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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下+番外篇——by花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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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薛晓云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错了便是错了,纵使他把自己说得再用心良苦,煎熬困顿,也摆脱不了他因为恐惧而丢下李承延自私逃走的事实。

他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李承延真相,更是为了求得他的原谅。

“晓云……”

一直沉默的李承延终于在薛晓云小心又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了。他隔着木桌,深深看了薛晓云一眼,才哑声道,

“你走吧……”

“承延?”薛晓云不解地看着他。

李承延将脸埋进手心里,抬起另一只手,虚弱地挥几下,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薛晓云道,

“你出去吧!”

薛晓云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带着一脸的尴尬离开了。

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只剩下李承延一个人。

他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硬地坐在桌前,如凝固的雕塑一般。唯有断续的抽泣声,不停地从他紧捂双眼的指缝间泄露,渐渐地充斥满整个房间。

“鸿睿……鸿睿……”

争先恐后涌出眼眶的泪水划过脸颊,一点点渗进嘴里,尝到那苦涩滚烫的滋味,李承延缓缓抬起头,对着虚空怅然一笑,忽而眉心紧皱,哇地呕出一滩血来。

“陛下、陛下!快来人呐!陛下……陛……”

混沌之际,元喜惊慌失措地尖叫伴随混乱的脚步声传来,李承延捂住痛得快要炸裂的心口蜷缩在地上,除了冷,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李承延的病,更重了。

他呕血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却始终不愿见任何人,甚至连之前勉强进服的汤药也不肯再喝。本来就瘦削的脸颊,不过几日,便飞快的凹陷下去,混着惨白的颜色,晃眼望去,竟有几分阴冷渗人。

更令人害怕的是,他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有时好好躺着,忽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命人去将皇后找来。

伺候他的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边哭边答道,

“回陛下,您……并未册封皇后,陛下要宣哪位娘娘,还请陛下明示!”

李承延一听,瞬间暴怒,抓起手边的玉枕就朝那伏跪在地的少女扔去,

“混账!朕怎么会没有皇后!朕要见鸿睿,你赶快去把他找来!”

话音刚落地,净透无瑕的和田玉枕便滚落至宫女身边。所幸李承延病体虚弱,失了准头,落在地上的玉枕没砸到人,也没碎,只是裂了几道狰狞的口子。

那宫女被李承延的话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磕头,连话都不敢回了。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朕不是让你去找鸿睿吗?”

李承延将床上的被子枕头一股脑丢到地上,只穿一件中衣躺在床上撒气。

外间的宫人悄悄掀了帘子偷瞧,觉得那额头都磕出血来的少女着实有些可怜,便偷偷下去寻了元喜过来。

李承延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元喜敢劝上两句了。

元喜进来的时候,手里牵了个孩子。那孩子约摸八岁的样子,比同龄人相比,已经算长得高的,修眉俊目间还依稀有点李承延的影子。

“陛下,太子来侍疾。”

元喜走到床前跪下,低头间朝那名宫女使了下颜色,那宫女如蒙大赦,屏着呼吸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元喜,你来的正好。”

李承延端坐在床上,满腔怒火因为元喜的到来而降了几分,他指着方才那名宫女离去的方向,忿忿道,

“你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都给朕找些什么人来伺候?一个比一个蠢笨,连个人都请不来!你去!马上去给朕把皇后请来!”

元喜听了,也忙不迭地下跪磕头,

“陛下,您怕是记岔了,现在后宫之中,您只封了一位贵妃,并未册立皇后。”

“胡说!”

李承延一把掀开元喜重新给他盖上的被子,拍着床骂道,

“一个二个都当朕病糊涂了不成?朕亲自迎娶的皇后,怎么会好端端就不见了?鸿睿明明昨日就班师回朝了,怎么会请不来!”

“陛下,您说的……可是苏将军?”

元喜慢慢抬起头,语气有些微妙。

李承延没有搭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捂着额头,扯开嘴角笑道,

“朕当真记岔了,鸿睿他昨日才差人从边境递回消息,朕却以为是他回来了……”

“陛下……您忘了吗?”

元喜关切的眼神里覆上一层惊恐,他捏着衣摆,颤巍巍地开口道,

“苏将军他……并没有去边境,也没有差人递回消息,他早就已经……”

他早就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元喜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就在这句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李承延猛地打断他,将目光落在跪在元喜身边的孩子身上,问道,

“这是谁?”

小孩随即支起身子,仰着头望向李承延,委屈地叫道,

“父皇,是儿臣。”

李承延露出少有的慈爱神色,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

“你来做什么?”

小孩也朝他一笑,有板有眼地答道,

“回禀父皇,儿臣特来侍疾。”

李承延又摸摸他稚嫩的脸,若有所思地定定看了一会儿,哑声道,

“若是他还在……恐怕孩子也这般大了吧?”

第91章:病重

昨夜太子在皇上寝宫侍疾的消息翌日清晨便在宫中传开了,候在殿前等待上朝的大臣们互递眼色,悄声低语,都在揣测皇上的心思。

当朝太子李慎言为左相长女,即被封为昭容贵妃的秦氏所诞。秦贵妃是在云泽废后苏鸿睿因叛国之罪被赐死那年入宫的。那时她尚在嫔位,且并不得李承延宠爱。即使娘家位处权臣之列,她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美貌才情并重的女子,却总讨不得李承延欢心,被李承延招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在李承延并不苛待她,除去冷淡些,与她倒算相敬如宾,时节上的赏赐从没少过,也不再往后宫填充新人。秦贵妃的性子本就清淡,身边也没有钩心斗角争宠夺爱的厉害角色,久而久之,她竟也习惯了安静得有些寂寞的日子,每日抚琴读书,性子越发沉稳。她本就温柔可人,说话轻声细语,拿捏适度,李承延有时遇上烦心事,也爱来她宫里闲坐喝茶。

两人像好友一般相处,一个倾听,一个倾述,却并没有萌生出爱意。

至少对李承延而言,他更愿意将秦贵妃视为知己,而非爱慕的女子。

可作为一国之君,情爱总是位于责任之后。李承延虽不爱秦贵妃,却经不住群臣数年来不肯罢休、甚至以死相逼的苦谏,最终为延续血脉,让秦贵妃怀上了龙嗣。

秦贵妃有李慎言的时候,距苏鸿睿的死,已经过了十五年了。苏家的浩大声名早已消寂,也再没人提及那位被废黜赐死的将军。

可胎动那夜,秦贵妃难产了。

一盆盆淋漓鲜血不停地端出来,一块块洁白柔软的布染红了再送出去,经验老道接生了数位皇子的稳婆都有些慌了。李承延连夜从朝阳殿赶来,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进去见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秦贵妃。

“陛下……”

秦贵妃的脸白得如殿外飘落的雪,散乱的鬓发覆在颊旁,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双眼却闪烁着熠熠光亮。

那眼里似曾相识的希冀与兴奋混合的神采,让李承延的心抽动了一下。

他不由得握住秦贵妃伸来的手,低下头放柔声音道,

“爱妃,朕在这里。”

秦贵妃朝他虚弱一笑,血色尽褪的嘴唇微微开合,一句话轻飘飘地逸出来。

“陛下,臣妾……臣妾恳请陛下,无论如何,务必保住臣妾的孩子……”

李承延的笑容僵在嘴边,眼里秦贵妃的面容逐渐模糊起来,极慢地,却极清晰地换成另一个人的脸孔。

十五年前的某个深夜,那个人也这样躺在床上。不过那时还没有入冬,天上没有落雪,夜里却还是冷的。冷宫里的床也不似这般柔软舒适,冷硬的棉被遮掩着那人惨败的身体,却遮不住他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的身下也缓缓地淌着血,一缕一缕地流出来,鲜艳的红色将青灰的褥子都浸透了。

一定很痛吧?

他站在床前,心里竟生出一点怪异的不忍。

没有烧炭盆的房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湿冷,到后来,他都有些受不了了,却不知是受不了冷,还是受不了充盈在房间里的血腥味。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那一瞬,手却被人勾住了。

轻轻地,却执着地挽留。

握住他的手灼热滚烫,浸满了冰冷的汗水。

“承延……”

那人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而他只是相当不耐烦地打落他的手,皱着眉施舍似地转身看他一眼。

就一眼而已,那人灰暗的眼睛猝然点亮,如烟花炸裂在深暗的冬夜。

“承延……皇上……”

他锲而不舍地伸直手臂,终于又抓住了他的手,依旧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勾住,断断续续地哀求道,

“罪臣已经……快要死了,无论、无论如何,请皇上……放过这个孩子吧……”

“罪臣?”

他哀求得那般卑微可怜,连一旁奉命监视他的宫女都转过头不忍心看,可他却嗤笑一声,慢慢抽回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既然你已认罪,还妄想朕会留下这个孽子?你如此舍不得他,正好带了他一起去死,在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听了他恶毒的话,那人眼里的光亮果如烟火一般,一瞬化为灰烬。

然后,他就离开了那间冰冷空旷的屋子。

再然后,那人难产而死的消息如期传来。

他只远远看了一眼,确认是他无疑,便命人将那人的尸首赶紧处理掉。而那个孩子,被一截白布随意裹住的小得不像话的婴儿,就躺在那人身边。他却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其实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

那个人数次放下尊严哀求于他,也都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一定很爱他吧?

也很爱自己。

可自己却亲手将他们都杀死了……

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将与那人有关的一切都销毁了。那人穿过的衣裳,看过的书,用惯的剑,和他的家人,全都被他毁灭驱逐,丝毫不剩。

他也再不曾想起过他,当然,也没有想过那个孩子。

他只听说那是一个男孩儿,眉心没有朱砂痣,瘦小得两只手就捧得下,一生下来就死了,连啼哭都没有,周身泛着青紫,是中毒之状。

“哇——哇哇……哇哇……”

一声声婴儿孱弱却分明的哭声蓦地撞击着耳膜,紧紧握着李承延的手忽然一下松脱落下,孩子生下来了,拼尽全力的秦贵妃没有死,却也生生去了半条命。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漂亮的小皇子!”

很快有人将浑身血污的婴儿擦洗干净,轻手轻脚地放进襁褓里,抱到面前递给李承延看。

李承延迟缓地低下头,看了眼胡乱伸着手,哭哭啼啼的婴儿,心里非但没有喜悦,反而奇怪地有些沉重。

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的第一个……不,第二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落地之前,就已经拥有很多东西,尊贵的地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母妃的宠爱,以后,他甚至可能继承自己的皇位。

可是,那个孩子呢?

被他亲手扼杀的孩子,连活下去的权利都被他剥脱……而那个人,是那样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就在李慎言诞生的那个夜晚,争前恐后地重现在眼前,那个人,那个已经面目模糊了好久的人,忽然之间,清晰得仿佛一伸手就触摸得到。

原来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他的尸体应该早就化作森森白骨了吧?

李承延开始关心这个问题,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苏鸿睿,却没人敢接他的话。所有人在听到苏鸿睿这个名字时,都一下变成了哑巴,就算是新进的宫人,也知道苏鸿睿是宫中的禁忌,提了就是要杀头的。

就像惦念着摆在眼前,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糖果的孩童,李承延的脾气渐渐有些失控。经常好端端地就将手里的奏折扔出去,把桌上的茶水打翻,有次连最爱看的珍本也撕了。而秦氏的寝居他也鲜少再去,虽然顾念她舍命诞下皇子,将她封为贵妃,可他却并没有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表现出应有的喜爱。

他几乎没有抱过李慎言,哪怕是在册封他为太子那天。

不受宠的太子,让有心攀附的人望而却步,生怕一不小心站错队伍,猜错圣意,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近日来越发不近人情的皇上,确实允许太子侍疾了。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太子冷淡的态度突然好转,恐怕……是定下来了吧?

随着李承延病情的加重,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揣测。一时之间,左相的家里,秦贵妃的寝宫,莫名地多了好多珍奇礼物。

这一切李承延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却全没放在心上。

他近乎放任地求死,整日靠参汤吊命,真的谁都不见了。

深夜里,撤走了所有宫人的朝阳殿,冷清安静得像一座坟墓,葬着一心求死的帝王。

李承延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床顶,一声又一声地轻唤那人的名字。

“鸿睿……鸿睿……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还有孩子,鸿睿……你……你们再等等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脸上痛苦的神色却染上星点安慰之意,好似虚空之中浮现了他梦寐以求的场景,虽然知道是假象,也忍不住欢喜。

他甚至抬起手臂,朝床顶抓去。

“鸿睿……”

枯瘦的手指伸得笔直,指尖绷得泛白,却依然触不到那低头浅笑的人影。

都说人将死之时,会于眼前闪现毕生最珍爱的画面。李承延怔怔地看着飘摇散去的影像,眼泪如开闸一般倾泻下来。

原来一直深藏于心的,竟都是苏鸿睿的影子。

最令他珍爱的,不是他曾奉为挚爱的薛晓云,而是他自以为恨入骨髓的苏鸿睿。他竟还记得他为何低头浅笑。不过那一日控制不住脾气朝他发了火,为了弥补,心不甘情不愿地啄吻了那人的额头。

那人的脸却红了。

慌忙低头之间,嘴角泄露浅浅笑意。

竟带了别样惑人的风情,就那般突兀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承延收回手,篡着被子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想起他曾指着朝自己求情的苏鸿睿,骂他自作孽不可活。

时至今日,他才算明白,原来自作孽不可活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甚至连对苏鸿睿说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鸿睿已经死了。

被他害死的。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消逝,却只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鸿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92章:转机

清晨的郊野,芳草带露,鸟雀啁啾,恰如一幅写意水墨。曲折道路尽头的岔口处,兀自伫立一棵苍翠古木。树冠茂密层叠,像展开的折扇,树干出奇地粗壮,就算十人拉手也未必能环抱过来。树下常年支着一个茶摊,有几张陈旧木桌椅,一个白眉白须的煮茶老汉和稀稀拉拉歇脚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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