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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曙光——by胭脂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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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勒,我睡了多久?”凌霄头昏脑涨的,张口就叫出了罗勒的名字。他根本不用犹疑,就知道对方一定在。就如同他不会在罗勒陷入昏睡时轻易离开那样,罗勒当然也不会。

“差不多两天。”果然,身边很快就响起了罗勒的回答。由于身处地下,其实没有办法精确算定时间,只能估计个大概罢了。

把呼呼大睡的亚尼拎起来,丢到一边的毯子上,罗勒就扶着浑身僵硬的凌霄坐了起来。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皮,凌霄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睡在帐篷里,大概躺得久了,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罗勒?”喝了一点罗勒递过来的水后,喉咙舒服多了,凌霄稍微活动着发麻的手臂和肩膀,他会这么问,纯粹是做了奇怪的梦之后下意识的反应。

而罗勒先是摇了摇头,又考虑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埃利奥特苏醒了。”像是知道他会追问,罗勒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就在不久前。”

这么重要的消息,罗勒却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波澜不惊,天性如此,那么就算还有其他的事,大概在罗勒眼里也都不算什么。

笑了下后,凌霄就没有再去追问,因为此时帐篷外,队长曼蒂、哥达尔他们兴冲冲的交谈声,已经伴随着脚步声一道远远传来了。

157、

“凌霄,你总算醒了!”兽皮帐帘被掀开,队长曼蒂第一个就钻了进来。

很快,不大的帐篷内就被队员们一个接一个,挤得满满当当。笑声与问候声交汇成一片,小队的成员们都围着凌霄问长问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凌霄后来就没什么开口的机会了。健谈的矮人密奇杰奇两兄弟,加上兽人科里他们,顺便就把这两天来大大小小发生的事,一股脑抖落得干干净净。

“阿奇、艾布纳、费奇、伦恩和路德五个暂时离开峡谷外出了。”见凌霄打量着周围,似乎对于少了几人面露疑惑,队长曼蒂特意解释道:“放心,他们跟着阿娜丝大人和埃利奥特大人,不会有事的。而且算下时间也快回来了……”

“凌霄,大家准备动身上路,你醒过来正好!”矮人法师杰奇抖了抖他那对滑稽的眉毛,紧接在曼蒂之后,语速很快地说道:“这鬼地方可不能多待,埃利奥特大人从冰面下苏醒后,告诉我们……”

和巨龙阿娜丝一样,所有的普雷恩斯们都喜欢在山脉或地下干燥通风的洞穴中休息。龙窟的位置通常都非常隐蔽,并且为了不被打扰,每一个洞窟入口均会设下普雷恩斯的咒语,以隔绝屏蔽外界的骚扰。泰拉大陆上,至今仍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除非普雷恩斯欢迎你,主动让你知晓,否则凡人永远也休想涉足巨龙的巢穴。

除了虚无飘渺的龙岛外,泰拉大陆每个龙窟入口的位置,几乎也都有一段神秘莫测的传说。但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段记载或标记,被确切证实有人真的曾抵达巨龙的巢穴。即使在过往的历史烟云中,那些曾一度横行无忌,胆大妄为的屠龙者们,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曾获得过任何进展。

情况一直持续到千年前那场灾变发生。

毁灭之后,即使遗留幸存下来的巨龙们,他们的力量也纷纷随着整个崩溃的世界一起在快速消退。

这些远在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生物的血脉,尽管大部分都在陷入休眠前,被召回了巨龙一族最初与最后之地的龙岛,但仍有少数与地上其他种族关系密切的普雷恩斯,在灾难降临时分散于世界各地,没有来得及赶回。

这其中,阿娜丝还有她的伴侣埃利奥特便属于后者。

“唉,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埃利奥特大人直到陷入沉眠前,都在大陆各地追查鲁嘉大人失踪的线索!”队长曼蒂在矮人杰奇终于准备歇口气停下时,适时地接上道。

曼蒂的话让凌霄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怎么最后又绕回到了贤者鲁嘉的身上。此时此刻,凌霄有那么一种感觉,似乎这位备受人们敬爱与推崇的传奇法师,即使时至今日,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的许多事,仍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关联!

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凌霄抬起头,视线对上了队长曼蒂,急声道:“曼蒂队长,鲁嘉大人的失踪,是不是和塞尔曼有关?”

“凌霄你怎么——”这下不止是队长曼蒂,连旁边其他的队员们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通凌霄是怎么这样快就将整件事串连到一起的。

尽管惊讶,队长曼蒂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回道:“是这样没错,据埃利奥特大人所说,千年大战爆发伊始,同盟与联邦当时在生命之河两岸,已经集结了各自所有的力量。”

“当时,一直主张和平谈判的鲁嘉大人,解除了贤者尖塔的封印,并亲临塔顶发出讯息,埃利奥特大人与奥西多大人先后秘密前往,而在他们离开时,最后接受召唤进入法师塔的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大魔导师塞尔曼!”

这些位处巅峰的大人物间的接触,如果不是时至今日,由埃利奥特透露了出来,也许就永远只是一个天大的秘密,队长曼蒂他们也不可能再知晓当时的真相。

在那场会见的两天后,大毁灭突然而至,降临泰拉。

这也就意味着,从变异泰勒斯之眼——腐蚀深渊开启,最后到北方贤者尖塔彻底沦陷,鲁嘉失去踪迹的这段时间里,最后与贤者鲁嘉发生接触的,便是那个歌雨林地的叛徒塞尔曼。

当时,整个大陆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绝望的深渊。等到埃利奥特理出头绪,一路追寻,跟随趁乱叛出歌雨林地的图雅人的足迹,来到大陆西南边境的灰棘森林时,他的力量已接近枯竭的边缘。

在灰棘森林地下陷入沉眠,积蓄了一部分力量,等到埃利奥特再次醒来时,时间却已经过去了近百年。巨龙巢穴隔绝外界的魔法屏障,也早已达到了极限。

“就像阿娜丝大人听到来自灰棘森林地底的呼唤那样,埃利奥特大人那时也被那声音迷惑,一直深入到地心,在抵达这片融火深渊后,才发现是一个陷阱!”

等到队长曼蒂的讲述告一段落,小队副队长,红头发的矮人哥达尔,脸上混合了既鄙夷又愤怒的神色,“那些盘踞在余烬城数百年的阿提拉信徒,原来早在暗地里阴谋策划了很久!”他挥了挥拳头,又说:“塞尔曼擅长使用精神魔法,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长久以来,他似乎就凭借着这些伎俩,诱使巨龙们不断踏入陷阱。”

原本正耐心聆听的凌霄低呼了一声,从哥达尔的话语中,他得出了极为关键的讯息,“这么说,还有其他的巨龙也被困在这里?”

“没错。”哥达尔点头道:“这两天大家也都有了一些发现,不过具体的情况,都是直到埃利奥特大人复苏后才得知的。”

大毁灭后的数十年间,龙岛上少数还未进入休眠的巨龙们,为了其他失散在大陆各地的普雷恩斯,原来曾进行过数番寻找。而余烬城的位置,与龙岛间只隔了一道黑石海峡,巨龙们如果要寻找同伴的踪迹,这里就是第一个会到达的地方。

凌霄听了,不免也有些感叹,那个至今仍隐身于黑暗,并未露出真容的塞尔曼,实在是太过阴险诡诈了。

围绕在他身边的科里、杰奇他们,这时也由于哥达尔的话,再次高声谈论了起来,只是话题却越扯越远,最后甚至离题到了上一顿吃了些什么上。

“你们这些家伙太吵了,出去出去!”最后,连队长曼蒂也受不了队员们的聒噪,开始拉起嗓门赶人了。

队员们闹哄哄进来,看到凌霄平安无事,最后又心满意足、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凌霄,你也准备一下。”见他精神不错,离开前,队长曼蒂也就放心地提醒道:“刚才你也听杰奇他们说了,等阿娜丝和埃利奥特大人他们回来,大家就要准备离开了。”

凌霄才要应声,突然又想到梦中在那座黑暗大殿的所见所闻,稍一迟疑,还是出声说道:“曼蒂队长,有件事……”

此时帐篷里,只剩下凌霄、罗勒还有准备离开的队长曼蒂,虽然知道队伍马上要出发,凌霄还是把那个古怪的梦快速叙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队长曼蒂一时有些语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凌霄的叙述非常具有条理,在眼前这个青年身上,出人意料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即使通过梦境窥见现实这样的力量,一旦发生在他身上,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叹了口气,“凌霄,如果你梦中经历的一切预示着什么的话,那么我们就更加需要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在敌人再次发现并找到我们的行踪前,尽快出发离开这里!”

队长曼蒂神色谨慎,拉开帐帘后,又回头说道:“我先去和哥达尔他们商量一下,做好准备。”

“好。”嗯了一声回应,凌霄示意他明白。

曼蒂最后朝凌霄与罗勒两人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睡了两天,凌霄的身体本来就没什么大碍,这时候也不愿意再待在帐篷里。他稍作整理后,就拉着罗勒一起,在其他队员们之后钻出了帐篷。

外面的空气里,依旧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

凌霄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远处就是延绵的暗红色大地,发出金色光芒的峡谷正在他们的脚下。众人身处峡谷顶端,由阿娜丝龙息凝结而成的冰层,如同桥梁般连通了峡谷两端,队伍的营地就驻扎在这层坚固的冰面上。

由于古老禁制的威慑,两天来,无论峡谷底部熔岩湖中的岩浆怪,还是附近其他隐身于暗处的深渊生物们,都不敢轻易地露面或接近。在凌霄昏睡的时间里,其他队员们已经勘查了许多地方,也有了一些发现。

他们分别在更远的部分峡谷和深渊中,找到了黑炎之柱的存在。黑暗能量从这片远古遗迹的地面上冲天而起,很多地方,诸神设下的封印已经摇摇欲坠,暗红色地表交错纵横的深渊裂壑以下,浓重的黑暗正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充满负面能量的黑炎之柱爆发的速度,远远比之前先知吉吉他们的预估,要快了许多。

凌霄想起不久前队员们的谈论,又目睹眼前的景象,眼神中便有了隐忧。

他望向罗勒,而身边的罗勒也正看向他,凌霄原本想说些什么,这时,不远处冰面上的队员们却都纷纷朝空中挥着手,发出了问候声。凌霄也跟着抬起头,在规律传来的振翼声中,他看到了一远一近的两个点,正快速地朝峡谷上方接近。

其中,那个黑色的轮廓渐渐清晰,凌霄已经能认出是阿娜丝的身影,而另一个银白色的轮廓,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从队员们的叫喊声判断,应该是阿娜丝的伴侣,埃利奥特无疑了!

昏睡两天,凌霄从未想过,之前令人只能感觉倒黑暗与邪恶的那头恐怖骨龙,再次出现时,竟会是这样的面貌。

在谱织混乱与狂暴音符的暗红大地之上,两头巨兽接连应和般发出清亮悠长的龙吟,他们伸展着龙翼,一前一后盘旋于高空。黑龙的阿娜丝内敛而高雅,而那头银白色的巨龙,浑身亮如星辉般的鳞片,则可堪称是闪耀夺目了。

巨龙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如同晨星徐徐降临。

这一刻,不止是凌霄,其他人几乎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由于冰层无法承受两头巨龙的重量,下降的阿娜丝与埃利奥特最终停伫在了峡谷边缘。

等到阿娜丝背上的艾布纳、费奇、伦恩和路德一一跳下,凭借闪现浮在半空的汪林奇也跟着回到冰面上,紧紧挨在一起的两头巨兽,似乎发现了凌霄,在转瞬亮起的大片光辉中,巨龙的身躯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了人形。

等到跟在费奇他们之后的阿娜丝和与埃利奥特越走越近,这一刻,凌霄的脸色已经难掩震惊,他绿色的双眼一眨不眨,直盯着正逐渐向他走来的那名银发青年,脱口而出道:“是你……!”

“是我。”面对陷入混乱的凌霄,对面的埃利奥特心情却似乎更加轻松。

而听到这回答的声音后,凌霄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个曾出现于凌霄的梦中,拥有一头卷曲银色长发的陌生青年,现在正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呢?

梦境里,始终没有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但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埃利奥特,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气息,凌霄绝对不会弄错!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走了过来,一旁的阿娜丝原本还想要开口介绍,一见到这两人古怪的模样后,也不说话了。

“罗勒,我没事。”向眼神关切的罗勒摇了摇头,凌霄开始试图理清乱成一团的思绪,毕竟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了。

“各位不要奇怪。”当凌霄还在犹豫该怎么开口前,埃利奥特终于笑着向众人解释道:“似乎由于魔法的关系,曾经我一度进入了凌霄的梦境中。”

听到这样的解释,围过来的众人才恍然大悟。

“凌霄,让我再一次说声感谢。”埃利奥特的目光转向凌霄,他的眼珠呈深邃的蓝色,很容易令人联想起黎明前的天幕。

梦中当埃利奥特最后消失前,凌霄隐约记得,他曾无声向自己说出谢谢,只不过当时凌霄还在云里雾里,完全不能明白。

而这次,银发闪耀奢华的埃利奥特,一一环视过此刻迅风小队的成员们,“感谢你们,为普雷恩斯一族提供的帮助。”

那简洁的声音,既清澈又饱含了力量,迅风小队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蕴含于其内的真挚谢意。

片刻后,还是兽人科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他最为心直口快,说道:“不是我说,我们也别在这里谢来谢去了,大家还是尽快想办法,让其他被困的巨龙们脱离险境才是!”

即使外表看似鲁莽的科里,也有心细的时候,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泰拉地面上的情况想来更加不容乐观。封印于地心的邪神阿提拉的力量一旦复苏,对于大陆所有种族而言,必将是又一场浩劫!

科里的话虽然直接,却也一语中的。

“科里说得没错,我们得抓紧时间。”小队副队长,矮人哥达尔低咳了一声,说完,他就当着众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不久前绘制的路线图。

158、

当塞尔曼遁入灰棘森林,时间过去百年后,埃利奥特从沉眠中苏醒。当时从更深的地底,恰巧传来了同族微弱的讯息,埃利奥特片刻不停,一直深入到了地心,却没有发现任何同族的踪迹。他还来不及为这样的变故感到惊讶,便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中。

那个歌雨林地的叛徒塞尔曼,突然毫无预兆,出现在埃利奥特的面前。

“塞尔曼的实力突飞猛进,那时几乎丧失七成力量的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当着迅风小队的面,埃利奥特皱着眉,表情困惑。似乎至今他仍然想不通,那个被鲁嘉的个人光辉长久压制,如同阴影般存在的塞尔曼,究竟为何会突然获得那样恐怖的力量。

对方早有预谋,设下圈套,而埃利奥特的力量那时却正处于低谷,这场战斗的结果自然是可以想见的。

“不过我和他也算老相识了。一个人若将他得意的事当做秘密保守,时间得久了,自然急于想要为人所知,更何况是那个塞尔曼……”自嘲般笑了一下,埃利奥特接着又说道:“在将我彻底击败之后,他大概觉得我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脱,便趁机透露出了一些口风。”

也许当时塞尔曼迫切地想要炫耀,也许他要借此证明些什么,也许只是想看看埃利奥特更为愤怒或绝望的样子,这些都已不得而知了。

“当他告诉我,大毁灭后的数十年间,龙岛派出的巨龙,被他用几乎同样的手段困陷于地底时,塞尔曼一定不会想到今天。”眨了眨眼,吐出一口气,埃利奥特又笑了起来,“如果能料到今日,那么他一定会后悔那时的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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