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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BY 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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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判收妥金矿,故人之谊,无法婉拒,虽嫌累赘,仍只能感恩收下,再朝惊蛰颔首,微微点了头。

惊蛰与文判并不相熟,实际上,连点头之交都不算。

文判此举,惊蛰认为多余,而更多余的是──文判执伞,缓缓走向他。

「绕了一圈,你最后……仍是成了龙。」首句,便是恭贺的笑容。

惊蛰的回应,只是眉峰更拢。

「当年,我不是说了,上一世的眷恋,不一定能带往下世,前辈子的情人,许会变为后辈子仇人。」文判声量不大,介于耳语之间,不为凡人所闻。

「我与你没有闲聊的好交情,你想说理,找别人去。」惊蛰掉头走,前行了数步。

「给了他的墨鳞金骨,还是由你亲手夺了回来。」

文判未曾加大声音,仍是淡,仍是笑,不为惊蛰的态度而恼。

这句话,成功留住惊蛰。

「你说什么?」惊蛰回头,眸光凛冽。

墨鳞金骨,文判何以知情?

「当时,怀抱着怜爱之心,可惜,忘川洗涤七情六欲,你为他挣得的来世,却也因你,摧毁殆尽。

文判言尽于此。

既然人家不想陪他多聊,他也不自讨没趣。

难得上人界一趟,虽病着,心情却不糟,在寻访那间著名饭馆前,去市集走走看看吧,享受些……久违的热闹,以及人气。

文判举步欲走,惊蛰一闪身,阻挡在他面前。

「话,说清楚!」

「不是句句都很清楚?你转世之后,理解能力似乎……糟了些。」文判掀唇,露齿而笑。

惊蛰理解能力确实驽钝,所以直到现在,才终得一丝头绪。

转世。

给了他的墨鳞金骨。

为他挣得的来世。

以及,大龙子当日所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原是属你之物,现在归还予你,也算两不相欠──”

见惊蛰似乎正想通了头绪,双眸逐渐瞠大,文判毫不客气地加以刺激。

「看来,所有困惑,你弄明白原由了。遥远的上一辈子,忘川河畔,你做下的誓约──『要将墨鳞金龙的来世,让予蛟魂,由蛟魂去入胎』。」

如文判所愿,惊蛰的神情如遭雷击。

「我告诫过你,此一决定影响忒巨,并不一定能如你心愿,你不信,坚持要做。你扭转了命数,以为该你的,可以全盘转手送人,殊不知,命数岂能由你。」

文判暂时歇语,全因一对母子正嬉笑走近,而两人对谈之言,并不合适凡人耳闻,待母子擦肩走过,文判才继续道。

「若你不曾改变命数,依蛟魂那等性子,自得其乐,不争功利,懒散着、餍满着,顾吃顾玩乐。虽然,比其余蛟物,多费一倍光阴方能成龙,但他会是闲龙一只,过着他喜爱的悠哉生活。」

可惜,这等闲散,因惊蛰执念,消失得莫名其妙。

「而你,墨鳞金骨,本在龙子之中最占优热,终成战龙,受尽尊崇、爱戴,连四海龙主之位……」文判并未往下再说,无限想像、无尽可能。

错,在龙魂入蛟胎时,全盘皆错。

「当初,你信誓旦旦,要我亲眼看看,命数被扭转的结果。我现在看见了,确实有趣,不枉我破了例,允你换魂。」文判沈笑,对于今世种种,冷眼旁观。

惊蛰蓦然震醒。

醒的,并非前世记忆,那太遥远,不足回想。

醒的,是这一世、这一刻,许多的纠结,对自身行径的不谅解,被一掌拍醒。

原来,午夜梦回,心底深处,悠悠地、持续地、不曾间断地,响起──“墨鳞骨,我的,墨鳞金骨……”

原来,获得了力量,蜕身为龙,却始终无法开心……

执念,太深、太镂骨。

不要忘、不能忘、不想望,不为独罕的力量,而是,他牢牢想记着……

因为,那是寻见蛟魂的线索。

找到墨鳞金骨,便能找到蛟魂!

他找到了,却用以一连串的伤害!

惊蛰抛下文判,匆匆而走,无暇再理睬他。

文判亦不拦他,淡觑着他的背影远扬。

纸伞下的面容不改清俊,只是笑容微微,轻喃道:「是你要我是醒你,在你忘了不该忘之事……然而,提醒了,又如何?你也想不起,那一世你有多爱他,当时多珍宠、多怜措,这一世,是否还相同?」

第十六章

龙骸城的夜,静,不闻闲杂声,只有海潮撩动时,风一般的拂音。

巡视过螭吻的楼阁,一如以往,不见异样,人正安稳沉睡。

伸手可及之处,饮水、鲜果和糕饼,一项不缺,便于螭吻饿醒时吃,七龙子、八龙子才退出房去。

临走前,再三吩咐蟹将严守,有事随时来报。

月余的相安无事,松懈了紧绷,不再草木皆兵。

加上螭吻坚持,不要谁留守床畔,伴着入睡。

「你们是担心惊蛰潜入吗?不会了,我对他而言,榨不出半滴好处,他不可能浪费时间,在我这废龙身上,你们全都安心好吗?……你们回去抱嫂子睡吧,别让我成为祸首,害嫂子们孤枕难眠。」

否则螭吻也干脆不睡,接着守夜的哥哥们,聊天整夜,算是另类抵抗。

「也别派鱼婢守在床边,要知道,万一她们夜半扑过来,我哪能自保……被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拗不过他,也不愿螭吻无法好好休养,众人只顺其心意。

螭吻轻鼾,鼻息缓缓,俯卧枕面的睡颜,陷了半边,白发散在颊畔,每一丝,雪般银白,被吁出的暖息拂得轻舞。

床柱上,珠光暖暖,柔和,一室浅炯。

珠辉洒落白雪青丝,镶嵌碎银亮泽,就连一道颀长阴影步入,投射在螭吻身上,也无损发梢的光。

榻的坐了下来,将垂散在鼻前的发丝,轻轻撩开。

螭吻惺忪微醒,一方面是饿,一方面,是本能。

又是哪个哥哥,抛下娇妻,跑来帮他守夜?

眼,还没睁开,便忍不住唠叨,千篇一律,他说得都烦了:「……我一个人没问题,惊蛰不会来,今天不会来、明天不会来、后天不会来,永远都不会来……回去睡吧,甭守着我。」

说完,那一角的重量仍未离去,手依旧抚摸他的发,动作轻柔,像怕弄碎了他。

不是四哥,四哥没这种手劲、没这种耐心。

指掌很有力,却矛盾也温柔、羽绒般细微……是八哥?

「八哥,去陪无双啦,我这模样哪儿都不能去,有心想乱跑,也做不到。你明早过来,我还是这姿势、还是赖在床上……」

话,在张开双眸的同时,句尾中断。

他就这么地,与那对深湛色蓝瞳,对视,呆呆地,眨也不眨眼。

如果,是幻影,也该要消失了,他并没有……多思念惊蛰。

所以,只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可是,「一下下」了很久、很久,幻影还在,穿梭于发内的手掌,同样没挪开。

螭吻终于惊觉,哥哥们提防着的、千叮咛、万嘱咐,一见其出现,就需喊破喉咙,大声求救的「坏人」,闯入龙骸城,踏进他房内,正坐在床边!

「小九。」惊蛰喃喃轻语,宛若叹息。

只需要扬声喊出「惊蛰」,立即会有数不尽的人,挤入这间房,擒拿恶徒。

螭吻却没有喊,抿住唇,维持卧姿,动也不曾动。

眸,始终注视着惊蛰。

完全没料到……惊蛰会来,螭吻不知如何反应。

什么惊吓、什么恐惧、什么仇恨,螭吻全都没有。

什么想念、什么期盼、什么悦乐……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听见惊蛰低唤,一遍遍的「小九」,一如自己每回犯错、撒娇、任性时,惊蛰便是这种声调、这种语气、这种的……

宠溺。

「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要的?」

他只能做此猜测,才能解读惊蛰在这儿的原因。

除此之外,其余理由,螭吻想不出来。

是了,一定是如此,他对惊蛰仍有些许用途,还没榨干……

「你直说,我给。我的肉?我的骨?我得脑髓?或者,心比较补?五脏六腑,要哪个?」螭吻的语气,像身处市集之中,与人商讨买猪前腿好?抑或是后腿?猪心睢也新鲜,来一颗吧──

他神情豁达,不见惶恐,肩轻耸,又道:「反正,这具身体,有七成是你喂养大的,你辛苦找来的食物,让我吃、让我补,不正准备养嫩些,才方便吃吗?」

虽然,养得多肥多嫩……似乎不见成效,起码,能长到今时今日的模样,惊蛰功不可没。

不,说错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惊蛰的,他算是……剽窃吧。

若真的要还,他没有异议,尽管拿回去吧。

啃个干干净净,不留点残渣,也好。

能化为惊蛰骨血,另一种方式生共存,也很好。

惊蛰不答,唇笑,眼神却因这番话,融了几丝黯淡。

「你客气什么呢?我都豪爽允你了,或是……你要调酱?沾着酱,滋味比较好些……柜里有『七味酱』,你从陆路人市带来给我的,你可以去拿。」螭吻努向左侧的紫玉石柜,要惊蛰自行去取。

惊蛰还是没动。

「不会吧?你……要我自己去抹好酱,再送到你嘴边,方便你张口就吃吗?」

这位大老爷,有没有这么懒?!

成了龙,整个尊贵起来了?!

螭吻不想争执,吁口叹。

「好好好……我去。」去把自己弄得可口,再乖乖回来,「伺候」大老爷的口腹之欲。

螭吻缓慢且笨拙支起双臂,要由榻上爬起,动作像个龙钟老人。

才起身,脚未沾地,就给另道力量往后扯,落入铁膀之中,缚锁。

沈嗓,熨贴在螭吻耳边,热息灼灼:「我要的,你都给?」

「我这不是要去沾酱了?」还怀疑呀?

螭吻边答,边想挣脱缚抱。

闻言,惊蛰低低笑了,笑得螭吻……毛骨悚然。

下颚突然被挑高,迎向落下的唇噬,攫戾鸷猛。

一手箝制在喉,一手没入襟口,掌心的热,触及微凉肌肤,如冰遇火,令螭吻一颤,咽喉瑟缩。

本欲挣扎,又不禁依,因为惊蛰体内……有他的如意宝珠?

每一条龙,追逐着宝珠,依赖着宝珠,宝珠能安抚龙心,让龙化怒为喜……是这原因,他才对惊蛰的怀抱,眷恋不舍?

下一瞬,眯眸承受索吻的螭吻,瞪大了眼──胸前乳珠遭到拧抿,于指节间,轻轻滚动──他终于惊觉,惊蛰的意图!

很明显的,无论惊蛰来意为何,此刻,沾酱吃他之前,打算先剥光他「吃」一遍。

哪有人这样?吃鸡肉之前,还先女干鸡一回?!

掺无人道!泯灭人性!

「唔──」

他在惊蛰嘴里抗议,但无效,换来更深凿的侵入、占领。

试图抓住胸口作乱的手掌,可惜,螭吻的腕力,连蔘娃也赢不过。

像水草一样软绵的手,阻止不了惊蛰,更被迫领者去撩戏自己的身子。

「你、你给我住手──」

好不容从嘴下逃出,拉开一丝丝距离,螭吻吠着,原本透白的脸颊,血气充斥,两腮鲜艳。

素薄的鲛绡衫子,三两下剥离身躯,赤裸的背,填满惊蛰胸口,方才肆虐舌瓣的唇,转移阵地,烙上后颈。

力道毫软,咬得螭吻抽息,嚷着疼。

然下一刻,又是舌尖热软的抚慰,舔着,摩挲着,唇密密啄吻。

这般痛与快慰,交替,重复,一路蔓延,随惊蛰扳动他的身姿,来到螭吻喉头、下颚、鼻梁、眼窝,再吻回他嘴里……

手贴紧腰侧,轻轻厮磨,描绘精瘦线条。

难以想像,男人的肌肤也能这般细腻。

彷似最上等鲛绡,滑着掌心,爱不释手。

螭吻痒得想发笑,又强忍住。

现在根本不是笑的时候!,笑,就输了!

可是惊蛰实在恶质!

明知道他怕痒,受不得挠,还故意……专攻痒处!

用粗糙的指腹,带茧的指节,以及热得烫人的掌心,在他身上撩乱,害他缩着身子也不是,扭腰去闪也不是……

摆明他越扭,越有反应,惊蛰湛眸里的色泽越深浓。

想躺着装死,不动、不挣扎,学一块木头,惊蛰也不损乐趣,越摸越往下,越往下,越禁忌……

「你不要太过分──」

「喊大声些,你一喊,所有人都会冲进来,杀我泄恨。」惊蛰瞅向他,眸里有着试探。

螭吻立即抿住嘴,清楚惊蛰所言,全属事实。

只要扬声,父王和哥哥们,还怕不飞快现身吗?

惊蛰一人,对上八只龙子……不死,也残。

“快遭他「不轨」了,竟还担心他的安危”──螭吻对自己十万分不齿。

惊蛰却从螭吻脸上,看见令他满意的反应,眉与镶起笑意。

「不想见我被你哥哥们所伤?」

螭吻别开脸,不回答。

「舍不得?」惊蛰语带逗弄,唇来到耳垂边,问着,吻着。

装作没听到,哼。

“可身体忍不住哆嗦,耳朵好痒!”

「你,舍不得我。」

「没有!」不要再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啦!

「小九,你舍不得我。」口吻,一遍比一遍越发笃定。

「没有──」否认,一次弱过一次。

「小九。」

又是这种软绵的喊法,好似他有多珍宠人一样。

「你够了!」螭吻以为自己是咬牙切齿地说。

可声音离了口,更似哀求,求他住口,求他不要再唤他。

明明就不喜欢他,干嘛叫得那么亲昵?!

明明就不喜欢他,干嘛又夜闯龙骸城,真以为他哥哥们会手下留情?!

明明就不喜欢他,干嘛吻他、抱他?!

太恶劣了!

他真的想干脆大喊,管他会喊进谁来,管他会有什么下场,管惊蛰会被揍成啥模样──

冲出喉头的,却不是求救,不是高嚷,只是一声好浅、好浅的叹。

「你想做什么,我全无异议……可是,不要再喊我『小九』,算我求你,从你口中听见那两字,我觉得好刺耳。」螭吻以手背捂眼,看不见眼神。

而说话的嘴,虽扯扬了嘴角,却仅嘲弄苦笑。

「你想要这具身体,拿去,都愿意让你沾酱吃,就算你吃之前,想……物尽其用,随你,快一点动手,废话少说了。」

螭吻豁出去了,咬牙忍忍,不就熬过了?

他要,他就给。

所以,叙旧、谈交情、掏心挖肺,大可不必。

他最无法容忍的,是无心,却装有意。

双手由眼上挪开,眼里的视死如归,再无遮掩。

螭吻探手,将惊蛰勾得低首,凑上唇,重重吻他,化被动为主动。

堵住他的嘴,就不会再听见,那低沉嗓音,呢喃自己的小名。

诱惑着舌,进入自己温暖口中,撩拨,吸吮,舔 弄,再纠缠不放,勾引他伫留,濡泽声,在舐咂缠绵的四唇间,交融。

手未曾闲下,螭吻去扯惊蛰的衣,撕不裂衣料,何妨?足以任手滑入,碰触到惊蛰热烫的肤,便很够了。

一碰到惊蛰,才知道他早已浑身紧绷,蓄势待发,每一处肌理坚硬如铁,偾张纠结,螭吻几乎无法捏握。

心里,一面妒恨,「“这要吃什么,才能变这么大?!”」另一面,却忍不住爱抚,感受着热暖、感受着脉动、感受着他……

惊蛰呼吸渐浓,喉间滚动低低的粗喘。

螭吻头一次听见,惊蛰发出这种犷吟,露出狂恣神态,衣衫不整,长发垂散,竟如此──

魅人。

雄性对肉体的敏锐,以及无法抗拒,螭吻也有,立即地起了反应,情欲泛滥,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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