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心虔手诚的拜了拜。
琢萧年看一眼，看到一个颜色颇为鲜的墓牌，老人解释说：“山里潮，这些墓牌一定要在木头腐烂之前再换一次。
虽然，这些墓牌摆在地上很不敬，但是擦得很干净，上面也没有遗留的灰。
所以，琢萧年对这个不知隔了多少辈儿的重孙，有了一丝改观。
当然，也只有一丝而已。
往右边看去，有一个天然的石缝，里面照样看不清楚，但是老人拿着灯一照，大致能窥见里面样貌。
若说，重天师那边的小黑屋是缩小型的，那么老人这边一定是放大版或者是天师该有的规模。
老人先侧着身，过去。
前后都碰到一些灰，也不在意。
琢萧年第二，仇舒云第三，而重天师则跟在最后。
里面的环境黑乎乎的，有一丝阴冷。
老人找到一根蜡烛把它点上，放在里面这块区域的正中间，也许是心理作用。
琢萧年好像一下就看懂了石壁上画的什么东西，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什么都认不出来。
老人把灯关掉。
琢萧年不满，问：“怎么关灯？”但实际上，他从幼时开始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惧黑。
只听老人说：“找点由头就不能用现代的东西，因为在出现征兆时，灯光不会把周围的反应给诚实的显出来。”
这下，琢萧年无话可说。
三个人围着他坐外面。
不知那里灌来的风吹声，一下一下敲击在琢萧年的心口，而他只有强迫自己深呼吸不去想这些。
周围的环境一下变暗，但他身边的人没动。
琢萧年估计或许是眼睛闭久了的心理作用。
然后，感觉到仇舒云先站起来。
把身上印有黑狗血的地方，随意点在琢萧年的身上，琢萧年冒冷汗，身体的温度好像灵魂被抽走一样低一度。
然后，是重天师站起来，他还比较有气势，喊了一声“嗬。”
琢萧年的身后如同受到惊吓般抖了抖。
老人看到情况差不多了，在起来拍拍琢萧年的肩。
这时，琢萧年的身体已经有回暖迹象，但是他起不来了，好像自己也没有起来这个意思。
在琢萧年外面的三人，神色复杂的看着琢萧年身上所带着的光点。
一共有三个，除了琢萧年和仇有为之外，还有一个附着在这身体上，而且附着的时间也绝对不短。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做。
只能等琢萧年自己先慢慢站起来。
28.查明由来
在琢萧年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之前的感觉好像突然消失了。
外面的仇舒云几人也松一口气，老人去打开灯光，随便吹灭蜡烛。
“刚刚我有点站不起来了，也不见你们来扶我。”琢萧年平淡的诉说着事实，但语气里确实不满。
重天师有点尴尬，“不是我们不扶你，而是你身上附着的东西我们也不敢下手。”
琢萧年单眉轻扬，没在说什么。
几个人几乎坐在原地，不过一个一个唉声叹气的。
虽然查明了原因，他们是很高兴，但是从没遇到过，暂时只能做束手无策。
想来想去，老人明确的说，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仇舒云也不知想到了谁认为对方或许能帮助他们，想到这儿便告诉几人。
最后拍板定夺，就按仇舒云说的那个方向去。
四个人出来时，已是中午。
琢萧年只感到他还没进去一会儿，就看见拴在一边的小黑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奄奄一息了，老人过去抱起它，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快走。”
仇舒云在最后垫尾，不过他觉得奇怪，明明附近没有什么鬼气但仇有为的外祖父为什么会走那么快。
老人到了住的地方，先对他们说：“我要去找兽医，一会儿就回来。”
仇舒云看向从下来开始就一句话不说的琢萧年，“我们先去整理背包。”说着，就要牵他的手。
被琢萧年轻轻给挥开。
仇有为走到他跟前问：“你想活着吗？”
琢萧年的瞳孔一时放大，不过一秒那样外露的情绪转瞬即逝，他想起住在医院时，仇舒云对他说的那番话。“我是想活下来，不过命却不由己。”
仇舒云低头。
旁边的重天师早就没管这两人，出去找吃的了。
到别人家，仇舒云正利落的收拾，而琢萧年本人因为也没有带上几样，所以放好后就坐在一边。
他的脸是朝着大红的穿衣镜，不过眼神空茫，像是在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仇舒云虽然心有不忍，但他还是下意识做了。
握住琢萧年的手，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因为你很重要。”
琢萧年迟疑着，还是缩回了手。
他们回老人家的时候，小黑狗已经看得出好多了。
重天师坐在还算干净的地方，喝一口劣质的茶说：“你还真是个吝啬鬼。”
老人听到这一句话也毫不客气的反击。“我哪里吝啬，买了这条狗就要物尽其用。”
重天师没回理他。
老人自然也不会跟他再吵，“你们现在就走？”
仇舒云看了一眼琢萧年，“现在去买票应该还来得及。”
老人的神色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跟仇舒云说：“我想在看看我的孙子有为。”
仇舒云把瓶体从背后里取出来，仇有为看着他面前放大的一张皱纹脸，不知该怎么做。
老人的脸上落出泪，然后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两下，“你们快去，我以后在来看他。”
仇有为不想往常一样喧闹，只是在仇舒云快转身时，喊了一声。“外祖父。”
老人张着张嘴，连忙答应。“哎，哎！”
到昨天的小车站去，里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她面前的网络不太好又喜欢跟别人唠一些她家里的事。
仇舒云还算冷静的保持着笑容，只偶尔点一下头，表示他还在听。
车票的时间挺近，因为那趟车本来就有人来往，所以买到的时候也不算太闹心。
他转身回去，看见琢萧年坐在站台的木椅子上出神，一时心迷，拿了两罐饮料过去。
车站没有冰冻的，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将就。
仇舒云把那灌饮料递给他，琢萧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最终还是接了。
他喝了一口，看向头上蔚蓝的天，突然问：“你喜欢我？”
仇舒云只安静了两三秒承认，“我喜欢。”
“可我不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来这里时，已经成过亲了。”
仇舒云的神色有些晦暗，“没事，我只要喜欢你……”
“你听不懂我说的？”琢萧年突然，说出这一句，语气里还带了一些怒意。
仇舒云最终没敢在搭话。
他和琢萧年上车，站在狭小闷热的过道里，盯着眼前的背影想，他当时要是没做出让仇有为回到身体的打算，会不会一切不同。
深吸一口气，理智阻止了他。
他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仇有为是他的亲人，而琢萧年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无论哪一个，他都做不到偏袒的维护一人。
过道里，不时有乘务员提供着一些瓜果，推着小车子在里面来回走。
琢萧年因为避让的关系，撞进仇舒云的怀里，温温凉凉的体温让人想伸手抓住他。
但，琢萧年很自觉，几乎没有片刻。
所以，仇舒云还未付诸的行动就这样戛然而止。
在闷热的环境中，走走停停行驶了三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要来的地方。
琢萧年本来走在前面的，不过下了车后，一直跟在仇舒云的后面。
仇舒云嘴角上挑，有些小小的满足。
去了地方，点了两碗米粉，开吃。
本来按以往两人应该是饿得不行，但谁想到环境太差太闷热，两人还是没什么胃口。
结账时，仇舒云就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电话，运气很好。
他现在在家。
只是稍作休息就直往目的地而去。
对方是很久仇舒云见过的老天师，在所有的天师中很有名，但不知为什么原因，十年前就退出了。
当时，仇舒云很崇拜他，坚决求老天师留下联系的方式。
老天师或许是喜欢这个小孩又或许别的什么原因，给了。
而现在，仇舒云正带着琢萧年一起过去。
老天师住的地方，从外面来看可能有点年头了。
墙壁外，也缠满了爬山虎的根部很是显眼。
仇舒云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往上走，然后照着防盗门敲了两下。
里面传来人“踢踏”的声音。
也许老天师人真的老了，虽然听到声音，但速度还是很慢，过了好几分钟，才颤颤巍巍的打开门。
琢萧年乍看一眼，都觉得以老天师现在的身体能在多活个几年就不错了。
“小仇舒云。”老天师看着眼前的人，准确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仇舒云笑着应答了一声，然后把老人容易吃的水果给他放在门里的鞋柜上。
“进来坐。”步子快移了几步，不过在他人的眼里看来还是非常的慢。
两人进去，就看到里面的布置。
出乎意外的简单，因为里面只有桌子椅子一张床之类的必用品，让人觉得有些的冷清过分。
老天师脚步蹒跚却又意外的快速的走到他们站的跟前，说：“随便坐，我这里比较简陋。”
仇舒云看着这里的布置说：“苏老天师，平常打扫的很干净。”
老师天摸摸鼻子，在笑，似乎很满意别人这样说。
“这次过来，是因为你旁边的这位？”老天师的视线随后转移到琢萧年的身上脸上的神情看起来稍微有些谨慎。
仇舒云看到老天师的反应，想起以前曾听说过，老天师差点被死去的厉鬼暗害，搞得几乎活不下去的事。
所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讲了。
没想到，老天师的脾气还算很温和，听仇舒云说完，更是很并很关注了，眼睛左右移动，在想有可能给他们提供和这个有关的情况的事。
想了想，老天师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他，“这是我那些朋友们专门弄得一个小型的天师馆，本来想教些新徒弟用，不过这几年外面的经济发展很好，所以很多能走的人都拖家带口的出去了。”
仇舒云接过老天师手里的东西，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见过许多人做天师。
而这几年，很多人也普遍不想让自己做这一份还算危险的行业了，所以天师这一块人数也开始逐渐减少。
到现在为止，因为人数不够用，所以每个地方天师，都只负责自己住的那一个区域，除非人手不够用才调用一下。
29.资料
告别老天师后，按照说的方向去走，因为地方比较小，所以小型的图书馆也很容易找到。
那是一栋两层的建筑，看起来墙面是红白配，颜色处理的很不错，而在路的两边也种满了活力十足的桦树。
风一吹，就带来“飒飒”声。
到入口的位置时，他们还是找了一会儿。
因为，不知道这个设计者时怎么想的把所有的小路全封死了，只留下一条正通往的大门。
他们去的时候，有个在过道老人正要起身。
看见仇舒云时眼睛一下就亮了，似乎瞧到什么稀有物种，至于旁边的“琢萧年”也算稀有，但并不是没有见过。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啊？”老人两手搓搓，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愣是带出一股猥琐味儿。
仇舒云的背部抖了一下，还是相当正经的告知了他过来的目的，随便把老天师给的东西交给他。
老人的眼中，光亮一下黯淡，不过对于他们的到来还是很兴奋。所以，“既然，老苏都让你们来这里，我也不好挡着不放行了。”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看起来绿黄的亮人。
领他们进去的地方，是一个很久没有打开的小图书室，这里的资料也还有他们这些天师能看。
拿出那把钥匙“咔咔嚓”的打开。
从门框上抖落的灰尘，让三个人不自觉的往后面避。
“这里的空气不好，你们要找什么资料就要快，而且还有七天的借阅时间。”
仇舒云点头，表示明白了。
想拉着琢萧年进去，谁知，对方不理。
琢萧年一手径直放在书架上，开始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书。
仇舒云在一边看着，然后开口。“琢萧年……”
琢萧年装作听不见。
估计琢萧年是不会搭理他的，所以仇舒云直接说。“你知道，应该要找什么吗？”
琢萧年假装我很认真的动作停下，声音略低，“要找什么？”
“跟灵魂大致相关的书籍，尤其是灵魂出窍或者附身一类的。”
听到仇舒云这么明确的划分，琢萧年也大概有了印象，直接跳过看封面不相干的东西，毕竟这里门的书太多，要真翻起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好了。你在这边，我在那边。”说着，就往里面去。
琢萧年看了一眼仇舒云的背影，一手放在书籍上。
里面只能听到安静的翻书声。
整个书室大概翻了三分之一，琢萧年和仇舒云两个都同时开口说““找到了。”然后，将各自手里的那本书拿起来。
仇舒云看着琢萧年的动作，继续开口。“你随便念一段我来听听。”边说边翻动手里的书籍。
不出所料，各自所找到的都不是仇舒云所要的那一本。
于是，放回架上，继续。
书室虽然不大，但里面所放的书都是密密麻麻挤在一堆的。
两个人争分夺秒的寻找着，感觉到外面的天色也几近天黑，仇舒云忍不住一边看时间一边找。
两个人两双手一本一本的各自翻看着，人也慢慢从两边接近，琢萧年翻开的那一本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不是，正好放回去时去取另一本，一只手搭在了琢萧年的手背上。
琢萧年迟疑了一下，却被仇舒云抓紧，然后另一只手把那本书抽出来。
随手翻两页。
“找到了。”仇舒云的眼睛一下睁开。
琢萧年也连忙挤过去看。
上面用的是文言文，也就只有寥寥的几句。
“定窍之数，须以生人之灵来引，后续作于子之身，待魂合之则可以死之人还。”有点绕，不过仇舒云很快理清楚这里面的头绪，想着用手机把这一段拍下来。
他们在出去的时，天色也不知到有多黑。
坐在大门边纳凉的老人看见他们出来了，忙摇着蒲扇过去看。
不过，他们手上空空什么也没拿，也挺令老人失望。
于是，他就问：“没找到想要的书吗？”
仇舒云习惯性的把手放在鼻子前遮挡了一下说：“只有几句，所以记下来了。”说着，将之前默记的文言文小声念了一遍。
老人很满意，将之前仇舒云给他的东西还给对方。
因为这个凭证，只有每位够级别的天师草能拥有，而且至此一枚。
回去的时，仇舒云带着他拐了方向，说是要请琢萧年去吃烧烤。
闻着，前面飘来的烤肉香，琢萧年的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咕咕”叫了
仇舒云笑了一下，然后在前面带路。
毕竟，这里不比大城市，要真是去牵琢萧年的手，也不知会惹什么麻烦。
不过，在路过阴暗的梧桐树那一截。
仇舒云看准时机将琢萧年的手握紧。
虽然一开始，有甩脱对方手的意思，但无奈他握的太紧。
也就是在这一刻，琢萧年想通了这次，即使活得不久，他也像要活得快乐。
带琢萧年去找到那家烧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