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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获——by白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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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就会搞到今天如此狼狈不堪?

韩澈,你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你,否则你一定会生不如死!

元征右手用力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接着把长发向脑后梳顺,深吸一口气,然后浑身像抽干了力气一般,仰面躺倒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帐篷顶部的一团空气。

「赵越,你在外面吗?」元征说道。

「在。」简短的回答。

「你进来,给我揉揉肩吧。」元征闭上了眼睛,他脑部昏沉沉的,眼皮重的一点也睁不开。

「是。」赵越走进帐内,熟练地开始服侍元征。他每一个力道都恰到好处,舒坦到人的心窝里。

「将军,你睡会吧。」赵越说。

「恩,一炷香后叫醒我。」元征道。

「是。」

……

「将军?将军?」赵越的声音从飘渺中把人扯回现实。

「啊?」元征猛地惊醒,但他实在是懒得起身,继续仰在椅子上。

他的神色沉郁,犹豫不定,出了神一样不知在纠结什么。

赵越其实比他年长几岁,虽然平日不言不语,但内心十分清澈透亮。元征自己也闹不懂的莫名情绪,赵越反而旁观者清。

「将军,咱们二十万援军已到,你现在明明有能力随时一举攻下大梁,可为何却迟迟犹疑不决呢?」赵越道。

「嗯?」元征瞟了一眼赵越,示意他继续说。

赵越说,「将军是因为那个人吧。」

元征说,「你想说什么。」

赵越说,「如果大梁一旦被攻破,凭那人刚烈的性子,肯定会与魏国共生死,当场自刎谢国。所以,这也是你一直围住大梁,却迟迟不肯下令进攻的原因。我说的没错吧。」

元征似乎被人戳穿了心事,脸色微微发红,惨笑一下,说,「你说的是没错,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元征无奈的躺回到椅子上,一张绝美的脸流露出极其委屈落寞的神情,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他战胜了,韩澈就要死。

他战败了,自己就得死。

他撤兵了,一旦给予魏国喘息之力,此生怕是再无第二次这样绝佳的机会。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所愿见到的。

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围着、耗着、干眼瞪着、无奈熬着,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对方。但若让他就此罢休,那绝不可能。

他已经投入巨大的精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牺牲几十万的士兵,痛失好几个爱将,做出弑君篡权的违逆之事,让他现在罢休,就等于一切前功尽弃,这让他怎么放弃?

他绝不甘心!

「将军,末将倒是有一计,也不知可不可行。」赵越说道。

「不妨说来听听。」元征道。

赵越停顿了一呼吸的时间,说道,「关于此人,我还是听盖老将军无意提起的。盖老将军说,他七岁的时候见过此人,那时候这人就已经活了百年。现在盖老将军快七十岁了,那人还活着。」

元征惊讶的问道,「世间竟会有如此奇事?」

赵越说,「此人据说是南极仙翁的弟子,同时也是鬼谷子的师弟,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无所不知,还会观测星象,预言极准,呼风唤雨,搜魂摄魄,法力极其高强。」

元征说,「可那又怎样,能把一个大活人凭空移到我面前吗?」

赵越惭愧的笑了一下,「那倒没听说。」

元征摆摆手,没说话。

赵越继续说道,「虽然不能凭空移人,但也能做到八九不离十。」

元征说,「怎么说?」

赵越说,「听说此人精通一种极强的幻术,只要能把韩澈引诱出来……」

「那不可能!」元征打断他,「我几次三番搦战点名单挑他,又想方设法诈败奔逃,可那小子精明的要死,始终像个乌龟王八旦一样缩城里,死活不肯上当!」

赵越叹了口气,这一切,他看的非常清楚明白。元征本来是一个十足冷静稳重的人,可遇到有关韩澈的一切事情,他都会变得急躁冒进,甚至近乎愚蠢,还不如他一个旁人看得清晰。

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到这里,赵越慢慢说道,「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听说乐貂是韩澈的师兄,这几年战功被韩澈明显压下去,私下滋生了许多不满。也许,我们能从他嘴里讨教出一点什么。」

元征道,「嗯?」

赵越轻轻一笑,低下头,伏在元征的耳朵旁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开始说着些什么。

昏暗的烛火下,元征嘴角流露出一丝狞笑……

第七章:诡谲瑰妙,沦陷心魔幻境

……

「大哥?」

「……」

「大哥?你这么晚,叫我来做什么啊?」

「喔,澈儿,你来了,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我来了很久了啊,而且我看你看书看的很专注,所以一直没有打扰。」

「……我在看书吗?哦,呵呵,对,我在看书……」

「大哥,你怎么哭了?……我第一次见你哭呢。」

「额,没有,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

「澈儿,你最近和我在一起,很不开心吗?」

「很开心啊。」

「那大哥对你怎么样,不够好吗?」

「大哥……对我很好。」

「真的吗?」

「恩,当然啦……」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大哥对你好吗?」

「大,大哥,对我真的,真的,很好……」

「那你愿意永远待在我身边吗?」

「我……」

「回答我,快点回答我,你愿不愿意永远陪着我,听我的话,说话!说话!说你愿意!——」

「大哥,别,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回答我,愿不愿意。」

「愿意……」

「放屁!撒谎!骗子!卑鄙!无耻!下贱!你骗我,你骗我!——」

「这是,这都是……?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信!」

「啪!」

「大哥,你竟然打我……」

「我那是保护你!你知不知道大哥多担心你!你单纯的像块白纸一样,随便一个人动动手指就把你给勾走了,你让大哥如何不担心你!你自己什么判断能力都没有,我检查检查,怎么了?我是你大哥,我看你的信,天,经,地,义!我留你一条命,我给你吃,给你穿,教你功夫,扶持你发展,给你地位,给你荣华富贵,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背着我勾搭别人?为什么一个劲的想要离开我?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我只是给小桃写信啊!」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明明都是你的错!自从你让我叫你大哥,我就真的一直都把你当做我亲哥哥,很多很多次,我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可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不让我和其他任何人亲近,就连多说两句话,多笑一下,你都会管。我明明拥有带兵的能力,你却根本不给我一点机会!我真的受够了!」

「澈儿,你要去哪?回来!」

「我受够了,这里太压抑了,我要去更自由的地方发展!」

「澈儿!」

「唔!……唔,唔,大哥,你,你竟然……」

「澈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仅要当你的大哥,我还要当你内心里的唯一!」

「可我是男人啊!和你一样的男人……」

「我不管你是人是畜生!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不!你这样真是令我作呕。」

「我是太在乎你了!」

「你放开我!」

「你休想离开!」

「滚!现在的你只会让我感觉无比恶心!」

「别这样!」

「你不要再管我!」

「澈儿,回来!——」

……

大梁。

敌人凶残的打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围困、断水、断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饿呀……到底去哪里了呢?」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士兵摸着肚皮,沿着城墙走着,他刚才明明看到一只野兔窜到这里,可眨眼间就不见了。

少年不甘心的继续寻找,黑暗中夜雾迷茫,根本看不清几米外的东西。

突然草丛里一个白影一闪而逝。

兔子!

少年高兴的露出一口可爱洁白的牙齿,急忙追赶了过去,噗通一下扑在那块草上,却听到「哎哟!」一声苍老的惨叫。

少年这才急匆匆爬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兔子,分明是一个老者。

「啊,大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眼花了……」少年不知所措的赶紧把老者扶起。

「咳咳……没事,孩子,你没摔着吧?」老者一边低头咳嗽,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少年腼腆一笑,挠挠后脑勺,「没有。我只是饿得难受,刚才明明看到一只兔子在这里的……」

老者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说道,「兔子?喔……贫道也看到了,而且逮住了,好可爱呢,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老者说着一边缓缓撑开手中的一只灰色口袋。

少年欣喜好奇的往里面看去。

那里面赫然是一只人的头骨,黑黢黢的眼洞,冒着两团绿光!

少年惊恐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屋外狂风猛然大作,烛台里的灯光忽的灭了,周遭一切倏然陷入无边黑暗中。

今晚雾霾重重,一丝月光都照不进来,静的可怕。

过了片刻,烛光呼的又亮了起来,照亮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咳咳……」一阵轻咳,烛光晃动,照亮了一张略显病态的容颜。

自从那次被元征擒住送回以后,容阳君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连带这几日大梁被围,内忧外患,他伤病一拖再拖,久未能愈。

「爱卿,你还没有睡吗?」榻上魏王翻了一个身,爬起床来,眉目间充满担心和忧虑。

「我没有事,王上不要担心,只是心绪烦乱,始终无法入眠。」容阳君慢慢走回到魏王身边,坐了下来。

魏王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给他传递一丝丝温暖,「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容阳君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前几天晚上,我夜观星象,我国运势跌宕波折,前途未卜,我实在放不下心。」

魏王笑道,「只为爱卿一笑,寡人的大魏基业,即便拱手让与他人,也未尝不可。」

容阳君笑着低下头,但过了片刻,又微微皱起眉头,「这日月轮转,星河变幻,我虽学艺不精,但勉强通晓一二。我看天枢星前几日还光明灿烂,昨夜忽然黯淡起来,只担心……」

魏王问道,「担心什么?」

容阳君艰难的吐了两个字,「韩澈。」

魏王道,「他会怎样?」

容阳君道,「星轨变幻太过诡谲,我能力不足,实在看不太清,也无法肯定。」

魏王道,「好了,不要想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容阳君道,「也许,当初我把他带回来,就是一个错误。我有时候会想,若不是他,也不会引得元征把矛头指向咱们,而导致今天困顿的局面。王上,如果万一你有什么……我该后悔心痛的生不如死。」

魏王道,「不管如何,现在已经这样了,不是吗?不要担心了。」

容阳君道,「王上,我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请允许我去探望一下他。」

魏王脸色不太好看,「你要寡人还是要他?」

容阳君紧紧捏了一下魏王的手,「我王……」

魏王说,「恩好吧,快去快回。」

容阳君慢慢起身,走出门外。

今晚的雾霾实在浓厚的诡异,提着灯笼也只见五尺外的事物。黑暗中迷茫着一股幽幽的冰凉的气息。

韩澈屋内的灯还亮着,容阳君刚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先开了,韩澈正要往外迈,差点和容阳君撞了个满怀。

「大人,您怎么来了?」韩澈惊讶的问道。

「韩将军,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容阳君没有回到他的话。

韩澈一边急急忙忙套上铠甲,一边走到旁边的木桩解开照夜神驹身上的缰绳,「箕错说他娘给他留下的镯子不小心掉城西的枯井里了,怎么也捞不出来,我得给他找回来。」

容阳君这才看到韩澈身后的屋里跟出来一个十七八岁少年。

他只觉得这孩子有哪里不对劲,可他怎么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容阳君道,「明天白天再派人去找不好吗?」

韩澈道,「现在流民太多,怕别人捡了去。这么晚了,我自己一个人给他捞回来就行了,就别麻烦其他人了,现在士兵换班在城墙上射箭,让他们好好休息。」

说完,韩澈一把将箕错也拉上马,就要离去。

「你不能去!」容阳君蓦地喊了这么一句,死死拉住马缰,直愣愣的看着韩澈。

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激动。

韩澈惊诧的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爽朗的微笑,「大人,我又不出城,凭我的身手,不用担心的!」

容阳君微皱着眉头,「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种直觉,你去了,会后悔,会非常非常后悔!」

容阳君漂亮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急切诚恳的劝告。

韩澈愣住了,「大人……」

「韩大哥,我要是没有那个镯子,我会后悔死的,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求求你了,韩大哥……」箕错睁着两只可爱的大眼睛,拽着韩澈的衣角,苦苦的哀求,那软萌的声音,几乎把人听化了。

一方是挚友的相劝,一方是良心的催促。

「大人,我会小心的。」

韩澈最终选择了他认为他应该做的事,「你放心,城西离这里不远,我两柱香就回来。」

容阳君还是一副游移不定的神情,瘦弱的身体阻挡在照夜神驹的一侧。

「大人?」韩澈轻轻拂开容阳君的手,粲然一笑,带着箕错飞驰而去。

这是容阳君最后一次见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影。

******

「箕错,我摸到了!」

城西枯井里冒出一只手,手中是一个朴素的铜镯,在空中挥舞着。

没有人回答他。

「箕错?」韩澈一边问着,一边从井里爬了出来。

井边空荡荡的,只有半人高的荒草芦苇,空无一人。夜色深沉,黑暗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静谧的空气潮湿、浑浊,灰雾迷蒙,能见度只有几米开外,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箕错这孩子到底去哪了,刚才还在这的。

韩澈骑上照夜神驹,往四周转悠了几步,赫然发现不远处一个少年羸弱的背影。

「箕错?」韩澈大声喊道,骑马追上去。

少年却没有回头,而是迈开腿飞快的往城门处奔跑去!

韩澈急忙跟上,可箕错的身影在浓密的夜雾中时隐时现,一会能见到,一会又见不到了。

大梁西城门此时裂开了一条缝,然而,守门的一队士兵竟然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一个个人事不省!

这么军情紧急的时候,城门怎么会大开,守城士兵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箕错在西门口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西门外跑去,好像在追逐什么东西一样!

他在追什么?

可城外不远处,就是团团将大梁围住的敌军阵营啊!

「箕错!回来,外面危险!」韩澈紧张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快马加鞭赶紧追了上去,这孩子毛毛躁躁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城西就是一片树林密布的缓坡,树木长得茂密紧凑,一棵连着一棵,高大通天。黑夜里灰雾弥漫,充满着神秘未知的气息。

箕错的小小的背影一直拼命的奔跑,速度快的让人感到极其诧异,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诡异,奇特,迷惑,不解,充斥在韩澈的内心,让他内心升起一股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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