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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上——by涅幽水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4-20

他开始有点不喜欢这座学校了。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他没有朋友,没有熟人,没有自小陪在他身边的孙乐天。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适应这种生活,他得好好学习,然后,他才能考上一中,才能跟孙乐天继续在一个学校。

这是他们两个的约定,他不能食言。

后来再回头看那段日子,那大概是苏时有生之年最谨慎的时光。那时的少年苏时,落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好像很早以前就熟识,唯有他,孤身一人,显得与一切格格不入。他却不敢主动开口跟任何一个人说话,少年人的羞涩少年人的骄傲还有少年人的自卑交织在一起。

苏时出了校门沿着马路回家,这时的L县城已经开始发展,一些老楼全都扒掉,建起了新式的花园小区,街上车来人往,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苏时到家的时候妈妈还没有下班,他看了看时间,淘了米放进电饭锅里按了开关。

在外公得病的这几年,苏时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虽然大舅大舅妈还有大哥大嫂十分记挂着一老一小,但他们总有忙得顾不上的时候。那种时候,苏时就渐渐学会了煮米饭,或者煮面条,偶尔还可以收容来蹭饭的孙乐天。

苏时洗了洗手,仰躺在床上,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自己昨天睡前看的《三国演义》。苏时小的时候看过一些《三国》的连环画或者少年版,而现在又长了几岁才突然又察觉当初看书只是看了热闹。

苏时这次离开永宁镇除了带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再就带走了外公留下的那些书,这是外公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却足以让他受用终身。

苏妈妈下班回家的时候就闻到了米饭的香气,她推开门看见苏时仰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手边放着一本精装的《三国演义》,长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抖动。苏妈妈拿了条毯子替苏时盖上,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苏时从小就格外的懂事听话,当年送他到永宁镇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现在竟已经出落成一个清秀的少年。在外公身边的这几年,让他愈发的内敛。苏妈妈微微叹气,自己似乎缺席了他太多的成长。

苏妈妈煮好了晚饭才叫醒了苏时,苏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去洗手,然后帮忙拿碗筷,端菜。母子二人在桌前坐好吃饭的时候,苏妈妈想了想开口,“儿子,新学校怎么样?”

苏时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才回道,“嗯,很好。今天分完了班,明天开始军训了。”

“那你在几班?”苏妈妈想要跟苏时多沟通,甚至恨不得把那些不在他身边的时光都补回来。

苏时垂下眼睫,“八班,班主任老师是教英语的,据说教得很好呢。”

“哦,那就好。”苏妈妈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只能不断地给苏时夹菜。

苏时安静地吃着饭,其实他也想多跟妈妈说说话,但是他自幼寡言,加上这几年跟妈妈聚少离多,并不怎么亲近,又赶巧青春期少年人的心思重,最终也没主动说出什么。母子二人彼此关心,却又偏偏都说不出口。

第二天一早苏时就到了学校,操场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同学,三五成群。苏时慢吞吞地走过,却不知道到底那一堆才是刘老师说的八班。直到后来听见有人喊“八班的在这里集合”才朝着那里凑去。

初中生的军训内容十分简单,不过是在当地驻军里面请了几个教官,教教队列。因为班里的同学都是镇内的五所小学毕业的,总有几个熟人,于是,中间休息的时候,有人坐在一起聊天,有人用剩余的精力疯闹,男生一起打打球、玩玩笑笑,女生三三两两的一起去买水买冰棒、去厕所。只有苏时,有些茫然地蹲在集合的地方,怔怔地发呆。

他开始想念孙乐天了,那个不管怎么样都在他身边的人。

“哎,那边那个男生,一会走队列的时候你能不能慢点,照顾一下我们两个女生?”蓦然被人拍了肩膀,苏时吓了一跳,他仰起头,阳光晃得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然后才慢慢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生。

走队列的时候大多都站成四路纵队,苏时左边的是一个有点胖胖的,他记不住名字的男生,再往左,是一胖一瘦的两个女生。而现在跟他说话的,正是在最外面的那个瘦瘦的小女生。苏时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女生耸了耸肩膀,和身边那个微胖的女生拉着手跑到一边玩去了。

苏时的性格本来就不愿跟陌生人说话,换了环境之后更是压抑了。于是整个军训期间,除了跟周围的几个男生交换了名字,知道了那个挨着自己的小胖子叫做唐星,简单的认识之后,那个女生就成了苏时唯一说过话的女生。

军训结束的那天下午,大家送走了教官,就被班主任刘老师召集回了班级。一堆人被要求在走廊按照队列站好,然后被男女搭配着安排了座位,于是,很自然的,苏时就和那个唯一一个说过话的女生成为了同桌。

后来苏时终于记住了这个有点聒噪,总是看起来很开心的小女生的名字,叫做林白白。

第7章:第一次月考

初中的学业的确不是很紧,老师讲的东西也不算很难理解,苏时在心里暗暗地跟自己说,要学会适应这样的生活,要记住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再也不是尖子生,没有老师会重视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

苏时虽然不爱说话,但还算好相处,只要别人跟自己说话,总会态度很好的回应,跟前后左右相处起来也还算顺利。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前后左右的人的名字。

同桌是那个叫做林白白的女生,左边隔着过道是叫唐星的小胖子,后桌叫张宁,据说升学考试成绩在班里排第一名,英语又特别的好,十分讨班主任刘老师的喜欢。为人看起来有点尖子生特有的骄傲,但还算比较热情,每次苏时有题问他时,他也会知无不言。

第一节体育课老师简单地点了一下认识就要大家自由活动,女生们三五成群的散了,男生们吆喝着一起去打篮球。苏时站在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回班级,伸手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去打球?”

苏时看了一眼篮球场,“我不怎么会玩。”苏时说的是实话,他对体育运动向来不怎么擅长,跟孙乐天在镇子里上山下河比较多,正经地打个球做个运动倒是很少。

张宁熟络地拉着他走,“你个子这么高,多玩几次很容易就熟了。”

苏时没再推辞,跟着张宁一起走到篮球场,场上的其他几个男生也热情地跟苏时打了招呼。苏时突然觉得其实想融到他们之中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男生们的友谊其实很简单,也很奇怪,他跟球场上的好多人在平时根本没说过几句话,可是一起打了球之后,突然就都成了朋友。

于是,午休和体育课的时候,苏时就会多了一项业余爱好,跟大家一起打球。青春期的男孩子好动的很,有时候作业不多大家还会约好放学后再玩一两个小时再回家,苏时也开始乐得参与。

在苏时好几次满头是汗地晚回家后,苏妈妈终于开口问苏时是怎么回事,苏时一边洗脸,一边回道,“跟班里的同学一起打球。”

苏妈妈点头没有再问什么,第二天苏时回家之后,却在自己房间里看到了一套新的球衣,还有一双看起来价格就不低的篮球鞋。苏时愣了愣,趿拉着拖鞋出来,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妈妈做饭的身影,轻声开口,“妈妈,谢谢你。”

苏妈妈扭头朝苏时笑了笑,“傻儿子,跟妈妈说什么谢。”

开学一个月后,苏时迎来了自己初中的第一次月考。十中的月考只考语数外三门主科,每门120分。

成绩下来的时候苏时皱起了眉头,除了英语还算不错之外,苏时其他两门的成绩都只能算得上一般。年级里面500多个人,他排出了前一百。虽然苏时知道自己不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拿前几名,但是这个成绩未免不让他对自己失望。

十中平均每年考进一中的人数也不过一百多人,苏时一直觉得自己要保证在年级前五十才能稳稳地考上一中,可是才第一次月考就考成了这样让他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旁边唐星探过头来说,“唉,苏时,你英语那么好啊,你跟张宁的英语才差几分。我要是有你这个成绩我妈一定会大把赏我零花钱。”

苏时看了他一眼,抽了抽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天中午,苏时没有去篮球场,而是摊开了考试卷,一道道地看着自己做错的题。

中午教室里没有几个人,大多都是家远懒得回家,又不爱出去乱晃的吃完了午饭就回班级歇着。苏时的同桌林白白就是其中一个。

林白白跟一个女生吃过饭说说笑笑地进来,很惊讶地看见苏时在做题,“唉?苏时,你怎么没去打球。”

苏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懒得动。”

林白白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卷子,“你现在看它干嘛啊,数学老师不是说了下午自习课的时候他会过来讲么?”

“知道。”苏时微微皱了皱眉,淡淡地回了一句。

“苏时你……”林白白还要继续说话,苏时却不耐地打断了她,“你烦不烦啊?”跟着站了起来,拉开门出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被风迎面吹到脸上,苏时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开始想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对方毕竟是一个女生,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让他回去道歉,正处于中二期的苏时又开不了口。

苏时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决定去趟厕所,然后回教室睡一会。苏时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愣了一下回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数学老师,急忙开口,“老师。”其实苏时有些意外,开学不过一个月,除了班主任,大多数老师都没认全班里人的名字,自己又向来默默无闻,老师能叫出他的名字已经让他很吃惊了。

数学老师姓王,看年纪应该是才毕业没几年,他走到苏时身边,两个人很自然的并肩前行。王老师开口,“试卷发下去了吧,看了么?”

苏时点头,“看了。”

“我看了一眼你们班的成绩单,发现你英语成绩很好。语文这次大家考的普遍都一般,你的语文成绩也就还好,这么看来,你数学成绩反倒扯了你总成绩的后腿呢。”王老师笑着开口,“我看了一眼你的数学试卷,发现你最后一道偏难的大题做的很好,但前面一些很简单的题却出了很多错。”

苏时不知道自己要回些什么,只能点头,“嗯。”

“所以我觉得是你平时练习的题太少,觉得这些题简单,做作业的时候就大概地看两眼。”王老师的声音很温柔,丝毫没有责备的口气,却让苏时红了耳根,他这一个月来确实没有以前用心了,每天着急赶紧做完作业打球,所以作业都做的很快,准确率也不怎么高。

王老师垂下头看了苏时一眼,觉得苏时应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点了点头,“那待会把你做错的题都重新在本子上做一遍,拿到办公室来给我看。”

“好。”

“那你回去吧。”王老师转身,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句,“苏时,我觉得你下次期中考一定会考出更好的成绩给我看的吧?”

苏时突然觉得自己这一中午的烦躁都不见了,他认真地点头,“嗯,会的。”王老师满意地笑笑,转身回了办公室。苏时愣愣地站在走廊,然后弯起了唇角,真好,有人在期待他,在相信他。

苏时回到教室的时候,林白白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看见苏时走进来的时候,抬头说道,“唉,苏时,把你尺子借我一下,我的找不到了。”

苏时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声抱歉,见她这样,松了口气,从笔袋里翻出了尺子递给她。林白白眉眼弯弯,“谢谢。”然后埋头继续做作业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时坦然地把成绩单拿出来递给妈妈,开口说道,“妈妈,我这次考的不怎么好,但是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考更好的。”

苏妈妈有些讶异一向内敛的苏时会主动说出这种话,抬眼看见苏时亮晶晶地眼里藏着一点忐忑,弯唇笑了一下,将成绩单合上,随手夹在一本书里,伸手揉了揉苏时头上软软的发,温和地开口,“那妈妈就等着看你下次的成绩。”

苏时绽开了唇角,点头。

晚饭的时候,苏时接到了孙乐天的电话。孙乐天平均每周给苏时打一个电话,主要内容是汇报自己这一周的近况,什么今天算出了一道很难的题啊,什么英语考单词全对啊,甚至恨不得连晚上多吃了一碗饭都要跟苏时说一下。苏时握着电话安静地听着,几乎可以想象的到电话那边孙乐天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弯了眼角。

孙乐天汇报完之后开始询问苏时,“你上周说这周月考,成绩下来了么,考得怎么样?十中月考的题难么?”

苏时想了想回道,“我这次考得不怎么好。”

孙乐天在那边静了一下,随即回道,“那是你去了新环境还没适应。下次考试就好了,你一定会用好成绩惊掉你们同学的眼球的。”

苏时扬了扬唇角,半晌又问道,“要是我下次考试也考不好,你还相信我么?”

孙乐天丝毫没有犹豫,“当然相信了!而且我保证你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苏时安静地握着电话,突然觉得暖洋洋的,无论何时,那个人都会相信他,哪怕他不在自己身边。临挂电话时,苏时突然对着电话说道,“孙乐天,约好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乐天的声音也很是认真,“我也是,苏时,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时慢慢地将电话挂上,抬头看了眼窗外,天上繁星闪烁,像是刚才电话那端那个少年的眼睛,耀眼而明亮。

第8章:女生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苏时重新规划了一下自己的时间,他依旧打球,但是,却给自己规定了时间,只限中午吃过饭之后玩一个小时,并且要保证周末作业以很高的质量完成后才能去玩。他研究了自己每一科的试卷,找出自己薄弱的地方,针对这些地方做了相应的学习计划,比如每天要做多少道数学题,每天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他知道这些短时间内未必会有什么成效,但是日积月累,总会有收获。

对于这次苏时的成绩,班主任刘老师如苏时所料的没有说什么,以苏时的入学成绩,考成这样在他看来也是正常发挥。不过,他似乎对苏时的英语成绩表示了惊讶。苏时想了想,也表示理解,毕竟在刘老师看来苏时是从乡下上来的学生,乡镇的小学对英语都不怎么重视,所以一般的学生英语都会比较差。苏时在心里隐隐地坳上了一股劲,他想越是这样,他越会努力的学英语。

时间一天天的过,苏时却发现又出现了一点问题,这个问题不算大,却让他有些烦躁。那就是,他似乎跟他的同桌林白白不怎么能友好相处。

苏时小学期间大多都跟孙乐天一起玩耍,跟女生接触的少之又少。上了初中之后却又跟一个女生做同桌,简直算得上朝夕相对,时间久了问题就出来了。苏时是一个喜欢安静话很少的人,至今他能承受的最聒噪的人只有孙乐天一个,但毕竟孙乐天是个男孩子,跟青春期的小女生相比,差的太多。

林白白从军训时候起话就很多,每天下课都会跟她要好的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嘀嘀咕咕,吵得苏时头疼。但苏时又实在不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对方闭嘴,但是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以后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刘老师是一个特别会利用现有条件的人,比如他当初按照军训队伍排了座位,之后又按照座位排了值日生表。也就是说,苏时除了每天上课要跟林白白做同桌之外,每周四的早午晚,还要跟林白白同学一组做值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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