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动用了一点“特权”，询问过他的儿女，他们给过他回答，他们无权查看这家店的登记信息。
乔斯知道，这只说明了一件事，这家店的登记的时候，店主的星网用户等级至少是——A级。
这背后查着他们的人可不少，一家小小的店面每天只开两个半小时，早半小时晚两个小时，却日进斗金，这种本事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
不仅仅是钱帛动人心，在星网上的东西毕竟是虚假的，世上总不乏权贵想要真正享受这种奢侈的美食。
可惜，这三个孩子——远比想象中还要谨慎小心，从未露出过破绽。
乔斯微笑着，神情愈加和蔼可亲，垂下眼眸，盖住眼神深处藏着的那抹阴霾。
他喜欢美食，同时，也喜欢聪明的孩子。
章20
薇薇安并没有发现乔斯的异样，反倒是范伦丁目光一闪，乔斯……
如果这是个真名，范伦丁觉得这个名字倒还真有点儿熟悉。
宇宙辽阔无边，现在的人类能掌握的星系只有四个，银河系，又称银河星系，英穹星系、云辉星系和苍澜星系，其中的中心星系是英穹星系，包括星网所，也是一直在英穹星系，如今这个分裂的联邦，形同虚设的联邦政府同样是在英穹星系。
但是他翻过这段时间的历史，好似又没有叫乔斯的名人，真是奇怪……
不过是想一想，范伦丁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反正，他们现在需要注意的也不是这些。
星河历1269年1月，在银河系最大的欢庆活动新年之后，四艘军用舰艇从奥斯维德高级学校出发，将带着奥斯维德第98届新生飞往银星军团第七军驻扎的诺比特防线基地。
作为银河系的防卫军团银星军团而言，虽说战斗力稍逊于英穹星系的银鹰军团，苍澜星系的银翼军团，却要比云辉星系的银辉军团要强上一筹，在如今人类统治的世界里，虽然银星军团只排第三，但是第七军的战斗力却可以在现在上百个正规军军部中排上前十。
所以，这一届的学生一路上都相当兴奋，而一学期下来和盖尔、范伦丁以及薇薇安关系有所缓和的同学们，有不少又默默疏远了他们。
布尼尔·派恩已经回到学校上学，他请假一个月之后回到学校，比之前要沉默许多，这种沉默寡言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现在，但时至今日，他仍然没有同一个班级的薇薇安说过一句话。
而作为“小人物”的盖尔、范伦丁和薇薇安自从那天之后，日子就过得无比平静，他们那天的行进记录被调查过，当然，没发现任何破绽。
这一次带队的教师是所有教98届的教授，但其中已经没有了利奥·维布伦的身影。
姜堔芝同利奥·维布伦于去年12月离婚，结束了他们维持了六年的婚姻，所有通过自然孕育怀上的孩子，都应当受到保护，菲丽丝既然已经有了利奥的孩子，联邦法并不允许通过任何人为手段故意残害这条生命。
利奥却不能容许这个孩子存在，他并不想同姜堔芝离婚。
如果说如今他所做的工作所处的地位都让他有浓浓的不甘心，可同时他也明白，在他还没有爬上去的时候，一旦失去了姜堔芝，他的一切都会一落千丈。
可惜，菲丽丝不明白。
她以为，她可以永远同年轻英俊博学多才的维布伦教授永远在一起。
哪里知道一向温柔的教授带着她去了暗医的诊所。
而维布伦和菲丽丝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那么小心，为什么还会有完整的立体视频在校园中流传。
终于，利奥·维布伦的名声跌落到了谷底，他被警察署拘留审判，同时，姜堔芝同他离婚，而且还失去了奥斯维德高级学校里这份体面的教授工作。
利奥·维布伦甚至到最后都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忽然落到了这一步，瞬间就逼得他退无可退，一下子就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卖掉了原本宽敞明亮的宜居，搬到狭窄黑暗的地下居所，利奥·维布伦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津津。
梦里，他想到了那个学生清晰的立体投影，和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我会深深记住您给我的这个教训的。”
睡梦中，那个少年带着得体的微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利奥喘着气，一时间浑身都冷得发抖。
而这时候，盖尔和范伦丁正并肩坐在舰艇的休息室里，吃着特供的蔬菜沙拉。
说实话，盖尔觉得这种沙拉的口味还不错，沙拉酱的味道并不比他记忆中差，搅拌着的蔬菜虽然他几乎都不认识，但是吃起来清脆可口。
“听说，这是派恩少将命人准备的。”兰馥忽然在他们对面坐下，微笑着说。
盖尔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帅气的少女，“薇薇安不在。”
“我知道。”兰馥有些无奈，“有正事。”
范伦丁挑起眉，“东西有货了？”
“嗯。”
盖尔前阵子才知道，兰馥出身倒还真的不大寻常，具体他不知道，但是那会儿确定了他们三个就是星网上茉鸢小队之后，兰馥只是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比较难入手的东西可以找我，保证渠道，而且，可以保密。”
显然，她是觉得像盖尔他们三人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孤儿，至于他们背后隐藏的什么，兰馥聪明得并没有过问。
既然他们有秘密是一定的，那必然也喜欢保守秘密的合作者。
本来，兰馥也只是试试看。
她在奥斯维德高级学校里交游广阔，本来就并不完全是冲着学习来的。
范伦丁曾经说过，她“兰馥”这个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哪怕是在这个年代，仍然存在各种各样游走于灰色地带甚至是黑暗中行走的人们，例如星际海盗，他们惯常在星际之间游走，如今世道越来越乱，他们的生意自然越来越好，各种打劫走私屡禁不止。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范伦丁肯定地告诉他们，兰馥走的一定是星际海盗的路子。
于是，连这个盖尔以为他们宿舍里唯一正常一些的舍友身上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可是拜兰馥所赐，盖尔和范伦丁的计划往前跨了一大步，至少在材料方面，比以往便宜了不少，而且一些难以买到的材料都可以从兰馥这里入手。
范伦丁正在和兰馥商讨细节，薇薇安走了过来，她穿着纯黑色的衬衫，绿格子领带是奥斯维德的制式模样，她没有像其他指挥系的女孩子那样穿着窄窄的过膝裙，而是选择了男式的长裤，但穿在她的身上，长腿细腰，反倒比其他少女更引人注目。
她直接在盖尔旁边坐了下来，“最新消息，我们虽然被分在了A组，但是有人动过手脚。”
“什么意思？”盖尔抬头问她。
薇薇安笑得意味深长，“我们这一组虽然全部是评级为A的成员，但是，不论是我们指挥系的霍奇森、行政系的赫莉，还是你们机甲系的乔知崇、管理系的摩西，甚至是范伦丁他们技科的季怀元、心理系的朗费罗，都不是什么性格温软的人。”
“全部都是刺儿头？”范伦丁放下手中的银叉，啜了一口香淳的红茶。
薇薇安利索地点点头，“没错，全部都是。”
将所有的学生分为ABC三种，其中，A类的学生本来就是最少，几乎全部都是有一定领导才能或者极佳天赋的，不管在什么年代，出类拔萃的人都不会太多。分为正负两组之后，一队也就八到十人而已，整个一届，A类的学生都不会超过二十人。
茉鸢小队在星网上很有名，于是学校并没有把他们三人拆开，仍然把他们分在一组里，这是范伦丁所设想的最好的情况。
而今年，A类的正负组都只有9个人，奥斯维德的科系是很多的，虽然是所有科系都会参加这次的特训，但是真正能被奥斯维德重点培养的，总离不开军事和政治两个范畴，因此指挥系、机甲系的人要偏多一些，至于这一届的技科他们一组里出现了两个人，这种状况已经算是比较少见了。
例如赫莉虽然是行政系，但是学的是军事行政管理，摩西是管理系，学的是战争分析应用管理，同样是技科系的季怀元，并不和范伦丁同班，他学的是武器系统与工程，心理系的费朗罗学的是战争心理和战略预测布局学。
说起来，只有指挥系的霍奇森和薇薇安同班，机甲系的乔知崇与盖尔同班。
其中……乔知崇还和盖尔——严重不合。
幸好乔知崇虽然出身不错，却并不是布尼尔这样不懂事的人，他虽然不喜欢盖尔，却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你是我尊重的对手。”
他的口吻太郑重，听到的人也很多，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因为他去为难盖尔。
乔知崇虽然在第一节机甲实践课就被盖尔完虐了，事实上他的机甲水平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是机甲系中的佼佼者。
至于霍奇森，哪怕是薇薇安都必须承认，这位虽然性格傲慢惹人厌恶，水平却是实实在在得高。
薇薇安打听的消息并没有错，这些个人中，乔知崇这个平素冰着一张脸不大爱搭理人的，已经是其他六个人中脾气最好的一个了。
哪怕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赫莉，学的是军事行政管理，性格却是相当强硬的军队风格，完全不是能与人好好合作的那种。
听到薇薇安带来的消息，兰馥皱起眉来，“我也听说过其中的几个，确实……”是出了名的难搞。
比起盖尔三人，兰馥交游广阔，自然听到的消息也要多一些，她把她知道的告诉盖尔他们，却发现他们三个好好地吃东西喝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兰馥无奈，“……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
“听了啊。”只有盖尔点点头回答他。
兰馥：“……”这是在听的样子？你们好歹也要商量一下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吧！
要赢，团队合作是必须的，哪怕是再天才的人物，个人的勇武之力是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团队的——
不过，八九个人的话……盖尔总觉得如果不算机甲就这么打，他一人打趴一群不在话下啊！
就算有机甲，如果能让他融合度高一点，恐怕问题也不大。
但是哪怕是范伦丁要为他量身定制的机甲，初版还没出来，这一点却也指望不上。
不过，盖尔并不担心，他也知道范伦丁和薇薇安放心的原因。
兰馥恐怕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这样的队伍，远比那些看上去和谐个个人都好相处的队伍好。
因为这些家伙多多少少都因为自己的问题，或傲慢或严肃或暴躁或寡言，却实在是没多少朋友的类型，这虽然是一大缺陷，却也有一个好处——
不会抱团和他们三人作对。
甚至，不会因为所谓的“民主”商讨而失去最佳的出战时期，为了夺取指挥权利而各自联合使手段下绊子的几率也就小很多。
不管他们如何厉害，都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他们不习惯和旁人合作，盖尔他们却不一样。
他们是三个人，而且早早习惯了配合。
所以，这都是3V1的斗争，有什么好担心的？
薇薇安吃完之后放下银叉，擦了擦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算他们问题再多又有什么关系？不听话，那就打到他们听话！”
再难搞的人，有句话叫非暴力不合作——
那就暴力呗，有什么好为难的。
在说别人的时候也不想一想，这届学生里最大的问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三个。
怕他个球啊！
章21
舰艇即将降落，盖尔透过舷窗看到了下方广阔无边的基地，几乎是全金属的构造，十分刚硬肃穆。
军方派了专人来迎接学生，派恩少将当然不会亲自来，为首的是诺比特基地的指挥官罗莎大校，她是一名看着有些年纪的女性，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容貌仍然美丽，笑起来也很有亲和力，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位以治军严谨着称的高级指挥官。
罗莎大校是很多学生的偶像，本人又很幽默风趣，自然能够打消很多学生的忐忑心理，即便如此，看到排排站的战斗机甲列队，仍然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她真的是那个罗莎？”盖尔悄悄问。
范伦丁点点头。
盖尔有些无语，好吧，来之前他也是恶补了一下第七军部的重要人员的，其中诺比特基地的指挥官罗莎当然是不可或缺的角色，而盖尔记得很清楚，这位罗莎大校当年就是在某次剿灭最大的星际海盗团伙的战争中一战成名，而且当时，她铁血的治军颇为人称道，更别说那时候引起一定非议的“海盗屠杀令”了。
可现在看来，她却是一位风韵犹存气质上佳的女人，哪怕穿着军装都没法盖过她那温柔亲切的魅力。
薇薇安也是很喜欢罗莎的，她笑着说，“这样才好，不到战争的时候，何必体现铁血的一面？生活中也这样的话，难免不近人情。”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而刚好走到她旁边的赫莉立刻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赫莉就是完完全全的鹰派作风，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中，对自己严苛，对别人也严苛，自然认为薇薇安这个话是意有所指。
不仅仅是薇薇安知道他们一组有些什么人，赫莉自然也知道，自己和那个星网上相当有名的茉鸢小队分在了一组。
其他他们这个小队的人中，最出名的不是别人，恰恰是盖尔、范伦丁和薇薇安三人，他们的身份曝光之后，在星网上也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但如今遍布四个星系的人口多到令人难以想象，他们那数十万的粉丝分散开来，在奥斯维德的喜欢他们的就只是寥寥无几了，大部分人还是会去选择喜欢虚拟机甲平台上实力排名前百的那些热门机甲小队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整个奥斯维德的名气，而茉鸢小队的成员是奥斯维德的学生反而为他们增加了网络上的人气，如果不是不能侵犯他们的肖像权，早就有人往论坛上发他们的照片了，而现在，只是有人形容过三人出众的长相而已。
“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不是来旅行的，而是要体验真正的军人生活。”罗莎的声音通过传导器传到每个人的耳中，“那一面是正组的营区，对面是负组，中间隔着一段安全区，但是从进入营地之后，你们就将进入敌对状态。”
范伦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特训，微微一笑说：“有点儿意思。”
罗莎作了一个简短的训前动员，“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军人的职责实际上很简单，仅以血肉之躯守护我们应守护的，尽我所能，坚决不后退一步！我们出身在银河系，守卫银河系的和平未来是我们的义务。不管能力的大小，要相信同伴，听从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
盖尔觉得，这绝壁不是军训啊！比起这，军训才是真正的小儿科……
薇薇安看向不远处的营地，正负两组自然是完全隔开，甚至连信息也是互相阻隔，而他们正组的ABC三类之间，营地的划分也很有意思，A类的他们九人住的地方与B类C类的地方差不多大，这就说明给他们准备的资源远比其他人要充裕要好，但同时，也容易引起被分到BC的同学的不平衡心理。
看来，这种训练要看的不仅仅是互相之间的作战，他们虽然被选为资质最好的学生，但要在整个正组对抗负组的时候取得先手，就先要取得指挥权，可麻烦的是，几乎所有不大靠谱的“优秀人才”，都分在了他们这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