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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不是吃素的下——by揽月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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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翼把岳捕头请来,做个见证,当场做了个房屋交易的凭证,胡君荣画了押,岳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和穆云翼一起去胡君荣家里,开了门锁,按照胡君荣所说的地方,把房地契找到,回到牢里,重新做了过户手续,当场就办成红契,穆云翼又提出添五十两,把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买了下来,胡君荣现在连祖产也卖了,更没心思去可惜里头那些家具古书,也就点头答应了。

契约上面穆云翼要写高以纯的名字,高以纯不同意:“这事是你前前后后张罗的,而且我的钱也不够,还是你也拿了一百五十两,不能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穆云翼笑道:“这饭馆就是给你开的,将来还要你去管理,写我的名字也不好。”心想,这时候又没有后世那种,房产证上可以写两个名的规矩。

争执再三,最终房契也是高以纯的名,地契写了穆云翼的名。

回家的路上,高以纯拿着房契,颇有些小激动地说:“元宝,我也置产了!”

“是我们!”穆云翼能体会他这种心情,自己当初从陈鹤轩手里拿到松林街那院子的房地契的时候,还激动半天呢,高以纯从原来一穷二白,随时都可能病饿而死的乡村少年,突然之间买了自己的房子,那份心情,简直比后世小白领拿到房产证更激动百倍,而且还不用还房贷。

第114章:胡家大院

穆云翼花了三百两买了胡君荣的房子,帮他联系了曲师爷去牢里见他,其他的事情便再不管了,只和高以纯尽快把店面拾掇起来。

胡君荣的房子是他老爹留给他的,是一个当街的二层楼,他祖父当年随军效力,得了功劳银钱,在这里开了这间百济堂,传到父亲手里时候,还算兴荣,是望城县有名的正骨医生,尤其治疗红外伤,更有其独到之处。等胡君荣长大接班,却不愿意每日坐诊,挣得又少,又极无趣,便托着老一辈的关系,打点一番,跑到京城里去入了太医院。

他是家传的跌打损伤医术,皇宫里头又有哪个贵人能有这类伤病,只有不识底细的人才去找他瞧别的病症,他在太医院里正不能开张,每日闲的五脊六兽,自然巴不得能出去挣些外快,于是打着太医的名头,什么病都敢去治,甚至连妇科病都不在话下,结果乱用虎狼药,错诊喜脉,把人家一个成型的男婴给活活打下来了,人家要收拾他,他提前得了信,赶紧跑回乡里来。

到了家乡也不消停,依然仗着自己做过太医,自称给皇上看过病,以招揽顾客,即便开错了药,治错了病,也狐假虎威,硬仗腰子去拿大话唬人,不死不残的,一般百姓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遇上陈鹤轩,算是彻底撞到铁板上了,几乎连小命也丢掉,却是便宜了穆云翼和高以纯。

他这房子当真不错,里头面积比悦然茶楼还大不少,一楼是药店,诺大的曲池柜台,两面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药匣抽屉,怕不下几百种。楼上是住人的地方,客厅、书房、茶室……竟比一般的大户人家还要齐全。

后头是个不小的院子,坐北朝南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共是九大间房舍,齐齐整整,极为严格的九宫格局,厢房后头,还有将近三米宽的空地,种了些芭蕉藤兰之物,东南、西南两侧,各有一个角门,从东角门出去,直接就到了东市里的小吃一条街,从西角门出去,则是一个窄小的巷子,向前走几步便到了前面的大街上,往巷子里一直走,出去之后就是万利大街,钱掌柜的万利当铺就在那条街上。

这些年胡君荣都在京城里营生,这房子也有四五年没有打理过了,他去年冬天狼狈逃窜回来,又怕人追来,躲在家里近一个月没敢再出来,等春暖花开之后,眼看着无钱度日,勉强把房子正堂收拾出来,重新做起了本行,他本人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整座宅院,除了大堂和一间卧室还算干净之外,其他的屋子都堆了好厚一层灰尘,后面院子里,更是长满了杂草,鸟雀穿飞,狸鼠惊走,荒凉得不行。

不过这家里的东西还都是好的,黄花梨的宽边方桌、榆木的十字雕花罗汉床、紫檀木的长条书案,红木的云龙纹四件柜、炕柜、衣柜、书柜、躺椅、螭纹木床,高足花架,各种样式的茶几、宴几,五足花几,还有大大小小的屏风……全部都是好木料,单这些家具,就算是在这生产木料的望城县里头,也得一百两银子往上,若是拿到京城去,几百两银子也是挡不住的。除了家具之外,还有不少官窑的青瓷碗碟、团龙盖碗,竹雕的茶具,锡铸的灯具……零零碎碎,好些家什物件。

打开药匣,抽屉里尽是各种各样的药物,有的都已经干成粉末,有的发霉变质,不下百种,穆云翼看到有个抽屉上贴着“人参”字样,急忙过去拉开看时,里头连根须子也不见,再看旁边“茯苓”“山芝”等也都是空着的,转念又想,这些都是特别值钱的药物,就算是有,也得被胡君荣变卖了,整个宅院里凡是特别值钱的东西都一概没有,估计要不是他还没有穷到那个份上,而家具在这个地方又卖不上价的话,此刻这些好家具也都剩不下了。

“三百两银子,买了这样一所宅院,又买了这许多家具,以纯哥,咱们发达啦!”还别说,房产证上有自己的名字和没有自己的名字感觉真不一样,穆云翼对这里颇有家的感觉,过来欢喜地拥抱住高以纯,下意识地想把他抱起来,随即发现自己现在人小力薄,根本抱不动对方。

高以纯反把他抱起,双脚离地,转了两圈,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他也很是高兴:“元宝,咱们有家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穆云翼读懂了他的意思,松林街那个院子是穆云翼的家,没有高以纯的份,唯有这个,才是他俩共同的家。

这么大的院子,要收拾起来,工作量还是挺大的,两人还各有各的铺子得照看,要是单凭他们两个得收拾到入冬也弄不完,而且大家还都有学业,眼看着明年二月就要入场了,现在也万分耽搁不得,穆云翼想要雇人,高以纯则想直接买人。

“这几年北边旱涝不断,前年雨下个不停,北镇黑山那边据说又下了雹子,碗口大小,方圆千里之内,连房屋牲畜都打了不少,去年尚好,今年却又旱了起来,就连咱们这里都受了影响,除了靠着清水河的庄稼地,多多少少都受了些旱呢,我前儿就听说,北边的好几个县又落了灾,好几处地方绝收,不少人都拖家带口,进入辽东府地逃难,上边的政策是将难民分到各地消化,等灾情过了,愿意返乡的就返乡,不愿意返乡的可以就地落户,我想灾民之中,少不得有卖儿卖女的,咱们何不就此买上几个身世干净,又不像那些被人牙子言周教久了,沾上恶习鬼心眼的,现在收拾这房子也麻利,将来开业了,也省得再招伙计。”

穆云翼听他说得有理,便道:“即是这般,那买几个呢?他们来了只能当伙计,厨子是你亲自上阵?还是另雇一个来?”

高以纯道:“这个我也早想过了,暂时先不雇厨子,只让老姑过来帮忙,她的手艺极好,咱们又是主要卖麻辣烫,有她在这里做阵,计家两口子在这里帮忙,便就够了。”

穆云翼听他说主卖麻辣烫,忽然想起一宗好事来:“不如咱们开一个火锅店吧!”

“火锅店?”高以纯听说过火锅这个词,但却没吃过也没见过。

穆云翼道:“就是黄铜火锅,这样大的,里头放上炭,外头熬汤,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往里一涮,变了颜色便拿出来,沾上调好的酱料,可好吃了!”穆家二少过去最爱吃火锅,如今已经一年多没吃了,这会一说,便觉口腔里水如泉涌。

高以纯看他这副馋样,笑道:“那东西真有那么好吃么?听说是王爷侯府里才有的。”

穆云翼想了想:“这倒也是,那锅得用黄铜做,单那么些铜,就没几家能置办得起。”

两个人琢磨着规划房子,何处砌灶,何处置桌,研究了一个上午,才堪堪有点眉目,回家各吃了一碗炒饭,然后高以纯去找人牙子买人,穆云翼则往书馆去讲书。

现在马乐也开始正式上场开讲了,从九月初开始讲张双喜捉妖,到这会已经开始讲聊斋里的短篇了,正好商益身体发育,进入变声器,嗓子里总想有痰嗑不干净似的,让人听着极为难受,于是说得便少了,每天只讲半个时辰的七侠五义,剩下的全交给马乐发挥,马乐生性冲动,颇有热血,说起书来,极富激情,比较擅长讲欢快激烈的,贯口背得最顺,像什么“金盔金甲淡黄袍,五股攒成绊甲绦,护心镜,放光豪……背弓带箭逞英豪,威风凛凛煞气高。要问此公名和姓,姓秦名琼字叔宝。想当初打遍了天下没有敌手,好汉英名四海飘!”口齿伶俐,吐字清晰,跟爆豆似的。

于是从九月起穆云翼开始教给他隋唐英雄传,以后就向这种金戈铁马的书发展,他和商益,日后一个说袍带书,一个讲公案书,穆云翼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下午,讲了一段四圣共破万仙阵,又是封神演义里最为经典的一折,听得观众们目眩神驰,深陷其中,只觉得这一个时辰过得怎么那么快!还没听几句呢,就结束了!等讲完之后,大呼不过瘾,恨不能拽住穆云翼,让他把后面的情节说出来:“三清圣人自己家里头斗法,西方教的两个家伙跑来掺合什么!”

旁边立刻就有人说:“须,不许胡说,那接引道人便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又叫接引佛呢,那准提道人便是准提佛母,都是大有来头的。”

“准提道人不是男的么?怎么叫佛母呢?”

“这个我听大和尚讲过,说是三世诸佛,皆用的准提佛的法子修成的,所以说是佛母……”

穆云翼听着大家议论他的书,心里头还美滋滋的,单独找到赵员外:“员外家里头可有火锅么?”

赵员外正跟范举人几个老哥们说话,听穆云翼问话,有些意外地道:“你想吃火锅?我家里倒是有,不过前些天被我们家老大拿到府城里去了,不过魏贤侄他家里也有。”

魏举人便道:“云翼你竟想起来吃这个,眼下里虽然北风一日近似一日,阴雨连绵,越发寒冷,到底不比下雪时候,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那时候再置了火锅,烫上一壶好酒,再邀上些亲朋好友,吃起来才有趣味呢!”

第115章:立规矩

晚上茶楼打烊,穆云翼盘完了账,回到松林街,家里已经是多了几口人。高以纯买了四个男孩子,见穆云翼回来,便都叫到东外间来给穆云翼看。

穆云翼先就着热水洗了头脸,然后享受着商益递过来的茶水坐在炕上,那四个男孩俱都穿着补丁罗补丁的衣裳,低着头在地上站了一排。

高以纯说:“他们是我在四个人牙子手里分别买回来的,互不认识,不会串联生事,都是黑山、北镇那几处逃难过来的,身体也还结实,我请郎中看过,都没有疾病才买的。”

穆云翼点点头:“都叫什么名字啊?”

高以纯笑道:“他们原来的本名,不过是些铁蛋、狗娃之类的,我们肚子里墨水都有限,这不等着你这一家之主回来给他们起名呢。”

穆云翼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问站在最西侧的那个男孩:“你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家里头还有什么人?把你的事与我说一说。”

那男孩长得高高瘦瘦,跟个细竹竿一样,穆云翼目测最少有一米七往上,比高以纯和商益还要高出半个头,只是瘦得不成样子,身上只有一件外罩直缀,明显不合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空空大大,仿佛一个面口袋,前后摆都撕破了,跟裙子一样,下边露出一双瘦骨嶙峋的细长大脚。

听见穆云翼问话,先出列到跟前,跪在地上,给穆云翼磕了个头,这都是到了人牙子手里之后被言周教出来的,第一次见主人要磕头,本以为高以纯就是主人,这回听说穆云翼也是一家之主,便又磕了一个,奴仆的命都不值钱,尊严神马的就更贱了。

人牙子把他们买到手,不可能白养着,得想尽办法卖出去,要不然就得折本,对他们管教极严,动辄罚跪罚站,或是不给饭吃,厉害的更是要鞭笞仗着,再野烈的小子也给你训练卑卑服服的,还给他们讲到了主人家的规矩,否则发卖出去的孩子到了主人家都不好,以后就没人来买了,这时候做人口买卖的也讲究口碑。

人一旦入了奴籍,无论男女,这身体这性命全都不属于自己了,就算是主人折磨死,也是无处伸冤的,这些事情人牙子早就反复言周教过,因此新到了主人家,俱都要默念着小心无大错就是了:“奴才是黑山村人氏,今年十六岁,家里头有一个老爹、一个老娘,还有个弟弟,前年地里头一场大雹子,毁伤大半,去年又赶上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我大哥跟人家争水,被活活打死了,几乎要饭过年,几年又遇上蝗虫,村里实在活不得了,就一起出来,到了这边,本来我和我爹在东边山上给人拉大锯,还可勉强度日,只是夏天时我爹的腿又给砸断了,实在没法子,本来要卖我弟,只是我弟太小,没人肯要,就只能卖我出来,得了钱给老爹治伤。”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汪汪,言语哽咽,听得一屋子人都跟着心痛难过起来。

穆云翼问高以纯:“你买他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高以纯道:“他是进门就能干重活的,所以贵一些,花了十六两银子。”

穆云翼感觉心里头堵得慌,当初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差一点也被高家人给卖了,如果也沦落到像这个孩子这样田地,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他摆了摆手:“你以后就叫清明吧,清明祭祖,你以后就是我们高家的人了,叫这个名字,慎终追远,也算是对你们家的先祖寄托一分追思,也希望你能清清白白,明明净净,不管将来到何等地步,都做个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男子汉。”

“谢谢主人赐名。”清明泪流满面,又给高以纯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垂首侧身站在一旁,这也是人牙子言周教出来的规矩,平常请安问好磕一个头,有了赏赐要磕三个。

穆云翼又问第二个男孩:“你又是个什么情况?”

那孩子跪在地上,刚要说话,忽然外头有人叩打院门,马乐跑出去开门,带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八角形的红木雕花箱子,仿佛一个食盒,进来之后先给穆云翼鞠躬:“小先生好,我是魏府上的,咱们举人老爷让我把这个火锅给您送过来。”

穆云翼惊喜道:“我还打算明天上午过去取呢,魏叔父也太周到,竟然这会就想着给我送过来了!”他过去接了木箱,打开盖子,里头果然是个黄铜火锅,跟他后世见过的炭烧火锅相仿,只不过要厚重许多,毕竟他在淘宝上看到的都是用现代工艺,就那么一层纸薄的铜片做的,人家这个是古法打造出来的,内面挂着锡里,外头雕着云纹花图,特别的漂亮典雅。

穆云翼放下火锅,跟那小厮说:“这天阴冷阴冷的,辛苦你跑一趟,老姑,给他拿五十钱买酒喝,天色将晚,我也不虚留你了,回头替我向魏叔父道谢。”

那小厮虚推了几下,在穆云翼的坚持下,终于把钱拿在手里,千恩万谢地去了。

穆云翼回头看见那孩子还跪在地上,便先不看火锅,而是问他:“我看你长得比他们都白净,原来家境可是不错的么?”

那男孩说道:“回主子的话,我今年十五岁,原来家里头是很艰难,于是老子娘将我卖到邻村的一个绝户家里,原是说给他们家当儿子,传宗接代,因此对我倒也还好,后来这个娘过世了,爹又娶了四个小妾,不过半年功夫,一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于是我也就没用了,被转卖到一个员外家里做小厮,没有两个月知府因为因救灾不利,被革职查办,我们那员外也受到了牵连,给抄了家产,贬入奴籍,主子奴才一般发卖出来,人牙中间倒了几回手,我就到了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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