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国小是同学。」张寞然解释，至少有四年跟漾漾在同一间教室相处了。
「是喔！」许月惊讶的说，他还以为他们是大学才认识的呢。「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
「你从哪里判断的？」张寞然不解的说，学长有看见他跟漾漾做什么吗？
「她都叫你寞寞不是？」许月说，「啊你本名是什么？」
张寞然又差点晕倒，一直寞寞寞寞的叫，学长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张寞然。」他一直觉得说自己的名字很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末来？」张寞然说得小声，许月乍听之下以为他说末来，「未来怎么样？」
「然！ㄖㄢ然！」张寞然加重语气，「许愿学长！」
「哈哈！你怎么会知道？漾漾跟你说的喔？」许月哈哈大笑，有一半的人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都说成许愿。
「我问她的。」张寞然强调。
「你问的喔？你那么想知道我的名字啊？」许月帅气的脸庞向靠近张寞然靠近，「寞寞学弟？」
张寞然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依然无法直视学长。
「哪个寞啊？」许月又问，寞寞好像都不敢看他。
「寂寞的寞。」张寞然说，有人问到他的寞字，他都会这样回答。
「寂寞喔……」许月若有所思，「你很寂寞吗？」
「啊？」张寞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学长问他什么？
「我还是喜欢叫你寞寞，听起来比较可爱！」许月笑容可掬，「好像在说摸摸。」
「摸什么啊……」张寞然觉得学长好像也有点神经失调。
「呵呵阿！」许月笑着，没解释。
「寞寞！」漾漾骂完人依旧艳丽的身影在保健室门口出现，看见坐在后面的学长跟寞寞立刻冲过去。
「没事了啦。」张寞然自动伸出左手给漾漾看，红点已经退了啊，那罐药超好用的，比他家里那瓶有效。
「我看看！」漾漾拉过张寞然亮亮的左手，是比刚刚好多了，但还有几个红点凌乱的散布，「还会痒吗？」
「不会。」张寞然摇摇头，刚刚顾着跟许月学长说话都忘记抓了呢。
「呼，那就好。」漾漾总算松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找安诗吟说这件事她回我什么？」
「我以为你只是不能吃啊！」「我又不是给要他的！」「他帮你试验过了嘛！」漾漾学着安诗吟的模样讲话，连漾漾这么和善的人学起来都有够讨人厌的。
「噢！藉口一堆！」漾漾自顾自发牢骚，也没在意学长在偷笑。
「是没错啦，她的确是要给你用，是我自己白痴沾到的。」张寞然笑着自己。
「要不是她拿那种鬼海鲜防晒乳来，你怎么会沾到！明明是她故意的！」漾漾看不过去，张寞然还怪到自己头上？怎么说得好像安诗吟是无辜的！
「她的目标是你啊。」张寞然笑着说，「你没事不就算她失败了？」
「可是你有事啊！要是不小心沾到脸或其他地方呢？你会不会变成红点人？」漾漾看似着急的说，许月在旁边无声的笑到快翻过去。
「我没事了嘛。」张寞然再次举起手，红点又少了呢。「你也没事啊，这样很好。」
「好个头啦！你把那瓶笨蛋专用的防晒乳放哪去了？我要还给安诗吟！」漾漾气急败坏的说，她要还给安诗吟那个笨蛋用！啦啦啦啦啦！
「我丢掉了，昨天垃圾车来就顺便丢了。」张寞然说，昨天散场后漾漾也没要拿走的意思，他就姑且先拿回去，后来想一想还是丢掉算了，加了虾子的防晒乳谁要擦。
「厚！真可惜，我想拿去挤到她头上！」漾漾想起安诗吟的嘴脸就不爽。
「她有很多拥护者喔。」张寞然提醒，再怎么说安诗吟也有一堆死忠粉丝学长学弟，漾漾想整她只怕情势不利，虽然她的名气正在水涨船高。
「管她！我爽就好！」漾漾发完脾气总算注意到学长笑倒在一旁，「学长，你是怎样？」
「噗哈！我听你们两个你一句他一句的超好笑啊！」许月捧腹大笑，这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好到不行耶！
「该停了啦！我还没谢谢你替我带寞寞来耶！」漾漾说，学长笑到都快断气了是怎样？
「谢什么啦？我们都那么熟了。」许月依然笑着看向张寞然，「是不是？寞寞。」
漾漾看张寞然一脸害羞的点头，有没有进展那么快啊？来一趟保健室而已这两个那么熟了喔？
「寞寞，你刚刚都跟学长在聊什么？」漾漾问，没想到寞寞能跟除了她以外的人敞开心？
「我只是说话。」张寞然嫣然(？)一笑，「像跟你说话那样。」
漾漾大惊，她一直以为张寞然只有面对她才能这么真诚，没想到在许月学长的面前他也选择作自己了吗？是许月学长跟她个性相似的原因吗？
「不错嘛！学长！」漾漾打了学长的右手臂，「寞寞喜欢你呐！」
许月听了眼睛大开，立刻转向张寞然，「真的？你喜欢我喔？」
张寞然僵住了，喜欢？哪一种喜欢？学长说的是哪一种？跟漾漾说的一样吗？
「嗯。」不管是哪种，张寞然都点头了。
「寞寞很少会愿意跟别人说话的喔。」漾漾附注，「学长，你是第二个呢！」她是第一个。
「那太好啦！」许月听见自己被张寞然认同，心底也有一丝喜悦，伸手摸摸张寞然的头，「学长也喜欢你喔！」
「我想我们应该要回去上课了，下一节好像还是一起上。」漾漾回想着，下一节上什么？
「嗯！我也该走了。」许月站起身，「再见罗！漾漾，寞寞。」他挥挥手。
「学长掰！」漾漾举起手一边说一边挥，张寞然也有挥，但没有说话。
许月再次微笑，像春天的风，轻拂，而张寞然的心，像夏日的冰，溶化。
「寞寞！走了！」漾漾把张寞然拉离竹椅，是太舒服了不想起来喔？
张寞然一样被漾漾继续拉着走，但他的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只回荡着那句话。
学长也喜欢你喔……
七
周日夜间十一点四十八分，室温二十七度，风扇的声音嗡嗡作响，张寞然整个人缩在床脚，靠墙坐着，棉被覆盖了他头以下的部位，尽管前方只有一个枕头静静的躺着，他看着那里不动已经半小时了。
满脑子都是许月学长的那句话，不管他已经听了多少歌都盖不掉那句话再他脑海里绽开的火花，他反覆思索，喜欢，究竟有多少种可能的意思？
喜欢不像爱是直接的表达，喜欢可以是喜欢一个人的个性、喜欢他散发出来的魅力、喜欢他的外在和内在、喜欢他的种种。
喜欢也可以很简单，就是喜欢「他」。
在沉思许久之后，张寞然也确定了自己对喜欢的定义，他就是喜欢，没别的意思，喜欢他。
却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怎么想的。
室内电话铃声大作，张寞然很讨厌它的声音，吵到不行，幸亏他房间的线路跟外面的不一样，外头依旧是一片安宁，只有他的房间刺耳的铃响在墙壁间反射。
缓慢的爬过去接起，房间内的电话并没有显示号码，张寞然也没多想就接起来了。
「嘿！寞寞！你还没睡啊？」漾漾活力十足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充满朝气，现在快半夜了她知道吗？
「还没。」张寞然之前才刚给漾漾他的电话而已，那么快就打来了。「怎么想到要打家电？」
「市话比较便宜啊！」漾漾说，「手机贵死了，我跟你又不同家。」
「嗯，也是。」也许改天要拉漾漾去办个网内免费的？「安怎？」
「喔，我就睡不着啊，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的？」漾漾问，不知道为什么放假的前晚都超难睡的，明天不用上课是可以睡晚一点，但她整个亢奋到不行。
「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来问别人有没有话要说？」张寞然挺习惯漾漾的胡言乱语，这让他很好吐槽。
「我啊！到底有没有嘛！」漾漾说，是她打电话来没错，可是她也没想个问题就拨了，刚刚好张寞然的号码是她第一个想到的。
「嗯……」张寞然想着，「那我问你，在你的眼里啊，学长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跟他不是很熟了吗？应该比我了他了吧？哈哈！」漾漾笑着，许月学长自从认识寞寞之后超常来找他的，每次都丢下邢闵宗到后面来，她看邢闵宗被落单超爽的！
「也许我的认知跟你不一样啊。」张寞然说，虽然他觉得学长对待每个人的模样都很相似。
「嗯，他就是个大好人啊。」漾漾简短的回答。
「例如呢？哪里你觉得很好的？」张寞然问。
「要我说的话学长根本没缺点啊！」漾漾说，学长在她眼里简直完美了！「他集可爱与帅气于一身，幽默又风趣，体贴兼温柔，开朗不做作，阳光加斯文……啦啦啦我说不完耶！」
「是没错。」张寞然说，漾漾跟他想的心里的学长根本神圣啊！「所以你很喜欢他吧？」
「那当然啊！可惜他却因为比邢闵宗矮就被抢走系草这封号，拜托！邢闵宗除了身高以外有哪一点比得上他啊？好色又白目的家伙。」漾漾顺便发发牢骚。
「喜欢……是哪一种喜欢？」张寞然想着的，是漾漾对学长喜欢的解释。
「就是……很一般的那种喜欢啊！就像小学妹对学长的崇拜吧！哈！」漾漾自己说得不好意思，好像她暗恋学长似的。
「喔……一般的那种喔？」张寞然其实不太懂，一般？那怎样叫不一般？
「对啊！巧芬也是超喜欢他的！」漾漾说话的同时，她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不过学长他根本……等一下厚。」
漾漾放下话筒，张寞然在无声的一端等着，漾漾刚刚要说学长什么？
过了一会漾漾匆匆忙忙跑回来，拿起话筒；「寞寞！邢闵宗在我家楼下！」
「你家？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张寞然惊讶的说，连他都不知道漾漾搬到哪去了。
「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蒐集到的资料吧，他在楼下一直叫我，吵死了！」漾漾说，邢闵宗这样叫都吵到隔壁邻居了，漾漾漾漾叫的，不嫌烦啊！
「他要干嘛？」张寞然说，半夜跑到女孩子家，想做什么？
「我不好问啊！」漾漾说，她才不要半夜还大吼勒，干扰别人美梦。「这样吧，你先去睡，我去看看他要干嘛厚，晚安掰！」
扣一声，漾漾就挂掉电话了，邢闵宗怎么又开始叫了？不是叫他安静点了吗！
拿了手机披件外套急急忙忙冲下楼，还要小心不要吵到妈，漾漾轻轻的打开门，邢闵宗笑着站在外头的路灯下，穿着牛仔裤跟黑衬衫，要不是有路灯恐怕她也看不到人。
「你要干嘛啦？吵到其他人睡觉怎么办？」漾漾没好气的问，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这里有人叫漾漾了吧。
「对不起嘛，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啊！」邢闵宗嘟着嘴说，在漾漾眼里超不舒服的。「还是你要给我？」
「我不随便给人的。」漾漾冷冷的说，她的号码现在只有寞寞、巧芬、学长知道而已，她还吩咐过不要轻易给别人，要是给邢闵宗知道了一定会被他烦死。「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约你去附近那座山上看夜景啊，今天星星很多喔！」邢闵宗指着深黑色的夜空，的确今天的亮点特别多，不知道为什么。
「不方便。」漾漾说，虽然她睡不着，但跟邢闵宗去看星星这种事绝不是她拿来打发时间的选择。
「怎么会呢？我有开车喔，停在外面。」邢闵宗亮出车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我干嘛要跟你去看夜景啊！猪头！
「那是什么呢？啊！我知道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两个是不是？」邢闵宗诡异的笑着摇头，「我还约了学长喔！」
漾漾心里又骂了一声，这家伙专拿学长来压她是不是？每件事都要扯上学长。
不过只有学长一个人不好，要是她也约一个……
「你等我，我换衣服。」漾漾转身欲进门，又想到一件事，「你给我安静的等。」
邢闵宗只是笑着看她进去没答话。
回到房间漾漾一边换衣服一边打电话，山上应该也会低个几度，只穿背心怕会冷，还是换T恤再穿外套好了。「寞寞！把你吵醒了吗？」电话通了。
「我没睡。」张寞然刚刚就一直担心邢闵宗对漾漾怎样，哪睡得着。「邢闵宗找你干嘛？」
「看夜景。」漾漾说，不知道他哪来的鬼主意，「我本来不要，但他又说也约了学长去。」
「学长…… 这一招他上次用过了吧？」张寞然无言的说，邢闵宗没别的招数了是吧？
「因为这一招最有效啊！」漾漾无奈的说，她怎能不赴学长的约嘛。「可是我又觉得人太少，所以问你要不要去？」
「我？」张寞然讶异的说，「邢闵宗哪会答应。」他一点也不想跟他出去吧。
「我要他答应他哪敢说不？」漾漾十分有把握，「你去吗？」
张寞然犹豫了一下，虽然是邢闵宗约的，但漾漾跟许月学长也要去的啊！
「怎么去？」张寞然说，在二比一的情况下，利大于弊。
「他有开车，等等你在你家外面那个十字路口等，我叫他停车载你。」漾漾想着，要去山上的话势必会经过寞寞家外面那个路口。
「嗯，我等你们。」张寞然说，他心中期待的却是学长的到来。
漾漾跟张寞然掰了之后迅速换好装，整理一下头发，重新绑好马尾后就走下楼，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打开门再次映入邢闵宗自以为潇洒的脸。
「很可爱呢。」邢闵宗看了一下漾漾的打扮，青春无敌，没有上妆的皮肤透亮得不可思议。
「去接学长吗？」漾漾不理会他的称赞。
「嗯，先去接许月，然后再弯过去。」邢闵宗说，其实他根本不想约许月，一点也不顺路，但不约他的话漾漾根本不会答应要出来。
走到马路旁，邢闵宗绅士的替漾漾开门，漾漾坐进了副驾驶座，一进去就闻到新车的皮革味，是真的车才刚买，还是刚送厂换座椅啊？
邢闵宗熟练的打档发动，一路上时速并不快，漾漾才同意他会是个安全驾驶，没有为了耍帅而飘车给她看，不然她会二话不说叫他停车然后走人。
抵达学长家的时候学长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学长穿着淡蓝色连帽外套把袖子抡起，拉链没拉可以看见里头是件条纹衬衫，搭配深灰色的长裤，一整个比邢闵宗帅气可爱一百倍！
「漾漾？你也来了啊？」学长坐到后座时看见前面的漾漾，煞是清秀佳人。
「嗯？你没跟学长说？」漾漾看向驾驶中的邢闵宗，他一脸镇定。
「没差吧？」邢闵宗简单回了一句，就让漾漾很火，他有没有尊重过学长？
「等等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停一下。」快到张寞然家附近前，漾漾对邢闵宗说。
「要做什么？」邢闵宗不解的问，前面没什么商店可以买东西啊。
「停就是了。」漾漾也不想跟他解释。
等靠近了一点，漾漾看见了张寞然站在右方的人行道上，穿着白T恤跟短裤就来了，她好像忘记跟他说是在山上了吼？
邢闵宗停下车，看见竟然是张寞然！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寞寞耶！」许月打开了后座的门锁让张寞然进来，好像没太大讶异，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邢闵宗看着张寞然进了他的车，这小子为什么半路杀出来，一个许月就算了，还多了一个来搅局！
「我约他的唷！可以吧？」漾漾歪着头看着邢闵宗，她这副模样让他看了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可以！当然可以！」邢闵宗努力的挤出笑容，「可是怎么不先跟我说？」
「应该没差吧？」漾漾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让他完全无法生气。
「嗯。」邢闵宗转回头继续开。好端端的张寞然跑来搞乱他的计划，这小子真是！
漾漾心里偷笑着，你都没在尊重学长了，我干嘛尊重你？
张寞然乖乖的跟许月坐在后头，他已经尽量靠边了，几乎手臂都压在车门上，但学长好像坐得太过来了，他们的手不时碰撞摩擦着，偶尔张寞然会抬起头来瞄一眼，许月也都一直笑笑的没说话，张寞然突然觉得，这样真好，有时候一个大左转学长还会整个人靠到他身上，右转的时候他因为向心力身体往左偏，学长却不动如山，害他不停跟学长肢体接触，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