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连忙抱紧他，安抚道：“小朔，冷静！冷静！”
清心咒诵起，秦朔逐渐冷静下来，眼眶发红地看向凌旭，“旭哥，当年到底是什么在作乱，竟然牵涉了这么多修行者，永熙永明师兄弟出家的寺庙、你家全族、我父母、敖泽的父亲敖泷……恐怕除了敖炅外的其它龙宫的人也……”
凌旭轻柔地抚着秦朔后背，不让他再想下去。其实凌旭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碎块，竟然这么多镇压阵同时被触动？
第二十六章：神秘三角洲
空中有四条人影悬停着，看着前方不远处看似平静的水面。
秦朔叹道：“这就是地藏王所说的秘水？”
“你不是没听过这里的传说。”凌旭放出神识去查探。
秦朔不想打扰他，在四周飞了一圈，回来时凌旭正好收回神识，听到凌旭对自己说：“是镇压阵？”
秦朔摇头，“是很像镇压阵，但这个反了过来，成了吸取有能者力量的阵法。每当有触动阵法，就会被吸收进去。”
“这恐怕就是神秘三角洲的由来。这么多年，怕是填了不少人进去。”比起在日本得知生贽时的愤怒，凌旭现在已能平静对待了，他知道这是一种修行方式，靠不断吞噬力量强大之物来强化自己。
秦朔凝神看向阵里，正好看到一条像龙又不是龙的生物在上面飞过。也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这生物竟然触动了阵法，阵法瞬间发出强大的吸力，那生物拼命挣扎，却无法脱离阵法的吸力，片刻就被吸了进去，阵中一个长长的影子游过，那生物就这样被吞噬了。
秦朔愕然，“那是什么？”
“……被吞噬的是角龙，那影子是……鲧！”回答他的，是来到秘水之后，便默不作声的敖泽。
凌旭发现他情况不太对劲，喊道：“敖泽！”
“师尊！”敖泽突然双膝跪下，“请允许我破阵去解决他！”
凌旭沉声道：“怎么解决？杀了他？怎么杀？你知道他是谁吗？”
敖泽大喊：“我只知道他杀了我龙族之人！更……”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更什么？”凌旭看了眼敖炅，手指悄悄动了动，然后才道：“更杀了你？”看见敖泽惊愕万分地抬头看他，淡道：“我们早知道了。所以之前才问你心结是否解开了，结果你欺骗了我们，也欺骗了你自己。”
“可他杀了龙族！无论他对凡人做了什么，他不该……”敖泽微微回头看身边的敖炅，然后闭上眼，一鼓作气地坚持观点。
“不用看了，他听到看到的，只是我们在很平和的对话。”凌旭知道他想什么，安慰地道：“鲧不该什么？要不要亲自问问看？”
“不！”敖泽拼命摇头，又看了看敖炅，他不想再让这个人……
可反对已经没用了，凌旭已经朝阵里喊开了，“晚辈凌旭、秦朔，龙族太子敖泽、红龙敖炅，求见前辈。”
宏亮的声音回荡在阵中，一条青斑色，无鳞有齿的怪物慢悠悠的从阵中冒出个头来，“呵，竟有人和龙族来求见我？不会是为这个吸收阵吧？改不了，这是元始天尊用无上法力创造出来的阵法。我镇守于此，也无力改变。”
“荒谬，身为四罪之一，竟谈镇守。还说这是元始天尊所创之阵。鲧，你想太多了。”敖泽讽刺道。
“敖泽。”凌旭淡淡制止，转身对鲧说：“前辈，凡人的飞机可不能穿过我们的隐身，不知道前辈可否让我们进阵？”
“凡人的科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以前是凡人千求万求见我们，现在是我们千方百计避开他们。进来吧！”鲧唏嘘地说完，阵法一阵激荡，凌旭等人顿时觉得吸力没了。
他们跟着鲧的身法飞进阵眼，里面居然是一个天然又宁静的洞府。一座清简舒适的竹寮静静坐落在阵眼中心，竹寮周围种着不少树，竹寮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倒映着清幽的环境。
看到这样的洞府，没人会相信这里居然是传说中四凶之一鲧的府邸。
秦朔注意到凌旭的手正微微颤抖，伸手过去握紧，轻道：“旭哥？”
凌旭吐出口气，“很像我家。”这是指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化为人身在前面带路的鲧闻言回头看凌旭，“你姓凌？”
“前辈有何指教？”
鲧凝神看了他和秦朔许久，惊讶地说：“你们竟然……”顿住，转回去喃喃道：“阵法快失效了吗？”
他说得太小声，又下意识地在自己身周施了禁制，凌旭等人的能力又没有他高，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是鲧这种只说半句话的态度，挑动了敖泽绷得紧一紧的神经。敖泽怒吼一声，化出青龙原身，向鲧扑去。
秦朔急忙喊道：“止！”
瞬间，敖泽维持着攻击的姿势，两只龙爪五指张开，龙口大张地凝在空中。
“殿下！”敖炅向秦朔跪下来，“求大人放开他！”
凌旭皱眉，“敖炅你别管，让他冷静一下。过来！”奈何敖炅不肯动。
无奈，凌旭看了看敖泽，对鲧说：“反正已在阵眼，前辈我们就在此商谈如何？”
“也罢。”鲧挥手，从竹寮移出几张简单的竹凳和几案，一个少女双手捧着茶盘出来，给几人倒茶。炫歌煜舞此时化身出来，飞到竹寮周围中的一棵树上挑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窝住不动了。
凌旭对上鲧含笑的目光，摸摸鼻子，“小孩子不懂事，请勿见怪。”
“无妨，那是我在这里发现的珍稀树种，既然它们喜欢，离开之时，送给它们吧。”鲧宽厚地笑。
“多谢前辈。但前辈可否告诉我为何你会在这种阵法镇守？”
原来，当初鲧因治水不力，又盗走息壤，触怒了天帝，与传说中他被祝融杀了不同，其实他是被赶出了天庭。鲧在逃避祝融追杀的途中，不小心触动了这里的阵法，杖着自身高超的修为，硬是撑着进到阵眼。
鲧在阵眼里休养生息了上千年，才恢复过来。明白到自己无法再出阵，也知道祝融不敢进阵，所以干脆安下心，在阵里镇守，这才了解到这个阵原来在开天辟地时已经存在，只是那时阵法还是以镇压为主。元始天尊是以此镇压住地球自身产生出来的瘴气，在涿鹿之后，这个阵就莫名被地动改成吸能阵，鲧不知道改这个阵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个阵吸取的能量，会源源不断为极其缓慢地失去灵力的地球补充力量。
明知如此，可鲧还是不忍心让无辜者受牵连，在能出手的时候出手救了不少人。只是，鲧无法控制被他救走的人会被送到哪儿或者哪个时空，于是，关于神秘三角洲的传说就这么形成了。
凌旭看了看仍旧愤怒的敖泽，道：“难道在世界各地的神秘三角洲都是这样的阵？在那里都有你的法身镇守？”
“不，那些有几个是其它三罪在里面，其它的……我们就顾及不了，只得任那些不小心触碰阵法的被吞掉，再无生还机会。”鲧招手唤来少女，“这是角龙津乐。就是你们刚刚看到那条，很快就会回去了，希望能回到自己家里吧。”
“多谢鲧大人救助。”津乐很不好意思地说。
秦朔指向敖泽，“如果，有一条像他那样的青龙触动了阵法，你也会救的吧？”
鲧看看敖泽，笑了笑，“要看他是否有意触动了。有意，那是自寻死路，我是不会救自杀者的；无意自然会救。”
秦朔点点头，喊了声：“收！”
敖泽一头裁进水中，不一会儿，一个湿淋淋的人从水里走上来。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向鲧施礼道：“晚辈莽撞，请前辈见谅。”上辈子他虽然不算是有意触动阵法，但却是在某些人愿意让他触碰阵法，看到一个模糊的青斑影子后，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过去了。
凌旭淡淡道：“敖泽，我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你要记得，有个人一心为你，你也将心放在他身上。你曾遗憾过一次，难道还要再次错过么？”
敖泽看向敖炅，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敖炅受宠若惊地说：“殿下莫要这么说，主上去前千叮万嘱让敖炅务必守护殿下，敖炅刚才没有做到，还请殿下恕罪！”
敖泽拽起他，柔声斥道：“木头。”
“咳！”凌旭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视，转头对鲧说：“前辈，晚辈等正追查一个奇怪的阵法，阵法里面的东西最近有破阵的举动，不知道前辈对这阵法可有研究？”
鲧看着秦朔在地上划出的阵法图案，心里震惊不已，脸上却是疑惑地说：“这个镇压阵，是镇压着什么魔物吧？抱歉，我在这里好多年了，不知道外界发生过什么事。”
知道他不想说，凌旭十分无奈，怎么这一个二个拥有仙位神位之人都对这个阵法讳莫如深。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鲧这拥有神位之人也如此避讳？
几人静了一会儿，秦朔说道：“旭哥，我们该走了。再待下去会影响阵法的运行。”
凌旭明白只能自己查出因由，只好转了话题道：“地球的灵气日渐变薄，这么几个不算大的吸能阵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而且现在的科技，能让人类不那么容易触动阵法，前辈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鲧摇摇头，“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以身殉阵，以我强大的法力，应该还能支持好长一段时间。”
凌旭叹息一声，“那请前辈保重。告辞！”说毕，召回炫歌煜舞，带着众人准备离去。
鲧在其中两棵树上各折下一条手掌长的树枝，递给炫歌煜舞，两只小鸟也不客气，一口吞下。鲧说道，“让我送你们出去吧。凌小子，回答我，若你是天帝，你会不会派人追杀我？”
凌旭愕然，“我不是天帝，不敢揣摩帝君的想法。你的经验虽助禹成功治水，然而，你确实做错了。息壤之珍贵，你不是不知道，盗了没什么，但你却用不得法，致使世间生灵涂炭，本不该牺牲的却牺牲了——你说，我若是天帝，我该如何罚你？”
纵使天帝再怎么厌倦凡间的纷争，放任天河之水将世间淹没，他也必会考虑到要为各界留下基础，绝对不会对凡人赶尽杀绝，留下良善之人去救助凡世。只是，鲧盗走息壤去治水，反形成堵塞，令选定的人淹死在其中。天帝自然不喜，派人追杀也不意外。后来大禹被选定为后继，其实颇有些父债子偿的意味——也幸好大禹最终成功了，也使得追杀令收回去，祝融自然也不再徘徊在阵外。当然，这些是不会有人给鲧说的。
鲧沉默着，将众人送出阵眼，看着他们消失于阵法中，鲧朝着凌旭逐渐模糊的背影深深一揖，“多谢！”
其实鲧很清楚，他能在阵眼里待了几千年，其中也有天帝放过他的意思。现在从他人口中得到这种不明显的宽恕口吻，特别是，说出这种类似宽恕之言的人，是凌旭，鲧顿时感到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
第二十七章：迷途
还在阵中的鲧不知道，出了阵的众人此时正十分无奈地，分别站在两条古朴的村落中。
敖炅四处张望，心惊不已，“凌大人，这是哪儿？秦大人和殿下呢？”
炫歌扑楞着翅膀飞了回来，站上凌旭伸出的手指，凌旭揉揉额角，“分开了，他们在两仪村。我们在八卦村。”他没想到那个奇怪的阵法，还能分散众人。
敖炅惊异道：“那我们赶快去找他们！”
“不行！”凌旭断然道。
也不用敖炅问为什么了，因为他感到一股强劲的魔气正源源不断地飘荡在八卦村中，但村民们仍然纯朴快乐的生活起居，半点沾染了魔气的迹象也没有，可以看出，这个八卦阵，保护一切在其中生活的各种存在。——武候诸葛孔明果然厉害。
从炫歌带回的信息可知，两仪村也是这种情况。凌旭心中虽然十分担忧，但也庆幸星河幻居和敖泽陪在秦朔身边，连带着幻居中的八子，可以说秦朔现在带着一个移动强力武器库。应付起魔物来，应该可以置于不败。
正与敖炅商量着如何查探村中情况时，一名少女跑了过来，“啊，凌大人，红龙大人，原来你们在此！”
两人转身看去，跑过来的，原来是在鲧那里见过的津乐。“你也来了？”凌旭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也被扔了过来。
“凌大人，我刚才看到一只犬妖在那边，他在这里修炼了好多年，我将他了带过来，问下情况吧？”说完，津乐侧过身，一名黑衣青年走上前来。
青年看到凌旭时，愣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恭敬道：“犬妖黑啸见过两位。”转过身，示意他们跟着走。
众人跟着黑啸弯弯绕绕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他的居所。进屋之后，黑啸不敢托大，将主位让给凌旭，然后才坐下来。将他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客人。
黑啸在村里修行九百年，其实并不太清楚藏在阵中的，是何魔物。只是小时候贪玩，偷偷接近过阵眼，要不是阵法的强大阻力，黑啸的小命早就没了。但也由此得知，这只魔物在建村之初便存在，无法吸取阵外阵内的力量，又无法离开，现在的魔物简单就是一只饿狠了的野兽，无时不惦记着有能者，特别是高修为的有能者。
凌旭听完，默默闭目推算。半晌后睁开双眼，震惊地说：“四凶之梼杌！两仪村那边的是穷奇！”怎么会？！为什么这两条村会镇压着这么恐怖的上古凶兽？！转头看着黑啸，冷冷道：“当年你没死，真是走了天大的运道！”
黑啸也被凌旭推算出来的结果吓了一跳，“这……我没想到……大人，小妖愿为您带路。”
凌旭没理他，“炫歌，这里能用神识走么？”
炫歌摇摇头，鸣叫几声。意思是，诸葛武候设下的阵法，无论用神识还是用脚，甚至是它这只朱雀，也难以找到出路，现在唯一的方法，就只有靠黑啸的鼻子。
凌旭没法，只好对黑啸点头，让他领路。
路上，凌旭问起黑啸的由来。
九百年前，一个修行大族被族人背叛，被迫举族潜入水中自我封闭起来。而黑啸是被这大族中人圈养起来，日后用来作为坐骑。在出事的时候，黑啸的主人将黑啸送到八卦村，让他在这里等待。——这一等就等了九百年，黑啸的主人一直没有出现过。
说完自己经历的黑啸，赫然发现凌旭情绪十分不稳，身上爆出强力的威压，忙唤道：“这位大人……”
“那个修行大族……可是姓凌？你的主人……可是凌浩？”凌旭勉强稳定自己的情绪，问道。
“是……大人您……？”黑啸也终于发现不对了，这个人的体质虽然不是记忆中的水性体质，但身上隐约传来熟悉的气味，还有那隐约相似的轮廓，这个人——
凌旭竭力收起爆发出来的威压，心里默诵清心咒令自己冷静下来，“我是他后人……九百年前，可知是谁背叛他？”
黑啸拼命回想，“依稀记得主人跟主母提过，是一个分家的人，好像是姓林的……大人！”黑啸喊完，终是受不住凌旭的威压，恢复狼青犬原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