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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狗记——by止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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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能听出这句话的苍白和无力,可所有的人依旧选择去相信,因为,除了相信,他们别无他法,风生内心的焦急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听着身后大周的那些差役讨论的那个好看的少年样貌还真有些像长老,可是,他们说的似乎是什么陵城巡捕团练的儿子。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风生无奈的自嘲了下,他还真是,想找长老想疯了,随便听一个人诉说别人都会觉的是自家长老,有这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吧,这样接下来才有精力应付,风生摇了摇头后,一把推开了桌上的吃食,回房间去了,剩下的人看副队长都走了,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

……

从船上下来后,白魄他们还被官差催着赶了四五天的路,最后当那些差役们集体喘出口气的时候,白魄也遥望向了远方,在一片空阔的黄土地上,已经能直接看到前面千米处,那个庞然大物的身影了。

等到了近前,哪怕见多了大周高城的白魄也不免被狠狠震撼了一把,一座高达二十米的,用大石块砌成的城墙,就赤裸裸的展露在他面前,二十米,那是什么概念,二十米,大周的皇都涅京也不过如此吧。

可以说,他们这群人,站在城墙下,根本就望不到城墙顶端,而站在这样的城墙上往下看,他们这群人和蝼蚁又有什么差别呢。

在进入这座天下闻名的边境城池时,白魄设想过无数种它的样子,可等他亲眼见到,这盘卧在这大地上的城池时,他还是从内心被撼动了把。

在这座高城之外,是一片绵延千里无半点杂物的荒地。而站在这么高的城墙上眺望,怕是一眼就能看到千米之外,这样,什么敌情也瞒不过奉化的军队。

哪怕是几个人多一点的商队,都能引起城墙上守卫们的注意,这样的好处不是一点半点的,可为什么不所有的城池都这么做呢,一是因为没必要,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可不是哪个人都有勇气一把火烧光城外所有的房子和树木的。

厉害,换作谁也不免这么夸一句,要知道,五年前的奉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而沐子白用了仅仅五年的经营,就造就了这座号称不落城池的城市,那个年仅二十五岁的男人,又是怎样的一个将军呢。

白魄他们到这里来,可不是来参观的,看他们发愣,后面的官兵们可没那份好心情,这地方他们负责押送都来过好几次了,自然不是白魄他们这群人可比的,一路推搡着他们就进城了。

当地的百姓和路人看到有官兵赶着囚犯入城,也不在意,只撇一眼,就转移开了目光,在这奉化,被发配来的人不少,在城后的军营里,驻扎着五十万的军队,每年死在军营里的囚犯也不会在少数。

从进城开始,所有的囚犯都紧张的左右观看起来过往的人群,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他们下半辈子必须呆的地方,可在这群人里,却有一个人例外,那人就是白魄,他从入城开始,就开始不住的朝街角打量,可让他失望的是,一路上走来,居然一个玄宗的联络标志都没有看到。

第85章:尿壶

也不怪白魄找不到任何标志,早在沐子白掌管这座城池的时候,就张贴过一次公告,凡是在自家墙上粘贴东西或者让自家墙上有了涂画痕迹的人家,满门抄斩。

不问原因的铁律,让很多人不满,却没有人敢说什么,沐子白是什么人,掌管六十万军队的一方大将,难听点的说,就是一方军阀,连朝廷都得看他脸色,在这座边塞之城,他就是个土皇帝。

当白魄站在他军营前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营,明目张胆搭建的祀建台,随风飘扬的各种旗帜,营内偶尔还能传出阵阵的吆喝声。

他们这群人刚在营门口呆了一会,就有人出来查看了,在看过带队官差的文碟后,向眺望塔上的人挥了下手,那眺望塔上的人看到下边的人示意,举起个红色的小旗帜,左右挥了下,那足有千斤重的庞大木门才慢慢的开了条缝。

护送他们的官兵并没有进去,从军营里又出来几个士卒,押送着这队囚犯就进去了,白魄转身望着那足有五六米高的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沉沉的叹了口气,鬼才知道,这地方,他还能不能出去。

看最后一缕景色从门缝里消失,白魄有些发愣,可“啪”一声皮鞭抽在肉上的响声和突然而至的惨叫还是快速的拉回了他的思绪,像前看去,站在自己前边和自己一起发愣的一个囚犯,被边上一个士卒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那人抽完鞭子后,对着这群犯人咧齿一笑,“到了这里,就得老实,别动小主意,想活着,就得把自己当成条狗。”

说完这话,看着一群犯人对自己面露惧色,颇有成就感的把鞭子拿在手里颠了颠,同时放慢步伐在原地踏了几步,残暴的目光从每一个犯人身上打量了过去,在看到白魄时,明显楞了下,又继续道:“就是一条摇尾乞怜,一条听话的狗,这军营里,每天都在死人,死几条狗,就更为平常了,希望你们明白。”

这才刚进门呢,就好大的一个下马威,白魄想撇嘴,但看了看围着自己的那些嗜血士卒们,再看了看领头那人手上不知道什么制成的粗壮鞭子,他还是放弃了,缓缓低下头,尽量不去吸引注意力。

“我问,你们明白了吗?”那男人看犯人们都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却还不满足,突然大声吼道,“明白了。”稀稀拉拉的回答,所有的犯人都不敢在这样的境况下大声说话。

可那人眼中却突然爆发出了火气,白魄一看就知道不妙,偷偷的后退了几步,果然,那士卒当先就一脚踹向了最前边的一个犯人,同时又一鞭子抽向边上的另一个人,并大声吼道:“我问你们明白了吗,大声些,老子听不到,你们是狗,不是他娘的蚊子。”

“明白了。”这一下子所有的犯人都嘶声叫了出来,包括白魄,他可不想把自己弄的太特别,谁都知道,冒头的活不长。

在跟随领头的人往军营深处去的时候,白魄也一直在观察这座军营,虽然沐子白一直守在大周南边国境上,但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跑北边去,对于这位大周新起的大将军,他也是满心的好奇。

不复白魄所期待的,在这所军营里,来往的士卒也好,还是一些劳役都秩序井然,远远这么走来,一片肃穆,每个帐篷前都站着守卫的人,却对他们这些人连投注一眼都没有。

那带头的人领着一群囚犯左右走过了几道帐篷构成的防线后,总算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大帐前,白魄一直跟在人群的中间,这时候也抬起了头打量起这座帐篷,很大,而且,还有一股股的热浪从帐篷里扑出来。

很快,从里面传出的铁器敲打声就证实了白魄心中的猜测,兵器锻造房,这在一处军营里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每次打仗哪能不损坏兵器呢,可是,白魄微抿了下嘴唇,眼神透出分难懂的暗光,这么大的兵器锻造房,会只是负责修补的吗。

那领头的士卒走至那帐篷的大门处,伸手撩开帘子,一股子的热浪直接扑面而来,几个站在前面的囚犯搓了下手,似乎很怀念这种温暖的感觉,看那士卒进了帐篷,还好奇的朝里打量起来。

现在着急看个屁,以后有你们哭的,白魄憋了下嘴,很明显,他们这群人就要被打发到这里来了,他的念头很正确,那士卒很快从帐篷里出来了,搓着双手,站在帐篷外打量这群囚犯一眼,就跟屠宰场的屠夫在打量可以宰杀的牲口一样。

“到了这里面,别说话,多干事,想活下去,就给我卖力的做,不然,把你们塞火炉里烤成人肉干子,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滚进去。”

士卒插腰伸手点出几个较为粗壮的囚犯,让人带了进去,接下来又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一眼剩下的人,没好气道:“都是些糟东西,能干什么,跟我走。”

白魄左右瞧了瞧,身边只剩下几个老的小的,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囚犯,想他,武功盖世,兵书也看了十载,蛊术更是名震天下,居然还有一天被人形容为糟东西,真是,世事无常啊。

但他现在只能跟其他囚犯一样,拖着一双已经麻木的腿,艰难的跟在那人身后,裸露在外的脚趾,似乎在无情的嘲笑着他已经剩下不多的自尊心,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更是让他想继续深思下去都不能,昔年在北疆,都是他高高在上玩弄别人的人生,这次虎落平阳被犬欺,明显就是中原人嘴中的报应。

而这一切倒霉的缘头到底是因为谁而来啊,想到这,他已经哆嗦很久的牙齿还是狠狠的咬到了一起,“汪硕。”要不是这个人,自己也不会一步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一路上白魄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直到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一起的囚犯,他才反映过来,这一路上来,被指去洗马的,洗衣服的,砍柴搬运东西的囚犯不少,可就是没有他自己,再看看身边剩下的那个瘦弱囚犯,白魄心中咯噔一下,这人不会看自己两人没用给直接宰了吧。

就在他真正开始不安时,那个领头的士卒转过了身,粗声道:“你小子以后负责端倒这片帐篷的尿壶,敢有一个满的,没及时倒掉,老子就拔了你的皮,明白吗。”被他指到的,除白魄外,最后剩下的小个子囚犯忙不迭声的一个劲道是,还不住的点头弯腰,仿佛没看见,那士卒随手一指的是多大一片地。

上百座帐篷啊,要倒多少个尿壶,还没日没夜的,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满啊,白魄觉的自己的嘴角绝对在抽搐,那小子都倒尿壶去了,自己还能落好?怎么感觉,越往后,这差事就越不好做啊。

那士卒目送着最后两个囚犯中的一个离开,终于转过头再次打量起最后剩下的一个,士卒打量白魄的目光称不上严厉,却依旧看的白魄真正从内心寒颤起来,他怎么看,怎么觉的那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怪异了。

那人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白魄多次,最后总算收回了满意的目光,砸吧下大嘴道:“你小子跟我来吧。”

第86章:军女支

如果说刚才走过来的地方还是大营的前半部分,那么现在那人带着白魄可是往大营真正的中心靠近了,白魄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按理说,自己和刚才被打发出去的那个小个子囚犯一样瘦小,看着年龄也差不多,安排到的差事也因该差不多才是。

可现在,那人带着自己越走越朝里,却还没有安排自己应该做什么,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吧。白魄已经顾不上去打量这军营的布置和排列,反倒一心盯着前面的那个士卒。

走到后来,士卒带着他来到一处被隔绝在大营中心的帐篷群前,为什么说是被隔绝的呢?白魄凝神打量那十多顶帐篷周围的木头栏杆,明显就是为了隔离那些帐篷设立的。十多座帐篷是做什么用的呢,瞥眼瞧去,帐篷都不大,安于一角,这个位置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那士卒带着白魄走到那木栏杆边上,转身盯着白魄嘿嘿怪笑两声,又吆喝一声在里面看管的卫兵,喏喏嘴,怪笑道:“刚来的,好货。”

那出来接管白魄的卫兵盯着白魄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眼神冰冷的示意白魄跟他走上去,白魄自不会看不懂人家的示意,听话的跟了上去,而身后那个士卒的怪笑声,却仿佛在他耳边一直响起。

那黑甲的卫兵带着白魄到了十多顶帐篷的其中一顶,站在了门口,冷着声音道:“进去吧,吃饭的时候,会有人送饭,没有事情就不要离开帐篷,这是大营中心,乱跑,可是会丢小命的。”白魄点点头,收下对方这句告诫,才伸手拨开帘子,走了进去。

虽然是大白天,可帐篷里却有些阴暗,在白魄挑帘进来时,所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直接照射在了蹲在帐篷最里面的一个少年脸上,那脸色惨白的少年不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躲的更远了些。

白魄诧异的看那少年如老鼠般,把自己缩的更小了后,这才站在门口位置打量起这个帐篷来,帐篷不大,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地上铺着几床被子,四个角落分别卷缩着四个少年,看他进来却都没什么反应,依旧瑟缩着身子缩在角落里。

白魄皱了下眉,要是说之前只是猜测这次的差事可能会很惨之外,还没有确凿的说法,那么现在,看着这些日后同伴们的摸样,也知道了,来日艰难。虽然帐篷里较为黑暗,但白魄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里面的四位可还都是少年,还都颇有姿色。

动了动已经被冻的麻木的大脚趾,白魄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就近拣了个角落蹲下,拉起地上的被子,裹到了身上,在感觉到一丝丝暖意上身的时候,总算舒适的呼出口气。听到白魄安逸的呼气声,跟他蹲的最近的一个少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突然听到轻笑声,到了这个陌生地的白魄自然好奇的扭头看去,便见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眨巴着瞅着自己,一个少年慢慢挪动身子靠了过来,“你是新来的?”刚才还一副死人摸样的少年现在却好似绽放了些许活力。

主动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自然是再好不过,白魄点点头,“是啊。”那少年听到白魄回应他,便靠的再近了些,到了白魄近前,也从地上拉起床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只露出张脸,还有一双闪亮的大眼睛。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少年的声音很柔软,带着份小心,看着很脆弱,不堪一击,白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几个形容词,所以他想了想淡淡道:“家父原陵城巡捕团练,因为一场刺杀,被斩首,家人都被流放了。”

对面的少年显然没想到,白魄回答的会这般冷漠和淡然,但他想了想,也许这也是种悲伤呢,就好像他自己现在再提起家人,也不会掉眼泪了一样,“你叫什么?”少年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了白魄的被子。

看少年伸出的双手上满是红色的斑块,白魄楞了下,借着帐篷最角落里的一盏小烛灯再次打量了下少年,却看的不太真切,对方伸出手来是表示友好吧,白魄难得的笑笑,“林青峰,叫我小峰吧。”他不会忘记他这个该死的化名,当初那两个官差让他把这个名字足足念了上千次。

“小峰?”对面的少年又眨巴了下眼睛,笑着道:“我叫蒋月浪,你可以叫我小浪。”

“小浪,这里是做什么的?”白魄没有多费口舌,直接切着重心就发问,他需要尽快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少年本来还闪亮的眼睛听到对方这句话后快速黯淡了下去,拉着白魄被子的手也松了下去,语声低哑道:“这里是军奴营。”

“军奴营?”白魄歪了下脑袋,有些不解,“就是军女支。”对面的小浪似乎看到了白魄的疑惑,快速开口说出答案。

“军女支?”这次,白魄总算哗一下站起了身,待左右看了看后,还是认命般的坐了下来,但脸上的震惊依旧没有半点消退,“军女支是什么意思小浪?我们是男人啊。”

“男人吗?”小浪卷缩着拉紧了身上的被子,麻木道:“从我五年前进了这里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人了。”少年脸上因着这句话,仿佛重新失去了活力,又变的和另外几个少年一样,毫无生气,就像根干枯的木头。

“怎……怎么会……”白魄承认,这一年来发生的每件事情都在挑战着自己的神经,就看自己什么时候扛不住,什么时候就彻底沦为个傻子。“军营里不许携带女眷,这样的做法,在大周的军营里很普遍。”

少年说的麻木,但对白魄的刺激却不小,“你,你说你来这五年是?”若照少年说的,他们是军女支,那少年还能在这生存五年,这对白魄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我父亲是姜城守将,当年北疆玄宗教派挑动北疆军队侵犯大周,父亲率众抵抗,却不得援,最后城破,父亲被玄宗枭首,可朝廷却说,是父亲给北疆做的内应,可怜我父亲,为国战死疆场,死后家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还被永生钉死在耻辱簿上”小浪低声诉说,语气带着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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