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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行——by秋紫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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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宗怒道:“宗宸,事到如今,你仍不肯认罪伏法。也好,陈达信,你来与他对质,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宗宸转头看那屏风,果然后面走出一个人来,乃是参知政事陈达信。这参知政事乃是副宰相之职,位尊权重。可这陈达信虽身居高位,却无甚本事,只专一的钻研真宗的性情,投其所好,溜须拍马,朝中许多正直的大臣都不屑与之为伍,可此人在真宗面前却很受宠信。

此时陈达信现身出来,先给真宗行礼,说道:“圣上所言极是,微臣遵旨。”又转过身来对宗宸道:“宗宸,你勾结辽人,意图献了破虏关,还要率部协助那耶律古烈直捣东京,辽主已许你事成之后割地封王,是也不是?你只道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被一位义士截了你的书信,辗转送到朝中。此事全凭圣上洪福齐天,这才有幸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那陈达信说着,又自袖中取了一封信来,展开来在宗宸眼前晃了一晃,说道:“这信上种种谋逆言语,非为人臣者所敢言,非为人臣者所敢看,你还是自己来认吧,这分明就是你的笔迹无误。”

宗宸一晃眼间,只看到一句“攻下东京,生擒昏君赵恒”。看那笔迹确实是自己的,当下心中便如明镜一般,知道是被小人构陷了,急忙辩解道:“圣上明鉴,这信并非出自微臣之手,分明是有人仿了微臣的笔迹,设计陷害。再者微臣近日来忙于备战,正要全歼那耶律古烈一部,又岂能与他勾结?此中详情还望圣上明察,千万莫要听信女干佞之言,冤枉了好人!”

真宗怒气愈盛,说道:“你若不是与那耶律古烈勾结,为何朕频频催你出战,你却百般推脱?如今不俯首认罪,还巧言狡辩,真当做了驸马,朕便不会杀你么?”

宗宸正色道:“圣上,若不筹划停当,岂能贸然出兵?白白劳民伤财,罔顾将士性命,此非用兵之道也!”

此时真宗正当盛怒,心中早已不耐,叱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殿前侍卫,快将此人推出殿外,就地斩首!”

众侍卫应了一声,便来推搡宗宸。

宗宸一听斩首二字,登时便想到白落星,心说我若当真死在此处,星儿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他心中愈加焦急,当下运了口气,全身内力充盈,双臂一挣,竟然嘭的一声,将身上绑的绳索綳断。

真宗没想到他竟敢违抗圣意,大吃一惊,一时间竟呆住了。

宗宸一步步逼近御座,说道:“你这昏君,竟如此是非不明,忠女干不分!我宗某为人处事,向来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今日岂能怨死在你等昏君女干臣之手!”

那陈达信就在真宗侧旁,此时连连叫道:“护驾!护驾!快护驾!”

侍卫统领杨涟早已带人将宗宸团团围住,当下喝道:“上!”

众侍卫立时刀剑并举,一拥而上,动起手来。

眼看着身前一片刀光剑影,陈达信连忙说道:“圣上,此地凶险,请快快移驾!”

真宗这才回神,他连忙起身,由陈达信和自己的贴身内侍两边搀扶着,向大殿的侧门奔去。谁知三人才刚起步,正巧一个侍卫被宗宸击中前胸,向着三人直飞过来。三人急忙闪避,陈达信却因离得最近,避之不及,被那侍卫手中的短剑划中小腿,登时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他向腿上看去,只见长长一个刀口,血流如注。真宗见此场景,更加惊慌,急急忙忙与那内侍奔了出去。陈达信腿上受伤,难以起身,眼看离门口尚远,只得就近爬到御座后面,战战兢兢,吓得抖成一团。

第34章:铲恶锄女干

宗宸抗旨不遵,大闹垂拱殿,与一众侍卫们激战起来。

他功力虽高,对方却是人多,且既然身为御前侍卫,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尤其是那侍卫统领杨涟,入宫前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人称“东海剑圣”,功力非凡;再者宗宸进宫面圣,身上自然不能携带兵器,那霜痕刀早已在入宫时解下,此时赤手空拳被众人围攻,只得愈发奋勇。一时间殿中只见一个个人影辗转腾挪,耳中只闻风声赫赫,间或有刀剑相撞之音,叮当作响。不时更夹杂一声惨呼,乃是侍卫中有人被宗宸击中,立时便摔出那刀光剑影之外,倒地不起。

如此双方混战不多时,便有十几名侍卫受伤。宗宸且战且退,渐渐向殿外挪去。谁知还未到门口,外面又是一群侍卫涌来,黑压压一片,看上去竟有上百人之多。

杨涟登时松了一口气,大声道:“先去守住门口!咱们轮番来战!”

此时宗宸身上也带了伤,虽然只是几处轻浅小伤,却也不由得他心中焦躁,暗想他们若要车轮战,我困也要被他们困死了,怎生想个法子赶紧走了才是。

双方正混战间,突然殿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住手!杨涟,本宫命你们立刻住手!”

众人闻声向殿外看去,只见来人乃是丽阳公主赵晴。她一身红色便装,一手持宝剑,一手提剑鞘,一步步向殿中走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宫女,也都佩了剑。

宗宸与一众侍卫吃了一惊,便都停了手,只是杨涟等人还是将宗宸围在垓心。

赵晴带人来到殿中,说道:“杨涟,你让开!”

这位公主自幼习武,性情豪爽,严正刚毅,再者又最得真宗宠爱,因此平日里众侍卫及文武百官都对她颇为敬畏。当下杨涟不敢违拗,只得让侍卫们先散开,一起过来参见。

宗宸见是赵晴,也大出意料之外,说道:“公主。”

赵晴道:“宗宸,你跟我走。”

杨涟听她此言,急忙说道:“公主,使不得!我等乃是奉圣命擒拿逆贼,若是放他走了,我们一众人等,全都脱不了干系。”

赵晴登时大怒,叱道:“放肆!宗宸一家世代忠良,他驰骋疆场为国效命之时,你还在江湖中厮混。如今遭女干人陷害,竟被诬为逆贼,天理何在?他究竟是何等样人,你们心中难道就没有计较么?”

其实宗宸虽长年在边关军中,但杨涟等人听朝中议事,以及大臣们的议论,早已熟知他的为人,心中也都不信他会与契丹人勾结。只是如今皇帝既然说他有罪,这话便不能说出口了,当下只得推脱道:“公主,此乃圣命,属下实在是不能不遵。”

赵晴冷笑一声,说道:“如此也罢。只是宗宸乃是本宫的驸马,我们夫妻同体,你们既要杀他,便连本宫也一起杀了便是。”

杨涟听她此言,连忙跪拜道:“岂敢,岂敢。”

众侍卫们见他跪了,便也都跪倒在地,一时间殿内黑压压跪了一片。

赵晴也不理会他们,只是缓缓在这大殿内环视,只见不远处十几个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身上都带了伤,挣扎不起,却没有一个断了气的。

赵晴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杨涟,你们只想着要杀他,可他手下却是留了情的,你们知也不知?”

原来方才相斗时,宗宸心想,这些侍卫也只是奉了圣命,与自己并无仇怨,再者其中几个还是以前进宫时见过几次的,看着面善,因此便不忍心伤他们的性命,只想着将之打倒,自己走了便是。那杨涟与宗宸缠斗多时,岂能看不出来?此时被赵晴一说,便哑口无言了。

赵晴又转身看看宗宸,正要开口,只听那御座后面有动静,便抬手拿剑鞘指了指,命身后的几个宫女道:“去看看谁在那里。”

两个宫女应声而动,从御座后面拖出一个人来,正是那参知政事陈达信。原来这陈达信几日前就曾吃过赵晴的苦头,此时在御座后面听得赵晴来了,登时吓得牙关相击,浑身战栗,这才弄出动静来,被赵晴察觉了。

赵晴一见陈达信,怒不可遏,叱道:“都是你这女干佞小人,蛊惑父皇,陷害忠良。今日本宫便要取你性命,为国除女干!”

陈达信知她此番定是说到做到,早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哀告道:“公主,公主饶命,饶了小人吧……”

杨涟也劝道:“公主,参知政事乃是朝廷重臣,不可轻动啊!”

赵晴正色道:“有何不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那陈达信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已吓得瘫在地上。赵晴手持宝剑,当胸一剑刺去,手起剑落,鲜血飞溅。陈达信惨叫一声,就此断了气。众侍卫见她竟然当庭诛杀朝廷重臣,且是亲自动手,也都吓得战战兢兢。

赵晴将宝剑拔出,那剑尖上尚滴着鲜血。她就在陈达信的官服上拭了剑上的血迹,转过身来,斩钉截铁道:“宗宸,跟我走!本宫倒要看看,哪个敢来拦你!”

她说着便仗剑带着宫女们向大殿外走去,宗宸跟在她身旁,一路出了皇宫,只留那杨涟左右为难:要拦自然是不敢,但若就此放宗宸走脱,真宗那里又不好交代。两相权衡之下,只得派人飞报真宗,又从侍卫中挑了十几个身手好的,自己带了,远远跟在赵晴和宗宸身后。

赵晴和宗宸出了皇宫,便将跟着的几名宫女遣散。因恐真宗下旨将京城戒严,二人又急忙出城,从小路行了一程。

眼看着人烟渐渐稀少,宗宸这才停下脚步,问道:“公主,你怎么会到垂拱殿的?”

赵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宫中,听说你到了,便赶了去。只是你怎地又回京城来了,难道瑞函没有见到你么?”

宗宸吃惊道:“瑞函?我从未见过。公主,你派瑞函去见我的么?”

赵晴道:“正是。只是瑞函既然未见到你,说不定便是在路上遭了不测。”

那瑞函乃是她的贴身宫女,平日里最受重用。如今赵晴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伤感。

宗宸疑惑道:“公主,你让瑞函去见我因了何事?我又为何平白无故被人构陷?”

赵晴叹了口气,说道:“你遭人陷害之事,我也是无意中才发觉的。朝廷不幸,女干佞当道,此事全因那陈达信而起。”

原来数日前赵晴回宫探望母后,途经御花园时,恰巧碰到真宗在此召见陈达信。她远远听见陈达信提到宗宸二字,便遣散了跟在身后的内侍和宫女,自己悄悄靠在假山后面,凝神听他二人讲话。

只听真宗说道:“陈爱卿,看来前番你所言属实。那宗宸朕已数次催他出战,他却一味推脱,若不是与辽人有勾结,又岂能如此?”

赵晴在假山后大吃一惊,心想父皇为何竟出此言?

她还未及深思,只听那陈达信又说道:“圣上明鉴。如今此人已不能留,否则他即日便要献关,到那时率所部人马与辽人合兵,自破虏关长驱直入,则中原危矣。”

真宗沉吟道:“爱卿所言极是。朕这就召几位重臣来商议此事。”

陈达信连忙说道:“圣上,万万不可如此。”

真宗疑道:“为何?”

陈达信道:“圣上,那宗宸平日里惯常装扮得忠良耿直,朝臣们大多被他迷惑,若是与之商议,恐其意见相左;再者此事乃是机密,若知道的人多了,万一走漏风声,令那宗宸提前降了契丹,便追之不及了。”

真宗赞道:“有理,有理。“

陈达信道:“圣上谬赞了。总之兹事体大,还需圣上乾纲独断才是。”

真宗道:“好,就依爱卿所言,待朕诛杀逆臣后,再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是,那宗宸身在边关,远隔千里,要如何才能将他除去?”

陈达信道:“圣上,宗宸在军中多年,很有几个亲信,若是将他就地正法,怕万一激起兵变,不如圣上将他召回京城再下手。再者微臣常听人说,那宗宸武艺高强,非常人所能敌,宫中的侍卫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圣上可赐一杯御酒给他,里面下毒,他若是喝了,正好省得动手,岂不干净?”

真宗想了一想,点头道:“嗯,此计可行。”

此时赵晴再也听不下去,她从假山后现身,来到真宗面前,先施了一礼。那陈达信见来人竟然是她,心中惊恐,却也不得不壮着胆子过来见礼。

赵晴早就听说他的品行,此时恨不能将此人一剑杀了,当下便叱道:“陈达信,你这女干佞小人!平日里做些谄媚逢迎的勾当也就罢了,如今却来陷害忠良,我看朝中要除掉的,应当是你才对!”

陈达信连忙哀告道:“公主,小人冤枉啊!”

真宗在一旁听赵晴说到谄媚逢迎等语,心中早已不喜,说道:“晴儿,陈爱卿乃是为朕分忧,你不得放肆。”

赵晴道:“父皇,你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不辨忠女干?宗家世代忠良,宗宸的两位叔祖还有他的父亲,都是为国捐躯。他自己更是少年时便为国效力,这十余年来功勋赫赫,朝中有目共睹。如今好端端的便要诬他谋逆,可有证据么?此事又有谁会信来?”

第35章:尚方宝剑

赵晴极力为宗宸辩白,真宗却固执己见,说道:“晴儿,你说证据,却不知此事早已铁证如山!宗宸与那耶律古烈往来的书信,被民间一位义士截了,辗转送到朕的手里。那信中满是大逆之言,可恨已极!”

赵晴痛心道:“父皇,你怎么如此糊涂!以宗宸的本事,他若是真的与那耶律古烈有来往,又岂能随便被不相干的人截了书信?再者说来,父皇你既疑他有不臣之心,按律法也应交付有司审理,又岂能尚未定罪,便随意以私刑取人性命?”

真宗已被她说得有些不耐,勉强劝道:“晴儿,朕知道你心中喜爱他,但天下男子数之不尽,日后父皇再给你选个更好的驸马就是。”

赵晴听了此言,心中愈发急了起来,说道:“父皇,你怎么还不明白,女儿今日之言,难道是为了一己之私么?我不单是您的女儿,还是大宋的公主,为国为家,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忠良之臣含冤而死?如今朝中已无良将,若是没了宗宸,又有谁能守那破虏关?”

真宗冷笑两声,说道:“难道朕偌大的朝廷,没了他还不成么?俞志忠把守破虏关足矣!”

赵晴道:“父皇,那俞志忠乃是宗宸的亲信,此事尽人皆知。宗宸若是冤死,他又岂能尽心守关?”

真宗被她顶撞得愈发焦躁起来,怒道:“朕心意已决,你勿再多言!快快回丽阳宫去,这几日不准离开皇宫!”

赵晴痛心疾首,说道:“父皇,你竟如此昏庸,执意冤杀良将,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本朝太祖太宗!”

真宗大怒,叱道:“放肆,竟敢如此跟朕说话!”

陈达信一直垂首站在一旁,此时连忙上前来劝道:“圣上,息怒,息怒。那宗宸乃是公主的丈夫,公主为他洗脱辩白也是人之常情,圣上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赵晴听他此言,怒不可遏,抬手便是一掌,啪的一声打在陈达信左边面颊上。赵晴自幼习武,力气自然不小;那陈达信却是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当即便被打得跌在地上,耳中嗡嗡作响,面上也肿起老高。

赵晴伸手指着他,恨道:“无耻小人,竟来挑拨我们父女,是何居心!”。

陈达信只是捂着脸在地上哀叫:“圣上,给微臣做主啊圣上。”

真宗大怒,说道:“竟敢在朕面前殴打朝廷重臣,真是……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

近处一队侍卫闻声而来,真宗命道:“将公主送回丽阳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准放她出来!”

自此赵晴便被真宗软禁在丽阳宫内。这丽阳宫乃是赵晴未出阁时所居的寝宫,其中诸般器物,都是以前用惯了的,身边也还跟了几个心腹的宫女伺候,日子也算顺遂。只是她心中记挂着宗宸,焦急不已,思来想去,只有派自己的贴身宫女瑞函,趁机偷偷混出宫去,到破虏关去见宗宸。后来却不知为何,二人未能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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