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辞呈
“各位，”沈辰丰站直了身体，声音蓦然响起，竟将一些不熟悉他的秦天管理人员吓了一大跳。
沈辰丰道：“你们之中，有一直陪着秦天走到今天的老员工，也有半年前从沈氏过来的精英人士。这半年来，你们的表现没让我失望，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与你们做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深邃的双眸一扫，只一个微微侧头的动作，伴随着低沉而不容质疑的呵斥：“出去！”
两名拿着文件夹经理人士走进会议室，被他那一声吓得脚步一顿，却尴尬笑道：“不好意思各位，临时有事耽搁了，迟到了一会儿。”
沈辰丰冷笑一声，点名道姓道：“公关部张经理，财务部江总监，二位的解雇通知书稍后会送到你们的办公室，现在，这里是秦天高层内部会议，请二位出去。”
“这……沈董，您这……玩笑就开大了不是？”俩人尴尬片刻，立刻陪起笑脸。
然而沈辰丰却立刻截住了他的话题，道：“我的字典里从没有开玩笑三个字！二位，相信荀总监方才在下达通知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迟到时间不得超过30秒，否则自动离职。而且--”
双目微眯，凛冽的声音不容抗拒的回荡在会议室内：“这还是在我考虑到原秦天的各位可能还无法适应我的管理节奏，而特意做出的让步。”
“在沈氏的任何一场会议，每个人迟到的时间，不得超过3秒。”
沈辰丰走动了两步，脸色十分严肃：“我知道二位都是为秦天奋斗了好几年的功臣，但是很抱歉，江山易主，规矩也得跟着变，请二位出去。”
两人互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随后又将目光投到在坐的人身上，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曾经与他们一起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在沈氏权威之下的几名忠骨人士，此刻也没人站出来帮他们打一次圆场。
沉默不过30秒，荀玉站起来，将黑脸扮倒底，道：“李经理，江总监，很抱歉从这一刻起你们已经被解雇了，会议还将继续，现在，请你们先出去。”
“……”
两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顿时十分尴尬，然而更多的是不甘心。
其中一人恼怒的冲沈辰丰吼道：“沈辰丰，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们，能有秦天的今天吗？没有我们，你得到的不过就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公司罢了！你别太嚣张！”
沈辰丰礼貌性的笑了笑，道：“秦天的今天？江总监，你别忘了，秦天的今天握在谁的手里！”
一句话，堵得众人无话可说。
沈辰丰不耐道：“荀玉，还愣着做什么，请两位出去。”
荀玉打开会议室的玻璃门，礼貌而冰冷的送走两人。沈辰丰目光落到在座的人中间，从容道：“会议继续。”
“今天我来，有三个消息要向大家宣布。”沈辰丰开门见山道：“第一，你们的总经理池瑞，已于昨日下午向公司总部递交了辞呈。”
沈辰丰从手边拿起一个信封，放到桌面正中间。
与会的众人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嘘唏。
沈辰丰接着道：“第二，你们的执行董事沈辰荣，将于下周二前往加拿大进修。”
“第三，在总经理与执行董事职位尚未确定合适人选之前，将由我亲自执掌秦天的一切事务。”
池瑞辞职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在接下来，占据了林羡的所有思绪。
怪不得他昨天下午去过沈氏之后就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秦宅。
他是自愿的吗？还是被逼的？
林羡认真的侧过头端详沈辰丰的脸色，然而沈辰丰已经说到别处。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柔软的目光转瞬即逝，又立刻专注的去吩咐其他的事情。
会议结束，所有人揣着一颗饱受震撼的心脏回到各自的岗位，荀玉留下来帮沈辰丰收拾资料。
林羡还坐在原处，沈辰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他才站起来，恍恍惚惚跟着走出会议室。
“哥！”林羡终于忍不住开口。
沈辰丰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微微一笑：“怎么了？”
“池瑞辞职的事……怎么这么突然？”
沈辰丰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不置可否地道：“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秦天突然没了主心骨，沈辰丰上午的工作看起来十分繁忙。林羡好心想要帮忙，整理出了他接手秦天以来的一些重要资料，需要批阅的，关于未来公司业务走向的，尽量捡急迫的东西给他处理。
沈辰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看了看分类，赞许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林羡“嗯”了一声，却见沈辰丰已经拿起一份提案人署名“沈辰荣”的文件在看了。
那是林羡跟着剧组去出外景之前做的一份关于《迷局》后期的炒作策划，上面几乎已经被池瑞改得面目全非，沈辰丰看了片刻，不由自主的合起文件，揉了揉眉心。
“池瑞在娱乐圈宣传造势方面的能力的确不俗，这半年来秦天也被他管理得很好。若这个人不是对手，收为己用倒是十分合适。”
“他？”林羡有些意外，“对外的一些宣传手段就不必说了，《迷局》几乎都是他一手炒起来的。但是论管理……公司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对他心怀不满，这也能叫好？”
沈辰丰微微一笑：“一个半年内让就公司净收益比上年增长30%的管理者的确难得，更何况，这还是在他故意隐藏实力的情况下。”
“有这回事？”林羡更加惊讶了。
印象中池瑞出了缠着他缠着他，平日里看起来也懒懒散散的，完全不将公司的事放在心上。然而听沈辰丰这样一说，他也立刻注意到，池瑞这半年的表现嚣张大胆，一点都不像过去那么谨慎稳重了。
“这也难怪他会背叛秦渊了。”沈辰丰此刻却又想到了另一个方面，“有这样的能力，却又只能永远当一个陪衬，是个人都会不甘心的。”
不！林羡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说出口瑞他不是不甘心，他是要找你报仇！
报仇才是他真正选择背叛的理由！
“他辞职是自愿的？”林羡突然问到。
“不算自愿，这是他迟早必走的路。”沈辰丰道，“不过还是比我想象中快了许多，也许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快做了选择。”
“倒底是什么事？”林羡有些忐忑。
“现在还不清楚，可能与你有关。”沈辰丰抬眉看了他一眼，道：“这半年他做事出格了许多，而且似乎对你尤为上心。”
他停顿了一下，令林羡心中咯噔一声，昨晚的疑虑顿时又浮上心头。
果然沈辰丰已经察觉到他与池瑞的不同寻常了吗？如果有所察觉，那他又掌握到了哪一步？
“所以我怀疑他这次辞职，可能是要有什么动作。”沈辰丰道。
林羡还在仔细揣摩，脸色看起来有点难看。沈辰丰伸手过去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放心，去到国外，没有人在能够打你的主意，你安心修养就好。”
所以送他出国，其实是在保护他？林羡纳闷不已。
“我觉得现在倒不是担心我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道，“哥……既然这个池瑞这么诡异，我担心……我担心他会对沈氏不利……”
沈辰丰轻蔑道：“就凭他？蚂蚁撼大树，他还不够格。”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辰丰微微侧头，道了一声：“进来。”
荀玉推门而入，拿着一叠资料，道：“沈董，今天的面试者已经到了，本来应该是池总负责这人的终面的，可是没想到池总竟然会突然辞职，您看……这事怎么安排？”
显然，荀玉虽天天与秦渊共事，却仍旧被瞒得死死的，直到方才的会议才知道总经理这个她觊觎了许久的位置，竟然这么毫无预兆的就空了。
“把人带进来，我直接见一面吧。”
沈辰丰接过资料，坐到办公桌后面，随手翻了翻，顿时轻笑了一声，道：“这可真是有趣！”
说话间，荀玉已经将人领了进来。
“池总……呃？”江奕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诡异，“……沈……董……好……”
“我们又见面了。”林羡去了里间，抱着杯子喝水，听见沈辰丰如是说。
“呃……”江奕无语了一会儿，有些垂头丧气，嘀咕道：“怎么会这样……完蛋了！”
“你也不用惊讶。”沈辰丰不动声色道，“池总昨天突然辞职，所以他的工作暂时由我接替。”
035.离开
真是倒霉透顶了！江奕欲哭无泪：“沈董，那这场面试还用得着继续吗？”
“为什么不继续？”沈辰丰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两度见面，也算一种缘分。”
孽缘吧！江奕腹诽，但是仍旧堆起笑脸道：“呵呵，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沈辰丰道：“说起来，能同时通过沈氏与秦天的层层选拔，走到这一步，看来你的确有点本事。”
这算是赞许吗？怎么听起来完全像是嘲讽？
江奕心情低落，自知又没戏了，只得道：“运气而已……我就是想着总公司进不去，混混分公司也不错……”
结果碰上了运气煞星沈Boss，这位出了名的铁血管理者，此刻一定是在等着看笑话呢！
丹凤眼眨了眨，江奕抬头，骤然发现沈辰丰目光审睿地盯着自己，顿时就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眼肯定瞒不过对方的眼睛，于是心一横，打了退堂鼓。
他伸长了脖子，试探性地问：“沈董……您还有问题吗？”
“没了。”沈辰丰道，“聘用通知书过会儿会发到你邮箱，填好资料交给我，明天上午九点，记得准时去沈氏入职，不允许迟到。”
“咦！”江奕瞪大了眼睛，妩媚的丹凤眼里净是孩子般的纯真。片刻之后他抑制不住地欢呼了一声，道：“我没听错吧？您……您录用我了？！”
“是的。”沈辰丰提笔在他的资料上签好字，道：“面试结束，明天见。”
“好的！”江奕仿佛捡了个宝贝，喜笑颜开，道：“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去报道！”
眨了眨眼睛，眼角那颗泪痣飞扬，十分明媚，道：“沈董，明天见！”
“我怎么觉得这人还是个小孩子？”江奕走后，林羡在里间将这场诡异的面试听了个一清二楚，此刻冲了杯咖啡放到沈辰丰面前，道：“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啊！”
沈辰丰道：“能够同时经过沈氏和秦天的重重选拔，最后站在这里的人，一定有他的特别之处。”
林羡纳闷了，说：“是吗？这样的人能经过初试都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吧。加州大学商学院毕……辍学？”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翻，又惊异了一下，不是因为那人学历，而是简历上那张方寸大小的照片。
俊朗的面容，灵动的丹凤眼，左眼角一下，一颗泪痣，让原本清秀的面容显出几分媚气来。
他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迅速将此人的资料看完。
江奕？
不--
这不可能！
……
这一日，沈辰丰在秦天滞留了一上午，池瑞走后的空缺暂时由他代替，这个人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所有的东西都在他三言两语的几句吩咐过后变得仅仅有条。原策划总监荀玉被他提上了副经理的位置，成为他在秦天的得力秘书。
沈辰丰在忙着公司的事的时候，林羡就显得无所事事。他帮沈辰丰整理好手边的资料，收拾好桌子，回头见沈辰丰仍旧微皱着眉动也不动的浏览着手中的文件，不由产生一股想黏上去的冲动。
秦渊办公遇到不顺心的事的时候也习惯皱眉，那个时候的他就显得特别严肃，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每次林羡凑过去挨挨蹭蹭，送杯茶让他分分神之类的，秦渊马上就会放下戒备，几笔勾画几下就将案子丢到一边了。
林羡看沈辰丰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于是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碧螺春的茶叶，泡了杯茶送过去。沈辰丰看也没看，端起来就喝，入口才发觉是茶，不由得“嗯？”了一声，放下杯子，抬眼道：“你准备的？”
林羡点点头，没告诉他这是秦渊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
沈辰丰复又喝了一口，继续去看文件。片刻后方又抬头道：“累的话就先进里间休息一会儿，等处理完这些事，哥再送你回去。”
说罢便又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了。
林羡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无聊。况且心里装了点事，也需要去单独处理。于是乖乖走到里间，像很久之前那样，缩在小床上玩手机，一边等秦渊下班。
只不过现在等待的对象，却换成了沈辰丰。
他拿着手机也不再是玩游戏，而是存进去一个新号码，名片却是用的“？”。
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他思索了许久，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沈氏不是你该插足的地方，回去继续把书念完。
等了许久不见回复，他渐渐的正要入睡，手机却蓦然响了起来。
对方十分平淡的敲过来三个字：
你是谁？
手机暗了又亮，“我是林羡”四个字在屏幕上停留了半小时之久，显然是在考虑。
然而最终，林羡将信息删除，翻身睡了。
到了下午，一个男人前来报道，林羡在里间半睡半醒，听见声音。
沈辰丰道：“来了？”
另一个人道：“对！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怎么，够给面子吧！”
然而沈辰丰却平淡道：“幸苦了，先坐会儿吧，我马上通知其他人准备开会。”
于是那人不满道：“喂我说你有没有点人性，我可是倒时差的人！十几个小时飞机呢！还是连夜！连口水都不让人喝啊！”
然而沈辰丰已经去打电话了。
林羡醒了，从床上起来，穿上外套走出去，叫到：“哥。”
来人正在自顾自地倒水喝，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却猛的一口喷了出来，惊讶道：“这、这是……荣荣？了不得呀，居然转性了！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腻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沈辰丰正好挂上电话，没有理他，抬头道：“醒了？正好何赐已经到了，整理一下，准备参加会议吧。”
那个名叫何赐的人叫到：“喂喂，不要这么无视我行吗！好歹我也是你重金请回来的总经理啊！”
林羡彻底清醒了，一改迷蒙态，跟在沈辰丰后面进了会议室。
高层会议再度在秦天高级会议室召开，这次没有一个人迟到。秦天的新任总经理露面，由沈氏顶头Boss亲自介绍：
“何赐，加拿大籍华人，他是我连夜从加拿大请回来的年轻首席，从这一刻起，将由他担任秦天总经理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