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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曙光——by胭脂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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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罗勒一把扶住的凌霄,这时脸色煞白,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爆炸了,在他体内沉睡的那股力量突然失去控制,暴动了起来,它们不断发起攻势,对抗着另一股闯入的力量,如同保卫家园的战士抵抗入侵者那样。

这就苦了凌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肉体,却要承受这两股狂暴力量的拉扯冲击。凌霄的身体,就像暴风雨来临的海面上,一艘孤立无援的小船般,从一个波峰被推向另一个波峰,等待他的结局,仿佛只剩下粉身碎骨一途。

“你撑住啊,凌霄!菲亚他们很快就来了!”面对他异常的状况,副队长哥达尔神色也不复镇定。他一边不断回望凌霄的情况,一边四下打量戒备着,要说那个狡猾的塞尔曼,能够如此轻易被他们击败,几乎是不可能的。对这一点,即使他们再怎么乐观,这时的每一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北之怒火。”见众人都心急火燎的,阿娜丝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了一团小小的光圈。光圈旋动,以阿娜丝为中心,大范围冰冻迅即蔓延开来,很快就包覆住了整个岛屿。当初为了将莫林一伙盗贼全部擒获,阿娜丝就曾经使用过这一招。

与此同时,天空降下了银色的雪晶,密集的冰雪被凛冽朔风吹动盘旋,岛屿周围,滚滚的热焰仿佛都慑于被这股极寒,冰与火,泾渭分明,沿整座岩岛的轮廓,被划分出了清晰的范围界限。

事实表明,凌霄之前的直觉没有错,此刻的阿娜丝,也不得不拿出了最慎重的态度来。要应付擅长空间与精神两系魔法的塞尔曼,经历了之前种种,阿娜丝很快便领悟到不能让对方抢占到先机的道理。

“塞尔曼!”面对卷起了大片风雪的周围,阿娜丝大声喊道:“除非永远隐匿于空间夹缝,否则——不论何时,不论汝踏足何处,北境之王都将通告汝之行踪!”

阿娜丝的警告声之后,周围除了冰雪与朔风发出的呼啸外,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个阴险狡诈的塞尔曼好像彻底消失了。但也仅仅是好像而已,阿娜丝,哥达尔以及艾布纳彼此背对,分成三个方向将罗勒,凌霄和莫林包围在中间。

凌霄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周围众人的声音,但已经精疲力竭的他,意识却飘得很远。

凌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那两股在他体内冲撞激战的力量,终于把他撕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粉末,仿佛一阵风,意识就能够消散在天地间。事实上他却并没有消失,他的思维或者说灵魂,被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包裹着,拉扯着,硬是留在了身体里。当度过了这次的险境后,凌霄才意识到——那是罗勒死死握住了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而此时此刻,在凌霄几乎丧失意识的情况下,他被黑火剑伤及的胸口,除了一道窄窄的剑痕,伤口并没有血液流出,只是周围的皮肤上,出现并布满了漆黑的纹路。就像是一个黑焰的纹章,恰巧覆盖住了心脏的位置。

而在身体其他地方蔓延开来的青绿色花纹,这时都纷纷收拢回归,集中到了凌霄的胸口位置。它们藤蔓般纤细的枝茎,包裹缠绕住了那些焦黑的纹路,两者之间仿佛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在场的其他人,用肉眼便能清晰看到这些变化。

虽然众人都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但映衬着凌霄皮肤的颜色,那些纹路就令人感觉格外的不详。

就在这时,啪嗒啪嗒扑腾着翅膀,盘旋在众人头顶上空的小龙亚度尼斯,突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啼鸣。众人抬头仰望,下一秒全都变了脸色。

穿透层层呼啸的风雪,整座岛屿上空,褐色的漩涡状光团正徐徐展开,一个货真价实,体积庞大的泰勒斯之眼,正在他们头顶上方成形!

164、

当凌霄他们陷入困局的同时,真正的汪林奇也仿佛正置身无限恐怖的地狱。

久远之前的梦魇再一次侵袭了他。

汪林奇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他应该早已经死了,外表可以通过魔法进行伪装,但事实却是如今的他,只不过是由不灭的意识操控着一团尘土所凝结而成的假象罢了。

可汪林奇的身体却在叫嚣着疼痛。这疼痛无比的真实,鲜活的皮肤被一层层剥下,暴露出的每一寸血肉神经被火焰炙烤,被针戳刺,这种折磨不断深入,最终连灵魂都发出战栗的悲嚎,意识一步步沉陷碎裂,并向黑暗的深渊消散。

但这就是全部了吗?

当可怕的折磨让灵魂濒临破灭,汪林奇以为自己最终得到解脱的时候,消散成粉末的意识碎片却又再度粘合成为一体。它们变成了一个全新、完整的汪林奇。然后新一轮的梦魇开启,痛苦周而复始,漫长无尽,仿佛陷入了无限循环中。

四周一片黑暗。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在这黑暗里无望地挣扎,沉浮,混乱之中,简直快要发疯的汪林奇得竭力控制自己,才能保留一丝理智。

他还隐约记得,那扇尸骸之门最后挡住了迅风小队的去路,可之后的事,却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当时的他,竟然在那道门的另一端,‘看’到了他地球时的父母家人!

其实这么长的时光流逝,汪林奇的记忆已变得零零碎碎,比如他早已想不起父母的样子,他离开时妹妹的年纪,或是女友的姓名等等。可当时,那股温暖的感觉简直叫人落泪,它不断缠绕着他的灵魂,催促着汪林奇不断向前。就像是着了魔,汪林奇不顾一切地挣脱了桎梏,只为了到达门的另一头。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简直蠢透了!竟然像个白痴一样,这样轻易就踏进了敌人的圈套。

当四散在黑暗中的意识,再一次地被重组、拼凑至完整,不断在内心深处狂骂着自己的汪林奇,唯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自我警醒,并以此来对抗下一轮接踵而至的痛苦折磨。

也许迅风小队的其他人正试图寻找到他,但汪林奇正陷在过去的梦魇与心魔中,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是与否,坚持或放弃,前进还是后退。

生与死,勇士或懦夫,战斗还是屈服。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充满了抉择。

“如果觉得痛苦漫长没有尽头,如果失去了勇气,就正视这份软弱。如果不愿意屈服,如果还想寻找到方向,那么不要停下脚步……”

汪林奇嘈杂沸腾起来的脑海中,陈旧的过往变成了泛黄褪色的画面,五官都模糊不清的男人,那有力的声音却冲破了厚重时光的封锁,无比鲜明地回荡在汪林奇耳畔。

等着吧!我一定能够找到的。

下意识从心底发出无声的回应,在噩梦的触手再次将他整个吞没前,那一瞬间连汪林奇也没弄明白,他究竟在和谁进行这样的隔空喊话。

当汪林奇做出了选择的时候,摆在哥达尔他们面前的,同样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他们头顶,一个巨大的泰勒斯之眼正在徐徐展开,能量的波动快速增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即使身经百战的哥达尔,也说不准头上这东西会在什么时候开启。

迅风小队他们误打误撞下,才来到这片与世隔绝的远古大陆。这两天的探索中,队伍没有发现任何泰勒斯之眼存在的痕迹,但此时的局面,显然打破了众人之前的认知。

“我们得在它彻底开启前离开!”震惊过后,矮人哥达尔立刻打量四周,他的目光迫切,视线沿着脚下那条被冰封的粗大铁索一路向前,然后又朝身边的阿娜丝点头道:“在那之前,要尽快找到第五头巨龙才行!”

不能怪哥达尔这么紧张,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连莫林也都清楚地知道,每一个泰勒斯之眼在开启与关闭时,都是最不稳定,也最危险的时候。它所产生的恐怖能量,能够彻底地扭曲撕开空间,造成可怕的乱流。

当一个泰勒斯之眼开启时,如果有人不小心恰巧待在它的范围内,可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也有可能从此迷失,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最终都去了哪里。

眼下即使还有塞尔曼的威胁,但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无异于是坐以待毙。围在外圈的副队长哥达尔,与一旁的艾布纳视线相交,彼此默契地点了点头,正当两人准备有所行动时,双目紧闭的凌霄却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

更让人惊讶的事还在后面——从凌霄胸口的伤处,那些越来越密集的青绿色花纹,最终彻底将那一团黑焰般的纹路包围,并不断向内挤压。浓稠的黑暗在伤口皮肤下涌动,试图冲破重重封锁。而古怪的绿色纹路却如同勇猛顽强的战士一般,瞬间爆发出了光芒!

绿色的光芒眨眼间就把凌霄整个都包围在其中,除了紧抱着他不放的罗勒,所有人都受到剧烈的能量冲击,被逼退到绿光的范围之外。

哥达尔他们瞠目结舌,亲眼看见从凌霄的身体中,传出了一阵阵凄厉嚎叫,黑焰腾空而起,塞尔曼邪恶的虚影被绿色光芒灼伤般,从凌霄的体内被反弹了出去!

以魔法营造出的空间夹缝,理论上能够存在于任何地方。但事实上,要创造一个稳定的空间绝非易事。别说哥达尔他们,就连亲手施展了北之怒火的阿娜丝也没有料到,这个既狡诈又可怕的敌人,竟然藏身在了凌霄的身体里。

“这不可能——!”

悬停于半空,凛冽的冰雪亦未能阻挡塞尔曼苍凉的咆哮。他看向上方的泰勒斯之眼,又低头望向了地面,虽然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暗的火焰中,看不清面目和表情,但从塞尔曼的语调和声音中,他似乎比哥达尔他们还要震惊。

“该死的鲁嘉哟,千年之前你就处处阻挠我,到了今天,竟然还妄图和我作对吗!”怒吼声如同雷鸣,回荡在整座岛屿的上空。

塞尔曼这话并未针对在场的任何一人,反倒像是自言自语,尽管他语焉不详,但没有人错漏那段至关重要的信息。

“真没想到……哼哈哈哈!泰勒斯的诅咒已然打破,吾主阿提拉的力量注定将从地底复苏——你就看着吧,看着地上血流成河,死亡与恐怖统治泰拉的那天到来!”

转眼,塞尔曼便似乎又想通了什么,他面朝泰勒斯之眼的光芒,爆发出一阵癫狂而得意至极的笑声,“看看吧,你亲手孕育出的怪物!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去装出一副圣人样子!你这个令人作呕的伪善者——”

“住口!”艾布纳手执银弓,不容分说,射出了一支爆裂箭。这名沉默的古图雅人,再也无法容忍塞尔曼继续污蔑他们心中的贤者。“卑劣之徒!你的口舌散播剧毒,你的手上沾满成千上万无辜者的鲜血,所有歌雨林地的子民,都将永远诅咒你罪恶的行径!”

爆裂箭如同流星划过,瞬间洞穿了塞尔曼的胸膛。

黑色的火焰四散分开,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空洞出现在他胸口,暴露出的部分却看不到任何肌肉骨骼的存在,只有一片深渊般的虚空,就连艾布纳那支燃烧着火焰光芒的银色箭矢,在射进那片黑暗后,也都不见了踪迹。

原本正狂笑不已的塞尔曼,到这时似乎终于被惊醒。

他停下了那诡异又刺耳的笑声,胸口的黑洞也不断收缩,最终恢复了原样。而塞尔曼的手中,妖剑黑火又一次凭空出现!敌人一言不发,黑火剑很快变化成了一把黑色的长弓,与艾布纳的爆裂箭如出一辙,燃烧着黑焰尾翼的箭矢,咻的一声,眨眼便向艾布纳射来。

“小心!”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凌霄,与其他人一起,发出了虚弱的喊声。

艾布纳手指一松,第二箭便穿透风雪,正面迎向了那支黑色的箭矢。两者相撞,发出剧烈的爆响,能量的冲击转瞬就在空中化成了一团火球。

与此同时,众人周围盘旋呼啸的冰雪突然越发狂乱,一股猛烈的飓风席卷而至,伴随着清亮悠长的龙吟,哥达尔他们久已等候的支援终于到了。

“是你——”看到御风而来的银龙埃利奥特时,塞尔曼的语气阴沉,黑色长弓在他手掌中化为一团黑色的火焰,“埃利奥特,我当初就该解决你的!”

对于他的挑衅,埃利奥特长吟一声,重重拍打着双翼,回以了刀刃般锋利的风旋。而巨龙背上的队长曼蒂等其他队员们,也纷纷一跃而下,出现在塞尔曼周围的空中。一时间,各种魔法与剑气的闪光接连不断,将塞尔曼的身影彻底笼罩于内。

对于曾在敌人手下先后两次吃过大亏的迅风小队而言,眼下可不是讲什么一对一公平挑战的时候,面对欲将他们置之死地的强大对手,唯有拼尽全力,才能为自己和同伴赢得一线生机。

轻羽术的效果一减退,最先到达地面的小队治疗师菲亚,就急忙冲凌霄与罗勒他们赶了过来。

“放心,其他的巨龙们都没事了,他们还很虚弱,所以暂时留在原地休息。埃利奥特大人收到亚尼的报信后,就带着我们先赶来了。”菲亚一边忙不迭地开始检查凌霄的伤势,一边轻声向旁边的阿娜丝他们报告其他巨龙的情况。

“菲亚,好好照顾凌霄。”听完她的话,小队副队长哥达尔就放心地把人托付给她,接着哥达尔就和艾布纳一起,马上疾驰向不远处,加入到了已展开激斗的队长曼蒂他们中间。

这座庞大火山的腹地,熔岩湖宽广的湖面上一片火海,炙热的岩浆奔腾不息。火焰与熔浆的最深处,第五座由铁索连接的赤红岛屿之上,猛烈的能量波动正不断冲撞、爆发,小盗贼莫林已经又一次躲了起来,而先发制人的迅风小队,一度将塞尔曼从岛屿的一侧逼到了另一侧。

他们竭尽全力压制塞尔曼的举动,也为队伍里没有参与战斗的几人争得了时间。觉得稍微恢复了一些,凌霄就赶紧催着罗勒他们动身,几个人沿着地面那条冰冻铁索的痕迹,在岛上一道向下的裂谷中,找到了最后一头奄奄一息的巨龙。

当菲亚与阿娜丝两人共同合力,最终使那条锁链彻底断裂开时,被囚禁了漫长时光的黑色巨龙,瞬间便爆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鸣叫。

那叫声中饱含的激动与热切,即使是听不懂巨龙语言的凌霄他们,也能明明白白感受到。同一时刻,裂谷的上方,也远远飘来了其他巨龙的叫声,连小龙亚尼都凑热闹加入了进去,普雷恩斯们的龙吟,如同一曲亘古的奏鸣,高低转折,不断地起伏回荡。

再回到冰冻的地面上时,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坑洼,以及剑气横扫出的裂痕。凌霄环目四顾,很快就发现在右手边不远处,埃利奥特与迅风小队其他成员们的踪迹。一群人正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圆形,而他们的敌人,魔法师塞尔曼却再次不见了踪影。

“凌霄,你们那边还好吧?”副队长哥达尔也眼尖地发现了他们,一边拉大了嗓门,他一边不忘时刻紧盯着周围。有了凌霄上一次的教训,哥达尔生怕那个诡计多端的塞尔曼,又再次通过黑火剑造成的伤口,附身到谁的身体内。

“没事!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后一头巨龙。”

凌霄的话音才刚落下,他的耳畔就突然响起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身边的罗勒眼疾手快,拉着凌霄后退了一大步,另一边的阿娜丝则当即伸手一挥,冰冻瞬间形成,将那个黑焰缠绕下的身影整个封冻在内。

“别小看我们。”阿娜丝此刻的声音也如同冰雪,北之怒火覆盖范围内,一旦塞尔曼现身,从四面八方回馈过来的波动,就会在同时告知了阿娜丝对方的行踪。

而敌人显然并未使出全力,在听到所有巨龙们都已被释放的消息后,才似乎终于按耐不住。

「你们这些狂妄无知的家伙,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塞尔曼吗——?」

那阴森而苍老的声音,不断在所有人脑海中回荡盘旋,凝冻的冰层转眼便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并自内向外,开始出现白色的裂纹。

见状,阿娜丝和凌霄他们马上后退,与赶来的迅风小队成员们会合到一起。只听哗啦连响,整个冰封住塞尔曼的透明冰层便碎裂成无数块,黑色焰光冲天而起,敌人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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