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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上——by花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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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军中事忙,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半月闲暇,又听闻沈无虞要纳妾,他才带着女儿和准女婿登门贺喜,没想到却惹出事端。

幸而及时寻回段明幽,诊治之后,得知韩青树只是触景伤情,犯了旧疾,腿上不过一些皮外伤,休养些时日便好,他才略微放心。

可一走进暂住的厢房,他又头痛起来。

花厅里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满地碎瓷水渍,薛姝伏在桌上又哭又骂,一旁站了两个手足无措的丫鬟,见他进来,如蒙大赦,双双屈膝一福,就带上门出去了。

“爹!”

薛姝抬眼看到薛成枫,心里的委屈更要满溢出来,猛地扑进他怀里,嘤嘤地哭开了。

“这又是怎么了?”薛成枫任她抱着,发问的语气有些冷。

薛姝也没听出来,带着哭腔道,

“还不是那个死穷酸!回来跟木头一样杵着,叫他端杯茶也端不好,我轻声说他两句,他倒好,头一撇就冲出去了!”薛姝边哭边抹泪,哭完又握着薛成枫的手臂哀求,“爹,我不要嫁给他!我还不到十六岁,他都二十三了,还又穷又窝囊,我不嫁!不嫁!”

“说什么浑话!”

薛成枫一把抽回手,喝道,“婚姻大事岂容你自己做主!你和雁卿早就许下婚约,焉能因他出身微寒就另作他嫁?以后此事不许再提!”

“爹!”

薛姝气得直跺脚,随手摸到一张椅子,又用力踢翻在地。

薛成枫懒得管她,只吩咐带来的随侍等小姐撒完气,把房间收拾妥当,切莫给主人添麻烦,就往外走去。走两步,又叫住一人,问道,“雁卿去何处了?”

“回将军,公子他朝花园去了。”

薛成枫沉吟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相府的花园大得很,听说是因为夫人喜爱花草,宰相才特意从各处招来花匠,种下无数奇花异草,还派人在花园中心掘出一个湖,湖心用竹子搭起一处趣致水榭,每到夏日,湖中簇满莲花莲叶,泛舟湖上,或于水榭读书休憩,皆是妙事一桩。可惜现在春意才浓,湖中小荷初露,只临岸的杨柳随风招摇,绿得喜人。

苏挽之吃过晚饭,闲来无事,便来园中随意走走。

走至人工湖,蓦然瞥见一道人影独立湖岸,青衫随风飘摇,恰似一叶飞絮,见之徒生孤立无援之感。

正是早前见过的,薛姝身边的男子。

“兄台好雅兴。”

苏挽之被他的背影勾起同命相连的喟叹,不忍视若无睹,于是走上去攀谈。

那男子回过身,脸色依旧白得吓人,幸好带着丝缕笑意,听他道,

“原来是苏少爷。”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却很有礼貌。

“哪是什么少爷,苏某不过一介书生,兄台唤我挽之即可。”苏挽之谦道。

“挽之。”男子唤他一声,也道,“在下方雁卿,挽之可唤我雁卿。”

两人互道了姓名,便并肩在湖边散步。苏挽之和方雁卿交谈一阵,说起喜爱的诗词书画,竟十分默契惬意。

两人边走边聊,也不注意天色渐晚,不知绕湖走了几圈,才看到不远处一人朝他们走来。

苏挽之说得兴起,并没在意,倒是方雁卿身形一顿,脸上浮起惊惧的神色。

“雁卿。”

薛成枫沉声一唤,打断了苏挽之的话。

“啊,是薛叔叔。”苏挽之忙拱手一揖,随着沈无虞叫薛成枫叔叔。

“嗯。”薛成枫面无表情地应一声,眼睛却朝着方雁卿,“姝儿又和你吵架了?”

方雁卿微微一愣,眼神闪烁不定,随意支吾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又动手了?”

还是敷衍地支吾。

“呜!”

一直掩在衣袖中的左手忽然被人提起,正好捏在红肿破皮那处,疼得方雁卿闷哼一声。

“擦过药了?”

这回倒是老实地摇头。

“伤风好了?”

接着摇头。

“过来。”

薛成枫放了手,迎着方雁卿张开双臂,方雁卿登时红了脸,瞧都不敢瞧苏挽之的表情,便低头撞进薛成枫怀里。

薛成枫一把搂住他,长期练武的人臂力惊人,气都不带喘地扶住他的臀,将他提抱起,也不同苏挽之打招呼,就径自走了。

方雁卿垂着眼伏在他宽厚的肩头,仿佛离巢的雏鸟有了依傍,安心地叹息一声。

苏挽之愣在原地,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扒灰……

不知怎地,他脑袋里闯进一个不太恰当还有辱斯文的词。

第18章:“宵夜”

“怎么了这是?东西也不好好吃,净发呆了!”

在竹筷上待了多时的芝麻花生糯米团子终于被另一双竹筷挟走了。苏挽之恍然回神,本能地张嘴应一声。一团软软的东西立刻塞进嘴里,甜香软糯,口感极佳,只是有些凉了。正是他刚才忘了吃的团子。

“在想什么呢你?”

见他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沈无虞笑着问。他性子虽骄纵,可不记仇。早忘了苏挽之早上惹他生气的事。现在两人坐在一处,吃红衣拿手的点心当宵夜。

谁料苏挽之又不领情,坐下来吃了块枣泥酥就开始发呆,身后站着的红衣都快把帕子绞断了。她的手艺人人都夸,就苏大爷不爱。

绿衣看在眼里,抿起嘴代支支吾吾的苏挽之答道,“苏公子回来就这样了呢。听说是在湖边遇见了蔚将军和方少爷,可能有些……吓着了。”

苏挽之闻言脸上更红,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哪里只是简单的惊吓。

“哈哈哈哈……”

明明绿衣只略说了下情况,沈无虞却像什么都知道了,当下撂了筷子大笑起来,笑得苏挽之疑窦丛生。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他们太过……亲密了吗?”

苏挽之斟酌用词,岂止亲密,简直越矩!

若两人都是寻常男子便也罢了,可方雁卿眉心的朱砂痣表明了他神裔的身份。虽说在云泽神裔可以娶妻,但碍着微妙的身份和身体特征,总要避嫌的。至少不能像他们一般……搂搂抱抱。

“你还真是迂腐!”沈无虞笑够了,举起手掌拍上苏挽之的脑袋,开玩笑地揉揉——他隐瞒身份随蔚成枫出入军营时,常和士兵们这般打闹,一时竟忘了苏挽之比自己年长七岁,只把他当同龄玩伴了。

苏挽之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被他一通揉搓,乱七八糟地散作一团,配上主人呆愣的目光,十分逗人。

沈无虞心中一软,涌起又喜欢又爱怜的陌生情绪,声音也不由得放软了。

“雁卿哥哥是蔚叔叔一手带大的,真算起来,可比姝儿还要亲。他身体一向不大好,容易发寒头昏,也都是蔚叔叔照料。所以在寻常人看来,他们的确亲密了些。”

“啊……原来如此。”

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由。

想起湖边蔚成枫对方雁卿不算温柔,却细致的关怀,苏挽之发闷的胸口总算松落了些。又隐隐有点替方雁卿担心,虽说蔚成枫待他很好,可蔚小姐明显对他不满意,何况她还那么……凶悍,恐怕雁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喂!嘿,你还真是书呆子,怎么好好说着话又呆掉了?”

“唔!”

嘴里又被塞进一块山楂糕,苏挽之忙不迭地咀嚼,只能先放下满心思虑,专心吃点心。

沈无虞自己倒放下竹筷不吃了,端起一杯解腻的清茶慢慢喝起来,唯有眼神不时扫向苏挽之。等苏挽之疑惑地回看过来时,他又立时调开视线。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古怪,两人吃着喝着都憋成了大红脸。红衣绿衣何等伶俐,相视一笑,齐声问道,“少爷,天色已晚,是否宽衣就寝?”

沈无虞不自在地嗯一声,红衣绿衣便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待一切收拾妥当,红衣抱着食具弯身一福,朝苏挽之道,“一切就劳烦苏公子了。”

苏挽之正莫名奇妙,红衣就已偕着绿衣去了,霎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想睡了。”

“我还不困。”

两人对峙片刻,齐齐开口,却是意见相佐。

沈无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苏挽之委婉拒绝的话一戳,泄了个干净。

两人又互相盯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妥协,最后还是苏挽之硬着头皮道,

“沈……呃……少爷,你先去睡吧,我想再看会儿书。”

沈无虞默默看他一眼,噌一下站起身,重重地踏进内室,恨不能将地板踩个窟窿。

要放在平时,下人早就赶快过去哄了,偏偏苏挽之没有眼力,还庆幸自己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准备今晚就抱着书本在椅子上凑合一夜。

内室里,沈无虞第一次没人宽衣铺床,自己脱了衣裳,扯开被子,赌气地卷成一团,心里将苏挽之骂了千万遍。

可越是骂,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近两日因为忙着招待蔚成枫一家,又要抽空去看韩青树,沈无虞硬是将体内蠢蠢欲动的蛊毒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捱过了最忙乱的日子,他的意志力也到了极限,而苏挽之又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若不是有红衣绿衣在一旁伺候,他很可能顾不得矜持直接扑上去。

方才自己也是抹下了面子才邀他同寝,可是、可是那个书呆子居然说他不困!

他是猪吗?

难道不知道小爷是在邀他、邀他……

沈无虞在床上气急败坏地翻滚,好好的蚕丝锦被被他撕扯得不成样子。

外厅却是另一番闲适光景。

苏挽之手捧一本游记,端坐在贵妃椅上看得入迷,清俊眉眼笼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好似水般温柔。

沈无虞扒着门框看得呆了,忘了自己气冲冲地爬起来是为了找苏挽之吵架。他着魔一般挥开水晶珠帘,迎着苏挽之探询的目光,缓缓上前。

“少爷,怎么了?”

苏挽之扣下手里的书,似乎嫌沈无虞定力太好,不知死活地带起一抹浅浅笑意。

沈无虞装满绮念的脑袋嗡地一下,只剩空白。

苏挽之嘴角的笑意还没消失,就被风一样卷过来的沈无虞压在了身下。

“你自找的!”

沈无虞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第19章:接纳

一道蛮力毫无章法地撕咬着自己的嘴唇,随着疼痛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苏挽之被沈无虞高长的身躯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只得举手去推。偏偏沈无虞还在怄气,苏挽之越推,他越往下压,两人的身体紧紧交叠在一起,隔着衣物摩擦,而沈无虞起了反应的地方恰好抵在苏挽之腿间。感到腿间杵着一件又热又硬的物什,苏挽之愣了一下,脸上随即烧了起来。

“你、你!无耻!”

他一改面对沈无虞时唯唯诺诺的样子,用尽力气往前一推。沈无虞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整个人哐当一声就被掀到地上,那响声光是听着就肉疼。

“少爷!”

门外立刻响起侍卫的询问,苏挽之甚至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沈无虞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瞪一眼苏挽之,才恨恨道,“没事!你们都退下!”

“是!”

门外的侍卫整齐划一地应答一声,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瞬间匿了声迹。

“第二次了。”

沈无虞阴沉地看着苏挽之,“上一次在牢房,你也这样推开我。”

“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难道不知道身为男妾,应该做些什么吗?”

男妾二字,似一根针,毫无预警地扎进苏挽之心里,引来一阵尖锐的痛。

男妾该做什么,他自是知道的。

段明幽早在他同意“嫁”进相府之时,便派人悉心教导他。

从今以后,沈无虞就是他的一切。

沈无虞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

苏挽之沉默地低下头,在方才的挣扎中散落下来的发覆在他的两颊,墨染青丝衬得他本就缺少血色的皮肤更加苍白。

此时,他看起来那样哀凄可怜,如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孩童。沈无虞心中一软,倒不想再强逼于他。

“你……”他伸出手,想碰碰苏挽之的肩膀。

苏挽之却突然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少爷,我们去内室好吗?”

沈无虞惊得忘了收回手,“你说什么?”

苏挽之没有回答,反而缓步走上来,握了沈无虞的手,朝内室走去。

其实要想通某件自己抗拒已久的事情,并非那么艰难。

既然当初自己与段明幽达成了协议,那就不该再心存侥幸。

何况……

苏挽之回头看一眼沈无虞,心情有些复杂。

听段明幽说,相思蛊厉害之极,哪怕是定力异于常人的得道高僧,也抵不过蛊毒发作时的情欲,何况沈无虞只是一名未至弱冠的少年。

他只想着自己的不甘不愿,却从未想过沈无虞的糟糕处境,委实有些自私。

两人一路牵着,绕过内室满地的衣物。沈无虞的脑袋羞得快垂到地上去了。他发脾气的铁证撒了一地,连床上的被子也不能幸免,正无辜地堆叠在床前。

苏挽之俯身拾起满地狼藉,直到他将被子铺回床上,沈无虞还傻傻地坐在床边。

“少爷准备休息了吗?”

“嗯?”沈无虞眨着眼看他,好几秒后,才明白他在问什么,耳根一下红透了。

他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轻轻点下头。

苏挽之便上了床,屈膝跪在他身边,伸手去解他里衣的盘扣。沈无虞穿的里衣是由产量极小,十分珍贵的冰蚕丝制成,既保暖又轻薄,如一层绵软的细纱裹在身上。苏挽之手指上的温度便隔着这层恍若无物的衣料传来。

明明只有一点点温暖,却像灼人的火花一般,迅速在沈无虞身上蔓延。

体内又翻涌起熟悉的燥热。

他眼神一凛,忽然抓住苏挽之移向他腰带的手。

“少爷?”

苏挽之歪着头不解地问,长睫毛掩映下的眼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泉水。

看不出丝毫情绪。

“亲我。”

沈无虞盯着他命令道。

苏挽之窘得手足无措。教导他的人只提醒他,要以沈无虞为天,沈无虞为地,视沈无虞为生命,要敬他、畏他,却从没教过如何……亲近他。

“不愿意?”

下巴被一道温热的力量抬起,有着粗糙厚茧的大拇指正轻佻地摩挲他瘦削的下巴。

被沈无虞当作女子般调戏,苏挽之又羞又恼,却无可奈何。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凭着印象贴上沈无虞的嘴唇。

四片柔软的唇瓣轻轻相贴,还来不及感知彼此的温度,苏挽之就急切地往后撤去。

可螳螂捕蝉,总有黄雀在后。

他还未来得及逃开,就被沈无虞握住了后脑勺,往前一带,温柔的触吻便成了夺人呼吸的深吻。

直到彼此都无法呼吸,沈无虞才放开钳制苏挽之的手。一条将断未断的银丝从两人嘴间牵连而出,混杂着急促的喘息,苏挽之苍白的脸上漫开不正常的红晕。

他乏力地靠在沈无虞肩头,一心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既然是他主动挑起,沈无虞又怎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吻就放过他?

他一把推倒苏挽之,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捏起苏挽之的脸颊,迫他面对自己。

“记清楚今晚我对你做的事,以后……”

他轻轻一哂,附身贴在苏挽之耳边,幽幽道,“以后都要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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