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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上——by花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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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病弱书生和宰相公子的故事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挽之,沈无虞 ┃ 配角:沈沉璧,韩青树,苏鸿瑞 ┃ 其它:前尘往事HE

第1章:楔子

天地初开之时,世界分东、西两陆,以北海为界,有长桥互通。东陆物产丰饶,珍禽异兽无数,奇花异木万种,极宜人居。然,陆上每至冬季便弥漫一股瘴气,日升夜沉,来年开春即消。此气浓白无味,所过之处牲畜花草无伤,人人皆以无碍,又思西陆土壤贫瘠,日日艰辛劳作,而所获甚少,便决意东迁。及至迁居于此,冬至,男子均无异状,而女子病倒无数,待到来年春归,陆上幸存女子仅余来时之十一。及此,众人方悟冬日瘴气于男子无害,于女子则致命,于是众议沿途再返西陆。奈何迁居日久,西陆已为海外流民所占,重返必引起一场征战。

其时,东陆于琰帝李璟统治之下,骠骑大将军薛鱼以男子之身封后,万民哗然。有好事者妄议,瘴气专害女子之怪事为天神降罪,警示琰帝不应罔顾伦常,执娶男后。一时诸多流言肆虐王城,众说纷纭。薛鱼求于帝,愿徒步攀登东陆神山凤栖,燃香诵经百日,以息天神之怒。

帝允。

百日期满,天地异色,有七彩祥云滚滚东来,其上凌驾一男子,华衣广袖,绶带飘然。薛鱼三拜九叩,男子默视而笑,俄顷,拈指一点,薛鱼惊觉眉间剧痛,睁目坐起,方知是梦。

翌日,对镜梳洗,却见两眉之间凸现一红点,手抹不去,濯之愈艳。

是夜,薛鱼与帝欢好,琰帝见其眉间红点莹光冶艳,情动越盛。

月余,薛鱼有孕,帝甚奇之,薛鱼遂将梦中所见所闻俱告。原梦中男子为天神降世,有感薛鱼之诚,其力虽不足以尽收东陆之魔瘴,却可助男子怀孕产子,以保香火不断。

足月,薛鱼诞下双生子,一子额头光洁无瑕,一子眉间一点朱砂。琰帝闻之大悦,即诏天下尽散后宫,专宠薛鱼,且封男子眉间有红点者为神裔,与皇族同尊。

神裔者,身为男,可孕子,眉间一点朱砂红痣,情动则艳。

而后,东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环内陆之瘴气渐去,女子益增,神裔一脉亦得以流传。

第2章:豪门子弟多纨绔

第一章英雄救美

冬去春来,积雪渐融,整座攫阳城沐浴在一片轻暖阳光中,惺忪绿意蜿蜒而行,几簇桃花乱缀枝头,偶尔一缕风过,挟着微微泛苦的花香翻滚而去,逶迤一地粉白残红。

又一个宁静美好的清晨。

苏挽之自是很早就出来摆摊的。闹市一隅石墙砌的小小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书摊,不过在几根木条搭的架子上铺块布,再在布上放些纸张泛黄的旧书、手临的字帖和廉价的文具。目光再往上移一点,便能看到挂在墙上的字画。多是些写意山水,少有几幅花鸟鱼虫,皆惟妙惟肖,趣致生动。

可惜闹市人来人往,却鲜少有人问津。平常人家不会花闲钱买书画充门面,名门富户只对大家之作感兴趣。苏挽之?是谁?或许那画上没有盖印,还可以考虑买回去充当自己的大作。

所以苏挽之常常一坐就是一天,就着自己带的干粮研读手里的诗书。

这一天,也和无数个昨天一样,苏挽之正慢慢咽着干硬的馒头,咀嚼诗中奥妙。适逢精彩之处,却被一声惊呼生生打断,苏挽之皱起眉,掩面咳嗽几声,才将目光投向声源处。

离书摊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斜跨花篮的少女被几名少年团团围在中央,正举足无措地四下张望。

苏挽之认得那名叫白燕的少女,二八华年,又生得甜美可爱,自然引得许多目光,不过被当众纠缠倒是头一遭。

“小美人儿,走,陪爷喝一杯去!”

少年中最高的一人走近白燕,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调戏道,围在他旁边的少年都跟着哄笑起来,吓得白燕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走开!”

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激起了少年戏耍的兴趣。

“哟!小美人儿害羞了!”

他轻佻一笑,朝白燕伸出了手。

苏挽之心下不屑,便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这一瞧,连带他也生出些惧意。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稚气还未脱尽,却生得颇为健硕,身量足有成年男子般高。露在华美衣衫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覆着一层薄茧,显然习武日久,绝不似寻常纨绔子弟般弱不禁风。苏挽之暗自对比了下自己和他的差距,一声叹息还未出口,就被喉咙突然涌起的麻痒打断,他又举起袖子遮掩着咳嗽起来。

“走开!”

苏挽之咳得撕心裂肺,这边白燕已似惊弓之鸟,见少年向自己伸过手来,本能地往前一推,少年始料未及,被推个踉跄。

“臭丫头,你找死!”

他还未来得及发火,身边的一群人就先喝斥起来,凶神恶煞地逼近已经哭出来的白燕。

“沈少爷这么精贵的人,是你能随便推的吗?”

“还不赶快跟着沈少爷走,自罚三杯才能饶你!”

转眼间,那环形的人墙越缩越小,有人已经扯上白燕的衣袖。白燕哭得都快厥过去了,也没人敢站出来阻止。四周倒围了许多看热闹的,都是赶早出来做买卖的平民百姓,这少年身边簇拥着十几人,又一副显贵模样,吃饱了撑得才去招惹他。

“我不去!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片刻功夫,少年已经捏住白燕的手腕往外拉扯,白燕卯足了力气挣脱,一指甲划拉下来,在少年手上划开寸长的口子,虽说不深,却登时见了血。

那少年立刻沉了脸,举起手就要招呼下来。

“住手!”

苏挽之听到自己愤怒的吼声,不大,还带着些许颤音,吵嚷的早市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竟真有吃饱了撑得慌的。

少年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话,眉峰一挑,推开白燕朝他走来。

“叫我住手?你算什么东西?”少年在他面前站定,点漆似的眼珠轻轻一转,仿佛睥睨一只卑贱的蝼蚁。他的声音有些粗噶,语气却傲然。

“你!咳、咳咳……”

苏挽之被他一句轻飘飘的话气得直咳,只得用袖子掩住嘴,免得失礼于人。

“哈哈!就是个病痨鬼!”

“瞧这穷酸倒霉样儿!敢管沈少爷的闲事,活腻了不是?”

少年身后的人很有眼色,见少年站在苏挽之跟前,立刻三三两两围过来,将他堵在中央,随时等着少年一声令下,今日又有免费的沙包可打。有好事者眼尖瞧见苏挽之身旁的书摊,立时献宝似地朝那少年嚷道,“沈少爷,难怪这家伙敢挑你的乐子,看看,这破书破画的,原来就是个书呆子!”边说,还边拈起两根指头拨拉摊子上的东西,一脸嫌弃的模样。

“啧啧,苏……挽之?什么玩意儿,真是皮痒了!”

苏挽之当真有些怕了,他一向老实本分,不愿多管闲事,唯一所求不过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竟做起英雄救美的逞能之事,简直自寻死路。

“喂!”

少年弯下腰,用脚尖踢了踢被他逼到墙角的苏挽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你刚才不是喊得很大声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苏挽之满脸涨得通红,将头偏向一边,眼睛也垂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疏淡阴影,或许因为愤怒,或许因为恐惧,正微微地抖动。

少年看得呆了,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属于男人的好看,斯文俊秀,却并不阴柔,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

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

见少年久无动静,苏挽之困惑地抬起头,就在那一瞬,他的书摊不知被谁掀翻了,木架上的物品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翻倒的墨汁撒得到处都是,苏挽之亦被弄得满身污迹,看来很是狼狈。

“看你下次还敢多管闲事!”

不知是谁恶狠狠地帮腔,少年便顺势踹他一脚,又想起自己方才竟为着一个男人失神,心中无名火起,更接连补了好些拳脚,才推开围观的人群,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苏大哥、苏大哥!你没事吧?”

躲在一旁的白燕这才抹着泪跑过来,扶起蜷缩在地上的苏挽之。

“我、咳咳……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苏挽之努力朝她挤出个笑脸,随即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咳,连带着少年刚才踢他的地方都疼起来,他一个不支,竟闭眼昏死过去。

白燕又急又怕,却不知该怎么办。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一个弱女子也搬不动他,只得央着附近相熟的两个邻里,帮忙把苏挽之弄回去。

苏挽之的家倒好找,就和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倚红楼隔了一条街。虽说只隔着一条街,却是天与地的差别。倚红楼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数不清的人间绝色倚楼顾盼,红袖招摇。而苏挽之的家,勉强算是四壁有墙,屋顶有瓦,能挡风遮雨罢了。

白燕带着人把苏挽之安顿好,就请了大夫过来看。她家境贫寒,银钱有限,自然请不来多好的大夫。不过苏挽之也不是什么大病,但凡懂点医理的一把脉就能知道,无非是打从娘胎出来就带了病,又没好好调养,积弱成疾,身骨奇虚,风稍微大点就能将人吹凉了,哪经得住打?

幸好那少年没下死手,只伤了表皮,抓副祛血化瘀的药煎了喝,养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白燕一面谢过大夫,一面拿了方子去抓药。

苏挽之因着身上的伤时不时抽痛,睡得也不踏实。偶尔醒转过来,朦胧地扫一眼周围,就又昏睡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扶了他起来靠着,又是喂药又是喂粥,伺候得殷勤。苏挽之也不知真假,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却没觉得腹饥口渴。

如此过了两天,他终于能歪歪倒倒地挨下地了。这才知道两日里都是白燕和她的父亲在照顾自己。见他醒了,白燕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为他煮了一锅白菜碎肉粥温着,嘱咐他好生养病,才依依不舍地和父亲告辞回家。

少女一顾三盼欲语还休的羞涩神情,怕是根木头也该解了风情,偏偏苏挽之是块石头,还是实透了心那种。病刚一好点就摸出书箱里的宝贝藏书研究,兴致来了还挥墨泼毫一番,早将什么白燕红燕忘了个干净。

他忘了个干净,可有人还记得清楚。

这日白燕又抱了花沿街叫卖,原本生意做得还算顺畅,途中遇见两个富户家里设宴请客,买了她不少花。白燕估摸着今日赚了些钱,不如买些吃食去看望苏挽之。自上次那件事后,苏挽之已经半个多月没摆摊了。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经常跑去打扰,只能每日盼着想着,干着急。好不容易今日有了借口,不如买些桂花糕……

她喜滋滋地打着小算盘,只顾埋头疾走,却不注意周围。走着走着,突觉眼前一暗,整人都罩在一道黑影里。白燕惊得连退几步,才想起抬头看看。面前不偏不倚地站着一个人,稳稳挡了她的去路。那人一身华贵锦衣,身材颀长,面容俊美,额上戴着精致华美的苏绣抹额,眉间恰好坠下一颗碧绿翡翠。莹白如玉的指间握把描金扇子,不紧不慢地摇晃,仿如画卷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你……是谁?”白燕脸色微红,不由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薛云书。”

锦衣公子温文一笑,动作流畅地收起扇子,温言道,“冒昧挡了姑娘去路,承蒙姑娘不弃,赏脸喝杯水酒,算是在下赔罪可好?”

白燕的脸更红了,水灵灵地透着一股娇俏,除了苏挽之,她还没遇到过如此知书识礼的男子。可哪有正经人家的女子随便同陌生人饮酒的?

她未曾多想,便婉言谢绝,敛着眉眼等薛云书让路。

“姑娘可是未曾听清?我说请你赏脸喝杯酒水。”

面前的人未挪动分毫,却轻佻地用扇柄挑起白燕的下巴,温雅有礼的笑容里透着的阴鸷。

白燕不由一抖,颤声到,“公、公子……奴家、奴家的确不会饮酒,还请公子……”

“大胆!”

白燕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粗鲁的断喝打断。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突然冲过来,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骂道,

“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面前这位是谁!薛太傅嫡嫡亲的孙子薛大少爷!心情好赏你杯酒喝,你还敢推三阻四拿乔了!”

“薛太傅的……孙子?”

白燕只觉得浑身像浸了冰水一般,心凉了大半。

她虽未见过薛太傅的嫡孙,却对他的事迹早有耳闻,或者说,整个攫阳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薛少爷的。他仗着薛家蒙受圣眷,横行霸道自不用说。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不知从哪儿得来一身阴毒功夫,但凡招惹了他,或他看不惯的人,都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听说每隔几日,薛府就会抬出些丫鬟小厮的尸体丢弃,死状之凄惨,令人不忍卒看。

薛云书见她脸色惨白,自然明白她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谅她也不敢再拒绝。于是伸臂一勾,扣住白燕尖细的下颚往自己怀里带。

“不要!”

冰凉的手指袭上皮肤,冷得白燕一个激灵,她猛地回神,一把打落薛云书的手臂。

薛云书原本笑盈盈的脸上顷刻漫上一层风霜,阴沉得叫人害怕。白燕转身想跑,岂料那中年男子早候在身后,见她一动,便招呼一旁的家丁齐拥上来,三两下就把白燕绑结实了。

“薛成,带去倚红楼。”

薛云书对那中年男子说道,又斜了白燕一眼,才悠悠抖开扇子,优雅地举步向前。

白燕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又挣不开绑得死紧的绳子,只能嘤嘤地哭。

一行人在路人的窃窃低语中走了几步,便拐进了倚红楼所在的花街,才见到倚红楼金闪闪的招牌,薛云书的肩上就突然多出只手来。

“薛云书,你又在干什么缺德事儿,大老远都能听见女人在哭。”

手的主人慢慢探出头,脸上还挂着前几日出现在白燕噩梦里的吊儿郎当的笑。

这回白燕哭都哭不出来了,狼还没走,虎又来了,她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沈兄。”薛云书斯文有礼地回应一声。

“我呸!”

沈无虞朝他啐一口,不屑道,“少跟我套近乎!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你还要不要脸了?”

“强抢民女?”薛云书用扇子掩着脸笑几声,道,“我没听错吧?沈兄说我强抢民女?”问罢,又朝身后勾勾手指,道,“你们几个,把她放下来,让沈少爷看看。”

薛成赶忙叫人把捆成粽子样的白燕放下来,推到沈无虞跟前。

沈无虞低头看一眼哭花了脸的白燕,扬起眉道,“是你?”

“可不正是沈少爷看上的卖花姑娘。”薛云书淡淡勾起嘴角,唰一下分开扇子,缓缓摇起来,“不知哪条律法规定只准沈少爷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就不准我薛云书请小姑娘喝杯酒水了?”

“呸!我看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吧!我喜欢的东西你样样都要抢,金玉坊的翡翠白菜,玲珑衣庄的金丝锦缎都让给你了,现在连个女人你也要争,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当我沈无虞好欺负的!”

沈无虞被他不痛不痒的语气弄得火起,又想起以前老是被他打压一头,胸中怒火不由烧得更炽,当下拎起拳头就朝薛云书的面门砸去。薛云书没料到他真敢动手,一不留神被打个正着,两道温热的液体立马从鼻子里流出来,脸上红了好大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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