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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帝——by碧藤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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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珣,你不想见见这个兄弟吗?”皇帝冰冷的声音里参杂了一丝威胁的味道,但整个大殿,只有煜珣听得出。

他抬起一双萎靡不振的眼睛,茫然的点了点头,“父皇安排便是。”

皇帝一愣,对煜珣的变化惊讶万分,他记得曾经的煜珣,虽然整日里装作软弱无能的样子,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暗藏异彩,让人不敢轻视。但如今,那双失了神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过一场征战而已,却让这人颓废至此。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棘手,那个灿珂,不一定再是煜珣的死穴了……

焓琦皱眉看着暗中波涛汹涌的皇帝、煜珣,一时间也没想明白,便道:“父皇,不知六弟做错了什么,要罚跪三天?他不是身体不好吗?”

皇帝随口道:“没做什么错事,就是偷了朕一把刀、藏了起来而已。”

焓琦脑子迅速转了转,心说,父皇向来只收藏剑,怎么突然重视起一把刀来了?“父皇,儿臣想,恐怕是六弟贪玩,并非有心偷窃。”

皇帝嗤笑一声,道:“嗬,怎么,你心疼了?”

焓琦愣怔了一下,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了句官面儿的话,怎么听着皇帝似乎生了很大的气?他不知道,皇帝真正气的是毫无反应的煜珣。煜珣心中暗暗盘算,总觉得那把‘刀’意有所指。

随着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黑衣男孩一瘸一踮的走进了大殿。焓琦抬眼一看,这孩子长得较一般七岁孩子高些,身材结实匀称,一张脸却是病态的蜡黄。但他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怪异了,这孩子淡紫色的长发虽然比他和炊筱发色浅了很多,但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是煜珣小时候的样子。

炊筱也看出来了,他冲对面的煜珣使了个眼色,那人却毫无反应,这下,他心里便开始计较了,「为什么这孩子从不见人,是怕牵扯到谁,还是会惹出一段不可外传的秘闻?但看父皇对他的凶狠态度、姚皇后对其不闻不问的模样,这孩子身后必定藏了什么?」

灿珂走到殿中,缓慢跪倒施礼,“儿臣灿珂,拜见父皇、母后,拜见各位皇兄、皇姐。”

皇帝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品着,直到男孩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他才放下酒杯,瞥了一眼煜珣。见那人依旧没有反应,他不禁恼怒,对灿珂道:“朕让你来,只是跪拜吗?!”

灿珂的确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但并不是因为偷了什么刀,原因根本就没有,皇帝想让他跪,他只能跪着。冰冷的石板早就让他双腿如跪针毡,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帝从未说过放他出来的原因。

“父皇恕罪,儿臣愚钝,不知父皇用心,还请父皇明示。”

“你师傅没告诉你要做什么吗?”

灿珂飞快搜寻了记忆里的片段,确定没有遗漏后,继续叩首,“父皇,儿臣知错,忘记了恩师的嘱咐,请父皇责罚。”

焓琦看着灿珂抖如筛糠的小小身影,心中不忍,“父皇,六弟还小,还请父皇宽宏,饶恕他吧。”

皇帝拧着粗重的眉毛,冷眼瞥了他一下,心中不悦。他想看的是煜珣惊慌失措、心惊胆战的样子,怎么到头来,心疼灿珂为之求情的人倒成了焓琦?

“也罢,那就算了吧。”皇帝晃晃酒杯,一仰而进,又道:“焓琦,你的剑法不错,指点你六弟一下,也给这酒宴助助兴。”

焓琦有种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的感觉,他失礼的呆傻了很久,直到皇帝阴冷的目光逼得他心下一凛,才反应过来,“父皇,六弟年幼,况且又有病在身,儿臣觉得不妥。”

“有何不可。”皇帝说着,一摆手,命人取了两把剑来,“点到而止,开始吧。”

灿珂听皇帝如此说便明白了,先生给他的最终任务是扳倒所有皇子,皇帝今日的意思,估计是要他除了焓琦。只是,单不说他年幼功夫不够强,就是他现在的状态,要胜焓琦都是困难。心里有些酸苦,但他依旧缓缓起身,接过了剑,“儿臣领命。还请皇兄手下留情。”

焓琦看着那孩子歪歪斜斜的身体,不禁皱眉,本想再推脱两句,皇帝的目光却不容置疑。他勉强一笑,离席接剑,对皇帝施礼道:“儿臣不才,在父皇面前献丑了。”

“嗯,朕给你提个醒,不要小看你弟弟。”

焓琦扯扯嘴角,心里不爽,皇帝这么说让他很没面子,好像明摆着自己会输。但细细一想,自己若是赢了,那是以大欺小,若是输了,那脸面就没了,也着实不好办。

灿珂对焓琦一拱手,淡淡道:“皇兄,请赐教。”

第九十九章:藏兵败露

煜珣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没闲着。皇帝突然让灿珂露面,还到处刁难那孩子,应该是有意为之,是在给自己看。但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忌惮,以至于要用灿珂来提醒、挟制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打了一个胜仗,有功高震主的嫌疑?不能啊,要说战功,焓琦比自己多多了,也没见皇帝怎么样。要么就是皇后的主意?但看她那冷淡的模样,也不像。

煜珣突然心里一紧,自己最近背着皇帝干的‘坏事’,应该就是收了荀水音这个‘丑女’,难道露馅了?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身礼服,抹了一脸黑粉的人,并没发现什么不妥,心下不禁纳罕不已。

剑影重重,光华流转,灿珂手持宝剑,直逼焓琦。焓琦的功夫是兄弟几人中最好的,灿珂虽然训练有素,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体状况也不好,自然不敌。但他心里清楚,皇帝的命令不可违,即使杀不了焓琦,也必须给他个下马威,这样才能让那个高高在上看戏的人满意。

焓琦起初还游刃有余的陪着灿珂玩,华丽的招式接连不断,俊逸潇洒,高贵不凡,引得在座的女人们一阵芳心乱颤。但是很快,焓琦眉头便挤出了一个小山。灿珂虽然身手不及他,但步法稳重、剑锋辛辣,可谓招招狠戾,步步紧逼,似乎要将他置于死地。

煜珣也看出来了,但他现在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皇帝说灿珂偷藏了他的刀,似乎别有深意,他琢磨着,难道是藏兵之事泄露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是自己藏的十万人走漏了风声,还是谢锡铭那边出了岔子?思前想后,他死寂一片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波动。谢锡铭只藏了两万人,而且后一个月还有司徒劭看着,出事的,应该是自己这里……

“殿下小心!”荀水音大惊,一把抓过煜珣。煜珣没防备,直接扑在了她身上,寒光一闪,一柄刃如秋霜的宝剑贴着他的额角,钉入了身后的柱子里。

煜珣余光向后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理了理微乱的银发,对荀水音道:“如此大惊小怪,在父皇面前失仪,成何体统。”

荀水音一愣,忙起身施礼,“臣妾莽撞,还请父皇宽恕。”

皇帝看也没看,淡淡道:“无妨。”

焓琦看着眼中惊慌的灿珂,微微一笑,“六弟天资聪颖,再练个几年,定会超过愚兄的。”

灿珂早已手脚冰冷,心脏狂跳不止,自己输了,还险些伤了人,回去后父皇、母后那里暂且不说,单是先生的责罚,自己恐怕都无力承受,怎么办?

“四哥,你怎么能欺负弟弟呢?让他赢一回也不会折你的面子,全当是哄小孩了嘛。你看你把他吓的,都不敢说话了。”煜珣说着,缓步走到大殿中央,矮身抱起了灿珂。

灿珂大惊,慌乱之间想要推阻,却被煜珣身上淡淡的檀香扰乱了一颗冰寒的心。他早就看见煜珣的银色长发了,但自己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他也就不敢贸然认定。煜珣这一抱他,淡淡的檀香气息立刻勾出了记忆中那些琐碎的片段,他也就渐渐的安下了心。

煜珣柔和一笑,好似化雪的春日,让他心里一暖,手便不自觉的搂住了那人脖颈。

“皇兄是太子殿下?”

“嗯,是我。”煜珣大大的碧色眸子弯成了两个月牙,笑道:“小珂真傻,兄弟之间较真干什么?不过是为晚宴助兴而已,博父皇、母后一笑,才是正理。你对四哥那般无理,他连番忍让,刚刚为何不道谢?莫不是真被四哥高超的剑法吓傻了?”

灿珂愣怔的望着那人的笑脸,许久不曾温暖过的心一瞬间阳春融雪。

焓琦诧异的看着这两个人,竟觉得温馨无比,仿佛是寻常百姓家的兄弟唠嗑,兄友弟恭,和谐的不似帝王家。

煜珣微微挑眉,手指杵了杵灿珂腰眼儿,他记得灿珂这里有一块痒痒肉,轻轻一碰,那孩子就笑个不停,小时候他经常这样逗他。果然,灿珂紧绷的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那与年龄十分不符的老成样子,也消失殆尽。

“还愣着?该道谢的道谢,该请罪的请罪啊。”煜珣凑在他耳朵边,小声叨咕了一句,把他放了下来。

灿珂点头,随即躬身施礼:“父皇、母后,儿臣笨拙,扰了二老的兴致,还请宽宏。”

皇帝看着突然出手的煜珣,微眯着眼,淡淡道:“知道错就好,朕回头再处理你。”

灿珂一抖,不禁双膝跪地,知道逃不过惩处了,“谢……父皇。”

“起来吧。”

“是。”灿珂起身,对焓琦一礼,“四哥,刚刚多有冒犯,臣弟这厢赔礼了。”

焓琦一笑,摇头道:“无妨。”

煜珣一抬头,便撞上了皇帝阴冷的目光。他心下了然,灿珂如今的境遇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触到灿珂的那一刻,他的心就碎了,冰凉的身体里似乎没有生气,看似结实、实际上却没有几两肉,一张蜡黄的脸满是疲惫,深陷的眼窝,通红的眸子,干裂的唇……,无一不让他心疼。但他知道,那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十万将士不可辜负,但弟弟被折磨成这样,他又岂能忍心不管?

煜珣拉过灿珂,又把人抱起来了,他太想弟弟了,太想把他带离这暗潮汹涌的皇家是非地。

半晌,他对皇帝一笑,决然道:“父皇,小珂没偷您的刀,偷刀的人是我,我明日便把刀送还,还请父皇不要在责怪小珂了,他还小,身体要紧。您若觉得儿臣罪大恶极,儿臣可以以死谢罪,但求父皇,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否?”

皇帝终于笑了,他要的,就是煜珣这句话。

“好了,都回座位吧。再不吃这些菜就凉了。”

煜珣几人齐声称是,便归了座处,只是他没有放下灿珂,而是把人放到了自己腿上,抱在了怀里,暗中,将一把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塞进了弟弟怀里。

灿珂担心的望着哥哥温柔的笑脸,心里很是担心。任谁都听得出煜珣话里有话,而皇帝最后那抹笑容,更是让人心惊胆寒,他害怕哥哥会出事……

晚宴结束,众人各自散去。灿珂被送回了辉耀楼。煜珣没有说什么,不是不想,只是知道,自己即使说了,皇帝也不会把人给自己。

到了太子寝宫,他立刻叫来了江天一,让他去查究竟泄露了多少秘密。当初安排藏兵,用的全是亲信之人,皇帝没有直接治他的罪,恐怕是不知道他藏兵的地方,所以可以排除女干细所为。为今之计,就是探清皇帝的底,再找个好说法,将事情冰消气化。

天还没亮,江天一就带着谢锡铭跑到了煜珣的密室里,将初步探查的消息告诉了他。

谢锡铭一听江天一说、煜珣藏兵之事败露,心急如焚。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他曾经跟凛州郡郡守叶凡有过几日交往,便模仿他的笔记,写了一封密折。大意是:‘太子藏兵凛州,欲监视月国,以防其有不臣之心。这些兵将均已登名造册,可供圣阅。对外可用伤兵残将之名,假说已遣归故里。’

煜珣看着手里的折子,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与这两个人又商量了一阵,便派杜昊去月国盘城调六万人入凛州山区,同时打点叶凡。

一夜无眠,煜珣拖着疲惫的身体,将事情禀告了皇帝。皇帝没有重罚他,只是让他去太庙跪了七天,暗中却开始屠戮进入凛州的六万人。

孟霆允接到煜珣的消息,便知去凛州的六万人恐有性命之忧。他知道这些人马是煜珣煞费苦心攒出来的家底,若是真没了,煜珣以后的路恐怕是更难了。于是,他动用了丹阳雪灵子的身份,跟着杜昊,将紫槐山九窟十七寨的土匪、烦了个遍,还联络了其他各派江湖朋友,硬是从皇帝刀下抢出了这六万人。末了,带着人回了盘城,而远在攸城的皇帝,还以为这些人已经被灭了……

孟霆允重出江湖的消息一时间成了街头巷议的快谈。丹阳蔡家十五年前被灭门之事也就又被人们从泛黄的岁月里拉了出来。

贝耀飞坐在饭馆里,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看着窗外飘起的白雪,脑子里又浮现了那个有着一头雪色银发的人。

煜珣大婚那天,他一个人在坐在太子储宫对面的房顶上,一直看着,看着那人一身火红的喜服,三拜天地;看着那人推杯换盏,醉枕春色。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还是追了过来。他希望煜珣可以拒绝婚事,希望他能派人来双草堂找他,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误会,除了他,他不会娶别人……,但这只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借酒消愁的日子他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煜珣,忘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渐渐的,他适应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本想着就这样过一生也不错,但接连不断的事故却让他不得不再次回到清醒的世界。

荀水音走了,虞庆兰毒发未愈,急需青龙果救命,草荷堂现在只剩下凌焰修和他。江湖中一个神秘的组织却在此时,盯上了他们。

草荷堂最大的产业——双草堂,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药馆,来这里看病的大多是江湖人。但从一个月前开始,在双草堂看病的江湖人接二连三的横死街头,查出的结果,竟是双草堂开的药里,含有剧毒……

第一百章:鱼的报酬

贝耀飞戳了戳那盘传说中的‘攸城第一名菜’——‘水晶松香鸡’,十分不满的弯下了嘴角。突然,一只纤纤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紧跟着,一阵淡雅的香气飘了过来。

凌焰修端着一盘绿油油的荷叶包菜,坐在了他身边,“尝尝这个吧,你应该喜欢。”

贝耀飞剥开那张碧绿的荷叶,见里面是一只肥硕的虹鳟。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了一个弧度,他夹了一些,仔细一尝,很满意。鱼肉外焦里嫩,入口即化,带着荷花独有的香气,刚好肥而不腻。

“这下吃的顺心了吧。”凌焰修得意的看了一眼正一脸享受的人,又道:“你也是,好不容易把酒坛子扔了,又开始挑食,真难伺候。”

贝耀飞慢条斯理的吃着,悠悠道:“这般殷勤,哼哼,少堂主大人,欲求何事啊?”

凌焰修哼了一声,葡萄粒般的大眼睛猛地眨了几下,“你猜?”

“这鱼不错,不吃该凉了,赶紧吃、赶紧吃……”

凌焰修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轻叹一声:“真是,没情趣,还不如筱筱呢。”

贝耀飞抬眼,看着那双同样孤寂的眸子,一阵心痛,为她,也为自己。

“你们两个,真的很奇怪。”

“啊?有什么奇怪的?你和煜珣才是一对怪胎好不好。”

“扯我和他干什么。”贝耀飞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道:“你和炊筱什么时候好上的,什么时候分的,为什么好,为什么分,你都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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