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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严纪事——by夏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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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万里河山,并肩共远望。红尘多奇才,君非常。苍天与我便,乾坤风云荡。何须嗟叹殇。千古君臣,青史朕与贤相。歌台暖响,风流化作寻常。堪称两雄并,肆飞扬。扬鞭策马御风,快意事、战沙场。浮生唱彻响。共铸霸业,留与后人吟唱。

【临江仙·圣严纪事】拔剑起舞弄清影,我辈自是豪英。击节一曲天下倾。着我金缕甲,谈笑风波平。月明星朗风微冷,佩剑执酒看晚晴。百死未悔君心定。今日慷慨事,他日照汗青。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豪门世家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仲轩 苏青远 | 配角:林惠娘 玉城千春秋茗 |其它:美攻萌受古风生子

第一回

(1)

圣严三年腊月初七,已是这个月第三次下雪了,这场好雪将长安的繁华掩住了,长安城内外都是银装素裹的,积雪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京城繁华之处有一酒楼,上至王侯官宦下至黎民百姓,平日里都来这儿吃酒用饭,间或听戏寒暄,倒让这酒楼里的伙计老板成了江湖百晓生。今日因为天气寒冷,来这里吃火锅喝暖酒的人越发的多了,日日进账都比往日多了些。

酒楼柜台里头,一个穿着羊皮小袄的青年人正看着账本,拿账本的手白的像羊脂玉一般,竟与那桌上的白玉算盘珠子无二致,此人正是酒楼的少东家青远。他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吃着干果儿,耳朵还扫听着客人们闲谈。

“听说了么?明儿晚上,王家二爷要来这家酒楼给好朋友庆生。”一个带着财主帽的胖胖的中男人吃着酒,随口说道。

与他同桌的是一个青灰色衣衫的瘦瘦的中年人,那瘦子问道:“哪个王家二爷?”

“还能有哪个,当朝右相轩二爷啊!他给小南候许剑舟庆祝母难之日,好像要扮成女人唱一出《牡丹亭》呢!”

“一个男人还能怎样?凭他端的貌若潘安,还能赛过女儿家不成?”

“嘿嘿!一听便知你是外乡人,不然怎么不知道王相爷,王相爷长得哪里是貌若潘安,分明是貌赛潘安。他十三岁那年碰上一个呆子,那呆子平日里就有龙阳之好,那一日庙会上见了便是一见倾心,此后日日到王府门口等着,不见一面势必不走。

可是王家是什么样的出身?岂是能出这等不尴不尬的事情的?好言相劝了三五日,呆子只是不走,王公出门便赏了一顿棍棒,那呆子挨了一通好打,伤好以后竟然剃度出家自名‘情僧’,此后四海云游不见踪影,哭坏了老子娘。

说来轩二爷倒也宅心仁厚,想着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就时常去探望那呆子的父母,送些吃食银钱,老人家病了又让自己哥哥来看病送药。初时那二老还给他脸子看,那人虽然是王孙公子,却一点脾气没有,仍是侍奉双亲一样,日子久了,他们也要感念轩二爷的恩德,只能叹息自己儿子痴了。”

“那王家是何等出身?竟出落出这样的人物?”

“那王家自太爷爷那一辈就是官场上的,爷爷更是战功彪炳,奶奶许太君不但是郡主出身,还是巾帼女英雄,随着夫君征战杀敌,给王家挣了个镇国公的爵位。轩二爷的父亲也是位老翰林,母亲是书香门的第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门第出这样的公子也不怪了,按说轩二爷行二,怎么他为官作宰,哥哥弟弟倒是不见一官半职的?”

“这你就不懂了,王家大爷是名医,人称活菩提,不听那街头巷尾小孩子们说么,‘阎罗王怕大王,死人医活如反掌’;王家三爷自幼机敏过人,却是个善于经济的商贾,小小年纪就腰缠万贯,又有‘财神爷是三王,穿金戴银筑阿房’一说。只有这位轩二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自幼便是太子伴读,后来太子登了基,二爷现如今也大了,更是深得皇上的宠信,年纪轻轻就当了右丞相,君臣俩全力推行新政,也算是国之栋梁。可惜,世人常忘了他是相爷,总说‘论风流数二王,天生丽质动君王’。”

“这样的人可是娶了什么天仙一样的娘子?”

“娶了,宏二奶奶是史官的女儿林氏,贤惠干练,把王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嘿嘿,成亲一年多也没什么消息,保不齐是个挂名夫妻。那轩二爷自小与太子同榻而眠同吃同玩,说不定真是有龙阳之好。”胖子嘿嘿笑着,满眼的打趣。

瘦子惊慌的四处林望,低声说:“兄长切莫玩笑,此等不敬的话若是让人听见还了得?”

“谁听见了又如何?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知道他与皇上的私情?那轩二爷自幼武功高强,身板子好得很,如何皇上大婚封后了,他便一年半载病一次?怎知不是称病邀宠?

那皇上听他病了比自己病了还着急,金的银的,但凡太医说好的,哪样不舍得赏赐了?恨不得把皇宫搬过去给他才好呢!且说眼下又是冬天了,罗刹国进贡两件雀金裘,传闻那雀金裘是用孔雀头上的毛一点点攒出来才织成的,皇上说相爷近日着了风寒,将最好的那件赏了去呢!

古往今来,便是再忠言纳谏的唐太宗也不曾对魏征这样体贴,焉说没有私情呢?他与林氏自幼相识情同姐弟,没准儿就骗娶过来做了挂名夫妻,让那林氏守了活寡。”

那瘦子皱眉摇头,说道:“你若说他与皇上有私情,我或许相信。古时汉武帝有卫青,魏王有龙阳,这原不是什么稀罕的,做臣子的战场上为国立功、宫闱里以身侍君也是美谈。《佞幸列传》所写的邓通韩嫣也并非因为他们是男宠称为佞幸,而是因为他们为臣不忠的缘故。

今日,我听你所说的轩二爷,不管与皇上有无私情,他断是不会骗娶女儿家的。女儿家生下来便比不得男儿受重视关照,长大了又有三从四德种种纲常约束,婚姻也是盲婚哑嫁,自己的汉子打了骂了也只得忍下,天下没有比女儿更苦的了。

轩二爷那般品貌,又是心怀天下力推新政,断不会像那般猪狗腌臜的兔儿爷一般,残害女儿家还心安理得。那样的人,就算不好龙阳,一样是龌龊小人,轩二爷那样的人,纵使是断袖龙阳,也是天地一傲岸,断不会骗娶女子。”

“嘿嘿,说得像是你与他知己一般,那不如明晚我们也来凑一凑热闹,亲眼一睹他的风流?”

“一定一定!”

二人说着喝罢了酒,付了钱出去不提。

青远听他们说了,只觉得王相爷果然如同葛大人说的那般厚颜无耻,以色相侍人。

(2)

用过了午饭,青远便带着伙计推着推车去城外的明净庵送瓜果菜蔬。按说不该他一个男人去姑子庵的,只是平日送菜的母亲今天出门吃喜酒,分不开身,便由他送菜去了。

住持慧明师傅并不在后院,似是在前院讲经,只有一个挑水的小尼姑接收果菜。

青远口渴,小尼姑便让他径自去房里喝杯茶。青远跟随母亲送菜也有几年了,便也不外道,径自进去倒水喝茶,却不想还未倒水,就有人要进来,听声音好像是住持和另外的女子。

青远想到自己在这里固然不妥,但是出去又会被撞个正着,遂钻进柜子里躲起来。

刚躲好,住持便与一女子进来了。那女子云鬓高挽,戴了一支单凤朝阳珠,并一根白玉簪子,并无奢华首饰,脸上也只是略施些脂粉,眉目间隐有一分英气,款款走来也并无忸怩之态,落落大方颇有大族风范。她身穿藕荷色曲裾,足登祥云绣鞋,端是妇人打扮,大方得体。

“二奶奶可还是为了子嗣的事情烦心?”

“实不相瞒,我原本是石女,要是嫁了别人定要受苦受罪,我继母又四处说我的短处,那时只恨自己娘亲走得早,不然便是不嫁人也不至于眼泪拌饭吃,险些想不开寻了短见。幸好我与我们二爷自幼情同姐弟,他知道我的难处,我也知道他的难处,我们二人结了亲,也了却了双方的苦恼。只是子嗣之事还是不甘心,二爷那样的人竟真是命中无子么?我不信!”

“二奶奶也不必太过烦忧,贫尼这些年也听了许多的稀罕事,有一件就要说给二奶奶听听。云南那边有一个大户人家纳了一个男妾,两年之后男妾竟然生了个儿子!您说稀奇不稀奇?”

“真是稀奇!”二奶奶心中有些活动,道:“我家二爷是好龙阳的,只有男儿才能让他看一眼,女人任是如何貌美,也不想碰,若是也有个能生儿子的男妾就好了!”

住持说道:“二奶奶也不必羡慕,您道是为何?那男妾竟是上古神族的后人,虽无神力却也异于凡人,听说只要破了身子,两年之后就可以生呢!世上总是有许多神族后裔的,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茫茫人海,如何找到呢?”

“听说神族后裔的手腕上都带一个流云纹,照着这个找就是了!”

柜子里的青远听到心里一惊,流云纹?!自己手腕上不就是吗?可是自己这就是赶巧吧?

待她们走了,青远也赶紧出去了。正巧原先那个小尼姑也归置好的蔬菜瓜果,拿着钱来给他。

青远接过钱,问道:“小师傅,敢问刚才那位夫人是谁啊?”

“王相爷的夫人啊!总是给我们香油钱,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呢!”

联想住持与她说的那些话,青远心里一激灵,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二人真是挂名夫妻,只是彼此都知根知底儿罢了!青远掂了两下手里的钱袋,心里有了计较。暂且回去说与恩公听了再做盘算吧!

酒楼之内大摆筵席,小南候的一干朋友都在,只有轩二爷在楼上雅间之内装扮。不多时,但听锣鼓一响,众人便屏息凝神注视前方。

青远原本只是随便一瞧,却再移不开眼睛。只见那杜丽娘莲步轻移似洛神之凌波,婀娜身姿如水边细柳。双眉取苍穹新月,目若桃瓣含点漆,清歌一曲樱桃破,声如流水穿回廊。

一时间,众人也不喝酒吃菜了,也不窃窃私语了,青远不由感叹竟然有比田小姐还美貌的人物,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轩二爷,是个男人,遂又有些扫兴的移开眼睛。

一曲终了,那杜丽娘瞬间没了柔情似水,倒是英气逼人。剑舟等人复又开始说笑,剑舟正拿着酒杯要上前敬仲轩一杯,却不想有一个十分肥胖的富家公子上前。

青远远远的看着,听不见他们说着什么,想必是那年轻公子把这个杜丽娘当成了戏子伶人上前调戏。果不其然,那人已经动手动脚了。

青远可不愿自家的酒楼出什么事端,赶紧上前想要劝阻,却不想已经晚了一步,仲轩一下推开了那人,那人从台子上掉下来,不偏不倚,太阳穴跟桌子角撞个正着,竟然当场就没了声息。

一时间酒楼乱成一团,不断地有人喊“死人啦!打死人啦!”那一整夜混乱让青远想起来就恐惧,竟然不知是怎么过的。一时官府的官兵来拿人,一时自己又与父亲被带走问话作证。

皇宫门口,各位大人的马车小斯都候着。并不只是大人们官场里斗,他们的下人小厮也在这皇宫外头攀比着,今日我家大人升了官,昨日我家老爷领了赏。平日里自然是仲轩的玉城最得意,可惜今日不成了,因着昨日仲轩失手打死了人,今天少不得要被说几句罚点俸。

葛大人的小斯刘全自然也知道,讥笑道:“你家大人今天肯定没好果子吃,你可知昨晚打死的是我们葛大人的远房侄子?我们大人的女儿田小姐明年又要入宫当妃子呢!皇上肯定饶不了你家大人!”

玉城满不在乎,还嘴道:“你家小姐还没入宫,这会让得意还早了点儿!皇上知道是那纨绔子弟先招惹我家大人,一定要责骂葛大人治家不严!”

待大人们陆陆续续走了,仲轩与葛大人最后才走出来,二人的马车也是挨着的,玉城刘全见他们出来了赶紧住了口。

葛大人并不急着上马车,反而站在车边笑着与仲轩说话。“王相爷,多谢你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老夫侄儿是见你貌美上前调戏才惹出祸事的,不然,皇上不但不会革了你的官职,说不定还会给我那侄子挫骨扬灰呢!”

玉城一听被革了职,心里猛地一突,暗自心惊,怎么会这样呢?皇上一向宠信二爷,如何不是二爷的错也革了职?刘全听了,洋洋得意地看向玉城,玉城此时也没工夫搭理。

仲轩听出葛大人话含讥讽,也笑道;“倒要多谢田相爷让我晚辈有机会回家养病侍奉父母。”

“是该侍奉一下父母,平日里都侍奉皇上,哪里还有气力侍奉父母呢?放心吧,皇上肯定让你好好养病,暂时不召您进宫辛苦您的,岂能您病着还要‘美貌相爷睡龙床’呢?哈哈哈……”

葛大人大笑着上车走了,仲轩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远去,他紧握着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留下血印子了也不松开手,全身还抖着。

玉城看出不对有些着急了,“二爷,二爷!”连唤几声也不理睬,可急坏了玉城。

仲轩还想着葛大人刚才的讥笑与轻蔑,心中气血翻腾,兼之近日得了风寒身子不好,顿时气病交加,喉咙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出血来。只见雪白明晃晃的雪地上印出一块鲜红的血迹,煞是扎眼醒目。

第二回

(1)

玉城骑着马飞跑回王府,但不敢去禀告老爷夫人,径自去了二奶奶的院落。

千春见自己哥哥这般慌张的跑进来,忙问道:“哥哥,如何这般慌张?”

“二爷病了,快带我去见二奶奶!”

千春听了也着急,扔了扫帚就与哥哥飞跑去报。

惠娘正在刺绣一条手帕,见他二人这般急匆匆的进来,赶紧放下问话。“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回二奶奶,二爷今天上完早朝,因为昨天的事情被皇上革了官职,姓田的那老匹夫又恶言恶语的,二爷被他气吐了血,我赶紧给二爷直接送到大爷的医馆,让大爷他们照看着我赶紧回来了,可是不敢禀告老爷夫人和老太君,只能跟二奶奶说了。”

“做得好,辛苦你了,千春,略打点一下,我们快去医馆。”

“是。”千春赶紧去收拾,手炉、雀金裘等都备置齐了,三人立即出门了。

仲轩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头发也没有梳全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目紧闭似是昏迷。

惠娘进来的时候看他这样真是心疼,幸好大哥之前已经说过只是怒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不然这会儿真要被吓着了。

过了一会儿,仲轩方渐渐苏醒,看到惠娘在床边坐着,双目红红的似是哭过,便伸手拂拂她的头发。“惠娘,你放心,我没事的。”

惠娘见仲轩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更加难过,忍不住说道:“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罚点俸禄也就罢了,怎么革了你的官职?”

“别那么说,皇上其实也是在帮我,眼下新政推行,触及了葛大人为首党羽的利益,他们的矛头自然是对着我的,皇上也是想让我避避风头,日后肯定还会重新启用我的。”

惠娘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笑道:“我原是担心你烦恼革职之事,只是想不到你与皇上这样心意相通,君臣做成你们这样,也真是千古美谈了。”

仲轩抿了下薄唇,说道:“惠娘,我们回去吧!爹和娘要担心了。”

“好。”惠娘玉城一左一右的扶他起来,千春在一旁赶紧递上雀金裘。

“我不穿这个,穿刚才那件白鹤氅衣就好。”仲轩说道。

惠娘接过雀金裘,硬披到他身上。劝道:“二爷怎么这般悭吝?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就穿不起雀金裘了?这是皇上的恩赐,原该穿着才不负恩泽,并不是我们奢侈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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