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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 上——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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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清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他小时候的事,虽然就说了半截,倒提起了周白清的兴致,他掐着艳阳天的屁股,把他屁股分更开,深埋在他身体里问他:“你知道什么?从小就知道长大了要被自己徒弟操?那你也算是开了天眼了。”

艳阳天摇头,他的长睫毛抖动了两下,脸上浮起红晕。他脸孔俊美,如今又有红晕相称,显得愈发妖冶。

他就是妖怪,长得最好看,最美艳,又最丑陋的妖怪。

周白清按着艳阳天的大腿,更加用力地干他,艳阳天很快失守,射了精,周白清笑话了他一阵,说他就是喜欢被男人操,光是操屁股就能被操射了,然后把艳阳天射在他小腹上的经验全都抹到了他脸上。艳阳天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周白清摆布,周白清又想出了个新玩法,在自己快射经时从艳阳天身体里拔了出来,尽数射在了他脸上。艳阳天的黑发上沾了点周白清的经验,鼻子上和嘴唇上都是,周白清掰开艳阳天的嘴,让他吃他的经验。艳阳天翻起眼珠看他,周白清俯下身玩得更起劲了,艳阳天慢慢撑起身子,趁周白清一不留神,勾住周白清脖子就亲了他一下,他死死缠住周白清,把自己嘴里的经验混在口水里送进周白清嘴里,周白清大力推开他,慌忙起身,往地上连吐几口口水,艳阳天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四章

冬至过后天阴了足足一个星期,也不下雪,就阴着,晚上大片云朵聚在空中,吸收着路灯的光、霓虹的光、万家灯火,吸这些光吸饱了云就成了粉色,后来又变成橙黄色,夜最深时,云朵是血红色的。但是很少有人会留意到这些血红色、异于常态的云,深夜依旧走在云下的人七成是醉的,两成是累的,醉的抬不起头,累的直不起腰。剩下那一成,就是闲的,不愿在家待着,家里也没甚可留恋,情愿去外面吹冷风,吹得自己通体冰寒,情愿去外面抽烟,情愿去外面看云,神色凝重,苦恼,看上去精神欠佳,好像很忧郁,其实只是冷,冻坏了面部神经,怎么都舒展不开。艳阳天就属于这类闲人,他走在凌晨两点半的街上,手里夹着烟,烟头的火星在寒风中挣扎,他走两步抬头看看云,看到鲜红的云,眉头越锁越紧。他从家里走到了百花巷,百花巷的好些店铺都需要整修,不是门坏了就是玻璃碎了,街上的道板转也需要重新铺,一切都由政府出钱,还顺带赔偿了些误工费,店家都挺高兴。

南奉天在百花巷差点被人劫走的事流传出了许多版本,什么南奉天余党和警察在巷子里火拼终不敌特警部队,一并被擒,支持这种说话的人就会说:“喏,你看,我们家的卤味铺墙上还留有弹痕呢。”不支持这套说话的人跟着说:“不对不对,不是火拼,从泰国过来还要带枪进来哪那么容易,南奉天那群手下都是武功高手,我们特警部队里也有武功特别好的,三两下就把他们给解决啦,你看我店里这张桌子就是被人用掌风劈开的。”

两方人肯定要做下面这番争论: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武功?你以为拍武打片啊?现在武打片也不打武功了,都是散打啦。”

“现在就没人练武功啊?你看公园里练太极的一大把。”

“练太极是强身健体,你让他们真和人打打试试?”

争论永无休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是给了记者很好的新闻素材,将百花巷描述成了民间武林高手藏身的隐世之所,一时间百花巷成了城市新地标,跟风的人来了一群又一群。艳阳天最烦人多,扔下铺子,把大门钥匙给了廖晓白后这几天再没去过面铺。现下不知不觉走回到了铺子跟前,艳阳天扔下烟蒂,垂手站在路中央仰头看面铺的招牌。面铺有个雅致的名字,叫“苍山面铺”,当作招牌挂着的匾额是找名家订做,用了黄杨木,字是草书,也是特意题的,刷了绿漆,在风雨中悬挂了十几年不见半点老旧。

匾额不老,人却老了,人心却旧了。

艳阳天望着苍山面铺的匾额万般往事涌上心头,他头脑发胀,兀自揉了揉太阳穴,转头要走。就在他抬脚的当口,只听百花巷与玲珑巷交接处传来阵铃声,清脆悦耳。艳阳天耳朵一动,循着铃声走了过去,玲珑巷靠近巷尾,通往一片居民小区,巷中无路灯,居民区的矮楼家家户户也已早早熄灯,借着天上红云映下的光,艳阳天缓步走进玲珑巷。他隐约看到巷中地上好像有个什么人,一半融入阴影,一半躺在光中,看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铃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猫叫似的呜咽,铃声越来越轻,逐渐消隐。艳阳天加快了步伐靠近过去,眼看就要走到神秘人身前了,神秘人一侧的阴影中忽然飞出道黑影,这黑影敏捷地飞步上墙,踩着屋顶疾步向东飞驰而去,仿佛一道旋风,来去匆匆。

艳阳天赶紧蹲下查看躺在地上的神秘人,神秘人是个女子,脸上挂着半张裂开的面具,她双唇发绿,印堂发黑,气息非常微弱。艳阳天看她身上衣物完好无损,揽住她肩膀道:“你等等,我给你打急救电话。”

神秘女子却一把抓住他,她将手中紧紧抓住的一串铃铛递到艳阳天面前,艳阳天看那黑色铃铛非常眼熟,询问道:“你是那天南奉天手下那个?”

神秘女子将铃铛硬是塞进艳阳天手里,她按住胸口喷出口鲜血,话不成句地对艳阳天说道:“去……昆门市……万佛寺……给和尚……和尚……”

艳阳天还没来得及问女子她要找的和尚法号,女子却好似已了却最后心愿,再无牵挂,双手垂落在地,瞪着眼珠,没了呼吸。艳阳天探女子鼻息,听他心跳,万籁惧静,女子真是死了。艳阳天阖上女子的眼睛,他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报了警,只说自己在路上看到有人抢劫,好像伤了人。他拿着女子给的铃铛回了家,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就又起身了,早报已经塞到了他门口,艳阳天给自己泡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翻开早报一看,低呼一声,难掩惊讶。羁押在看守所的南奉天及其同伙一夜之间悉数惨死,昨天下午越狱逃出的女同伙也于凌晨被人发现死在某条小巷中,警方已立案侦查,现正全力寻找昨夜发现女同伙尸体的目击者。

艳阳天看完新闻,立即拿出了女子交托给他的铃铛,那串铃铛乌黑,摇动时响起的铃音脆生生的,很是动听。铃铛还散发出股异香,淡雅悠远,沁人心脾。

艳阳天静坐着思量片刻,他将铃铛放下,回到卧室找出个行囊往里头塞了几件换洗衣服,他打算去万佛寺走一遭。临行前艳阳天给周白清打了个电话,号码是周白清之前留给他的,贴在了电话听筒上。艳阳天告诉周白清他要出趟远门,周白清问他:“你想玩什么花招?”

“我要去趟昆门市万佛寺,去一个星期,你来还是不来。”

艳阳天口吻强硬,惹得周白清不痛快,他挂下电话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艳阳天家门口。他问艳阳天:“你去那里干吗?”

艳阳天道:“受人遗托,不得不去。”

“谁死了?托了什么事给你?”

“一个女的,不认识。”艳阳天道。

周白清听后,道:“南奉天那伙人都死了,你知道吧?”

“看报纸上写了。”

周白清看他连行礼都收拾好了,道:“好,我和你去。”

艳阳天道:“你没什么想问的了?”

周白清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况且还是临终之托,有什么好问的,我和你去就是了。”

艳阳天点了点头,走去厨房拿了一星期份的中药包,他在桌上给傅白玉留了张纸条,上头写道:“有事远行,如有令妹下落,请与该号码联系。”

他留的是周白清的手机号码,写完纸条,艳阳天就和周白清一道出门,两人先是去周白清下榻的酒店打包行装,再从酒店去了火车站,他们各自付了车票钱,买了两张卧铺的票,火车两小时后发车,十小时后能到昆门市。

艳阳天和周白清在候车室里一人捧着一本书埋头看,几乎不作任何交流,十足陌生人。艳阳天读人物传记,周白清看美食杂志,到了饭点,周白清收起杂志拍了下艳阳天,两人一前一后走去餐厅吃饭。吃饭时他们也不说话,两人间流动着的都是别人的对话。他们吃东西都很安静,尤其是艳阳天,几乎不发出咀嚼的声音,周白清有时甚至觉得他根本没在吃东西,东西放进他嘴里,就自己凭空消失了。艳阳天吃得少,周白清看他还剩下许多饭菜,不想浪费,拿过来帮他吃了。艳阳天饭后想抽烟,周白清看他拿出烟盒,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艳阳天只好作罢,拿烟盒拍了两下桌子,托腮打量起周围的人来了。他的眼神在男那女女身上逡巡,手指时不时敲一敲自己脸颊,他看别人,周白清就看他。艳阳天的眼睛是双桃花眼,好看是好看,就是缺了点神采,眼瞳漆黑,却像足了间无门无窗,四面墙壁雪白的空房间,平白浪费了标致的眼形。烟草没有对艳阳天的皮肤造成过多伤害,他看上去至多只有二十五六岁,身上衣服干净,手指修长,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丑陋疮疤有点吓人。

“走了。”周白清吃完,拿餐巾擦擦嘴,又踢了艳阳天一脚。艳阳天把烟盒放回口袋里,和周白清走出了餐厅。他们乘坐的班车很快检票,从候车室走到月台上,艳阳天用力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空气冷冽,刺激得他咳嗽了起来。他咳了阵,勉强平复了下来,上车时脸还涨红着。他和周白清买的票是上下铺,周白清睡上铺,一找到铺位,周白清就爬到了上铺,艳阳天坐在下面捂着嘴时不时轻咳两声,周白清轻敲床栏,问他:“要死了?”

艳阳天放下行李,道:“死不了。”

他起身去找热水,走了半节车厢打了热水回来,他对面的铺位已经来人了,来的是对情侣,年纪都不大,男的拿出了个笔记本电脑,女的从行李里拿出许多零食摊在桌上。

女孩儿看到艳阳天从外面进来,冲他客气地笑,艳阳天微微颔首当是回礼,便坐到床上捂着保温杯继续看他没看完的人物传记。

男孩儿和女孩儿凑在一起看电影,看了没多久,女孩儿似乎是觉得无聊了,放下耳机拿出副扑克牌,礼貌地问艳阳天要不要一起打牌。艳阳天委婉地拒绝了,女孩儿又去问周白清。周白清年纪和他们一般大,玩心重,立即答应了,他从上铺下来,一屁股坐在艳阳天床上。女孩儿见了,有些吃惊,笑着说:“哎,原来你们认识啊?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艳阳天合上了书,卷起被子翻过身面对墙壁闭上了眼睛。周白清道:“认识,认识十几年了。”

女孩儿道:“原来是亲戚啊。”

周白清拍了下艳阳天的被子,道:“是,是我叔叔。”

靠过来一起玩牌的男孩儿问:“你们去梧桐市?”

周白清道:“不是,去昆门。”

“去旅游的吧?”女孩儿问。

周白清道:“我叔叔看破红尘,硬是要去那里的万佛寺当和尚。”

他这么一说,男孩儿女孩儿都有些尴尬,没再多问他们的事了,话题光绕着牌局打转。周白清牌技不错,连赢几盘后又故意输几回,三个人有输有赢,玩得挺开心。临近晚饭,三个年轻人也混熟了,男孩儿女孩儿拿了钱包先去餐车吃饭,又只剩下周白清和艳阳天两个人了。

周白清待那对情侣走远了,关上门,回头看艳阳天,问他:“醒着?”

艳阳天一动不动,周白清拍了他一下,艳阳天转过身,睁着眼睛看他。周白清道:“还有四个小时就要下车了,你准备准备。”

艳阳天坐起身,伸手拿了桌上的保温杯,低着头慢慢旋杯盖。

“和你说话听到没有?”周白清抢了他的保温杯,不悦地问他。

艳阳天神色平和,语气却犯冲,他道:“给我。”

周白清奇怪地看他:“你以为你还是我师父?你说什么我就得听?”

艳阳天扬起一边嘴角:“不是你师父,是你叔叔,你长辈。”

周白清挑眉,一口气喝光了他保温杯里的水,他在嘴里剩了点,艳阳天懒懒看他一眼,又要躺下,周白清欺身压着他掰开他嘴把自己含着的那点水吐进了他嘴里。他还趁机贴着艳阳天的嘴唇乱亲了一通,艳阳天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周白清抹抹嘴,道:“你不是最喜欢给人嘴对嘴喂东西吗?”他拍了两下艳阳天的脸颊,朝他脸上吹了口气,暧昧地说:“是不是啊,叔叔。”

艳阳天羞愤地扭过头,穿上外套鞋子拿起保温杯走了出去。周白清拍着床褥哈哈笑,笑了两声觉得没什么可笑的了,他阴沉下脸,拿手背使劲擦嘴。

艳阳天一去无回,周白清也不着急找他,快到站时艳阳天回来了,提起行李就走。周白清和对铺的男孩儿女孩儿打了声招呼,还道:“看破红尘的人就是这样,对人都爱理不理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从火车站出来,艳阳天和周白清没浪费半点时间,打车去了万佛寺。司机接到他们这桩买卖,开心的不得了,又是和他们介绍万佛寺来历,又是给他们推荐市内美食。周白清对吃的感兴趣,和司机闲扯起各类面食,一张嘴就没停过。艳阳天坐在他边上撑着额头抿紧了嘴唇,万佛寺在昆门市市郊,和火车站完全两个方向,这一路可以说是穿过了整座昆门市,昆门市地处西南,晚上湿气重,雾厚的好似云都塌了下来,超过十层的高楼基本上都望不到顶。路上也不怎么热闹,就在经过一条排挡街的时候才算看见了些人。

车到万佛寺,出租车司机直接把他们拉到了一间农家小屋,口口声声说已经晚了,酒店肯定都没房间了,只有这类农家小院有空房,还一个劲夸这里的农舍干净敞亮,条件不比酒店差,来住过的都说住得非常舒心。

艳阳天和周白清都不是在住方面计较的人,没多说什么,平摊了车钱就提着行李下车了。农舍的男主人已经等在院门口,看到他们,热情地过来给他们拿行李,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在二楼的双人房。房里摆着两张单人床,粗略看过去确实挺干净。等两人付好订金安顿下来,已近凌晨,周白清先行洗漱完睡下,艳阳天这一整天都没能好好慰藉自己的烟瘾,洗完澡披上外套去了楼下的院子抽烟。这一宿也不知道他杀了多久的瘾,周白清早上下楼吃饭看到艳阳天还在院子里站着,以为他一晚没睡,站在院子里被冻成了雕塑。周白清走过去和艳阳天说话,问他:“你晚上没睡?”

艳阳天摇头:“睡了,醒了,就又下来了。”

周白清看他精神不济,眼圈发黑,问他:“药怎么煎?”

艳阳天弹了下烟灰,道:“下午再煎吧。”

他转身要往屋里走,周白清一把抓住他,问道:“你昨天吃没吃药?”

“差一天没关系。”

“真没关系?”

艳阳天道:“不会拉着你一起死,你放心。”

周白清松开了他,跟着他回进屋里,匆匆喝了点粥便启程去万佛寺。

万佛寺临山而起,要去万佛寺就要上万佛山。这日天上飘着细雪,万佛寺周遭游人稀少,艳阳天走得很慢,到了万佛山山脚下,见到有轿夫抬着竹轿子的,周白清还打趣地问他要不要坐轿子,他请他坐。

艳阳天道:“你要是嫌我走得慢,你先上去,不用等我。”

周白清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喜欢走在你后面看你走得很慢。”

艳阳天不说话了,他兜里揣着那串乌黑铃铛,走时不时传出铃声,爬山时铃铛响得更厉害,周白清似是有所察觉,他道:“别人托付给你的东西是铃铛?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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