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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 下——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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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才落,周白清就回到了车上,他扔给高少爷和廖晓白两套黑色衣服,道:“换上。”

高少爷问:“那那个病人呢?”

周白清道:“他自己回酒店。”

高少爷奇道:“可你刚才不是还说酒店人杂吗?”

廖晓白道:“他有病,你别理他。”

周白清并未反驳,三人换上了全黑的衣服后驱车继续往看守所去,廖晓白把车停在了距离看守所两条街的公共停车场,三人下车,廖晓白问周白清有什么计划,周白清道:“在里面待了三天,差不多摸清了状况,你跟着我。”

廖晓白点了点头,指着高少爷问:“那他怎么办?”

周白清二话没说就把高少爷抗到了肩上,道:“这么办。”

高少爷表情僵硬,咕哝道:“怎么和抗猪仔似的。”

廖晓白噗嗤笑了出来,拍了下高少爷大腿,道:“那赶紧走吧,趁还活着卖了去。”

周白清没心思调侃,扛着高少爷顺着排水管道爬上一幢矮楼,往看说所的方向飞跑而去。廖晓白紧紧跟着他,不消五分钟,三人就到了看守所的墙根下,周白清踏墙而上,轻松越过顶端的电栅栏,他直直从高墙上滑行下来,吓得他肩上的高少爷不轻,尖叫了声出来,周白清嫌他麻烦,干脆点了他哑穴。高少爷有苦喊不出,只好认命,周白清确实对看守所熟门熟路,接连躲过两班巡逻警卫,绕过塔楼,与廖晓白停在了那三间vip所在的小楼外。周白清对廖晓白道:“还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二楼监控非常多,还要请你去声东击西。”

廖晓白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完,他翻窗进了小楼,没多久警铃大作,许多警卫蜂拥而来,周白清将高少爷放进树丛,劫了两个警卫过来勒晕了那两人,和高少爷换上警卫衣服后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小楼里。周白清跑上二楼,正看到所长冲出了办公室,见到两人就吼道:“还不快去追!”

周白清压低帽檐道:“队长叫我们来保护所长安全。”

所长听后气消了大半,倒也并没再说什么,周白清拉着高少爷跟着所长进了办公室,他前脚才踏进去,起手便劈晕了那中年所长,转头对高少爷道:“走,去你房间。”

高少爷手忙脚乱瞎比划,周白清道:“我知道密码。”

高少爷比划得更厉害了,周白清带着他走到走廊最末的那间房间门前,按下一串密码,没想到门真开了,两人进去后周白清便解开了高少爷的哑穴,高少爷忙问他:“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周白清道:“听力比较好。”

高少爷道:“按的时候声音不是都一样的吗?”

周白清笑了,道:“间隔不一样。”

高少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抱着胳膊,环顾四周道:“你来我房间要干什么?”

周白清道:“你房间是不是总是很热?”

高少爷道:“是啊,不过现在……”

他摸了摸墙壁,道:“有时候连墙都是热的,屋里的东西有股被烤过的味道,开了空调会好些,不过今天一点都不热啊!还有点冷!”

周白清蹲下去摸地面,问道:“地上会热吗?”

高少爷道:“偶尔。”

周白清道:“那怎么不换房间?”

高少爷反而有点委屈了:“我是来改过的又不是来度假的……我也想换去普通的,我爸不同意……”

周白清跪在地上敲了敲地面,奇怪的是这地面下竟是一片窒闷,仿佛下面全是实心水泥,周白清问道:“每天都很热?”

高少爷道:“是,晚上尤其厉害。”

周白清看了眼挂机空调,不由想起鸭舌帽男子家里还是初春却吹出冷风的空调,难道这真是他留下的线索?看守所里这间总是发热的房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隔壁一直没人住是吗?”周白清忽然问道。

高少爷道:“是的,第一间房好像之前几天住进来个人,我隔壁就一直空着,起码我住进来的这几次一直都没人,不过……”

“不过什么?”

高少爷道:“不过有几天晚上,很晚了,我失眠,就听到有人开了隔壁的门,一阵脚步声,但是很快又就没声了,我还问过所长,所长和我说了隔壁没住人,我也就没多想,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古怪。”

难道问题出在隔壁?可上次用掌风试探时隔壁明明是空的啊……

周白清对高少爷比了个“让开”的手势,高少爷道:“你想干吗?你想打穿这面墙??那我们肯定会被人发现啊!”

周白清向前跨出半步,道:“问所长要密码他事后肯定也会和人说,无论如何都会被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说着,他右掌紧贴在了墙上,神情严肃,聚精会神,似是在往手掌中运送内力。高少爷躲他身后,只听一声闷响,砖块剥落,周白清一掌轰出了一人宽的一道拱门。

周白清拍去手套上的灰尘,拿出了手电筒,高少爷趴在墙壁观望,待道周白清手里的手电筒扫了一圈后,他惊呼了声:“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周白清眉心微皱,高少爷说得没错,这间房间确实什么都没有!连窗户都没开一扇出来,空空如也反倒更加奇怪,周白清又来回将空荡的房间看了两遍后才走了进去,高少爷小心地跟着他,周白清在屋里慢慢踱了两圈,他在朝南的墙角处停下脚步,屈膝轻敲地面,高少爷看他摸摸索索,竟推开了一方水泥石板,找到了条露出两级阶梯的密道!

高少爷大惊失色,蹲在地上指着那密道语无伦次道地说:“天呐!这里还有这种地方!这是去哪里的?天呐!这下面难道不是一楼吗??”

周白清捂住他的嘴,压住嘴唇道:“别吵,你在上面等我。”

高少爷道:“不行!我怕黑!”

周白清大叹一声,只好把手电筒给了高少爷,拽着他往台阶下走,走了五六十级后,周白清估摸他们已经到了地下,可密道中的空气依然十分干爽,不似在地下,隐隐有阵阵暖风从更深处传来,周白清不禁加快了步伐,跳跃着往下飞奔,走了许多级后他才想起来后头还跟着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富家少爷,周白清等了片刻,本以为高少爷追不上来或许已经折返回到了上面,没想到这个高少爷却气喘吁吁地冲了下来,他跑得很急,根本刹不住车,撞开周白清一路向下狂奔。周白清摇了摇头,继续往密道更深处探索。

这条密道长而曲折,走了段下坡后紧接着竟是条平直的道路,三分钟后的脚程过去,直道又转成下坡,更为诡异的是,越往下走竟越觉得暖意强烈,暖风阵阵,仿佛置身春日阳光下,微风拂面,好不怯意。可这种暖意积蓄,很快就有了几分酷暑的意思,高少爷连声喊热,周白清抹了下额头上的汗,那高少爷问他:“你说世上有没有什么功夫是会自己发热的啊?”

他的问题虽然古里古怪,周白清听后,浑身一机灵,脑内闪现出一个答案。他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又过了数十分钟两人才走到密道尽头,高少爷靠在墙边拿手电筒随便晃了下,密道尽头是见层高约有三米的石室,石室内堆漫乱石,仿佛一座碎石山,高少爷不停流汗,体力透支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周白清,指指那片碎石,有气无力地垂下了手指。周白清靠近过去,原来正是这堆石头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热量,石头表面多数已经烧得发黑,灰白的蒸汽不断向上升腾,烘烤着石室顶部。周白清从中捡了块石头出来,掂量一番后又闻了闻上头的味道,焦味中混着血腥味——不止是一个人身上的血味,是许多人,成百人,成千人,甚至……上万人!周白清浑身如过电般抽搐了下,扔开了这块石头,这味道他绝不会认错,任谁闻过那种火烤着人血般的气味都不会忘记!

周白清默默念出那个他不愿去想的答案:“袁苍山……”

高少爷此时道:“你说……说什么?这里……和蒸桑拿似的……我受不了了……我……我要断……断……”

他话没说完,手上的手电筒突然掉到了地上,滚到了周白清脚边,周白清正弯腰去捡,手指才碰到手电筒,他耳朵一动,突然原地弹开,听得擦啦一声,手电筒中射出的那道白光倏然熄灭,黑暗中高少爷惨叫了声,周白清循声过去,他已做好了与人交手的准备,向前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遇到了对手!此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地下,周白清看不到他面貌身形,无声中与他过了十招,只觉此人手法花俏,变化颇多,善用指法,内功浑厚,可招数却刁钻阴狠,见不得光,此时一片漆黑,正适合他行凶逞能。周白清近年来武功精进不少,虽很少与人切磋比试,可他一身艳阳天亲传的心意六法,加上周家那套八极拳的本领,刚猛中带着柔劲,柔中有混着百折不挠的韧,与这神秘人交战,完全不落下风,反而还让对方吃了他两招威猛嚣张的炮拳。不过这神秘人却极为难缠,尽管占不到周白清便宜还是死盯着他不放,周白清看他招招都朝着要害地方打,心知这神秘人是来要他命的,手上更不敢怠慢,用招大擒拿手拿住对方双肩,他本立了个弓足,对方一被他拿下,赶紧放下脚跟,扎根于地面,两肘下坠,双手握拳成冲天炮姿一左一右砸向神秘人脑袋,那神秘人反应迅猛,架住了周白清左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竟拿自己的脑袋硬生生去砸周白清的右拳,周白清本就是右拳手,这一拳不说用了全力,可至少也用他六成功力,那神秘人自己受了这一拳,自身摇晃起来,周白清一时没法掌握他步法,走了神,被那神秘人钻了个空子,横踢周白清右腿数脚,好在周白清下盘稳固,右腿受此重击身体并为摇坠,只是赶紧跳出两个虚步,右脚又马上回落,蹬足向前,正好让他接了招伏虎套拳,左肘如重锤砸向神秘人,神秘人暗吼一声,躲闪不及,周白清抓住机会,单手拿他右肩,顺而拿他手指,折断两根,又扫他双腿,将神秘人逼至墙壁死角,可那神秘人还不放弃,周白清听到石头撞击的声音,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他赶紧躲开,原来是那神秘人拿起石堆中的石头不停砸他,周白清一时难以招架,手套都被烫破,双手火辣难耐,神秘人狞笑了声,他的呼吸再次靠近,周白清正要从他身旁钻出,阶梯方向传来阵骚动,地下室迎来了今晚的第四位不速之客!

神秘人听到动静,也犹豫了片刻,周白清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正要去探探虚实,只听叮叮当当一声响,一丛火光骤然在地上亮起,不知是谁扔了个打火机下来。周白清借机想瞧瞧那神秘人的长相,没想到放眼看过去,神秘人穿了一身黑衣,头戴黑色面罩,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周白清皱起眉头,火光的出现让他与神秘人都停下了手,两人绕着那火光打转,仿佛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手。周白清一手背到了身后,他左手方才被石块烫伤,也不知这神秘人哪里摸来这么烫的一块石头,更费解的是神秘人双手完好无损,手指白皙细长,一双手也是雌雄莫辩。

两人绕着那点火光走了不下三圈,那神秘人沉不住气了,喉咙里发出声低吼朝周白清飞扑过来,周白清眼前银光一闪,原是那神秘人从腰间抽出了柄细软的长刀!周白清赤手空拳,首先就想去缴他的械,可神秘人身法本就阴险狡诈,这软剑与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在他手上时现时隐,周白清根本无从下手,身上一时被划破了三处,他稍稍定神,再次握紧拳头,这一次他双拳看上去不及方才凶猛,手臂看上去也是绵柔异常,垂在身侧,似是条丝线,随风摇摆。神秘人把软剑如银蛇狂舞朝他而来,周白清临危不乱,扬起双手,对绞在一起,跟着那软剑左右摇摆起来,这摇摆的劲头里藏着狠决,他手臂哪里是丝线,分明是成了条鞭!死死绞住了神秘人的软剑!神秘人正欲变换身形,却突然大叫一声,摔到了地上,周白清定睛去看,神秘人左面小腿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扎了把螺丝刀进去,而廖晓白忽然从暗中走了出来,他想身手去抓那神秘人,不料神秘人吹熄了打火机上的火苗,等到周白清再擦亮打火机,神秘人已经不见踪影。

廖晓白道:“这里难不成还有机关???”

周白清道:“分头去找找,地下时不时有风传来,本就不正常。”

廖晓白点头,与他分开寻找,两人摸索了半天果真在一方石块背后找到了个机巧开关,稍一按下,石墙一面无声地打开,廖晓白走去扛起背过气去的高少爷和周白清走到了石墙外面。这地下室外面竟是片山林,大树遮蔽了月光,周白清照到草叶上的血迹,与廖晓白一路追踪,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一处开阔的空地时那血迹却没了踪影。

周白清道:“你哪里弄来的匕首?”

廖晓白道:“你不是让我声东击西吗?我就引着那群警卫,跑到门卫室的时候从里面一个工具箱里顺手牵羊拿的。”

周白清道:“你要是不扎他这一下,他说不定还不会跑,他对我有杀心。”

廖晓白翻个白眼:“没我那一下你不死在他剑下??”

周白清道:“哪那么容易死?”

廖晓白不和他争了,两人走出树林,沿着公路走了好一段才看到汽车,等到他们坐上一辆出租车,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原来已经出了市区,再往东走一会儿就到邻市了。周白清和廖晓白先回了趟看守所,开着高少爷的车去了医院,周白清和高少爷都进了急诊室,廖晓白陪着他们坐了会儿就去看自己师父了。周白清的左手被烧伤,伤情不算太严重,被软剑划伤的口子也都很浅,很快就处理好了,倒是高少爷缺氧有点严重,到周白清走时还没醒。

周白清回到酒店房间时已近凌晨,他有些累了,倒头便睡,第二天到中午才醒,他一睁眼满目刺眼日光,周白清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艳阳天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他问道:“你左手怎么了?”

周白清坐起身,揉着头发说:“没什么。”

艳阳天道:“衣服怎么也破了?”

周白清抬眼看他,反问道:“你在关心你师弟?”

艳阳天在抽烟,不说话了。周白清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他冲水时不怎么注意,左手的纱布都湿透了,伤口有点疼,他倒是能忍,板着张脸从浴室里出来,坐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换纱布。艳阳天本坐在太阳下看报纸,周白清换下湿漉漉的纱布后,他似是看不惯他的步骤,叼着烟坐到他对面,伸手拿了周白清膝上的干毛巾捂住了他左手,他下手重,周白清的手指颤抖了下,却没喊痛。他抬起眼皮看艳阳天,艳阳天低垂着眼睛,睫毛在眼下形成片阴影,他睫毛长得过分,眼形又好看,眼尾干干净净的,怎么也不见老,不见有皱纹。他的时光仿佛被定格在了某个年纪,在这个年纪时他心里有什么人就有什么人,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艳阳天拿毛巾小心地擦周白清的手,他给他上药膏,动作也很轻,很专注。周白清特别想问问他,此时此刻他在他眼里到底是谁,是袁苍山,还是周白清,还是一个陌生人?

艳阳天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看了看他,周白清笑了下,艳阳天面无表情地在烟灰缸里抖落烟灰,继续给周白清涂药。周白清忍住了,他没有问任何问题,他想起他从前放学回来背书给艳阳天听,艳阳天那天不知怎么,困极了,坐在躺椅上竟听得睡着了,晚风吹过来,他拉了拉艳阳天的手,轻声说:“师父不要在外面睡,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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