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林羡微微一笑，接受了她的寒暄，弯腰拿了衣服走向浴室，道：“你先随意，我去换身衣服。”
“我吃点水果就好。”海砾也不客气，随意从水果拼盘里捻起一颗草莓，深红的指甲凑到嘴边细细品尝，姿态优雅大方，鲜艳的红唇与一双勾人的大眼却透着些诱人的妩媚。
林羡望着她笑了笑，转身走进浴室。
正拿着毛巾擦干身体，却陡然撇到磨砂花纹的玻璃门上一个模糊的人影靠近。他眉毛一跳，解下腰间浴巾，随意搭到毛巾架上。
门把试探性的旋转两下，之后大胆的一拧到底，海砾一点一点的推开门，林羡正对着洗簌池边的大镜子，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啧……”海砾发出一声暧昧不明的叹息，优雅探头，轻笑道：“荣少也不知道先穿件衣服？四月的天，大半夜也是寒得紧呢！”
林羡淡淡瞥他一眼，冷声道：“出去。”
“呵呵……”海砾这种风月场上磨练出来的人，自然不怕他的冷脸，反而大大咧咧的拉开门，倚了进去，道：“口是心非的男人我见过的可不少，嘴上说请我出去，其实心里巴不得我能靠得……再近一点，就像--这样。”
她手指拂过门把，随后摆着腰极其优雅的走到林羡身后，涂着深红指甲油的手指顺着林羡的腰线往上滑，落到他的肩膀上，啧啧叹道：“没想到荣少看着那么显瘦的身躯，脱掉衣服也不比那些型男模特差嘛。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的皮肤，居然浑身都是伤？”
“想知道原因？”林羡脸色木然的捉住她的手，眼神冰冷。
镜子里女人柔弱无骨的攀上上来，女性气息的温热身躯从后方紧紧贴上他的脊背。陌生的柔软和馥郁香气包侵袭，却令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镇定下来。
海砾有备而来，一双手毫不费力就摆脱了林羡禁锢，不安分的在他光裸的胸膛前摸了摸去，鲜艳的唇却凑到面前那已明显泛红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引诱道：“我对荣少的私人秘密并不感兴趣，就是不知……荣少对我……有没有兴趣？”
红唇凑近，吻住面前精致漂亮的耳垂。
“呵--”林羡微微笑了一声，轻轻侧头，那个吻滑到他脸侧，口红在皮肤上留下一抹暧昧的红印。
“我对你？”他轻笑着捧起海砾那张隐藏于端庄外表下的狐媚脸庞，微微侧头，眼睑下的双眸神色冰冷而厌恶：“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兴趣。”
他松开手，转身取过一旁的睡衣套上，从容的系好。海砾的脸色僵了一会儿，很快又含笑待放，道：“想不到荣少竟然还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这倒是天下奇闻了。不过--你既然请我进来，又恰巧连浴室的门都不反锁，这么明显的用意--说实话吧，荣少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她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指甲，道：“我海砾也不是个糊涂人，沈家的人动不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有什么打算与你无关。”林羡转过身来，依旧面无表情，道：“反正你要的效果已经达到，现在，请你出去。”
“这么无情？”海砾莞尔，戏谑道：“还是说堂堂沈家二少，其实是在害羞？你对我有反应了吧？”
海砾挑眉，疏忽凑近，红唇覆上林羡的。浓厚的睫毛眨了眨，她乐不可支的笑着退开，看到林羡霎时间红透了的脸颊，开心似的笑出声来：“呵呵，荣少，想不到你混迹娱乐圈这么久，对这种玩笑的反应竟然还出乎意料的稚嫩。可惜你是真的对我没感觉，不然，今晚我可是很乐意奉陪到底的。”
林羡眉毛抽搐：“让你失望了。”
海砾耸了耸肩，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推开浴室的门出去，道：“谢谢你的招待，今晚……我十分愉快。”
拉开门，她停下脚步，随手撩了撩如瀑般的披肩卷发，不露痕迹地笑道：“池总，这么晚了，您过来看荣少？”
秦渊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就黑了，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工作而已。”海砾举重若轻地道，“明天我的戏份就杀青了，过来自然是找荣少排练一下对手戏喽。”
“那么，戏演完了吗？”秦渊冷冷地问。
“您来得真巧，刚刚结束。”海砾饶有趣味的看着他的脸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您--随意。”
她朝秦渊摊了摊手，袅娜的走回对面。秦渊并未回头，径直走进林羡房间。
屋子内干净整洁，床铺也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但是以他对海砾那个女人的了解，这里刚才发生的事，绝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031.证明
拉开浴室的门，林羡的动作骤然一顿，架子上一堆浴巾被他不小心带了下来。
“荣荣，”秦渊走进去，不动声色地问：“刚洗完澡？”
林羡脸上现出一丝惊慌，慌忙捡起浴巾放回去，胡乱堆了堆，回头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渊目光阴沉地盯着他的脸，道：“正好碰上海砾开门出去，我就进来了。”
林羡掩饰道：“她只是过来坐坐而已。”
“是吗？”秦渊走近来，随手扯下挂钩上的毛巾替他擦脸，冰冷道：“下次说谎之前，记得先处理掉证据。”
林羡木然回头，看到镜子里自己唇畔和脸颊上鲜红的口红印，顿时一阵心慌，抓住他的手道：“互相炒作而已，剧组不是也早早打了这个主意吗，我不过--”
“我知道。”他的话尚未说完，秦渊便冷冷的打断他：“你不过顺势而为，卖她一个大人情而已？”
林羡抿了抿唇，皱眉，没有说话。
秦渊擦干净他脸上的痕迹，将他逼到洗簌台边上，牢牢将他禁锢住，沉声问道：“不过我似乎记得，沈二少以前可是从来不屑于靠这种手段来炒作自己的？”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会。”林羡从容辩解：“你知道，这部电影对我很重要，而且我的目标已经不同往日，既然有捷径可走，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以沈家的实力，你用得着去自降身价依赖一个饱受争议的女星？”秦渊眯了眯眼，一手伸过去扯开他身上的睡衣带子，咄咄逼人地道：“就算你想用这么方式，以你的性格，也未必觉得有向我解释的需要--”
秦渊的大手钻进睡衣，温柔的摩挲着他腰间光滑的皮肤。林羡敏感的身躯微微颤栗，然而心间却是咯噔一声。
--他的确有些草木皆兵了。
一愣神的时间，整个人已经被一双大手抱着坐到了洗簌台上。
“等等！”林羡现在一点也没有想做这种事的念头，连忙抵住秦渊的胸膛，道：“我身上还有伤，医生吩咐近期不能剧烈运动的！”
肋骨骨裂不是小事，白天拍戏的时候他都一直有绑固定带，也尽量将一些动作戏押后拍摄，那种钻心挖肺的疼痛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然而秦渊吻了吻他的唇，声音变得轻缓，道：“你不用动，我来动就好了。”
“……”林羡挣扎道：“不要在这里……去床上……”
秦渊轻轻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说：“荣荣，承认你不爱秦渊，我就立刻抱你去床上。”
林羡身体十分紧绷，抗拒道：“你……你又发什么神经！”
“是吗？”秦渊戏谑道：“才做到这种程度，怎么能叫爱？你对自己一点都不够狠！”
林羡眼中露出倔强，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咬牙道：“谁……谁说的？快进来！”
……
一个小时之后，林羡累极，任由秦渊帮他清理干净，伏在他肩头安静的睡了。
秦渊将他抱出浴室，动作轻柔的放到床上。柔和的灯光下，林羡脸色水润发红，因为情欲放纵而略显出疲惫之色。
秦渊看得有些出神，片刻后随手点了支烟，衔着走进浴室，在胡乱堆起的浴巾下，找出一部小巧时尚的摄像机。摄像头边上的绿灯亮着，表示这玩意儿仍在工作。他瞳孔缩了缩，深吸了口气，取下来，回房连上电脑。
方才在浴室里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反映到面前的方寸屏幕上，林羡发挥了他天王般的演技，与海砾的一场戏暧昧又不出格，留了余地，却偏偏引得人遐思翩翩，的确是炒作的好话题。
然而后面……却由不得他控制了。
翌日凌晨，林羡从睡梦中惊醒，撞撞跌跌奔进浴室，险些在台阶上绊了一跤，双手胡乱摸索。片刻后他呼吸一滞，冷汗淋了半身。
退回去，开灯。他眯着眼睛再度走过去，将架子上叠好的浴巾全部扯了下来，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不见了？
林羡指尖发凉，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拿走了。可是秦渊要这个做什么？
他只觉得说不出的害怕，慌忙奔出浴室，衣服都未来得及换，拉开门，却在踏上走廊的那一刻，顿住了。
秦渊是昨天才来的，看样子还是连夜赶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
凌晨的风穿过走廊，林羡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凉意附骨而上，呆愣了许久。直到身后有人叫他，他才猛然惊醒，回头，看到昨晚的小助理唯唯诺诺的站在走廊里。
“什么事？”他强迫自己定了定神。
小助理说：“今天的工作开场很早，剧组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卫导演让我来叫您。”
“我马上就到。”林羡拉开门，忽的又回头问：“对了，池总人呢？”
“池总昨晚来得仓促，又连夜赶回市里了。”
林羡握着门把的手不觉颤抖了一下，过了半晌才若无其事的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池瑞！”林羡握着手机，咬牙切齿，声音穿透电流，低沉的响在秦渊耳侧。
秦渊抬手看了下时间，指针正指向凌晨五点，柔声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东西是你拿的对不对？”
秦渊没有否认，只是道：“炒作稿我会拟好，找适合的时机帮你发出去，至于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
“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林羡抓着手机竭力压制，声音却仍颤抖的升了一个调。
秦渊道：“你先好好拍戏吧。”
“你混蛋！”林羡对着电话吼道。
然而秦渊沉默了半晌，终是说：“没其他事我就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林羡像是冰天雪地里脑袋被人打了一拳，阵阵晕眩。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他联系不到秦渊。然而炒作的稿子却在他戏份杀青的当天被刊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年度最被看好的悬疑大片男女主假戏真做，在观众眼皮子底下玩起了酒店暧昧，一时间网上的声音铺天盖地，有质疑沈天王的，有辱骂海砾的，有为两边偶像说话的，有理智分析其炒作可能的。
就连这个安静的小镇里，淳朴的居民们也对此津津乐道。
回城的车上，林羡用手机浏览着新闻。秦渊将报道的尺度拿捏得十分恰当，现在网上褒贬相对，吵得火热，舆论却在暗中逐渐偏向了他这一边。
这种局面的出现，林羡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沈辰丰的手笔。果不其然，手机适时亮了起来，正是沈辰丰的来电。
“荣荣，”沈辰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次的事是你自愿配合的？”
“是。”林羡道，“再过两天我就要出国了，这期间再无法参加电影的相关宣传活动，所以在电影上映之前，我必须保持足够的曝光率。这是一个可以持续炒作的话题，即使我人不在国内，但只要安排得当，绝对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沈辰丰静默了片刻，淡淡道：“哥知道了，剩下的我自会安排。你什么时候到？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林羡莞尔，“你先忙吧，沈董晚上的时间我先预约。哥，你回来给我下碗面吧，我很想念你的手艺。”
沈辰丰的声音也隐隐露出一丝柔和笑意，道：“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林羡道：“晚上见。”
沈辰丰“嗯”了一声，这才挂掉电话。手中的文件被他用钢笔标注了不少地方。
“江奕，”沈辰丰道，“19岁考入加州大学商学院，成绩优秀，却半途辍学。”
他收敛了方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柔情，冷淡而质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人：“你现在才21岁，为什么不继续读下去？”
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少年露出干净腼腆的笑容，丹凤眼灵气十足，左眼角下一颗泪痣仿佛会发光。然而他的表情却有些无辜，眨了眨眼，道：“因为我读腻了。”
“很不错的理由。”沈辰丰冷笑一声：“不过除了学校里的这点耀目成绩，你在其他方面完全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你凭什么认为沈氏会录用你？”
江奕笑得一脸狡黠，道：“沈董，我想您误会了。我从未觉得沈氏必须录用我，我只是来碰运气的罢了。”
沈辰丰将他的资料放到一边，做了一个手势：“你可以出去了。”
江奕露出几分无奈，站起身，说：“虽然结果并不愉快，但还是谢谢沈董愿意见我。走之前，我还想说一句，白纸也未必不好，因为白纸上的色彩，都是拿笔的人来涂的。”
沈辰丰不屑一顾，道：“可也有意外，比如说--这张纸自我膨胀过度，里里外外都给自己封了一层厚厚的蜡，一点也不实用。”
“……”江奕战败，撇了撇嘴，满腹不甘心的出去了。
032.布局
林羡回到T市的时候正值中午，秦天大厦里的员工们纷纷聚集在电梯处，一波一波的到三楼食堂处吃饭。林羡走到高层专用电梯处，片刻后电梯门打开，里面荀玉与秦渊并肩站着。
秦渊见到他，唇角自然的勾了勾：“回来了？”
林羡站在门口，开门见山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工作忙而已。”秦渊走上前来，伸手落到他肩上，温柔道，“我现在要去沈氏开会，你先上去休息，晚一点再为你接风洗尘。”
“不必假惺惺的！”林羡怒视着他，“池瑞，你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秦渊笑着摸了摸他头发，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说：“你累了，先上去吧。”
秦渊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荀玉抱着文件跟上。
聚集在电梯外的员工们纷纷离开，空旷的走廊内，林羡痛恨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大步走向明亮的大厅。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远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可怕。
回到办公楼层，林羡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大步跑到秦渊的办公室。秦渊的女秘书坐在外边，却也只稀松平常的送了杯咖啡进来，便再没管他。
林羡打开秦渊的电脑，显示要输入密码。他眸色一暗，一段原本并不想触及的回忆犹如野草疯长。他揉了揉太阳穴，在电脑里输入一串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