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女王是Lena Z粉丝给她的称号，由她常年冰冷高傲的神情得来的。别人念起来是总带着敬畏与崇拜，可苏干的语调却像在唤一个邻家小姑娘一般亲和，让Lena Z不由的一怔。
动作利索的自下而上脱掉贴身的背心，苏乾赤裸着上身站在四五人面前，没一点羞涩的展示着自己。
他现在身材虽不如八年后那么比例完美，可却依然出色。目光对上一旁的摄像师，苏乾一手轻放在腰间，耷拉下眼皮，拉直唇角弧度摆了个pose.
窗外的阳光洒进室内，从侧面打上他的左脸，为他镀上一半暖光。而在另一侧，阳光抵达不了的地方，那浓重的阴影却如血色一般染红了他狠厉的五官。
对着镜头定格了几秒，苏乾缓缓把视线移向了评委。站直身体，角度变换，阳光爬上他另一半脸，他沐浴在亮光下的笑容是如此美好，“我想我的身体还是有看头的吧？”
挑眉看向Lena Z，他如愿在她眼里看到了惊叹号，唇边笑容更盛。
“为什么选择Youth？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Lena Z身边一个穿着横纹POLO衫的男人不急不缓的开口，他双手合拢放在桌上，目光灼灼。
“缘分吧，”苏干笑着看过去，不动声色的猜测着这人的身份，“我还在考虑进哪家公司的时候，就传来Youth入驻的消息。我的野心很大，想做世界级超模，我想也许Youth能帮我完成这个目标。”
目光注意到男人无名指上带着的MOA高级定制的蓝宝石水滴型钻戒，苏乾突然想起上世偶然听到过的一件事。
那是助理们凑在一起八卦，本来他没留意的，可却因为话题主人公特殊的身份而让他印象深刻。
“那男人戴了好多年了，一直没见换过，应该是结婚了吧。谁知道呢？瞒的这么紧，说不定是真见不得光呢！那么漂亮的定制钻戒，得花多少钱啊！就算他是鬼才摄影师Aaron也挣不了那么多吧！”
这人难道是Aaron？
那个从不在媒体上露面只见其作品不见其人的大牌摄影师？
Lemon曾请过他，想让他给苏乾拍一组照片，却被毫无理由的拒绝了。这一度让苏乾很恼火，睡觉做梦切碎的都是这人。
今天，见到真人，苏乾也有点理解这人为什么会拒绝他了。这么严肃认真龟毛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合作了，两个人一定会吵翻天，甚至大打出手吧。
在背后评委的视线下走出门，苏乾一抬头就看见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斯文男人。
“沈榭！”喊了一声叫住视线飘忽没看见他的人，苏乾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感觉怎么样？”
“哦，是你啊，”沈榭垂眼看着他，温和的表情下是掩不住的苦涩，“就那样吧。”
“什么叫就那样吧？”苏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面对沈榭时总是有着用不完的耐心，拉着他的胳膊坐到没人的楼梯间，他难得小心着措辞，“表现的……不太满意？”
“不是……”反驳的话刚出了话头，就断在了嘴里。沉默了一小会儿，沈榭才挫败的点了点低垂着的头，声音发闷，“我表现的很糟糕。怎么都放不开，明明在镜子前练习的很好，可在人前就是做不出来。”
说着说着，他刚强压下的难过又涌了上来。郁闷的捶了下台阶，他打理整齐的黑色短发在额前散了几根，看着有些狼狈，“我这次可能……”
喉咙发涩，自嘲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并不甘心！
明明很努力了，明明可以做的很好，可却因为这一次失误就要与机会失之交臂，他不甘心！
推了把眼镜，他抬头看向苏乾，心里微微泛酸的嫉妒起来。这个人一定表现的很棒吧，单看他轻松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对他而言是个小case.
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会这么大？他怎么就到不了他这个地步？
“你们组的评委都有谁？”
“王牌经纪人Alian，名模苏振宇，HEE创始人柯挪严，还有两个不清楚的，估计是上层。”
他刚说第一个人名时，苏乾就放下了心。Alian是沈榭的第一任经纪人，就是她，让沈榭走出自己的特色并走出名堂的。这场比赛，沈榭一定不会落选。
拍了下沈榭的肩，苏乾站起身，“喂，咱们来打个赌吧？”
沈榭：“什么？”
苏乾：“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赌你海选稳过。结果出来了，记得请我吃饭。”
沈榭没反应过来：“啊？”
苏乾笃定的语气让他根本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何况这个人是在安慰他。愣了一下，他就接受了苏干的好意。
“好，”沈榭仰头看他，目光对上，“借你吉言了。”
和心情明显明媚许多的沈榭相伴走出公司大门，苏乾在瞥到一旁站在林荫下的制服男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
跟沈榭通了个气，苏乾朝那边就是一句大喊：“喂！李谦赫！”
等的焦急的李谦赫闻言抬起视线，在看到人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他刚准备关心几句时，却注意到了苏乾身后的人。
他本来以为这人只是恰好路过，没想到却是苏乾认识的。视线疑惑的扫过去，沈榭冲他礼貌的笑了下：“你好，我是沈榭。”
“你好，我叫李谦赫。”冲沈榭客气的回了个笑，他转脸看苏乾，“哎，怎么样啊？难不难？有把握吗？能通过吗？”
一连串问话让苏乾想起他进门前，无意间瞟到李谦赫冲他做的加油的口型和握拳的动作来。
插在兜里的手指又无意识的攥紧，他看着李谦赫帅气又不失阳刚气的脸庞，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清了清嗓子，苏乾看着李谦赫小麦色脸庞上的汗珠，为他刚才想把李谦赫打发掉和沈榭去吃饭而难得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邀约一起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李谦赫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击碎成灰尘，消散在空气中，形成浓浓的怨念气氛。
李谦赫掏出手机：“茜宁一直问呢，问的我都跟着紧张。哎，到底怎么样啊？应该不错吧！我得赶紧给她发短信让她别再担心了。”
苏乾愣了，半响才黑着脸从牙里蹦出一个字：“滚！”
李谦赫还以为是苏乾在海选的表现不好，担心道：“怎么了？表现的不好吗？怎么会这样？那我不发了，别让茜宁也跟着揪心。那你……”
苏乾听着听着脸色更臭，心想自己刚才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人还不错！不错个头啊！拉住身后沈榭的胳膊，他们跨过还在喋喋不休的李谦赫迈着大步就往前走。
李谦赫赶紧跟上：“哎哎！你这儿是去哪儿啊？不是让我等你一起去工作室换衣服么？哎哎，你干嘛去呀！”
李谦赫的声音此时在苏乾听来无比聒噪，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他一脸不耐的冲他怒吼：“干你屁事！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
李谦赫被吼的一愣，阳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呃……”
我怎么又变成出气筒了？
第23章：关系说
可苏乾最后也没能走成，因为一个人跑过来拦住了他。
“苏乾，你好！”那人微微喘了几口把气喘匀，才微笑着开口：“打扰了。我是Youth的董事助理王伦，我们约瑟夫董事想见你一面，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吧。”
他得了苏乾已面试完的消息就往下赶，结果却没看见人。找了几找才通过大门瞥见他快要离开的背影，就急忙跑过来了。
推了推微微下滑的黑框眼镜，他恭敬的弯了弯腰：“您请。”
苏乾来之前就大致猜到了海选结束后会有人找他，但没想到会是董事这么高层的人物。
会不会太快了，他没引人注目到这种地步吧。
苏乾皱眉和沈榭交换了个眼神，还是决定去看看。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嘱咐了沈榭一声，他冲那个王伦点了点头，“走吧。”
“好。”王伦一步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乾抬脚跟上，一旁的李谦赫眼看没被理会，急忙出声：“哎！那我呢？你今天到底还去不去还衣服了？”
苏乾一听他的声音就脸色发黑。不耐烦的往过瞥了一眼，他凉凉的丢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就趾高气扬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谦赫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背影，欲哭无泪：“……”
什！么！叫！随！便！他！
这人要不要这么难搞！
“一起等一下吧。”沈榭围观了两人的互动，微笑着开口。
只能这样了。李谦赫丧气的“嗯”了一声，坐到了台阶上。脱下执勤时的白色手套，他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珠，抬头看向穿着黑色翻领POLO衫和深灰色休闲裤的沈榭，热情邀请：“坐呗。”
沈榭朝台阶上看了一眼，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视线偷偷的扫向大大咧咧坐在台阶上眉心稍隆的李谦赫，他怎么都想不通这两个看着就完全不是同一国的人是怎么成的朋友。
而且，相处方式还如此的……
奇特。
一站一坐沉默了一会儿，李谦赫有些受不住这气氛，率先开了口：“你和苏那谁是……朋友？”
两人看起来关系应该很不错。可问题是沈榭这人这么斯文，究竟是怎么和苏乾成的朋友？
一直觉得苏干的朋友不是大三那种傻头傻脑极易被骗的，要不就是和他一样的妖孽。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一看就是读书人的。
世界果然很大很神奇。
沈榭本想否认，却想起那晚他们吃饭时苏乾说的话来，动作顿了一下，改了口：“算是吧。”
算是吧。李谦赫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想起苏乾刚那副样子，被逗乐了。
眯眼在耀眼的阳光中看向沈榭，他越想越觉得苏乾刚装的简直太像了，一起离开的样子就像他俩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就忍不住想问：“哎，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他提起你过。”
后一句话一出口，李谦赫就皱起了眉。他自己都没和苏乾有多熟，怎么一出口就成了两人关系很不错的口吻了。
沈榭却好像没注意到，礼貌的笑了笑，说：“是报名那天认识的，然后晚上一起吃了顿饭。”
李谦赫：“……”
沈榭：“……”
还等着事情后续的李谦赫愣了：“这就完了？”
沈榭：“嗯。”是啊，不然呢？
李谦赫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发问：“那你先和他说的话，请的他？”
不应该吧，苏乾什么时候这么好搭讪了？
沈榭摇摇头：“不是，他先和我说的话，请我吃的饭。”
李谦赫猛的瞪大眼睛：“什么？！”
陨石撞地球了？百年难得一遇啊！
沈榭被李谦赫惊吓的眼神给吓住了，疑惑的看了眼他：“怎么了？”
“你真厉害！”李谦赫对沈榭竖了个大拇指，想了想问：“那苏乾和你在一块是什么样子？脾气臭的要命？”
“不会啊，”沈榭笑着推了下眼镜，“虽然有点直接，但很随和。”
那晚苏乾本来说是去吃西餐的，可路过一个烧烤摊时，他突然有点怀念夏日吃烧烤喝冰啤的感觉，随便一提，苏乾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而且，仅有的两次见面，也是苏乾一直在给他传递着积极的正能量，一直在鼓励他。他不觉得他脾气不好，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完全没有刚才和这人交流时那种随意和放松。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刚才那样吗？”沈榭想了几想，难得起了好奇心。苏乾对他而言是个突然闯进生命里的意外，璀璨的光芒让他欣羡，也引起了他的兴趣：“我还没见过那样的他。”
“我也没见过你口中的他，”李谦赫拨棱了下他前额掀起的一小撮刘海，脸上写满郁闷，“在我这儿，他一直那么难搞。”
原来苏乾也有好相处的时候。
可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是不好相处的时候？
真是点背。
“那你和他关系一定很好吧，”沈榭不知怎么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毕竟关系不熟的人之间才会客气。”
“哪里是？”李谦赫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见他他就这德行。客气？他是那种会嚣张指使别人的人，估计都不知道客气这两字怎么写。”
“啊？”沈榭讶然，神色黯淡了下去。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苏乾对他是刻意结交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相处时都带着些小心，而对上这人，却完全肆无忌惮，就像无论怎样这人都不会生气一般，无比的随心。
这样轻松自然的关系，还真是令他稍稍有些羡慕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李谦赫抬头看沈榭，眼睛晶晶亮亮的，棕色眼瞳中的期待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榭心里的那点小郁闷因为他这个动作都转化成回答不出的歉意，拘谨的扶了把眼镜腿，他诚恳的说：“对不起啊，这个……我真不太清楚。”
李谦赫说的本来也就是玩笑话，可沈榭这么一认真，让他都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后脑勺，他垂下了视线，也就没注意到沈榭突然变了的神色。
“别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用当真啊。估计这世界上没谁治得了苏乾，他那脾气，真是没救了。”
回想起遇见苏乾以后的种种，李谦赫还真是有点忧心，他这么任性霸道的脾气以后真的进了模特圈可怎么办？
“你说谁没救了？”冷恻恻的声音突然从脑后传来，李谦赫很没出息的僵了一下，感觉后脑勺都快被冷空气吹裂开了。
一格一格转着身体，他在看到苏乾黑的和锅底一样的脸色时，更没出息的想跑了。
看这架势，两人估计又得吵架，还是以他吃瘪结束。
他已经够怂的了，不想在外人面前也这么没面子。脑子在十分之一秒内快速转了几下，他迅速的挤出一个笑：“你们谈的怎么样？”
苏乾斜睨了他一眼：“干你什么事！”
真是不出意料的回答。李谦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背在身后的手的动作。他需要联系封羽，好让他脱身。
“呵呵，”手机有了回应，李谦赫干笑一声，扬了扬嗡嗡震动的手机，脚下抹油准备撤人，“封羽给我打电话，你们聊吧，我就先走了。”
“还有，衣服就不急了，哪天你去茜宁工作室再给她吧。那个，”冲沈榭客气的笑笑，李谦赫看了眼苏乾，攥着手机迈开脚步，“走了啊！”
茜宁！李茜宁！又是她！
苏乾本都平息下的火气因为这个名字又燃了起来。李谦赫他至于么！张口闭口都是茜宁，妹控啊他！
又没人逼着他来！
张口闭口不是他妹就是衣服闹不闹心啊！
还让他、还让他差点……
Shit！
“快滚！又没人说让你留着！”苏乾低吼了一声，光洁额上爆出几根青筋。
李谦赫觉得他这火气发的真是莫名其妙，但同时又有点习惯了，也没多大火气，就是觉得十分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