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均那天晚上过后又离开S市，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公司，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好好地吃饭，带张勇去自己的办公室，应该没有问题吧……
眼镜男跟着陆昕后面，一路上说着好话，陆昕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电梯一停，眼镜男跟着他走出来，13楼连走廊的设计都比楼下好太多！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又向陆昕说话，声音里满是不好意思，”陆昕哥，你人太好了！我老早就这么觉得，以前我做的一些混帐事你别放心上，我那时就糊里糊涂地犯浑！”
陆昕回头看他，脸上的笑意止不住，甚至都带了一些玩味儿。
眼镜男其实心眼挺好，就是嘴上滑头。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特用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让他彻底失了声，脸上笑意也迟几秒才敛去。
见陆昕变了几番的脸色，眼镜男下意识回头，顿时被吓懵。
顾均朝他们走过来，脸上表情竟然是几分轻松地笑容。
“总经理好……”
“总……总经理……好……”
一人底气不足，另一个声音则明显慌张。
第十一章：悸动
眼镜男知道十三楼是他们这样的底层员工的禁地，听了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的闲聊，说是顾均这几天都不在公司，陆昕一向好说话，今天又是难得的机会，他怎么会想到顾均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回来，看男人越走越近，眼镜男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腿都有些打颤。
顾均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眼镜男一眼，他走到陆昕面前，简短的命令，”一个小时后，在楼下车库等我。”
而后离开。
其实他和陆昕的身高差距并不是太大，只是陆昕在他面前一向低微态度，看起来障眼罢了。
在电梯里，顾恺说了几句让他心情愉悦的话。
他身边亲信的下属很少，顾恺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懂得揣摩他想法和看的懂他做事手段的人，给予的信任多，顾恺偶尔也会和他开几句玩笑。
刚刚顾恺在电梯里和他说，这一次跟在他身边办事，身上准备好的胃药一次也没有用上，也不知道老板请了哪位神医，医好了他胃的毛病。
顾均听了话，只是翘着唇角笑。
一走出电梯，便看见陆昕脸上生动的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却直觉地喜欢看。
顾恺站在顾均身后，看一眼陆昕便收回视线。
他确定这个男人和他前几天晚上在郑宅里看到的是同一人。
是凯越的员工，也能在郑宅随意出入，顾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想必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待顾均带着顾恺走后，还不等陆昕开口，眼镜男匆匆向他道了歉，逃似得进了电梯。
陆昕站在原地，愈加琢磨不透男人的想法 。
他原以为顾均会不高兴，但是男人却只像平常那样对他一贯的命令语气。他身边跟着的男人，那天晚上陆昕也见过，这些日子以来，他助理身份很不称职，跟在顾均身边的，都是顾恺。
这个男人长相清俊，甚至比顾均还高一点，却差了气势，跟在顾均身后，也不显得突兀。
这个男人像他自己这样，或是肖君那样的身份？
陆昕只敢在这里一个人胡思乱想。
顾均身边的人都是人中翘楚，像他自己这样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把一个和自己身份差太多的人惦记在心里，不敢声张，不能张扬，能咽下的，都是单方面付出的苦涩，这样卑微单薄的感情，陆昕只能默默承受。
既然不可能有可期待的回应，他也不为难自己。
现在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能在他身边照顾他，这样也挺好的，贪求多了，就会失去，这个道理陆昕从小就懂。
他理清脑子里那些消极的想法，想到谈莉和夏冉说的聚会，心情也逐渐轻松起来。
他会试着改变自己，会努力去褪掉这样的性格，只为能够更好地站在他身旁的位置，哪怕只是助理。
在办公室里把顾均明天工作表的行程浏览一遍记下后，陆昕便无事可做。
工作在上午就处理的差不多，他拿着一支笔，轻咬着笔头，眼睛则紧紧盯着另一只手上的手机，看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估摸着差不多后，陆昕把几份比较重要的等顾均签字的文件带着，进了车库。
以前他都是在顾均后面跟进跟出，现在却常常见不到男人，跟在顾均身边的，换了顾恺。
他不知道的是，凯越虽然去年就已经成为上市公司，发展前途也潜力巨大，但顾均根本就不将其真正放在心上。
那个男人想要的，不只是东北郑家那边的基业，还有更多……
陆昕在车库里没几分钟，顾均也带着顾恺过来了。
陆昕抱着文件迎上男人，”总经理，这些文件是这几天各个部门等着批字的，还有和几家公司洽谈合约，需要您亲自签字。”他不胆怯，在男人的目光下尽量放松，尽自己的职责。
“嗯。”顾均依旧简短的回应 ，收回对陆昕的目光，又出声，”回天怡那边，告诉顾伯，今晚回去吃饭。”
“是，老板。”
陆昕刚准备开口，听见回答，有些诧异地看向顾恺，他以为顾均刚刚那番话是对他说的，顾均不在，他自是不会开车来上班，正准备和男人解释，顾恺却应了话。
陆昕跟在他们后面走至一辆银色的卡宴旁边，顾恺先开了车后座的门，又转身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看顾均也进了车内，陆昕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文件站着，试图维持的镇定根本撑不住场面。
他不知道该不该上车。
“陆昕。”顾均在车里看向他。
陆昕也站在车外低头看他。
“上车。”
车后座的门开着，陆昕只能硬着头皮钻进去坐在顾均旁边。
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传入鼻尖，陆昕正襟危坐，腰挺的笔直。
顾恺在前座给老管家打完电话后，便发动车驶出车库。
顾均拿过陆昕手里的文件翻阅，车内就只剩纸张偶尔相互摩擦和签字笔留下的沙沙声。
“晚上还有那种鱼吗？”
拿着笔在纸上签下名字，男人头也不抬地问。
顾恺抬头望向后视镜，看见陆昕猛然抬头看向他身旁的男人。
顾均搁下笔，像是在回忆着，过了几秒转过脸看向陆昕，”上次做的金鲈。”
陆昕这才明白他说的话。
“一直都有，顾伯说您喜欢吃，让厨房里每天都预备着。”陆昕轻轻避开他的目光。
顾均表情一向淡漠，却不能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深藏的情绪，陆昕不敢探究。他想办法让自己在男人面前不那么僵硬，只能接着开口说话，”今天晚上的饭菜都只能以汤食为主，那天晚上的汤也要喝，总经理这些天在外面应该没有好好吃过饭，回去后还要再调理几天，不然胃病很容易复发……”
顾均皱着眉，看向他。
很多年后，陆昕细细地亲着他的眼睛，才知道，男人的这个神情只对他做过。
是带着几分不情愿，甚至是类似孩子向宠爱自己的亲人撒娇置气的那份意味。
但是现在的陆昕只能看出男人不高兴的脸色。
陆昕垂下眼，不再说话。
顾均合上文件，身体微微向后仰，闭着眼睛，“那天晚上的汤看起来不错，不过尝到了更美味的。”
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让陆昕的脸，一下子燥热起来。
那天晚上在厨房里，他被男人剥的只剩下一件衬衣挂在手肘处，整个身体被压在琉璃台上，狠狠地撞击占有。
后来锅里炖着的汤溢了出来，灭掉了锅底的火，一阵浓汤的香味传过来，两个人才从情欲里反应过来，陆昕慌忙地转过身想要推开男人，却被他拦腰抱起，进了浴室——
一片狼藉的厨房也不知道是谁清理的，后来几天，金中经过几番思想斗争才能放着正常心态进厨房里。
今天又被顾均这样露骨地说出来，他无措到不知道怎么反应。
看着后视镜里顾均靠着小憩，而陆昕咬着唇，看几眼男人，扭头将头看向窗外。
顾恺在前座暗暗心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顾均对哪一任情人有这样的态度。
他很少吃同一盘菜，那些人甚至都算不上情人，只是男人抒解欲望的对象而已。
到郑宅后，顾恺并没有进屋，而是将车开了出去。
第十二章：温暖
老管家很早就在屋外张望，看到陆昕和自家少爷下了车，赶紧迎了上去，接过陆昕手里的文件递给佣人，瞅着眼前的年轻人，语气几分责备，”这外面的天这么冷，陆先生怎么穿这么少的衣服，少爷走后的那几天早上你人瞧着都像生病着，一直低烧，年轻人可别只顾着工作，身体也要好好照顾。”
陆昕有些窘迫地笑，在车里被顾均的话堵着还没缓过神，老管家又提起来……
“没事的，”陆昕柔声开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待着，也就只冷这一会儿……”
“那可怎么行。”老管家皱着一张脸，”就是这乍暖乍冷的天才坏事，最容易发热生病，陆先生把少爷照顾好也不能落下自己啊，生病可是最难受的事了。”
顾均走在前面，老管家在后面拉着陆昕絮絮叨叨地念着。
老人跟顾均一起从东北过来后，就成天一个人守着这庄园，他自己无儿女，却儿女心重，亲自照料顾均，毫无怨言。
他明白少爷的性子，从未亲近，却对他也不薄，如今陆昕搬进来，老人心里是最高兴的一个。
老管家把对顾均的关心和没说出口的念叨，分了许多放在陆昕身上。
顾宅里暖气开的很足，顾均没有进书房，就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着手处理文件。
厨房那边时不时传来陆昕温和的说话声和老管家开怀的笑声。
屋里少了以前的冷清，余下淡淡的温馨……
孤独太久的人最抵制不住的便是被给予细致而平淡的温柔，一旦被温暖入侵，不排斥，只能慢慢沉溺。
晚饭过后，陆昕忍受着浴室里墙面那块大镜子的怪异感，在房间的浴室洗完澡，又仔细地将衬衫上所有的扣子扣好，到三楼的另一个书房找到顾均。
他本是想和他说4号那天晚上因为和同事有聚会而不能回这里。
只是到后面，却被男人拽过去，解开他认真扣好扣子的衬衫，男人一边咬他的耳垂，一边在他耳旁低低出声，说是他诱惑他……
第二天早上，陆昕在主卧室里醒过来，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看睡在他身旁不远的男人，意识有些懵住。
陆昕浑浑噩噩的思维，起床时，却还是记得动作放轻柔。
穿完衣服，又到厨房弄好早餐，身体并没有过多不适。
顾均乐衷于探索他的身体，喜欢逼得他叫出声来，但并不粗暴。
陆昕站在阳台前，看屋外一片雾气的早晨。
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又放下。
他们做爱，睡同一张床，但他没有吻过他的唇。
外面雾霾里透着几缕薄薄的阳光，庄园里的花圃，很多陆昕叫不出名的花开着，沾着早上的雾气，平添几分生机。
屋内的暖气充足，窗台上也熏着一层水汽。
陆昕在S市的这几年里，适应了这里冬天的低寒天气，屋内的温暖反而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陆先生，您怎么又穿的这么少站在这里吹风？”老管家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立领长款风衣，放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挂着。
陆昕闻声走回屋内，老管家看见他光着脚，就跟看见自己孙子淘气捣蛋时的样子，眉皱在一起，声音也放大了些，”怎么还光着脚！这外面天多冷，寒气都从脚入，您快回屋里把鞋给穿上。”
陆昕被老管家像训孩子一样念叨，知道老人是真关心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也不反驳他的话，从自己房间里换好工作穿的衣服，再出来时，老人才缓和脸色。
和顾均一起吃完饭，要出门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刚过，外面的雾气还是有些厚重。
老管家将衣架上的貂毛圈颈风衣取下来递给顾均身边的佣人，又将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风衣拿到陆昕面前。
“陆先生，这是少爷昨晚吩咐送过来的，您快穿上。”
陆昕看向正在由佣人整理衣服的男人，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顾均微微抬高下颚，扣好领带结，没有回看他，却开了口，”把衣服穿上。”
老管家笑着帮陆昕整理穿上身的风衣，弄好后又多看几眼，不由得感慨，”都是照您的尺寸，看看多合适，陆先生穿这身衣服可比那些男模特俊俏多了……”
顾均也回头看他，陆昕抬眼看向男人，眼底终于不再只有惧意。
第十三章：庆生
过完今天，就是真正的25岁。
陆昕此刻却咬着笔头，一只手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另一个手触摸着手机屏幕，和夏冉相互发送信息。
昨天十二点的时候夏冉打过电话，睡在主卧室，把手机调成静音，今天早上才看到未接来电和其他同事发的祝福短信。
陆母前几天就打过电话说是要来S市给他过生日，陆昕劝了好久才打消老太太这个念头。老人刚做完手术，他怎么舍得让老人操劳，随后陆母又叹着气说，让他一定要回家过年。
夏冉也在信息里问他，过年回不回老家。
陆昕把下巴抵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磨蹭，表情有些恍惚。
听老管家说，每年过年顾均都会回东北那边吃完团圆饭，再连夜赶回S市，顾宅里也开始准备年货。陆昕想了会儿，回信息给夏冉，他过年会回老家。
顾均由顾恺陪着，一天又耗在13楼的会议室。
而陆昕这边，时间过得漫长，终于熬到了晚上下班时间。
正是下班高峰期，等他到预定的PUB包厢里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拉开门就被喷了一身彩花，眼镜男没有带眼镜，贴过来看到陆昕被吓懵的表情，更加得意地叫出声，“陆昕哥，这个Surprise够惊喜吧！”
“——”陆昕呆呆地没有反应 。
谈莉上前给了眼镜男一个爆粟，“你个二货！哪有人把彩花直接往人脸上喷，陆昕就只给你惊到了，哪来的喜！”
眼镜男委屈地掏出眼镜戴上，垮下脸退到一边……
主角到了，在包厢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的人终于有了活力闹腾起来。
包厢里的灯都被关掉，陆昕没时间回去换回便装，就穿着西装，站在摆好的蛋糕前面，被闹着许愿。
夏冉安静地看着他闭着眼睛，脸上表情温柔。
陆昕生得好相貌，却更甚性格。
越是和他相处得久，便越能察觉他的好，他温和内敛，总是安静地规划在自己的世界。
他真正地高兴，笑起来眼角会弯成好看的弧度，右颊也会有一个酒窝，他发呆的时候喜欢咬手上的笔头，紧张时会咬下嘴唇，他不高兴或不想说话时唇会微微嘟起，眼低垂着不看别人……
夏冉在他身旁，用三年的时间默默记下陆昕所有常人不易看到的一面，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她一直等着他。
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陆昕身上，等到终于如愿以偿时，她却只剩下对陆昕的悲哀和这些年感情付出的绝望。
她现在充满希望，看着温暖烛光下陆昕许完愿，看到她，轻轻对他笑，至少现在一切都是值得。
“陆昕今年25岁吧？年轻可真是好——”
等陆昕许完愿，闹他说出愿望没有得逞，看陆昕抿着唇笑，忽然有人开口问到。
“总经理才21岁咧！就是顶头上司，这才叫牛逼！”
“顾总才二十出头？这不科学啊！他和陆昕站在一起怎么看也是陆昕比较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