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俊……我……”
“不要说话，你听我说，”韩俊打断他，“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我也想试着去理解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所以……邵容，我们还是趁早分手吧。”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邵容摊倒在沙发上，半晌没说话。
“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会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吧？”
邵容的眼眶微微地红了，他呆怔怔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小声地说：“可是韩俊，我爱你。”
电话那头好长时间没了声音，不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邵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变，甚至连手机都还夹在耳边，转过眼睛望了望放在旁边茶几上的相框。
那是以前，他和韩俊一起去泸沽湖游玩时拍的合照。
邵容那边有个规定，除非上级批准，否则轻易不能出国。而且他工作太忙，很少能抽出时间来陪韩俊，只能在偶尔休假的时候和他一起到周边城市玩一玩，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和韩俊在一起的两年时间里，他们也走过了很多地方。
眼见感情趋于稳定，两人在半年前约好了要一起去丹麦结婚，其实那时候，邵容很快就去写了申请，而上级的批准报告也已经打下来了，却没料到中途被派来了新的任务，导致他们的计划取消，而后一拖再拖，一直到了现在。
客厅里的灯一直都没有打开，邵容独自在黑暗里坐着，盯着那只相框看了好久好久，忽然微微侧过脸去，翻手将相框拨进了茶几下面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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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酒吧里，歌声震耳欲聋，一帮长腿辣妹在台上甩着长发疯狂地跳舞。
程以唯斜斜地靠在吧台旁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上跳舞的人。
不一会儿，平时跟程以唯关系还算不错的公子哥儿吴续手里拎着瓶啤酒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哟，这不是以唯嘛，今儿晚上怎么样了，人追到了吗？
“别说了，”旁边有个几个人“哈哈”笑着起哄，“你看咱们二少现在那样子，像是追到了吗？”
“你们他妈的还敢提！”程以唯把啤酒瓶往吧台上一放，“要不是你们找人给我出的点子，老子今儿晚上至于这么丢人吗？还害得我花粉过敏，你们看我这脸上，都出红疹子了！”
一个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摸到他旁边，挽住他的手撒着娇说：“二少你别生气了，这主意是我出的，本来以为挺好的，可我哪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这种性子啊，要换成是我的话，早就收了你的花跟着你走了。”
程以唯一把拍开他的手：“去，一边儿去，别给我浪！”
少年撇了撇嘴，掉头走了。
吴续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又有谁会知道，别人眼中风流多情的程家二少，其实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小处男！”
话音才落，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程以唯不耐烦地说：“你们他妈还敢在这儿看老子的热闹，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听他这么说，几个人纷纷笑着四处逃窜，各去自找活动去了。
从酒吧里出来，程以唯接到了他哥打来的电话。
“听你嫂子说，你又去骚扰她店里那蛋糕师了？”
程以唯“呵呵”笑了一声：“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啊。”
程以期在电话那头严肃地说：“以唯，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做一些不着四六的事情行不行？”
程以唯痞痞地说：“那你说我还能干吗？”
“……”程以期简直拿他没奈何，“行了，先不说这个，你都多少时间没回家了，过两天抽个空回来一趟吧。”
程以唯不耐烦地说：“不去！回去干嘛，又跟那老头吵架？”
程以期呵斥：“以唯！你别这样，爸虽然嘴上没说，可也一直惦记着你……”
程以唯冷笑：“他还配当爸？当年要不是因为他，咱妈会死吗？就他干的那些缺德事，数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你宽容大度，你能原谅他，对不起，我不能！是，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正好，你们这辈子就当程家没我这个人吧！”
说完也不管程以期有没有在电话叫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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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宅子里。
程荃一直阴着脸站在程以期的背后听他讲电话，见他放下了手机，方才开口询问：“怎么样？”
程以期摇了摇头。
程荃哼了一声：“混账东西。”转身走了。
chapter 3
几天后的中午。
邵容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走进了一家西餐厅。
“欢迎光临，”一推门进去，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哥立刻朝他点了点头，“先生几位？”
邵容正要开口说话，余光瞥见角落的座位里一个女人正在朝他招手，便冲那迎宾小哥摆了摆手，走了过去。
“怎么样，这两天休息得还好吗？”邵容一坐下来，叶子就给他倒了杯水。
“别提了。”邵容摘下挂在脸上的墨镜，甩到一边。
“怎么了？”叶子微微垂下头，透过帽檐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徒然惊叹了一声，“我天，邵容，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你这两天干什么了？！”
邵容没有回答，只道：“先点餐吧，我快饿死了。”
叶子抬手招来了服务员，点了餐，等服务员走远了，她才又道：“你是不是又跟你家那位吵架了？”
“以后别跟我提他。”
叶子倒抽了口气：“你们分手了？！”
邵容点了点头。
“不过也是，照你们这种发展势头，不闹掰那才叫奇怪，当初他那么热切地追你，也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我早就劝过你，直男碰不得，而且你们之间差别那么大，根本不可能长久，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叶子摊了摊手。
邵容没说话，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水杯边沿划来划去。
叶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下次姐姐再帮你物色个好的，跟我说你喜欢哪种，肌肉男还是白斩鸡，禁欲型还是狂野型？”
邵容乐了：“别闹！”
两人正说着，餐厅的门又被推开了，迎宾小哥照例道了声：“欢迎光临。”
叶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无意瞄了一眼来人，瞬间眼睛就瞪大了：“哎，这不是那个程二少么？”
邵容循声转过头去。
只见程以唯穿了件风骚的V领线衫，下面一条牛仔裤，脖子上还挂着个坠饰，手里搂着个雪白皮肤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餐厅。
叶子咂了咂嘴：“想不到这小子还挺能捯饬自己的。”
邵容“嗤”了一声，回过头来：“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叶子忽然笑起来，凑近他道：“我可已经听说了，那天晚上蛋糕店门口的骚动是另有原因啊，怎么，他看上你了？”
“那种小破孩儿，顶多就是玩玩而已。吃吧，都快凉了。”邵容把切好的牛排递到叶子面前，又取了她手边的那盘过来，继续埋头切。
“哎，”叶子双手拄着下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邵容笑了笑：“会有的。”
程以唯和他带来的那个少年就在他们隔壁的桌子边坐了下来，屁股刚沾上凳子，他就开始大着嗓门嚷嚷：“哎，服务员！你们这儿的服务员呢？！”
“来了，在这儿呢！”店里的小服务员听见动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程二少，您想吃点什么？”
“把菜单拿给我看看。”
“好。”小服务员忙把菜单递给他。
程以唯把那菜单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高兴地说：“你们这儿怎么没情侣套餐啊？”
小服务员解释说：“二少，现在离情人节还有段时间呢，我们平时不提供情侣套餐的。”
“什么玩意儿啊，”程以唯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摔，“连情侣套餐都没有，你们是不是歧视情侣啊？！”
小服务员连连摆手：“不不，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啊？”
小服务员急得脸都红了：“二少您别着急，您看要不这样吧，我回头去跟厨房说一声，让师傅给您做两客爱心牛排，再配上一瓶红酒，也算是情侣套餐了，您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程以唯这才满意地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一靠，顺便把两条大长腿翘上了桌子，优哉游哉地说，“去，再去隔壁的花店给老子买两束玫瑰花来。”
“噗——”邵容嘴里的饮料差点喷出来。
“怎么了？”叶子奇怪地看着他。
“咳咳……没什么。”
不一会儿，小服务员把玫瑰花买来了，送到程以唯的面前。
程以唯没接那花，反而往后退了退，拧着鼻子说：“别递给我，直接给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
小服务员只得又把玫瑰花送到那少年手里。
少年接过花，一脸高兴地说：“谢谢二少。”
程以唯摆摆手，打了个喷嚏：“阿嚏……甭跟我客气，你要是喜欢，以后想要多少有多少……阿嚏！”
“……”叶子狐疑地说，“这程二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看上去好像不太正常啊？”
“我怎么知道，”邵容从容地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吃饱了。”
“你再等我一会儿。”
叶子急忙加快了速度，三两下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上面派给你的新任务。”
邵容接过纸条，摊开来三两下读完，然后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点燃，将它烧了个一干二净：“你们是怀疑，‘基因研究数据’的资料现在就藏在程家？”
“没错，”叶子点了点头，“综合你这两个月潜伏在蛋糕店里提供的消息，我们初步掌握了程家大少程以期的行踪，并且怀疑他最近和‘IL’的人有过接触。”
IL，英文全称“Intelligence Library”，是目前东南亚最大的商业性质情报集散机构，他们的人专门在世界各国倒卖各种情报机密，以从中谋取暴利。
一个月前，芝加哥华裔天才少年萧杰的新作‘黎明之光’首度在中国问世。他通过修改人类基因，将染色体重组排列，从而把人类的各项体能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到时候人的各项机能，包括肌肉骨骼的持久力和爆发力都会突破极限，变得钢筋铁骨，无坚不摧。用叶子的话说，就像是“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如果能把这项技术投入到军事应用当中，简直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这份研究成果在中国诞生，本来就是属于中国的，但是几个月前，萧杰和他的山东籍父母一起回芝加哥过圣诞的时候，装着研究数据的硬盘却莫名失踪了，政府为此派人到处追查，都没有任何下落，最后通过排查，他们怀疑硬盘很有可能落入了“IL”的手里。
“他们的人很狡猾，通常不会自己亲身去犯险，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假借他人之手，以其它的商业交易为幌子，落点好处给他们，顺便让他们帮个小忙，把情报装在货品里，神不知鬼不觉就把情报偷渡出国了，这样一来既安全又省了很多力气，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些和他们做交易的人，自然就成了替罪羔羊。”
邵容思考了一下：“可是程家的人不是傻子吧，单纯的国际贸易都要走正规海关途径，到时候一查不就查出来了？”
叶子说：“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程家人现在正在做违法买卖。”
违法买卖包括毒品和枪支等等违禁物品的交易，这些交易在东南亚和金三角地区都很常见，而“IL”又是东南亚的情报倒卖组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但是有一点，邵容还是想不通：“他们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
叶子耸了耸肩：“钱再多也不嫌多啊，更何况自前年那次金融危机以后，程家不知亏了多少，真正有能耐的程栋如今年纪大了，根本管不了事，他退休的时候程氏的一大帮骨干都跟着他跑了，他的儿子程荃又那么无能，现在整个程氏仅靠个小辈撑着，怎么可能会好，如今程家也只是表面看着风光而已，实际情况早就不如从前了。”
邵容点了点头：“那现在要我做的事情是？”
“现在程家的当家人是程以期，所以，装着研究资料的硬盘很有可能就藏在他的家里。你找个时间潜进他们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晚上吧，到时候我和聂锦会在外面接应你。”
邵容意外道：“你说师兄？他也会来么？”
“对，他之前在国外出的那个任务已经结束了，上面让他回来帮你。”
“好久没看见他了，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叶子撇了撇嘴：“这你要问他们家那位咯。”
两个人谈完事，邵容招来服务员买单，正在掏钱的时候，忽然又听见隔壁桌的程以唯在那儿吼：“你说什么？老子的信用卡刷不出来？！”
“是的，程二少。”小服务员双手捧着一张卡，局促地说，“机器显示您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那你再试试另外一张啊！”
“您给我的每一张卡我都刷过了，全都不能用。”
程以唯“嘭”地拍案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连张卡都刷不来？！”
这个动静太大，引来了整个餐厅的注目，小服务员吓得直接抬手捂住了耳朵，就连坐在程以唯对面的少年都吓白了脸。
“是您的卡不能用了，我们也没办法啊……”小服务员颤颤巍巍地，都快哭了。
“二少，那现在怎么办？”少年苦着脸伸手过去，扯了扯程以唯的衣角，低声说，“要不……要不多少钱，我先帮你付了吧。”
程以唯暴躁地说：“滚，老子还没轮到让别人付钱的时候！等会儿，我先打个电话去银行问问。”说着掏出了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这小子肯定是被他爸断奶了。”叶子幸灾乐祸地说，“活该！”
邵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过来结账的服务员说：“隔壁那桌多少钱，我帮他们一起付了吧。”
服务员闻言一副意外地表情，不过还是礼貌地报了账单。
邵容低头掏了钱递给他。
叶子瞪着他，一脸地难以置信：“你干嘛啊邵容，该不会是想开慈善机构救助大龄婴儿吧？”
“他之前送了我一个手机，这个就当回礼咯，好了，我们走吧。”邵容说着站了起来，重新戴上墨镜，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