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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 上——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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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天坐了会儿,三老板就从楼上下来了,他在厨房里煮早饭,和艳阳天说话。艳阳天转过脸看他,就看着,不搭话,看累了就拿手撑着脑袋半闭着眼睛沉在青烟里头。三老板和艳阳天在偏厅里吃面,艳阳天吃得少,动了两下筷子就放下了。三老板笑着说:“是不是没你徒弟做得好吃?我也不是专业的,你凑合吃点儿吧。”

艳阳天斜了斜眼,三老板吸了两根面条说:“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记者发布会,你得跟着我去见见我们的队员啊,你可是我们这儿最主要的顾问之一啊。”

艳阳天把手搭在膝盖上,靠在软皮靠背上微微颔首。

三老板道:“正式比赛还得再过一个星期,预选赛也没什么好怕的,主要是八强赛之后。”

三老板说了堆比赛的事,也不知道艳阳天有没有听进去,他吃得少,不说话,周身烟雾缭绕,仿佛已臻化境,飘飘成仙,才对世俗、伦常、肉体不屑一顾。

早饭后,三老板就载着艳阳天往市里去了,武术比赛的记者发布会定在一间大酒店的宴会厅,徐老爷子财力雄厚,德高望重,商界政界都来了很多人捧场,加上又有几个功夫明星露脸,本已式微的武术比赛竟然热闹得和热门电影开机仪式差不了多少。比赛挂在徐老爷大儿子的一家演艺公司名下,又联合了几家武术协会,上台致词的人一长串,三老板作为比赛代表上前和两位武术协会会长拉了徐老爷子亲笔题字的“武林大会”牌匾上盖着的红布便下来了。他这次来,主要是想带艳阳天来看看其他几队实力雄厚的参赛队伍,宴会厅开着记者发布会,边上的厅摆了三十桌,招待参加比赛的武林高手们,三老板又是参赛者,又和主办发沾亲带故,拿着酒杯在饭桌间穿梭没少被人开玩笑。

本届武术大赛一共有八十支队伍参加,每支队伍三位队员,队伍之间两两对阵,采取三局两胜制。不少人看到三老板和艳阳天一起出现,直说他面子大,竟然请到了销声匿迹五年多的艳阳天,他们这队哪用得着三个队员,一个艳阳天就能称霸武林了。

三老板道:“各位前辈就别开我玩笑了,艳阳天师傅武功尽失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这次啊就给我们当当顾问。”

一位老者道:“找他当顾问好啊,他眼睛毒,什么窍门、死穴扫一眼就都心里有数啦,老三啊看来你这次是稳操胜券了。”

三老板道:“我就随便玩玩,凑个数,老爷子看着高兴我就高兴了。”

大家笑了,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三老板找来的三名师傅,那三人岁数都不大,两男一女,武功怎么样暂且不说,不过这三人的师父也全都参加了比赛,分在不同的三支队伍里。

宴席上三老板还见到了周白清,周白清主动过来给他敬酒,指了下他跟着的队伍,三老板眼尖,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江河市的南枝高手陈十七,遂道:“陈师傅亲自下场,看来野心不小啊。”

周白清道:“陈师傅不下场,是带他三个得意门生出来见市面的。”

三老板拍了下周白清:“不给你师父敬杯酒?”

此话一出,酒桌上谈笑风生的人全都默然,眼神毫不收敛地在周白清和艳阳天之间徘徊。周白清当年挑断艳阳天手筋脚筋,与他断绝师徒关系,害得艳阳天武功全失不得不退隐江湖,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到底,在这场聚会上遇到的多多少少都曾闹过些矛盾,不过周白清和艳阳天这件事,无论其后有多少误会错判,周白清当年举动都算得上是欺师灭祖大不敬,众人都以为他两人绝无握手言和的可能,可没想到周白清今日真会走过去朝艳阳天敬出酒杯,更没想到的是艳阳天还喝了他这杯酒。周白清看他放下酒杯,大笑了两声,艳阳天微笑了下,两人再不看对方,一个点烟,一个转身大步走开。

周白清后来在酒店外头又撞见了艳阳天,他站在屋檐下看酒店庭院里的假山假水,这些假物后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水天一色,遥遥望去依稀能看到湖心小岛上粉白双色的花影。

宴席里满屋子的人都是熟面孔,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难免贪杯,周白清本是喝多了出来透气的,看到艳阳天和满眼的湖光春色,恍惚间觉得自己是醉了,在发着不切实际的梦。

“你那个高中生呢?”周白清忽然发问,艳阳天回身看他,夹着烟的右手垂在身侧,不说话。

周白清笑了下:“没来?他家里办的比赛他不来看看?哦,忘了,他还要上学,考试。”

艳阳天点头,周白清道:“你怎么不说话?”

艳阳天摇头,周白清道:“也是,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想了会儿,想起了什么,又说:“你把钱还我吧,那天那顿饭,吃得太贵了,我们分摊,不算你利息,给我本金就够了。”

艳阳天把手伸进了裤袋里,周白清看他摸出了张房卡,扬起嘴角无声地笑。艳阳天也笑,他把香烟在垃圾桶顶上的沙盘里拧灭了,往酒店里走,周白清便跟着,他们避开了人群去搭电梯,到了十八层,艳阳天走出去,周白清还是跟在他身后。艳阳天在一间客房前停下,他刷房卡开了门,走进去后推着门看周白清,周白清会意地进去,他突然觉得很热,好像这楼上十八层根本就是地狱十八层,他正被艳阳天带着走在铺满火炭的窄路上,一抬头仿佛一道鞭子就抽了下来,抽裂他衣服,直抽得他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周白清在床上坐下,艳阳天站在桌边把保温杯里的棕色药汤倒到杯子里喝,不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药味,周白清吸了吸鼻子,问他:“还喝药呢?”

艳阳天拿检视的目光打量他,眼里似有疑惑,周白清道:“你带我来你房间干什么?我倒不知道你现在在做欠债肉偿的买卖。”

艳阳天喝完了药,旋上杯盖,起身朝周白清走了过来,他在他面前站定了,低下头看他。他的眼睛像是两颗罕见的宝石,漂亮,耀眼,却冷冰冰。周白清忽然不想看他,他扭过头,艳阳天却在这时亲了他,他的嘴唇贴在了周白清的嘴唇上,手绕着他脖子,他先张开了嘴,吮了下周白清的下唇,周白清一时怔忡,反应过来后使劲推开艳阳天,嘴里不干净地大骂。

艳阳天看笑话似地看着他,他开始脱身上的衬衣,周白清瞪着他:“你有什么毛病?”

他从床上跳起来要走,艳阳天瞅着他,周白清走到门口却停下了,他靠在墙边问艳阳天:“你怎么?现在没男人就不能过了?”

艳阳天抿着嘴,眼神也有些空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周白清轻笑,回过去抓着他头发按住他后脑勺问:“我知道了,你那个高中生没法满足你是吧?”

艳阳天没有反驳,他第二次亲周白清,周白清抱紧他,心里骂着难听的字眼,可艳阳天身上那独有的气味黏着,盖着他,加上酒精作祟,很快他就晕头转向,和艳阳天亲到了一块儿去。艳阳天脱下了衣服,他去扯周白清的裤子,周白清把他压在床上,握着他手腕问他:“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你那个学生。”

艳阳天连连点头,他的手贴在周白清脸上,摸来摸去,嘴边挂着笑。

“你笑什么?”周白清捏他下巴,拍他脸颊,讽刺地说,“你没皮没脸地笑什么?多大岁数了倒长了见人就脱衣服的毛病?”

艳阳天似乎是不喜欢他这么多话,轻声叹息,上下看了看周白清,把手抽了出来坐起身,低头纽起了衬衣的扣子。周白清还跪在床上,他看着艳阳天的背影,他发觉五年的时光竟把艳阳天变成了一匹野兽,野兽毛茸茸的屁股上长着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野兽不用看着人就能用自己的尾巴撩拨人,他那条无形的尾巴正撩着周白清的脚底,大腿,眼睛,还有他的心。周白清咬了咬嘴唇,一把掰过艳阳天的肩膀,压着他扒开他衬衣,连同他裤子也一起脱了,艳阳天起先还在发愣,随后便跟上了周白清的节拍,亲着他打开了双腿。周白清舔弄他耳朵,艳阳天的屁股一下就湿了,稍作扩张,周白清便挺身插了进去,他把艳阳天抱起来,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唇舌交缠似乎还不够,他又伸进了根手指去搅弄,艳阳天吃力地喘息着,他嘴里的药味周白清也吃到了,他揉着艳阳天的屁 股,心里想,泡了五年,一个吻竟泡出了苦味。

艳阳天在床事上显然比五年前放得更开,叫起来没羞没臊,周白清倒不怎么喜欢这种改变,后来他捂住了艳阳天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他的身体依旧柔软,皮肤光滑,根本摸不出岁月的痕迹,他的后泬一直在出水,床单都被他弄湿,周白清拖着他的手让他去摸床单上那滩湿透了的痕迹,艳阳天的眼神闪烁了两下,眼里荡得出水,哪儿的春光都不及他眼里的好看。

他那些敏感的部位依旧没变,周白清熟捻地挑逗着他的耳朵,后颈和大腿内侧,害得艳阳天根本没被照顾到的性器不断分泌出兴奋的黏液。艳阳天翘着屁股在床上跪不住了,他腰一软,躺倒在床上,周白清发现他眼角湿润,好像是哭了,不知是舒服的还是痛的,便摸着他后背靠在他耳畔,伸出舌尖将他柔软的耳垂卷进了嘴里。

艳阳天出了一身汗,头发也湿透,黑黑的散在枕头上,墨一样摊着。此番云雨似是耗费了他太多精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睡在床上,一只手在半空中摸索,周白清把脸凑过去,艳阳天迷瞪着眼,他的嘴唇上下动了起来,喉咙里竟发出了声音,开口说了句话。

他说:“苍山师弟……是你啊……”

他的手还贴在周白清的脸上,断断续续说:“我还想是谁一会儿带我在风浪里……一会儿又带我上了山,雾好大……我们在看日出……”

艳阳天睁开了眼睛,睫毛上挂着汗珠,他道:“我近来记性不怎么好……刚才都没认出你,你可别怪师兄……师兄老了……”

周白清出神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艳阳天是生了什么病,不仅行为反常连记忆都错乱,他想一巴掌打过去,告诉他,他不是他师弟,他师弟早死了,死在他自己手上,可他又下不去手,说不出口,周白清越想越气,气得要命,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艳阳天直起身,眼神定在了周白清身上,说道:“我们去云游四海吧,不管这些事情了,什么都不管了。”

周白清顺着他,憋出一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收过一个徒弟……”

艳阳天笑了笑:“你这是在取笑我?我自己还都没出师怎么收徒弟?”

周白清垂下头,他亲了下艳阳天的手指,艳阳天重新躺下,模糊地说:“我有些困了……”

周白清从床上下来,他亲了亲艳阳天的头发:“你睡吧。”

艳阳天的眼睛扯开了条缝看他,手拉着他的手,周白清微微一笑,抚摩着他额头说:“师兄你睡吧……”

艳阳天睡下后,周白清就走了。他在酒店大堂遇到了傅白玉,两人视线碰上,都认出了对方,同时停下了脚步。

傅白玉开门见山问周白清:“你见到艳阳天了?”

周白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傅白玉皱眉,道:“怎么个意思?我听别人说他生龙活虎啊,要不是我飞机晚点错过了宴席没能见到……”

周白清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在楼上,1807号房。”

傅白玉道:“你在他那儿吃了瘪干吗冲我发脾气。”

周白清摆摆手,不悦道:“他的事以后别来问我。”

傅白玉嗤笑了声,不怀好意地瞅着周白清,周白清心里又是阵不快,大步行到酒店外,在寒意凛冽的春风中驻足站了片刻,头一低,往十字路口而去。周白清在外闲逛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在酒店套房里又睡不下,他和陈十七住一间,陈十七看他坐立难安,问他是看到了哪个武林高手,这么忧心忡忡。周白清板着脸不搭腔,陈十七笑道:“哦,知道了,艳阳天的事。”

周白清道:“有件事挺奇怪的,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拿起外套穿上便走了出去。周白清辗转打听到了傅白玉住的房间,傅白玉这次以医护代表的身份来盯场,两人在酒店大堂又见面,周白清看到傅白玉穿着身白大褂,现下他有心情开玩笑了,道:“还没比赛就有人要急救了?”

傅白玉拍拍衣服说:“没呢,正试衣服呢,有人给了我好几个尺寸让我试,你说这背后的标志怎么这么难看?”

周白清看了眼,傅白玉这件白大褂背后绣着已经沿用了三届的龙虎相斗的标志,图有点大了,无论是龙还是虎都透着股杀气,从背后看像是黑社会火拼时穿的制服。

傅白玉道:“本来想换的,找半天也没找到能挡风的衣服就穿这个下来了,你找我什么事?”

周白清道:“边走边说。”

他带着傅白玉去了酒店附近一家夜宵烧烤店,两人点了百来根烤串,半打啤酒坐在三合板钉出来的棚屋里聊天。

周白清先问道:“下午见到艳阳天了?”

傅白玉道:“见着了,半死不活的,老样子。”

周白清道:“傅医生,我下午听您的口气,您也有很久没见到他了?”

傅白玉道:“是啊,五年前在眉山分开后就没见过了,怎么了?”

周白清道:“我今天看到他时他还在喝药,他那个药……”

傅白玉连吃两根烤串,愤然道:“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从眉山回来后我去他面铺找他,没人,打电话给你吧,你说他不见了,我倒是想给继续开药,灌他个三天三夜药的,可我上哪里去找他??后来也打听过好几次,都没音讯,我都当他死了!唉,早死早超生!就他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他不死,被人知道我给他看过病,我这女神医还当不当了??”

傅白玉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啤酒,周白清沉思数秒后,摸着下巴问:“那问题就来了……艳阳天今天喝的药是谁弄的,里头是什么,治什么的?”

傅白玉转了转眼珠,此时的眼神像极了傅珍珠,周白清一震,只听傅白玉道:“下午你和我说,他的事以后别来问你,现在又打听个没完,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白清喝酒,擦嘴,看向别处:“没什么意思,确实挺没意思。”

傅白玉笑了两声,正要说什么,烤串店里钻进来个妙龄女子,模样可人,扎着个马尾辫,穿短袖短裤,两条腿又白又长,烧烤店里的小伙计看到她,眼都直了。女子看到周白清,菜也不点了,笑盈盈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傅白玉,问道:“没见过比赛前拉拢急救医生的,怎么,是想别人出了毛病,让医生给你下黑手,让人再没法上场?”

她声音也好听,银铃般清脆。周白清笑笑:“雷小姐多虑了,我和傅医生叙叙旧。”

傅白玉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哦,你就是雷敏敏啊,早就听说雷老大生了个漂亮女儿,今天总算见到了。”

这话不知怎么激怒了雷敏敏,她冷哼一声,看着周白清道:“叙旧跑来吃羊肉串也够寒酸的,不过不管你今天收买谁,这场比赛我赢定了!”

周白清拱了拱手,雷敏敏抓起他面前的一大把烤串,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还道:“这二十串羊肉串就当是见面礼,本小姐收下了!”

雷敏敏一走,傅白玉便冲周白清挤眉弄眼:“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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