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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曙光——by胭脂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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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赤红色的土地热浪灼人,双脚每踩在上面一步,脚下的那些滚烫的红色砾石便会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是一片狭长的山谷地带,周围两侧是连绵的赤红色群山。远处的山巅之上,能够明显看见一道道青灰的浓烟正滚滚不息,金色接近白色的岩浆不断从山顶喷薄溢出,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明亮的金银线构织而成的渔网,将整个山体缓缓地包覆在内。

如果没有魔法结界庇护隔绝住了外界的热度,在这片连空气都快要燃烧起来的地区里,普通的人类根本无法适应生存。除了需要抵抗周围的高温,近处的地面上,那些微微拱起的岩石裂口间,不时还会有青白色的地火间歇性喷射而出。光这一点,就让人防不胜防,每走一步都需要异常小心谨慎。一旦引火烧身,这些温度极高、有别于普通火焰的地火,能够完全穿透防护结界,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凌霄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那团正徐徐旋转的赤红色光团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涡旋,他现在身处的地域,显然是个典型的火焰裂隙。凌霄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喉咙变得异常干渴,这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不宜久留。因此,他没有在原地停留过久,开始边走边用那双浅绿色的双眼不断巡梭,试图找出离开这里的关键。

他现在孤身一人,凌霄知道,在这片与世隔绝之地,没有任何人会来援手帮助他,将要面临的一切,都必须依靠他自身的力量来解决完成。

他是单独被奥西多扔到这里的。

如同之前无数次那样,迅风小队的每一个人都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了。有时三五结伴,更多的时候则是独自一人,进入由那位战争领主不时打开的空间入口,去面对不知通向何方,不知将有什么磨练等待着他们的未知境地。

无论流泪还是流血,都不会有人来怜悯拯救。

他们只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找到那个被奥西多不知设置在何处的空间出口来逃离危险之境。

凌霄也曾经和其他队员一样,天真地以为如果遭遇到危险,那位火焰之主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真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然而不幸的是,显然他们想太多了。即便好多次面临几乎濒死的险境,也没有任何人来搭救帮忙的事实,让所有人都很快收起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信奉战斗便是最好的良师这一观念的奥西多,每天让迅风小队的成员们重复的唯一事情,就是不断地战斗、战斗。

有时是酷寒的极北冰原,有时是炽热的南部荒漠,火焰裂隙、水裂隙、植物裂隙、风之裂隙、大地裂隙,偶尔甚至有更加危险的变异裂隙,这些遍布泰拉大陆全境的泰勒斯之眼,迅风小队全员每天就重复不断在其中穿梭和战斗。在兽人科里和汪林奇他们背地称之为‘恶魔’的奥西多的操练下,小队内每一位成员都进步神速。

比起万物凋敝的泰拉大陆,时刻伴随着危险的泰勒斯之眼内,各种丰沛的元素能量确实更加有利于个人的修炼,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魔法师与战士们,常年在大陆四处游历冒险,热衷于探索各个泰勒斯之眼了。而当小队成员每一次精疲力竭的战斗之后,别以为这样就能完了,那位时刻都将队员们打击得一无是处的奥西多,还会张开他的领域,在那个由火焰结晶构筑而成的世界里,进行另一轮的地狱深渊模式的训练。

就像凌霄他们曾经在那处海底遗迹的竞技场中所遭遇的那样,一波又一波进化得愈来愈强悍狡诈的火焰兽,会对小队众人不知疲倦地展开攻击,只有当他们消灭掉足够多的数量后,这一切才会停止下来。

一般到了那时,众人的体力与精神力都已差不多损耗到极限,然后以这样的状态,在奥西多的火焰领域中休息或进入深度冥思,体内灵魂之火得以壮大增强的效果,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时间长了,小队的众人自然也就理解为何奥西多会这般不留情面,非要榨光他们最后一点力量的原因。在那之后,即使嘴里不饶人的奥西多再怎么冷嘲热讽,队员们都只剩下深深的感激了。

凌霄小心避过了面前一道猛然喷发的地火柱,哪怕没有直接接触到,那极高的热度还是逼得他倒退了两步。

按理来说,这是一片任何生命都无法存在的热焰之地。可整座赤红色的山谷中,却长满了枝干雪白,叶片却如同鲜血般艳红的奇特树木。这些植物似乎完全不畏惧此地的高温,即使被下面喷发的地火偶尔烧个正着,也仅仅是蜷缩起巴掌大小的三叉形叶片,很快,那些包围蔓延在整棵树木上的青白色火焰,便会逐渐熄灭。

凌霄小心地上前,找了一株生长在安全地带的树木凑近查看,直至接触到遍布树干以及枝叶上的那层透明胶质后,心底才隐隐有了一些明悟。指尖上由这些奇怪树木自身分泌出的冰凉黏液,大概就是隔绝了周围高温与地火伤害的最大功臣。

想到这里,凌霄连忙刮取了一些涂抹到自己身上,当这层冰冰凉凉的透明胶质覆盖到皮肤上的那一刻,周围即使隔了一层魔法结界也依旧难以忍受的高温,瞬间明显下降了许多。大大松了口气,这时背在腰间布袋里的小龙崽亚度尼斯,又好动地探出脑袋,凌霄赶紧继续刮了一些胶质,将小东西全身的鳞片都涂得亮晶晶后,才放心他晃晃悠悠飞出来。毕竟小家伙跟他的母亲黑龙阿娜丝一样,属于冰系龙,与嗜好高温的火系红龙可不一样。

这段时间,不止小队成员们的实力在一日千里地增长,黏在凌霄身边时刻不离他左右的亚尼,也从奥西多的领域中得益。虽然模样依旧圆头圆脑、憨态可掬,但整个身体又大了一圈的亚尼,凌霄的布包都快装不下他了。

本质上依赖各种元素能量而存在的普雷恩斯一族,在奥西多的领域世界里,吸收获取的力量早已远超过作为人类的迅风小队的总和。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停留在了幼崽的形态,迟迟没有继续进化。

“咕叽。”似乎是见凌霄发呆太久了,向前歪歪扭扭飞出一段距离后,小家伙又调转屁股,飞回到了他肩膀上,翅膀一拢,爪子一搭,就叼起他的一撮头发试图吸引凌霄的注意。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可见是经常做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在小家伙把他的头发当成磨牙工具沾满口水前,凌霄只能苦笑着讨饶。小东西越大,脾气也跟着渐长,平时一不小心忽略了他,总能闹到你把注意里放回到他身上为止。不过,这大概也跟凌霄有求必应,近乎溺爱的态度密切相关。

凌霄收敛了心神,开始继续在这片色彩艳丽的山谷腹地中探索。

相比于其他人的成长,凌霄常常自觉他这个什么都只是堪堪入门,基础低劣差劲的人,是整个小队里最为薄弱的一环。然后,毫不留情当面戳破凌霄,明白指出这点的,正是那位严厉到不近人情的奥西多大人。他对于凌霄的要求,也总是比迅风小队的其他任何人都还要苛刻。甚至有时连汪林奇都看不过去,要骂上一声变态的程度。

两下对比,凌霄也才总算知道,当初在荒蛇族的领地地穴中时,先知吉吉那些强制的训练和知识灌输,相较起来是多么和风细雨了。至少先知他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他一个人扔到杀机环嗣的群兽之巢深处,或者是极北之地暴风雪肆虐的冰原上听天由命,死活不论。

尽管每天的考验都几乎拿命在搏,可凌霄从来没有为此抱怨过,哪怕其他人都在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也没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想要快速成长变强,唯有拿出必死的觉悟不断磨砺自身,其他没有第二条捷径可走。

时间长了,就连队伍里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抱怨。队员们并非看不出好坏的傻瓜,他们也都回过味来——虽然那个奥西多的训练方式看似冷酷异常,虽然每一次的试炼都让众人险象环生,不得不激发自身所有的潜能来应对,但也仅止于将所有人的潜力逼出来为止。他不会真把众人推到完全无法抗衡的死境中。这一点,哪怕是面对他最爱挑刺、看不顺眼的凌霄时,也不曾变过。

“咕叽!”本来不紧不慢绕着凌霄的小龙崽亚尼,正扑闪着翅膀飞来飞去,快活得不得了,下一秒,他却突然紧张地发出了叫声。小东西机警得很,叫完之后立刻趴回到凌霄肩膀上,用头顶的犄角蹭了蹭凌霄脸颊,示意他附近有危险。

奖励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身为一切邪恶黑暗之物克星的普雷恩斯一族幼崽,亚尼现在提前预知危险的本领,可比凌霄要高出不少段数。

因此凌霄毫不迟疑,立刻拿出了空间戒指中的生命法杖。杖身虽然仍旧一片翠绿,但已经不是第一次拿到手里时不起眼的细树枝模样了。经过不断地磨合,生命法杖已经逐渐调整进化,变化成最合乎凌霄心意的外观。这也是神圣级别武器的独到之处,能够在长久的相处与战斗中,与武器的持有者共同进步,成为其心之所向,便能立刻发挥出极大威能的可怕倚仗。

凌霄静静屏住了呼吸,他开始紧张地四处环顾,峡谷中大片炽热的砾岩地面上,除了偶尔喷发出的一道又一道地火柱,就只剩下那些茂密生长的怪树了。雪白色的树干挺立在这片赤红的山谷中,那些比红色的岩石更为妖艳的树叶,正如同血海一般,在周围蒸腾的热浪中不断婆娑起伏。

四下里确实太安静了。

这样的安静,一点也不符合那位奥西多大人一贯的作风。绝大多数时候,他只会把凌霄丢到疾风骤雨般的险境中,让凌霄狼狈不堪地一边四处逃窜,一边还要应付不断出现的危险,直到发现他留下的空间出口时才算完事。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非但没有让凌霄放松,反而令他更加紧张。捏紧了手里的生命法杖,凌霄小心地在整片峡谷林地间以S形穿梭。小龙崽亚度尼斯已经非常机灵自觉地爬进了背包,只露出一个圆嘟嘟的脑袋四处张望。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的嘶嘶声让凌霄顿住脚步,那绝不是他的双脚踩在滚烫砾岩上时的响声,而是其他什么生物发出的动静。

在隐隐绰绰的枝叶阻挡下,视线实在说不上有多好,凌霄凝神屏息,极力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林间望去。由于范围缩小,没用多久,凌霄就在某棵怪树白色的树干间发现了有什么在游动。再仔细一看,饶是性情稳重的他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一条不知该说是蛇还是蜥蜴的生物,正盘旋在白色的树干上。该说它伪装得太好了,以至于凌霄根本看不清全貌,它的身躯甚至比它缠绕的那棵有一人怀抱的树干还要粗些。雪白的身体与怪树枝干完全同色,从腹部探出两只前爪落地,整个头部却还是人形模样,长发血红,裂开满口尖牙,在毫无人色的那张白脸上,血红色的四只眼睛,整齐上下排列,正紧盯着凌霄不放呢!

凌霄顿时感觉到体内一阵寒气上涌,那是面对强敌时,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调动起了全部的精神力,生命法杖翠绿的顶端亦同时爆发出来光芒。

似乎是被法杖突然爆发出的绿色光芒吓了一跳,那怪物忌惮地缩回了一只前爪,但很快,眼前美味猎物的诱惑又战胜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忌惮,让它整个身体都彻底脱离了树干,向凌霄站立的方向快速游动过来。

而离那怪物不到二十来米的凌霄,接连释放出了两道寒冰壁垒,可惜在这样酷热的极端环境下,冰墙几乎毫无作用,还没阻挠片刻,就被彻底地融化蒸发了。凌霄边小心后退,与那怪物保持距离,边不断释放魔法试探着那头怪物的弱点。

火墙没用,是第二个被凌霄放弃的。存在于这片火焰裂隙中的生物,似乎天生就不畏惧高温,或是都有应付高温的手段。凌霄的火焰魔法,别说是阻碍对方的行动,就连那头怪物的头发丝都没烧着半根。

堪堪躲避过一道突然喷射而出的地火,凌霄狼狈侧身,急急后退。与那头紧追不舍的人面怪蛇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凌霄接二连三释放出的魔法,似乎彻底激怒了那头怪家伙,巨蛇游走间,身体与岩石接触的嘶嘶声也越来越急。

而凌霄虽然脚步仓促,脸上神情却镇定如初。无数次鲜血淋漓的教训,已经让凌霄学会了一个真理——自乱阵脚除了给对手可乘之机外,没有任何益处。再如何危险的情况,也要保持冷静的判断。

他不断测算着他与那条怪蛇之间的距离,从二十来米到十来米,再到十米、五米,其实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而已。看到那条人面怪蛇迫不及待地裂开嘴,前肢用力撑地,向着他弹射而来,高擎起法杖,凌霄的周身散发出一阵白光,就是现在——

“风镰!”

110、

“风镰——”

魔法的咒言落下,一直被凌霄暗暗积蓄压缩在身体左右的气流,这时急遽爆发。

隐隐发白的风压,如同两把弯形的镰刀,它们呜呜作响,在四周灼热的空气中划出一连串火花,左右夹攻朝着凌霄面前的那条人面怪蛇而去。

怪蛇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啸声,由于身体弹射到半空,风刃的速度又极快,一时躲避不及的它,那对细弱前肢下的柔软腹部瞬间就被割裂出了两道深长的口子。轰的一声,鲜血般的红焰从白色鳞片下的伤口瞬间喷发出来!

凌霄吃了一惊,又迅速地急退几步,才没有那散发出刺鼻腥气的红焰燎着。那条人面怪蛇,受伤后竟然没有血液流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拥有生命一样升腾跳动的血色火焰。这是个什么怪东西!

对面的怪蛇眼看已经被凌霄的举动彻底惹怒。

它不再一味戏弄般追在凌霄身后,整条十来米长的粗壮蛇身先是疯狂地四处挥拍、扫荡。周围无数的树干以及枝叶,接连被它砸中卷起,凌霄在这样看似毫无章法的攻势下,只能不断躲避移动。虽然是乱砸一气,但只要速度和力量达到某种程度,同样能够变成让人头疼的有效攻击手段。

树叶不断从空中凌乱飘落,直到把周围那些树干雪白、红叶艳丽夺目的怪树统统扫平之后,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断裂倒伏的树干在前前后后堆积,成为了阻挡凌霄退路的一个天然障碍。见已经没有了猎物躲藏的余地,那条怪蛇才又开始盘拢身体,血焰不断上下缭绕,逐渐转化成了某种对敌人进行威慑一般的存在,将这条人面怪蛇的周身都笼罩在内。

空气中,那股难闻血腥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凌霄的反应不能说不快。

察觉到那条怪蛇意图的瞬间,在惊讶于对手狡猾的同时,他就迅速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浮空术的魔法。轻盈魔法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但也足够凌霄脱离那道由断枝残木组成的包围圈。也是多亏了怪蛇的这番举动,让凌霄能一举与它再次拉开距离。除了瞬发的魔法,更多伤害力惊人的法术都需要时间进行吟唱,一场战斗中魔法师对于距离的掌控,往往关乎到成败生死。

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火焰裂隙中,眼前的人面怪蛇虽然拥有不俗的智力,但很明显,它还远远不如人类那样聪明。在遇上凌霄之前,它大概从不知道,即使没有翅膀,会使用法术的魔法师们,依然能够像鸟儿那般飞翔。

它那四只血红色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围起来的猎物就这么跑了,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怪蛇朝着凌霄逃脱的方向,越发愤怒地尖啸一声,形似人类的头颅上,那张满是利齿的嘴巴突然裂开到耳根,从喉管中急速喷射出一股浓稠的红液。

液体似乎带有腐蚀性剧毒,才一接触到那些倒伏的怪树,连地火都无法灼伤其分毫的树木枝干,就立刻冒出一阵气泡被腐蚀溶解,发黑的枝条大块大块地碎裂剥落。在红色毒液的腐蚀下,高高堆叠的树枝屏障,很快就被溶解开了一个缺口。

也正是这个缺口,成为了这条人面怪蛇的催命符。

怒火冲天的怪蛇,在缺口打开的瞬间,就迫不及待游窜着扑了出去!原本打算对逃跑的猎物继续发动追击的人面怪蛇,等待它的,却是又一次魔法风镰的无情收割——

“精神妨碍!”凌霄结咒的念诵声,紧跟着风压之后,穿透了此时千钧一发的凝重空气,也穿透了肉身的阻碍,如同无孔不入的细小利箭般,向着对手的灵魂深处直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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