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隐藏的人
这边叶重华正纠结如何回归身体，那边有一个人也在纠结他的身份。
帮助哥哥处理网上关于国师的那些言论后，古小草的好奇心空前膨胀，为什么陛下要大费周章地掩饰国师的身份？他究竟是谁？他跟植物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他真的不是人工智能吗？经过各种旁敲侧击，古小草发现总是自诩为陛下最信任的战友的古小河的确对此事一无所知，唉，哥哥的战斗力好弱，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啊！
古小草找上沈言决定组队“寻宝”。沈言作为前台与其他员工接触的机会很多，她提供了一个消息，负责园区清洁调度的陈姨曾经是为陛下打扫别墅的钟点工，或许能从对方那里挖出点什么情报？
这天，古小草和沈言好不容易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陈姨。“陈姨！”沈言略带兴奋的声音让背对着她们的那个身影猛颤了一下，一叠照片散落一地，“啊！对不起！”沈言急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帮对方捡，“咦？这是什么？”她一愣，揉了下眼睛，但照片立刻被对方抽走了。
“不用不用！”陈姨慌张地捡起照片往衣服里塞，脸色很不好，“你们有什么事吗？”
古小草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这样的陈姨，我们想打听一些事。您见过国师大人……哦，也就是真正的叶重华吗？我指的不是全息投影。”
“不知道。”陈姨的回答有些不耐烦。
“其实我怀疑他是人工智能啦！”古小草不以为意地继续道，“至于那些说什么他是意识脱离身体的说法，这么灵异的事情我可不信，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啊！要有这种技术，全息网游都能出来了！”
“人工智能更不科学吧。”沈言在一旁嘟囔着拆台，“说不定国师大人就是因为做了类似游戏头盔的试验导致不能回归身体呢？”
古小草翻了个白眼：“你想想网上提到的那个植物人的身份！家世普通，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无病无灾，也不缺什么，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参与危险的试验？”
沈言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看公司一定在秘密研究什么东西。你不是奇怪张浩为什么会被解雇吗？恐怕是因为他撞见了什么！”
陈姨在一旁麻木地听着两人的争论。古小草忽然转向她：“陈姨，你也是早期认识陛下的人之一，你知道张浩吗？”
“知道，当然知道。”陈姨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我还知道叶重华的真面目。”他是一个恶毒的人……恶毒的人！陈姨转身就走，她担心自己继续呆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留下古小草和沈言面面相觑。古小草犹疑不定：“我怎么觉得她有些……阴阳怪气？我是一个人吗？”
“你不是一个人……”沈言手脚冰凉地打了个哆嗦，“这么说，我刚才看到的照片内容不是眼花？”
“什么内容？”
“像欧美惊悚片里的场景……可能……可能只是电影的截图吧……”沈言不敢再多想了，以后还是离陈姨远一点比较好，平时也没见她跟谁走得比较近。
出师不利并没能打消古小草寻找真相的干劲，但是叶重华既不在园区出现，也不在群里露面，处理过上次超市的意外事件后，又不知藏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要由医院入手？古小草从来没想过去打扰叶家，不过远远地看一看应该没关系？
趁着放长假的功夫，古小草以曾经第一个玩出《兰特斯大陆》BL结局的顽强不屈的精神去医院蹲守了几天，这下子她看出问题来了，项秦几乎天天要往医院跑，其次是陆尘，就连左云悠也出现过两次……嗯？怎么陈姨也来了？古小草感觉很奇怪，过不了多久又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言！”她一把抓住沈言，“大晚上的你做贼呢？”
“嘘——”沈言推着她进了拐角处，探头探脑地左顾右盼，“哎，你看到陈姨往哪里去了吗？”
“就是进医院了嘛。你这是在跟踪她？”古小草瞪大眼睛，“你发现什么了？”
沈言没有回答，只是仰望市立第一医院的标志反问：“这是国师住的医院？你知道国师在几号病房吧？我们先上去看看，我有点担心。”
两人刚想上楼，突然所有的灯光都暗了，医院也会停电？一时间到处都是大呼小叫。但很快不到一分钟，医院再次恢复供电。看着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人群从电梯里跑出来，两人决定走楼梯更安稳。好不容易爬上六楼，古小草一眼就看见一个人影匆匆走出24号病房，是陈姨吗？沈言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病房前，门都没敲就冲了进去。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再没看见任何人。沈言迅速去探病人的呼吸，松了口气，又环顾四周，奇怪，不是想害人的话那对方进来这里做什么？
那边，叶重华、项秦、陆尘正陪着叶父叶母吃晚饭，忽然叶重华接到来自医院的超级管家的消息：【警告！警告！发现危险易爆物品，炸弹将于三十七分五十八秒后爆炸，请尽快拆除！】没一会儿项秦收到保镖的消息，发现两名入侵者！
为了不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保镖都是在外围执勤，只有在超级管家提醒有入侵者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出现，可是刚才停电了，在重启的这段期间等于产生了防御漏洞，所以有人趁虚而入。只不过对方没想到超级管家重启后会马上扫描出危险品。
“爸，妈，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和项秦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叶重华冲陆尘使了个眼色，跟项秦一起赶回医院，正好对上古小草二人。此时一位保镖正在拆卸床板下的炸弹，另一个负责看管她们。
“怎么回事？”项秦显然没想到会是她们。
“陛下！”两人大喜过望，叽叽喳喳地复述了事情经过。
项秦挥退拆过炸弹的保镖，皱起眉：“你们说是陈姨做的？”
“但她没有理由害我……”叶重华简直不敢相信陈姨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难道对方就是抱着想要加害他的目的才装可怜寻求他的帮助进入千年科技工作？这也太可怕了！
“大概是被什么人收买的？”古小草看看病床上的身体，又看看叶重华的全息投影，小心翼翼地问，“国师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项秦阴沉地回答，然后拨通古小河的电话，“古小河，过来把你妹妹接走。”他并不是没发现这几天古小草一直神经兮兮地蹲在医院门口，因为她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所以也就由她去了。
叶重华无奈地对两位女士笑了笑：“今天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后果不堪设想，下次请你们吃饭！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国师大人好帅！身体也好帅！”放松下来的沈言马上开启脑残粉模式，有种随时想要扑到病床上的感觉，最后是被项秦提起来丢出病房的。
就在这时，叶重华再次收到超级管家发来的警告，这一回出事的是别墅：【警告！警告！普通访客陈姨携带大量易爆危险品靠近，危险程度S级，自动升级为危险访客，请做好应敌准备！】
叶重华一愣：“陈姨到别墅去了。”他转头与项秦对视，“我先去稳住她。”说着消失在病房里。
项秦心里一沉，刚才叶重华望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复杂……他冲出医院，坐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别墅开去。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自己不是正苦恼怎么说服项秦吗？这下可好，陈姨带着炸弹来了！叶重华的眼皮一直在狂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眼一起跳又是怎么回事？——等等，为什么这句话如此熟悉，他好像什么时候也这样吐槽过？
“叶重华，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让我进去，我想跟你谈谈。”陈姨木然地站在门口，面如死灰。
按理说，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派出机器人保镖制服对方，这样即使爆炸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但此时占据着叶重华思想的却是那个被所有人排斥想法，能够帮助自己回归身体的想法。他应该借着陈姨的手达到目的么？他真的能够活下来？纵使他坚信自己的想法是靠谱的，不过毕竟只是臆想，也可能迎接自己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思想斗争片刻后，回归身体的渴望最终占据了上风，叶重华开门让陈姨进来了，甚至一路放行进入项秦的卧室。
叶重华太过干脆，反倒令陈姨产生了怀疑，他难道不害怕自己做出什么？还是说隐藏着什么杀手锏？陈姨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她知道千年科技的安保系统有多么强悍，医院病房的强度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电，没有电，再厉害的系统也无法运行，所以她切断电源给自己创造机会进入病房，并且，她使用的是特别订做的能够屏蔽各种工具扫描的炸弹。
事情进展到现在并没有脱离控制，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陈姨的心却还是空落落的。没关系，反正她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么一想，她反倒踏实了很多。
48.回归身体
叶重华喝着热茶镇定自若地坐在项秦的椅子上，为了防止自己丰富的面部表情泄露出什么信息，他将整张脸定格在面瘫属性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冲着陈姨撩起眼皮：“你想说什么？”
“我是张浩的亲生母亲。”陈姨说。
如果此时叶重华能做出表情，那一定是这样的=口=，内心一万头草泥马践踏来践踏去，然后集体卧槽了！他曾经从陈姨口中听到的那个故事，关于自己生了个私生子，结果对方给她两种选择，第一，一笔遣散费，孩子对方养，并跟她永远断绝关系；第二，跟孩子一起滚，一分钱拿不到，永远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所以为了孩子，她选择了第一种。这里的私生子竟然是张浩？剧本太狗血了我们不演了行不行！？
“他死了，被项秦折磨死的，你想看看他的尸体吗？”陈姨掏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举到叶重华面前，再扔到地上。
叶重华只看了第一眼就立刻给所有照片打上了马赛克，奶奶个熊！幸好当初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项秦是怎么处理张浩的。在陈姨展示了所有照片后，一脸面瘫地总结：“原来他死了。”虽然以前就有预感，但这还真的他第一次听到张浩的结局。
看见叶重华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陈姨更加认定对方就是罪魁祸首。“你以为他为什么如此了解项秦的作息时间？又拥有别墅如此完整的布局？没错，是我告诉他的。”她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说，“本来没想让任何人死。”
陈姨的声音蓦地尖锐起来：“结果项秦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我放弃了那么多东西，你们却毁了我付出的所有！你们怎么敢！怎么敢伤害他！我要让凶手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好好体会我的痛苦！我要毁掉你——叶重华！毁了你的身体，毁了你的意识！毁了你的一切！！！”陈姨声嘶力竭地怒吼，狰狞的表情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叶重华觉得有件事应该告诉她，等着她喘匀气，他才开口：“医院里的炸弹被拆掉了。”
陈姨身体一僵，千年的科技早就达到了她无法想象的地步吗？那么她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在对方眼里都只是个笑话？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着踏出这里一步，所以，除了继续，她别无选择。
不！她还有希望！她带的炸弹足够炸毁整个别墅，即使是铜墙铁壁也无法阻止她！
此时，叶重华听见项秦急促的声音：“重华，我就快到了，再拖一会儿，等我。”
陈姨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她心灰意冷地引爆炸弹：“叶重华，不要怪我。怪只能怪你们得罪了太多人。”
“轰——！！！”一声巨响，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致使整栋别墅由内到外迅速崩塌，刹那，尘土飞扬，地动山摇。项秦开的车碾过飞溅的石块，侧翻在地，他爬出来，呆呆地盯着那漫天烟尘里面目全非的别墅，只差几十米，只差几秒钟，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别墅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废墟，连同自己的心，炸成碎片，坠入深渊……
“轰！”汽车在身后爆炸，项秦一个踉跄猛地前冲几步，后背灼热的疼痛惊醒了他。
“重华……重华！重华？！叶重华！！！”项秦瞠目欲裂，无论他通过手机怎么呼唤，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叶重华消失了，包括那些助手们，和系统光盘、电脑一起埋葬在别墅的废墟之下。
不会的！重华一定还活着，他不会那么轻易被抹杀！项秦冲向那些残垣断壁，他要把系统光盘挖出来，没有亲眼看到毁掉的光盘，他不相信叶重华就这么消失了！
项秦冲上废墟，找到卧室的方位疯狂地徒手挖掘那些碎石，即便他的体质再好，也抵不住尖锐的、大大小小的残骸，很快双手鲜血淋漓。
警车此时才匆匆赶到，看见项秦疯狂的举动，几位交警还以为有人被埋在了下面，急忙联系救护、消防、公安，请求支援，并上前帮助他挖掘，大声询问爆炸前屋子里有多少人，但是项秦的耳边只剩下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的武力值根本不是这些交警能撼动的，更何况在这种状态下，谁敢碰到他，无一例外都会被甩出去，到后来所有人不得不远离他。
……
叶重华陷入了一片漆黑，这种状态似曾相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整个世界寂静无声，连同他的大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用思考，仿佛回归到最原始的空白。
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需要做，可是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他曾经执着的某些东西，他要如何找到它们？
念头刚起，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小光点，叶重华看着它，想象着自己伸手去碰它，光点马上融入他的意识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够，还不够！他想着，无数的光点一个接一个出现在黑暗中，然后疯狂地朝他涌来，声音、影像、信息顷刻挤满了他空虚的世界，眼前闪过繁杂的片段，耳边充斥着分辨不清的声音……
“编号V587号人工智能……”“你叫我什么？”“……他变成了植物人。”“我和你一样，我喜欢你。”“我喜欢听你叫我主人。”“……小华？！”“别害怕，你还有我……”“重华，我们赌不起。”“小华，你长大了，必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只要你嫁过来，我就会负责到底。”……
一瞬间，黑暗变成了一种束缚，黏稠的物质包裹着他，窒息感侵袭而来，他却动弹不得，无法挣脱……救我……谁来救我？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啊啊啊——！！！
“重华……重华！重华？！叶重华！！！”
叶重华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用力得肺部都在隐隐作痛，光线刺激得眼前一片花白，模糊的光影在晃动，他想要抬手遮住光线，却发现自己异常虚弱，双手仿若有千斤之重，就连动一动手指也要耗费全身的力气。有多久不曾体会到这种无力感了？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