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老师你是在逗我吗？！”徐晓亮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就我这身材，还三千米呢！你就不怕我昏倒在跑道上？”
方宇泽看了看他圆润的大饼脸阴险地笑了，“你身材怎么了？我觉着挺好呀，这么一身膘刚好能在操场上甩一甩。”
徐晓亮颤抖着双手指着方宇泽，“你你你你……你这是公报私仇！”然后一把拉住旁边的周文龙，“嘤嘤嘤，周郎，人家不依啦，你要陪人家一起跑啦！”
周文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拿语文书排开他的爪子说：“谁要陪你一起跑？我还要留着力气跑4X100接力呢。”
下面的学生又活跃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要报什么项目。方宇泽看了看时间，一节课所剩不多，便让他们自由讨论一下班级口号和班服。
“到时候班长征集一下民意，把大家想好的口号和班服的设计整理一下，择优录取，然后交给我。”方宇泽说，“一个班级的凝聚力和团结程度都是在集体活动上看出来的，这次我们就争个最佳集体的奖项，大家都好好表现。”
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喜欢热闹的，很快就将考试的阴霾抛在了脑后。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让方宇泽觉得他们真是处在这世上最简单最容易满足的年纪。
傍晚放了学，方宇泽拦住提着包正要下班的何悦。
“何老师，下班去哪里吃饭啊？”
何悦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他：“学校食堂。”
方宇泽笑着说：“今天我不用值班，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城市广场那边刚开了一家不错的牛肉火锅店，生意超好，天天都爆满。”
“这……我，我还是在校食堂吃吧。”何悦抱歉地对他笑笑，“那里有些远，我怕到时候回来的晚了学校寝室就关门了。真是不好意思，方老师还是跟别的老师一起去吧。”
说着就想跨过他，却被方宇泽拉住了手，“那边有直通学校的公交车，15路，到晚上9点半都有车。要是真的赶不上，就去我家睡吧，反正你和我明天上午都没课，早上再回来也没关系。”
何悦迟疑的说：“这样不太好吧，去你家里会打扰伯父伯母的，我还是……”
“没什么不好的，以前不是也在我家里住过？我妈我爸还经常念叨你呢，听到我说你回来了就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要你去我家吃饭。”方宇泽拉着他往外走，“走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聊聊天了。让我想想，有多久了来着，好像上了大学我们就没见过面，每年开同学会聚餐你也不来。”回头对他笑了笑，“要是你不回来和我同事，我都快忘了有过你这么个同学了。”
他语气里的伤感和眼里的失落让何悦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于是只好沉默着跟他走。
8、一起吃呀么吃火锅
两人在校门口坐上了公交，正是下班放学的时间，车上很挤也没有位子，他们只能抓着扶手站在人堆里。
“那家火锅店是自助的，80块钱包吃，还有甜点和小吃。据说用的不是火锅料，是用骨头熬成的底汤。”方宇泽边吞口水边说，“那个牛肉也很新鲜，反正吃过的都说好吃。”
何悦想着自己包里的100块钱，默默松了口气。他看方宇泽一脸向往的表情，便露了些笑意，“那么想吃就让伯母做给你吃好了，家里的总比外面要来的干净。”
方宇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怎么能这么说？吃火锅讲究的就是一个气氛，四周绕着热气，然后边吃边聊天，吃的热火朝天才好，家里再讲究也没那个氛围呀。”
何悦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头说：“以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了，虽然没有多少肉，都是一些蔬菜。不过能在寒冷的天气里吃到让人浑身上下都温暖起来的火锅却是最幸福的事情。”
方宇泽看了看何悦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还经常回去吗？”
“有时间就去。”何悦说，“院子里的孩子直到成年都要搬出去住，所以现在那里已经没有我能住的地方了。不过院长喜欢我们多回去看看，就给我们留着空的床位。上次我回去的时候她拉着我说了很久的话，看起来很开心。”
“她以前就很喜欢你，现在看你这么有出息的样子，肯定很高兴。”方宇泽回忆起那个一脸慈祥的老人怀念道，“还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我以前去的时候她也对我很好，很喜欢我的样子。”
何悦笑了，“院长对每个人都很好的。而且她记性不错，只要见过的人就有印象。你是我唯一一个带回去的朋友，她一定对你印象深刻。”
方宇泽听了他的话有些开心，又有些心酸，这人这么多年以来却只有自己一个能带回家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在外地读大学的几年有没有交心的朋友。
“是吗？那下次找个周末你再带我去吧。”方宇泽说，“我也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何悦点头，“嗯，院长年纪也大了，你去看看她，她一定很开心的。”
两人一路站到了城市广场，下车的时候方宇泽跺了跺站的发麻的脚，“看，就是那家店。尼玛人真多！快走快走，不然没位子了。”
走进店里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糊了两人的眼镜。
方宇泽四下找了找，正好看到边上一张小桌子空着，便拉了何悦过去坐下。
叫了个清汤，然后两人各自拿了几盘食物，等汤沸腾起来方宇泽就把东西通通往下倒。
“诶等等，”何悦忙阻止他，“这些食物熟的时间不一样，要分开来放才好。先是……”
“哎呀哪那么多讲究啊！”方宇泽迅速地夹起一把青菜放进去，“全都放进去，等哪个先熟了就先吃哪个呗。”
何悦抿了抿唇，见他一脸“快熟吧快熟吧我已经等不及了”的表情，只好顺手把自己这边的鱼丸也倒了进去。
这一餐果然吃得热火朝天，方宇泽本就畏寒怕热，本来外面带的冷气一下子被驱走了，浑身暖洋洋的，背上还出了些汗。他脱了外面的大衣才发现对面的何悦慢吞吞地吃着，丝毫没有一点热意。
“何悦，你怎么不吃啊？”方宇泽夹了只螃蟹放在他碗里，“你看我这堆螃蟹壳，你也吃一只。”
何悦呆呆了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一大堆壳，有些无措地说：“我不怎么会吃螃蟹，吃不干净，还是你吃吧。”
然后把那只螃蟹还给了他。
方宇泽叹气，“哪有不会吃螃蟹的？就咬啊咬嘛，你看我这堆壳里剩的一半都是肉。我们要是像那个什么视频里放的美女教你吃螃蟹那样吃得吃到明天去。”
他把螃蟹背拆下来，倒了些酱油在上面，递给何悦，“看，里面那个是蟹黄，味道超好，你蘸着酱油吃。”
何悦忙接过来，“你不是饿了吗？别忙着给我剥了，自己吃吧。”
“吃了这么久我歇歇。”方宇泽把蟹鳃挖掉分成两半给他，“我们拿个啤酒吧，吃得都热了，喝点冰啤解解热。”
何悦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去饮料区拿了。
“我，我不会喝酒。”等他回来，何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方宇泽明显被雷了一记，“卧槽何悦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竟然不会喝酒，你是不是男人啊？”
何悦被说得僵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那，那就喝一点吧，一点应该没关系的。”
喝一点的结果就是两人面前堆了两三个酒瓶。
“啊啊，这顿吃得真给力啊！”方宇泽满足地摸了摸自己暴涨的肚子，“诶，何悦，你吃饱了吗？”
何悦坐在那里没动，也没回答他。
“何悦？”方宇泽凑近去看了看，只见何悦一副呆呆的样子，脸和脖子都红了。
方宇泽抽了抽嘴角，然后心里像是有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卧槽这就醉了呀呀呀呀呀？！！”
“我没醉呀。”对面那人一脸正经地说，“我说了，只喝一点没问题的。”
方宇泽扶额，“对对，你说过了，只喝一点是没问题的，一点啊一点……这一点也太少了点吧？”
何悦摇了摇头，“还可以。”
“可以泥煤啊！”方宇泽忍不住吐槽他，“喝醉时候的设定要不要差这么大啊？”
虽然很想把这个醉汉挖个坑埋了，但是方宇泽实在做不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只好招来服务员付账。
“您好，一共160元。”
方宇泽刚掏出两张毛爷爷就看到眼前伸过来一张红票。
“干啥？”
“一共160，你一半我一半再找我20就好了。”何悦正着脸说。
方宇泽黑线，“你怎么没喝糊涂啊？还挺会数数嘛。”
何悦抿着唇想了想，“因为我是数学老师啊，要给同学树立好榜样。”
方宇泽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接了他的钱连着自己的100给了服务员。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夜幕上零碎地挂着一些星星。方宇泽看着何悦，除了两眼发直以外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他在一边看着也不用担心装上电线杆。
正准备就这样把他送去学校，谁知道这厮竟然回头对他说：“我坐15路回学校，你也早点回家吧。”
啊呸谁知道他能坐着15路去哪里啊万一遇到公车色狼啊不万一坐过站了坐到终点站了怎么办？然后这个醉汉就得在汽车站某个角落摊着报纸睡一个晚上了！卧槽劳资不能让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啊！
“不行，我送你回去。”方宇泽瞪着他，仿佛一个眨眼这醉汉就能自己上车跑了一样。
何悦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再晚你就没有回家的车了。”说着还想伸手扣上他的大衣扣子，“外面天气冷，小心感冒。”只是他喝醉了头昏眼花几个扣子被他扣得七上八下的。
方宇泽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你别自己给我感冒就行，你那羊毛衫快穿上吧！”
何悦看了看手上挂着的衣服，皱着眉把它围到方宇泽脖子上，“我不冷，我热。这个给你，你看你脖子上光秃秃的。”
方宇泽忍无可忍，抓着何悦把羊毛衫三两下给他套好了。然后抓住了何悦的手让他不要乱动，“好了，在这里等车，我先把你送去学校，要是等会儿没公交了我还可以打车，你就别担这个心了。”
何悦或许是说的累了，终于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头对方宇泽说：“我想上厕所。”
“给我忍着啊啊啊啊！！”方宇泽暴走。
何悦有些委屈地看了看他，“阿泽你好凶啊。”
方宇泽所有的气都被憋在那里，然后“呲”地一下被一针放空。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何悦用这样的声音叫他“阿泽”了。
9、醉酒
到了校门口，何悦还很有礼貌地对门卫的叔叔打了招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不过直到一路走到寝室，何悦拿着钥匙对了很久的门锁还没有打开的时候方宇泽才意识到这人已经醉得厉害了。
“你这个笨蛋。”方宇泽一把夺过钥匙，“竟然喝醉了还装13！”
进门开了灯，方宇泽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何悦住的房间。
因为学校招收的都是本地的老师，就没有专门给老师住的公寓。所以何悦住的是安排给值班老师休息的房间，就在男生寝室一楼拐角的第一个房间，大小跟学生寝室一样大，只不过只有一架叠床。下铺铺着褥子，还有一床叠得像豆腐干一样的被子，看起来应该是何悦睡的床了。床的对面是书桌，上面整齐地码着厚厚的教科书。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何悦安静地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方宇泽。
“喂，你不是说想上厕所？”方宇泽忍不住提醒他，“忍这么久了不难受啊？”
何悦像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皱着眉好一会儿才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向前倾倒了一下，被方宇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方宇泽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眼花了，”何悦慢吞吞的说，“阿泽，怎么好像有两个你？”
方宇泽黑线，“因为我用了影分身之术。”
看他摇摇晃晃的站不稳的样子，只好扶他去厕所。
“嗯……”何悦歪着头看了看他，不满地说，“你又跟我开玩笑了阿泽。”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跟你开玩笑？”方宇泽随意地跟他扯淡。
“因为只有鸣人才会影分身之术。”何悦认真道，“你顶多只能分身术。”
方宇泽眼前一黑差点厥倒，“你再跟我装13看看？！！”
何悦没声了，等到上完厕所重新坐在床上他才说：“阿泽，刚刚就想问你了，装13是什么？”
方宇泽：“……”
床上的这位明显已经处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了，方宇泽找了找，发现几把满的热水壶，猜是何悦午休的时候打的，就给他倒了洗脸水然后指着挂钩上的几块毛巾问何悦：“何悦，这里哪块是洗脸的啊？”
何悦看了半天，直到方宇泽恨不得拿起一块毛巾抽死他的时候才慢慢地说：“蓝色那块……”
方宇泽叹了口气，正想拿下那块毛巾的时候何悦又说：“旁边的。”
“……”方宇泽怒吼，“何悦卧槽你大爷！！”
“阿泽，说粗话不好。”
终于伺候着这位大爷刷了牙洗了脸和脚，方宇泽一看时间，已经是快要晚自修下课的时候了。
“行了，你快去睡吧，我也差不多要走了。”方宇泽推着他。
何悦闻言竟然有些委屈，“走了？你要去哪里？”
“哈？我当然是回家了啊。”方宇泽莫名。
何悦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看着他。
“卧槽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方宇泽嘴角抽了抽，“难道要我住你这儿吗你这里就一床被子好吗！”
何悦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被子，然后转头对方宇泽笑了，“你等一下！”
说着从墙角的柜子里又搬出一床被子，然后和自己的铺在一起，“看，这里有两床被子。”接着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双眼发亮地看着方宇泽。
“……”方宇泽无力地看着那蚂蚁大的被窝，“你睡外面，晚上被踹下去别怪我。”
何悦高兴了，然后……脱了衣服滚进了里面那个被窝。
方宇泽：“……敢不要这么傲娇？！”
当然是不能在这里睡的，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面方宇泽想想都觉得难受。要是在自己家的大床上面倒是问题不大，当然只有一个被窝也没关系，到时候两人随意地滚一滚，然后……
啊呸！
方宇泽唾弃了一下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把外面那床被子叠好，放进刚刚何悦拿出来的那个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