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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by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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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肯定不会没来由地就发生了。两人既长得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碰到他的墓石的时候竟还有被火烧般的痛感。烈旭心里开始担忧,会是甚麽原因呢。
他强迫自己看向耀明。「我跟丰瑞到底有什麽关系?」
耀明眼睛里闪著泪光,泪水开始滑下脸庞。银狐留下了银色泪水。许久之後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丰瑞的转世。」
烈旭觉得飘飘浮浮,彷佛从高处往下坠。现在事情终於渐渐明朗,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所以不只是因为狐魅才让我爱上你。而是我的灵魂认出了你,」他努力去理解这样的想法。「你的灵魂也认出了我──头一次我逮到你偷吃饼,你就认出了我。当时怎麽不告诉我呢?」
耀明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你会相信我吗?」
「当时我也许不信有狐精或者第八司的存在,可是现在我信了。」
「那麽就请相信吧。」耀明轻声地说道。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抹去脸上的泪水。「你总共当了我四次爱人。两次发生在唐朝,一次在南宋......而现在你又再度回到我身边。」
烈旭的视线忙往四下里溜了一圈。「那麽头两次的坟呢?」
「它们不在这儿。我放手了。」
「甚麽意思?」c
「意思是我放他们走了。我们只当了一次爱人,共度一个夜晚,然後我就送他们上路去了。」耀明双手环抱在胸前,彷佛这样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吸了他们的精气。之所以这麽做是为了想要留点甚麽,好让我能记得他们。直到丰瑞的到来,我终於忍不住了,我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当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我实在厌倦了孤独,总是在清晨起床後发现一切如旧。所以我把丰瑞留了下来,用法术将此地变成我俩的乐园,外头的凡尘俗事一点都无法打扰我们。」

烈旭绞起眉心。「你知道他是干什麽的吗?我指的是,他做何营生。」
耀明给了一个困惑不解的温柔眼神。「我当然知道。」
「而你一点也不担忧?」烈旭看著狐狸那单纯真诚的脸庞,思忖著他的宽容到底有多深。「你不觉得他有点虚伪吗?」
「我不明白。他是个文人,是画师......」耀明话音越来越小,突然领悟过来烈旭可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难道不是吗?」
「他是。」烈旭愣愣地说道。「没错,他是。」
他转过身不去看那前世的肖像,始能继续把话说下去。还是让耀明对丰瑞有完美印象吧。他显然深爱著丰瑞。烈旭不愿去破坏狐狸的美好想像。
「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反而这样问道。
耀明的笑里有快乐的回忆。「我爱他,」他说。「所以我没有吸他的精气。我俩之间有很多快乐的事。为了逗我开心,他留起了胡子。看著青色的须茬长成长长的胡子,表示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我觉得很有趣。我喜欢摸他的胡、触他的脸......然後他会把胡子整个剃掉,重新再留过。」
他轻轻地笑了。「我喜欢看著他变老。丰瑞会抱怨他的灰头发,脸上的皱纹,以为我不再觉得他好看了。他真是错的离谱!他越老我就越爱他。因为我觉得安全,觉得被保护。」
烈旭觉得自己开始讨厌他的前世了。「然後呢?」
耀明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一脸阴郁,黯淡的眼神里满是悲痛。「他病了。天气冷让他受了风寒。那病很危险。我想要救他,可是法术却无效。甚至还到村子里去找人类的药。可是在头一次去过之後就不小心让村民发现了我的身分,怪我把疾病带到村子里,於是放狗来追击我。我没办法,只好逃走,连药都没拿。」
他抬起了头,可是不敢与烈旭正眼相视。
「丰瑞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当时饱受病痛折磨,总是咳出血来,几乎无法进食。我眼睁睁看著他日渐消瘦。一日,他把我叫到榻前,问我是否可以......我们是否可以......」耀明突然噤声不语。显然,悲伤和惶惑让他无法继续下去。
烈旭很同情他。「他希望你杀了他。」
耀明短暂地闭起眼睛。「是的。」
两人都陷入了沈默。天光从四周的刺滕灌林丛里挣扎地透了进来。终於烈旭开口了:「你是怎麽做的?」
「他和我做爱,我吸了他的精气。」耀明顿了一顿,又轻声地添上一句:「所有的精气。」
烈旭不知该说甚麽才好。
耀明又接了下去,急著把故事说完。「我用我的两只手替他挖了坟。狐狸不需要那些铲子铁锹!被金努杀害的那四十一个人的埋葬方式,对丰瑞而言,不够好。我发誓要用自己的手,自己的爪......就这样不停地挖了三天。当我完成时,躺在墓穴底部的深色泥地上,希望也能把自己给埋了。」
「我最终还是埋了他。烧了冥钱,焚了香。然後发誓绝不再爱上人类。而我也做到了。直到遇见了你。」
耀明抬起目光,看著烈旭。「我不知道为甚麽我俩得以这种方式再次遇上。轮回转世并不是任意随便的。上苍自有安排。也许我命中注定要死在你手里,就当是报了上一次我俩在一起时我取了你性命的仇吧。」
「那是善意的谋杀。」烈旭说。
「是的,」耀明说。「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杀了人。」
「也许是我要来弥补过去对你造成的罪孽。」烈旭一边说一边对脚旁丰瑞的坟感到不自在。
耀明温和地笑了。「你没对我犯上甚麽罪孽。」
烈旭垂下头,沈默了。

第六章
烈旭回到村子里,满脑子都是矛盾的念头。今早当他往寺庙去的时候,一切都很明朗,心里很确定耀明不是杀人凶手。可是现在却又乱了套。对漂亮狐狸的感情,对自己在某一世曾是丰瑞的事实,都感到同样困惑。
两人之间有这层关系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丰瑞是自己的前世,却一点不减内心的妒忌。还记得那天耀明在墓前落泪的样子,一股怒意在自己腹中纠结。丰瑞是伪君子,是大骗子,他根本不配耀明的爱。
村民静静地看著他打北门走过。自从昨天跟刑官有了一席话後,再没有人敢跟他多说一句,有的只是礼貌的问候。女店小二这一次还殷勤讨好地跟他保证,床单是乾净的,房间也都仔细打扫过了,床边还换上了新的蜡烛。
大家都在心里假设他和刑官有特殊关系,可是烈旭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走进客栈,叫了一壶酒。在烈旭,要把事情彻底想清楚,得先来上几杯好酒。虽然不敢肯定客栈里头有好酒,但总是要比麦酒好。扔了几个铜子儿在桌上,从女店小二手上取过酒,嘴上咕哝著道了声谢。
搓破壶口上的纸封,把塞子拔出。不想用酒杯子去承,直接以口就壶地豪饮了一大口,有好些酒从嘴角流了下来。酒质比他在寺庙里喝的还差一大截,不过已经比预期中的还要好了。心下觉得满意後又斟了许多在杯子里,像个有教养的人那样品了起来。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除了自己以外只有女店小二和客栈老板,这两人不敢拢来,只站得远远的。原本在这里消磨的几位客人一见他走了进来,就急忙起身到外头坐去了。烈旭轻蔑地做了个怪相。虽然感激能有这样的独处时间,但还是希望周遭能有些喧闹嘻笑、閒谈争辩来让自己分心。
等到酒喝掉了半壶,手拿著斗笠对著脸就扇了起来。这时才真正开始思考耀明的事。
他以往挺自豪能让感情保持简单。那位在军中跟他恋上的将领是个例外。但要不是被他将军父亲给发现,那段感情也能是简单的。多年下来,烈旭以为只要不涉及旁人,感情并不难处理。一旦有朋友家人或旧识,甚至是偶遇的陌生人介入,就是该抽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了。
可是这一次,牵涉的人是丰瑞和金努。这两人虽不在人世却依然对他和耀明之间的感情投下了阴影。
当然,耀明的狐狸身分也是症结。
烈旭在嗓管里咕哝了一声,握起拳头搓了搓前额。如果这是天意,他当然没法子逃避。如果现在就离开耀明,肯定会在下辈子转生为卑微的东西,以示报应,因为他没有......没有甚麽?
真不知道该拿银狐怎麽办。是爱他呢?还是杀了他?虽然耀明以为是自己一手造成丰瑞的死亡,活该得到因果报应,可是烈旭不这麽想。他怀疑,万一自己到这世来,是为了弥补丰瑞对耀明的欺骗呢?
烈旭又给自己斟了酒。正把酒杯给举到嘴边时,隐隐约约瞥见了酒杯里头自己的模糊倒影。他顿了顿,又往里头瞅了瞅,彷佛能看出甚麽答案。
「那你要的又是甚麽呢?烈旭。」他喃喃自语著。
他要的是欲望的满足,想要跟耀明上好久好久的床。不是因为狐魅的勾引,而是更深层的感觉。这感觉难以说清,只能说是轮回转世後还残留在体内的心醉神驰。稍早他把这感觉归类为爱,可是他从未爱上任何人,爱只是个字眼。在烈旭,行动总是比言语更有力。
就在他喝完酒,心里正想著银狐时,女店小二脚步踟蹰地靠了过来。
「大侠,」她嗫嚅地喊了声。「刑官大人邀你一叙。」
他冷笑了一声,眼抬都没抬。「我不想跟他说话。」
「大人很坚持。」
「我也很坚持。」
女店小二显然早预料到他会有此回应,於是不断地说服著。「大人邀请你到他房里用膳呢。」
烈旭瞅了她一眼,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一看有机可趁,她赶紧念出一串刑官吩咐的菜色。烈旭静静听著,可就在她说到「狐尾炖香菇」时,烈旭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怒气冲冲。
「他在哪儿?」
女店小二被他撼然暴发的愤怒给吓得往後退缩。「在......在迎客室里。就是你昨儿个去的那间房。」
他随便咕哝了一声,当作是回答。大踏步往客栈後头走去,穿过院子,敲都没敲就迳自推开迎客室的门。
刑官就坐在桌子边,脚边躺著承装卷轴的木匣子。斗篷披挂在椅背上,顶上的官帽也除下了。优雅的发髻上插著两支缀有缟玛瑙的银簪子。
即使在用餐的当儿,手上依旧戴著皮手套。烈旭原以为那样穿戴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可是现在却开始怀疑刑官手上是否有甚麽不对劲,才让他必须这样掩饰

刑官瞅了他一眼,招呼他落座。「啊。烈旭,请坐。跟我一起用餐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我想你应该很想吃点好东西才是。」
「两天前我才在寺庙里饱食过一顿。」烈旭站著回道。
刑官冷笑一声。「狐狸的食物。」
「那顿饭很美味。」烈旭往桌子凑了过去,低下头去检视菜肴,和女店小二告诉他的菜单在心里做个对照。这才松了一口气。桌上少了一道菜。
「在找甚麽吗?」刑官给了个嘲讽的笑容,严厉地示意他该坐下。「你该不会期待我端上真正的狐尾吧。那上头可没几两肉。」
烈旭掇出一把凳子,落了座。「那想必是因狐而异了。」
刑官手里的筷子一夹紧,发出喀声。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却没笑意。「侠士,我不需要问你尝的是哪种狐尾吧。」
「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刑官从地板上拿起一壶酒,斟了一杯在烈旭的面前。「自个儿来,不用拘束。这餐就当是我俩的庆祝宴。」
烈旭正从菜碟子上挟起肉丸子,打算放到自己的碗里,听到这话便停止了动作。他眯缝起眼问道:「此话怎讲?」
刑官把酒杯轻轻往他面前一放。「因为我即将抓到省内年纪最大法术最高强的狐狸,而你也因此将有了新任务。」
「我不需要甚麽任务,在军中我已经做的太多了。我宁愿保持自由之身,只在必要时才贡献一己之力。」烈旭说道。
「当然。」刑官把盏喝了一大口。当他把酒杯子放下时,又接下去说了:「剑客的天性本如此。总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那麽你打算离开四川罗?」
烈旭冷哼了一声,顾自扒了几口饭。「我才刚到这儿不久。北方有乾旱,是傻子才想回去。哪儿苍翠丰茂我就待哪儿,直到厌了想离开。」
「你会住在寺庙里?」c
「不会。」烈旭给了个忧闷眼神。「现下我还不想住到那儿去。直到......」
刑官身子往前一倾,可是并没问出那个问题。
烈旭一时觉得有点无措。突然四周的空气有了奇怪的晃动,彷佛两人之间被蓬蓬蜡烛烟雾给隔开似的。他眨了眨眼,从刑官身上移开目光。头有点痛,闷闷的疼一跳一跳的。他喝了一口酒,把眼睛闭上,以平板的语气开口问了:「要是有天你发现你是别人,你会怎麽办?」
刑官思忖了一下才开口回答。「你不可能同时是两个人。先确定好你的心志,然後直道而行吧。」
烈旭转过头来看著他。「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你何故认为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抉择?」
「因为你没有名字。」烈旭说道。「每个人都有名字。在我,你之所以不用名字是因为你曾经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比较不复杂的身分。而因为某种原因,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又或者他还在,在某个地方,就隐藏在面具底下。」
刑官的眼睛依然冷酷,目光瞬也不瞬。烈旭的头越来越疼,直到一股刺骨的疼在太阳穴爆发开来。他放下酒杯开始用指尖去搓揉自己的头,想要缓和疼痛。等到疼痛减缓,又扒了几口白饭。思绪还是浑沌不清,彷佛酒喝了太多。心下隐隐生疑是否被下了毒,可是刑官跟他喝的是同样的酒,吃的是一样的食物。
他记不得两人之前谈了些甚麽。烈旭坐直身子,伸出手去挟鸡肉。然後开口问了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丰瑞的事吗?」
这问题似乎给了刑官一惊。他放下筷子,把双手搭放在桌沿。「你指的是那名画师丰瑞麽?我不知道他的事,只知道他在第八司当差。为何有此问?」
「那麽你肯定不知道他的容貌,或者他的为人......」
刑官摇摇头。略感不悦地说:「他是两百多年前的人了。你现在跟我问起他是为何?」
「因为人不管有没有名字,总会留下纪录。」烈旭说道。「所以你──或者第八司──肯定握有情报特使的所有纪录。」
「他失踪了。做我们这一行,这种事很常见。」
烈旭伸手去端酒。他有点醉了。「他是耀明的爱人。」
「原来如此。」刑官双手交握,下颔微扬,双唇抿成一直线。「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大概是为了止住我的头疼吧。」
「你以为是我让你头疼的?」
酒溢了出来,流淌至烈旭下颔,弄湿了他的赤褐色长袍。用手抹一抹嘴角後,一面傻笑一面把手在衣物上揩乾。「谁知道刑官到底有多强的法力?对你来说,让我头疼搞不好只是小孩子把戏。」
刑官浅浅地笑了笑。「你把我说的太神奇了。也许只是因为那酒不合你胃口罢了

烈旭对著刑官摆了摆一根手指。「或许是吧。可是听著,我有话要跟你说。耀明之所以会认识我,都是因为我是丰瑞的转世。」
刑官一时之间没说话,只是静静坐著。然後突然声音圆润,语意亲切地说了:「是麽?真有意思。」
「看样子你不觉得讶异。」
「噢,我很讶异的,侠士。」刑官跟他保证。接著起身离座在屋子里踱步。「这样一来,现在的你比之前更有价值了。」
刑官走到了屋子的另一头,烈旭感觉头似乎不那麽疼了。他眨眨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可是一等刑官又踱回到他身旁,头疼又开始加剧。
突然他害怕了起来。试著想要控制自己的思绪,可是每当刑官靠近自己,就开始心神不定。烈旭说:「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唯一能够理解的人。或许你可以给我个答案。」
刑官停住脚,转过身来。「我不是神。无法告诉你为何会轮回转世。」
「饶是如此,」烈旭揉著额头去缓和那烦人的头疼。「我还是想知道丰瑞的记忆对我会有多大的影响?」
刑官向他走近几步,面具下的眼睛在放著光。「这恐怕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可我并不知道。我要白耀明,我知道他也要我。但他要的到底是我?还是丰瑞?你一定知道答案。你的那些纪录里一定记载过类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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