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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下——by涅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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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维的嘴唇微微发白,他轻轻地叹息,“爸爸,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我都希望有机会能跟你跟妈妈好好谈谈,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但是,从来没有过。你们从来都不关心我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喜欢什么,只会把你们觉得对的东西强加给我,然后强硬地从我手里拿走我在意和珍惜的东西,而不会管我到底痛不痛苦。”

赵爸爸看了赵维一会,闭了闭眼,“是我们不好。”

赵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死,我怕死,怕疼,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方式才能让你们能尝试去看看我的想法。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爸爸,我是真的喜欢林远啊,我真的不能跟他分开,你跟妈妈,就不能成全我一次么?”

眼泪从眼里涌了出来,赵维的声音都变了腔调。他有些狼狈地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的父母看见自己的眼泪,还没等动,赵妈妈已经抽了纸巾,替他去拭泪,而她自己,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赵维从小到大,都不曾这样地在自己父母面前哭过一次,妈妈的手覆在脸上,让他的眼泪落得更加汹涌,他忍不住地终于哭出了声音,夹杂着抽噎。

赵妈妈手忙脚乱地为赵维擦脸上的泪水,扭头去看赵爸爸,赵爸爸眼眶发红,缓缓地侧过头,他闭上眼睛,许久,才又睁开,“是我跟你妈妈从小对不起你,那这一次,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只要,你还好好的活着。”

第56章:这是一道坎儿

赵维的父母在病房呆了一会,等赵维终于停止了哭泣稳定下来的时候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赵维跟林远。

林远在床边坐了下来,赵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问道,“我爸爸妈妈是再也不会反对我们了么?”

“你都用那么极端的方式了,谁还敢反对。我说过,他们爱你。”林远轻轻地摸了摸他左手的手背,然后手指滑过纱布,眉眼里都是心疼,“疼么?流了那么多血,你也下的去手。”

赵维扫了那纱布一眼,“当时没感觉到,现在其实有点疼。”

林远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就这一次,以后都不准你再让自己受一点伤了。”

赵维抬头吻了吻他的侧脸,乖巧的说道,“好。”顿了一会又说道,“林远,你看见我的伤口了么?长么?会不会留下很丑的疤啊?”

“是啊,伤口很长,也一定会留疤啊,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要你了。”林远笑着看着赵维,赵维两只手都不能动,只能拿头撞了一下林远的头,“拿我就在你脸上也划一道让你破相,到时候就只能跟我在一起。”

林远抬手替赵维揉了揉脑门,顺便在他脸上吻了吻,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去拿手机,“我看看几点了,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刚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一直关着机忘了开,等开机之后,手机接连震动,一条条短信进来,让林远跟赵维两个人都是一愣。

林远翻了一下对赵维说道,“是苏时,我之前去你们学校找你跟他说了一下,我想他现在应该很担心,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苏时跟孙乐天就出现在了赵维的病房。

苏时前一晚很晚才睡,一整宿一直在做恶梦,好不容易等天亮了睡得安稳了些就接到了赵维的电话,急急忙忙地就赶了过来。

苏时几乎是冲进了病房,看见赵维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惊,指着他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右手的吊针已经扎好,总算闲下来一只手,抬手,将苏时拉过让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平淡地说道,“这不是我爸妈一直不同意我们嘛,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他们接受。”

苏时怔了怔,喃喃道,“你真是疯了。”他抬头看见赵维面上的微笑,却无法掩盖他苍白的面色,突然就觉得心底有些难受,忍不住继续说道,“赵维如果你是在我面前这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跟你做朋友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虽然现在你没什么状况,但是那个画面会永远停留在你爸妈还有林远的脑海里,你知道么?”

赵维抬眼看苏时,苏时微微侧过头,“虽然这话我当着林远面前说不怎么对,但是我还是想说,赵维,你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林远一个人。当然,他值得你去争取,值得你努力走下去。但是,即使你们不能走下去,你还是应该好好的活着,为了你父母,为了你的朋友,更为了你自己。”

赵维看了苏时一会,突然伸出手拉过苏时,轻轻地抱了抱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尽管苏时觉得赵维的做法太过激,但是,最起码结局是好的,他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他扭过头看了林远一眼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张扎眼的公告一直在他眼前晃荡。苏时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跟赵维说一下,因为,不管要怎么解决,总还是让他先知道一下。

出乎苏时的预料,赵维听到这件事倒是没有很气愤,他只是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郑帅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手段呢,当初我敢跟他挑明就不怕他说,他无非就是敢在学校贴个公告,大家无非就是看个名字,议论一下,又该我什么事呢?我照常上我的课,日子久了,谁还记得?至于学校官方,别说他们没证据,就算有,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苏时愣了半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倒是想得开。”

赵维撇了撇嘴,“有什么想不开的,人本来就是给自己活着的,在意那么多人的想法累不累。再说我从小到大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现在能有你我就知足了,管那么多人干吗。”

“那我就放心了。”苏时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你就任由郑帅继续这么下去?不太像你的性格吧?”

赵维摊了摊手,“我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我这么善良大度的人,但是,据我了解,他自己违反了不少校规校纪,至于学校怎么处理,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那天看完了赵维,苏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回去。那些让他隐隐地担忧的因素,全都没有了担忧的价值,赵维算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总算能够安安稳稳地和他爱的人好好的在一起,就像是苏时所祝愿的那样。

至于郑帅,苏时偶然在当初同一个公告栏里看见了他因为在校外跟别人打架,而被学校开除的通知,至于这里到底有没有赵维的助力,对苏时来说也不重要了。后来他们也得知了当初看赵维电脑然后窥视到他们秘密,之后又告诉给郑帅的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再重要了。

他们的大学生活开始变得有规律而安稳。苏时他们两个依旧住在赵维的那间一居室里,但是苏时坚持每个月跟赵维一定数额的房租,尽管不算多,对赵维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收入,但是,这样对苏时他们两个来说也能更舒服一些。

林远在Q大附近找了一个三居室,跟赵维搬了进去,平日里赵维跟苏时在学校一起上课,中午有机会就一起吃午饭。周末的时候,四个人也会找机会在一起聚一聚,日子也就这样慢慢地过了下去。

后来苏时再回想起来,他的大学生活大概也就是这样,跟孙乐天很迅速地进入了一种类似于老夫老夫的模式,然后跟赵维一起上课聊天,认真地学专业课,做实习。他们一起出过自己的报纸版面,也一起上街去做过公益卖报纸,从最开始对他们所学的专业完全不了解,到苏时养成了每天清晨起来看新闻,然后买几版的报纸慢慢的翻看的习惯。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他开始对自己将要面对的行业有所了解,开始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苏时的腿恢复的好算可以,路走的多了,腿也就越来越结实。因为不再打球,想要恢复昔日里结实的肌肉很是困难,但是小腿上的肌肉还是很有质感,两条腿看起来也更是修长紧实。只是偶尔上台阶的时候,右膝还是会痛,但是影响不大,最起码,苏时已经看起来能够像是一个正常人。

就这样,迈入了他们大学生活的第四年。

有很多人选择了考研,考公务员,也有人背上行囊准备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有人已经提前一步迈入了职场,开始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而奋斗。有人谈了四年的恋爱,最终没能逃脱分手的结局,有人单身了四年,却突然闪婚。

这是一道坎儿,一道每个人都必须跨过的关卡。有人信心满满,有人毫无准备,有人伤心,有人开怀,但是都没关系,这些终究都会成为过去。不管你怎样面对这一年,你的生活总是要继续。

孙乐天被学校安排到了一个工地开始实习,苏时一个人每天窝在家里准备论文同时研究一下简历和面试。

其实苏时也有些迷茫,他迷茫的不是人生的规划而是关于他与孙乐天。他们不像赵维与林远,已经跨过了最难的那道关卡,以后的路,只要他们两个自己能走下去,那么就没有谁能分得开他们。

可是他跟孙乐天不一样,他们的路充满了未知。寒暑假回家,偶尔有人会问他们谈没谈恋爱,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当时胡乱地打个哈哈,或者换个话题,也就糊弄过去。但是,随着他们毕业,年龄的增长,这将成为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还能这么简单地就糊弄过去么?他们两个,真的有机会,能够一直这样的走下去么?

苏时轻轻地闭上眼,缓缓地叹息。他只能尽力而为,这是他跟孙乐天注定要面对的一道难关,如果能迈过去,修成正果,如果不能,他们这么多年的相守相伴全都化成了一场镜花水月,再无意义。

他们,会是幸运的人么?

第57章:绝不放弃

三月份的时候,苏时的论文终于彻底搞定,只等着最后的答辩,孙乐天依旧每天要下工地,又累又忙,苏时一个人闲在家也是无聊,他想了想,开始在网上投递简历,找实习的地方。

因为是应届生,虽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是胜在年轻,对薪资的要求也较低,苏时的专业又不算冷门,所以工作还比较好找。苏时简历才投出去不久就接到了要面试的电话,他悉心做了准备,开始跑面试。

那是苏时从未体验过的一种生活,他迈出了学校的大门,开始向这个社会过渡。他遇到了各种类型的面试官,有的挂着一脸虚假的微笑,有的面无表情,言辞犀利,有的对没有经验的大学生不屑一顾,有的态度让人生厌。苏时努力放平和自己的心态,一家一家的去面试,跟别人微笑,递上自己的简历,跟别人介绍自己。

折腾了将近半个月,苏时总算找到了一份还算合适的工作,在一家网站当编辑记者,负责他的子页面的更新,偶尔还要出去外采。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无疑是新鲜的,那种新鲜里带着一点惶恐,还带着一丝期待。

苏时带着跟公司签订的实习合同回家的时候,孙乐天刚刚从工地上回来,浑身脏兮兮的,刚刚泡完澡。苏时推开门,向他晃了晃手里的合同,“我终于找到工作了。”

孙乐天正擦着湿湿的头发,闻言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把手擦干,一页一页的翻看,看见苏时的名字写在上面,端正,认真。忍不住伸出手将苏时揽进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亲,“太好了,这是我们俩未来生活的一个很好的开端。等我搞定学校之后,也去找工作,然后,每天我们一起出门上班,晚上一起回家吃饭,周末的晚上去外面吃点好的,吃饱喝足一起散步回家。最开始钱也许赚的不多,但是慢慢的会好起来,然后我们可以买自己的房子,养一条大狗,一步一步的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苏时的手搭在孙乐天肩膀上,忍不住顺着孙乐天的思绪走了下去,好像真的看到两个人的未来可是,他们两个真的能有未来么?苏时从来不曾跟孙乐天谈过自己心底的担忧,也没有去问孙乐天是不是也有这种担忧。

孙乐天抬头发现苏时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想什么,垂下了头顶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苏时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孙乐天的眼睛,半天轻声问道,“孙乐天,我们,以后真的能那样么?”

孙乐天揽着苏时仰面倒在床上,轻声叹息,“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胡思乱想?”

“也许是到了毕业了,在学校里看见好多人分分合合,就忍不住会去想,咱们两个到底会怎么样,毕竟……咱俩还有一个很大的难关等在眼前,会不会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会像那些恋人一样,不得不分手,再也……回不去。”苏时将脸贴在孙乐天的胸口,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稳健,有力。

孙乐天忍不住搂紧了苏时,“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我们跟家人坦白了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理解我们会不会接受,我想过无数个结果,可是不管是哪个结果,我都不会放手,不管,有多难。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清楚我爱的是谁,如果只是因为性别,而不能在一起,这个理由,我永远都不能接受。”

苏时支起胳膊看着孙乐天的眼睛,那目光中的认真与温柔让苏时忍不住沉沦,他将脸重新贴回孙乐天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然后听见他说,“苏时,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有很多担忧,但,就这一次,为了我,勇敢的走下去,不管多少人反对,不管发生什么,好不好?”

苏时微微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他忍不住去回想他们一路走来,从幼时的相伴,到彼此明白心意,到他终于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两个人在一起,经过了太久,是孙乐天,一直握着他的手,撑起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而他自己,一再逃避和退缩,这一次,就让他试试拼一次吧。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多么困难,握紧这个人的手,绝不放弃。

就让他,试着不顾一切一次吧。

苏时点了点头,吻上了孙乐天的唇,“那这一次,我们就一起奋斗,一起为了我们的生活努力。”

孙乐天搂住苏时的胳膊,将他压在身下,轻吻着他的唇,所有的爱意,都化为两个人之间的缠绵,两个年轻人在美好的夜晚紧紧相拥。

第二天开始,苏时每日去上班。因为两个人住的房子在学校附近,而上班的公司在市中心,所以苏时每天早上都要很早的起床,然后换乘两辆公交车,下车还要走一段时间才能到。孙乐天对此觉得十分的心疼,但是苏时却觉得,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如果连这些都不能承受,那么未来的一切他也都无法面对了。

孙乐天没办法否定,干脆起的更早,在苏时洗漱的时候把早餐准备好,有时候只是简单的煎蛋配牛奶,有时候下楼买回豆浆油条,或者有时候煮好粥配上简单的小菜,但是不管怎样,都绝对不会让苏时饿着肚子去上班。

等苏时走后,他再回床上睡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坐公车去实习的工地,继续充当免费的劳动力。等晚上两个人回家的时候,都疲惫不堪,从外面带外卖回来,凑在一起吃了,再洗个澡,听一会相声,看一段综艺节目,就相拥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日子虽然忙碌还有点疲惫,但是却很充实,虽然有时候两个人连话都懒得说,但多年的习惯和默契却让两个人依旧很亲密。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对方就像是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只要他在,哪怕不用沟通,依然会感觉到无比的舒服。

就这样到了四月末,孙乐天终于从学校的那个实习中解脱出来,苏时也适应了自己的工作,因为表现不错,提前转了正,跟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和谐,工作起来也越发的顺手和轻松,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想要趁着五一假期抓紧时间来一次毕业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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