连头也不抬。

沈辽白皱了皱眉,他不会说蛮语,便只是走到院门前,对那群孩子冷然道:“你们在做什么?”

早在他走出屋檐时,那群孩子便停了手,他们看得出这个人是外头来的汉人,又住在里正家中,说不定是什么有身份的贵人,等沈辽白开了口,更是面面相觑,其中一看便知是打头的,那孩子盯着沈辽白看了一会儿,用蛮语喊了两句,这群孩子便一哄而散,捡来的石头也随手扔在地上。

沈辽白皱着眉看了眼院门外满地的碎石,摇了摇头,便向角落处埋头洗衣的少女那儿走去,走近了才发现,这女孩儿正是吴老丈的女儿,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此时身上有些被石块砸中的痕迹,却依旧埋着头,自顾自地洗衣。

沈辽白不知道她会不会汉话,但若是这样离开又有些于心不忍,便上前试探着轻声道:“你没事吧?”

女孩儿动作微微顿了顿,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辽白,很快又埋下头去,重新开始洗衣,天气寒冷,她手上被冻得青紫一片,连关节都肿胀了起来。

沈辽白看不出她是否听得懂,一时踌躇,两人便这么一蹲一站,在院子中默默僵持起来。

直到吴老丈从外头回来,方才将沈辽白将这窘境中解救出来。

“沈夫子,这么冷你怎么独个儿站在外头?”吴老丈将斗笠取下来抖了抖上头的雨水,挂在屋外墙壁上,一面转头问道。

沈辽白侧了侧身,问道:“吴老丈,我方才瞧见……”他停了下来,也不知该怎么描述。

他一侧身,吴老丈便看见蹲在角落处洗衣的女儿,神色变了一变,用蛮语向她说了两句,虽然并不大声,沈辽白却能听出其中的责怪意味。

少女这才停了动作,端着衣物站了起来,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垂着头匆匆从沈辽白身旁走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走过时,沈辽白隐约听见一声古怪的嘟囔声,声音尖细似女子,但怎么听都不像是从喉中发出的,他忍不住便盯着那少女,直到她拐了个弯,瞧不见了才有些疑惑地转开了视线。

吴老丈也目送着她,重重叹了口气,用蛮语说了句什么,便道:“沈夫子,小女胆子小,不敢同外人说话,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你多原谅则个。”

沈辽白不好多问,只得笑着应了,重新回到房中去。

旅途疲惫,沈辽白很快便睡着了,屋内没有火炭,他睡得不甚安分,迷糊间房门开了,放了点儿冷风进来,他便清醒了些,轻声问道:“是愆阳吗?”

“恩。”楚愆阳低低应了一声,很快将房门关上,走到床边,手伸进被褥中试了试,低声道:“是不是冷了?”

沈辽白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稍稍支起身子,道:“还好,有什么发现吗?”

楚愆阳摇了摇头,显然并没有什么收获,他身上还挟带着外头的冰雨气息,靠近沈辽白时,沈辽白便忍不住缩了缩身体,楚愆阳便坐远一些,一面解开衣扣,一面道:“雨断断续续地下,按召南的说法,这儿冬季阴湿,入山比其他季节还要困难许多,更别提这山严峻连绵,若是没有向导,怕是刚入山便要吃苦头了。”

沈辽白叹了一声,道:“那便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带我们入山罢。”

他正要向被窝里缩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吴老丈的女儿似乎……”

话还未说完,便被楚愆阳钻进被窝的动作冷得打了个激灵,楚愆阳掖了掖被角,靠过去道:“她怎么了?”

两人挨近了,沈辽白便感觉到楚愆阳身上的暖意,吴老丈家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因而这间房只放了一床厚被。

沈辽白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楚愆阳道:“别乱动。”

沈辽白只得消停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原先以为她不过是没见过外人,故而羞涩回避,但晚间我出去时,看见她正在外头洗衣,还有好些蛮族孩童用石头砸她,我向她问话时,她也不肯说话,过后吴老丈回来了,同她说了两句,她才回了屋,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沈辽白顿了顿,他犹豫片刻,继续道:“也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似乎听见她说了句什么,但那声音十分奇怪,故而……有些在意。”

楚愆阳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明日再议,恐怕是他人家事,不好打听。”

沈辽白自然知道,但他不知怎的对那女孩儿的怪异之处十分在意,便道:“向村民们打听打听罢,左右还要寻个向导。”

楚愆阳向他凑近了些,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你却是很在意那姑娘?”

沈辽白怔了怔,楚愆阳离他很近,呼吸仿佛就在脸颊边,尽管被窝中不过一片温热,尚未完全暖和起来,他却莫名地觉得有些燥热了,将脸稍微转开一些,他道:“毕竟我们还要多多仰仗吴老丈,若是能帮到他也是好事。”

楚愆阳没有再凑近,却把手伸了过去,揽过沈辽白的肩膀向他那儿带了带,顺势又掖紧了被角,自然地道:“那就依你,这被子短小了些,你晚上可不要乱动。”

沈辽白虽则不是头一回与楚愆阳同床共枕,但先前那次他看了许久的书,累得很了,倒也不觉得如何,现下他先前已然睡了一会儿,此时倒没什么困意,便觉出几分尴尬来,但这被褥的确短小,他只得任由楚愆阳和自己紧紧靠在一起,手脚也不知如何摆放。

楚愆阳却似乎并无这些顾忌,没过一会儿,沈辽白便察觉到身侧的呼吸声均匀平和,显然楚愆阳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手脚,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慢慢睡着了。

楚愆阳闭着眼,将睡着的沈辽白往自己怀中带了一带,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第二日,沈辽白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楚愆阳并不在身旁,沈辽白鲜少起得这么晚,待推开门时,便看见问皓正在院中石磨上整理着什么。

见他出来,问皓笑道:“沈夫子倒是好睡,我们那一屋,含章和秦君都不是好睡相的,我可被折腾惨了。”

沈辽白有些赧然,他拢了拢大麾,哈着气道:“他们都出去了么?”

问皓道:“大郎带着含章和秦君,跟吴老丈去寨子中了,大约是去问些情报罢,我便留下来帮吴老丈整理药草,毕竟要在这儿叨扰一阵,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沈辽白走过去,只见不大的石磨上密密麻麻地摆了些晒干的药草,形状各异,还有些他从未见过的。

“这是什么?”沈辽白指了指下面那一团团黑灰色的球状药物,很是新奇。

“那是竹苓,磨成粉水服可治虫积腹痛,疳疾,风痫。本来是秋季才有的,不过岭南气候潮湿温暖,就是入了冬,也还能寻到一二。”问皓向他细细解释道。

左右无事,沈辽白便也干脆在石磨旁给问皓打起了下手,两人收拾到正午时分,方才将将整理完毕,没过一会儿,楚愆阳他们也回来了。

吴老丈连声道晚了晚了,便去厨间嘱咐他女儿将菜做了赶紧端进堂屋里。

楚愆阳走到沈辽白身旁,沈辽白侧头看向他,问道:“如何?”

楚愆阳摇了摇头,“寨子里没人愿意带我们进山,吴老丈说,若是换个季节,说不定重金之下还有寨民愿意试一试,但现下已然入冬,便是猎手,也只敢在山脚处猎些小的,更深处却是不愿意往里头去了。”

“那怎么办?”沈辽白皱起眉。

楚愆阳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吴老丈离开的方向,他道:“这寨子中,尚未问过的人,便只有吴老丈的女儿了。”

沈辽白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正欲追问,却听吴老丈招呼他们进去用饭,便只得暂时作罢。

进了屋,便见昨日见过的那姑娘低着头将碗筷摆好,便匆匆掀了帘子出去了,沈辽白多看了两眼,被含章瞧见了,含章便笑嘻嘻地打趣道:“怎的,沈夫子动了心了?”

问皓瞧了瞧楚愆阳的脸色,瞪了一眼含章道:“你一上午说的话还少么?要吃饭了,便消停些罢。”

楚愆阳神色并没什么变化,用过饭后,喊住吴老丈道:“吴老丈家中便只有两人么?”

吴老丈回道:“只有老丈和小女两人,她娘亲去得早,我们两个便相依为命,也有快八年了。”

楚愆阳道:“令爱想必对这山野之事也熟悉得很罢。”

吴老丈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楚君这是什么意思?”

第33章:应语之虫

楚愆阳神色并没什么变化,用过饭后,喊住吴老丈道:“吴老丈家中便只有两人么?”

吴老丈回道:“只有老丈和小女两人,她娘亲去得早,我们两个便相依为命,也有快八年了。”

楚愆阳道:“令爱想必对这山野之事也熟悉得很罢。”

吴老丈闻言脸色顿时变了,“楚君这是什么意思?”

楚愆阳对吴老丈愤怒的神色仿若未见,只淡淡地道:“我们今日随着吴老丈在寨子中走动,寨中村民虽然对你颇为敬重,但言语中却总带着疏远之意,后来我向几个寨民打听了一番,才知这寨子中人之所以不愿意亲近你,其原因不在于老丈,而是因为令爱。”

楚愆阳顿了顿,狭长的凤目审度着吴老汉的神色,“我听闻是因着令爱在不该入山的时候入了山,所以招来了山神的惩罚,被妖魔附了身?”

吴老汉搁在身旁的双手微微颤抖,过了片刻怒声道:“你、你出去!”

楚愆阳没有动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秦召南,秦召南叹了口气,苦笑着上前道:“老丈,我这友人向来说话耿直,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倒是令爱,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叫寨子中竟传出这样有损女儿家声名的消息来?”

吴老丈喘了几口气,显然是气得狠了,闻言便叹道:“这都是命……”

他在桌边坐下,低声说:“我们家就只我与小女阿云二人,早些年我还有些力气,能入山打些猎物糊口,近两年腿脚愈发不便,也只能靠着里正这个位置,稍许帮衬家中,阿云便常常入山采些常见的药草菌菇,拿出去卖,也好补贴家用。”

问皓小声道:“原来那些草药是那小娘子采的,倒的确不容易。”

狭小的房间内寂静了一会儿,吴老汉捶了捶腿,继续道:“我的腿脚素来不好,去年冬日又入了寒气,疼得不行,家中柴火也烧没了,竟是一病不起,阿云去借了柴火也不顶用,我日夜疼痛不能起身,阿云心里着急,便顾不得寨子中的禁忌,在深冬进了山,这一进竟是过了整整一天才出来,出来时带着好大一颗灵芝。”

吴老汉紧皱着眉头,衰老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仿佛极其不愿回想起这些事来。

“她卖了灵芝,给我买了药,然而从那天起,阿云说话时,总会有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那声音同阿云极像,但又很古怪。初时声音微弱沉闷,倒还没什么关系,但越到后头,那声音便越大,如今,即便阿云一声不吭,那妖魔也会模仿她的声音说话,这事儿也瞒不过寨子里的人,他们都说是阿云惹怒了山神,才降了这样的灾祸,因而我们同寨子里的人的关系,也日渐疏远。”

吴老汉揉了揉鼻子,不再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抹了把脸,站起身道:“几位若是嫌弃老丈这儿不干净,老汉也无话可说。”说罢竟是准备送客了。

秦召南从袖管中抽出纸扇,轻轻敲在吴老汉的手腕上,笑吟吟道:“诶,老丈这话可是见外了,我们几人都不信鬼神,怎会为了这点小事便走。倒是令爱的事,不若让她出来给问皓瞧瞧,也可能是什么偏僻病症也未可知。”

沈辽白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楚愆阳,便知此事并不难办。

“这……”吴老汉有些犹豫地看向问皓。

沈辽白忙道:“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医者,医术高明,我们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适才带他过来的。”

问皓瞥了沈辽白一眼,沈辽白并不看他,继续耐心道:“世上疑难杂症何其之多,若是不寻个医师瞧瞧,又怎么能断定这便是妖魔附身呢?”

这鱼木寨中并无精通医术之人,若是哪家得病,大多都是自己上山采药服用,吴老汉先前以为是阿云当真惹了祸患,因而并未带她去首府的医馆看病,只是带着阿云前往山脚下的神仙庙里祭拜,却也无用,如今听得沈辽白一说,心中隐隐一动。

他踌躇片刻,大约是沈辽白清秀斯文的模样太过可信,便叹了口气道:“那就依沈夫子所言,诸位且等一等,我去把小女叫来。”。

秦召南“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扇了几扇道:“明明是我先提出的,怎的到了最后竟是沈君的功劳?”

含章懒洋洋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道:“大冬天还摇折扇,也不怪吴老汉没将你的话放在心上。”

秦召南却未把含章的话当回事,嬉笑着玩着手中的折扇。

沈辽白站到楚愆阳身旁,道:“真的能治吗?”

楚愆阳半合着眼,简洁利落吐出两个字,“不知。”

沈辽白怔了怔,惊讶道:“难道你们先前未曾商量好么?”

那头问皓听见了,苦着脸道:“哪里来的商量,沈夫子你方才口气未免太大,名动京城的神医……若是被我师傅听见了,我非掉一层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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