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周围根本没人劝架，陈曦好管闲事，此刻连忙分开两个人大声吼开了。
“他妈的，你问程炎怎么回事！我操大爷的当初就不该帮他！”陆皎原被陈曦一只手臂拦在胸前，只得愤愤骂程炎。
程炎始终保持着冷静，此刻冷笑回视，“我都和你说了会给你，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就不要扯上我。”
“去你妈的给！”陆皎原已经成功被激怒了，他甩开陈曦的手扯过了程炎的衣领，“之前说上个月给，最开始的时候说马上给，他妈的现在都半年过去了，你给了吗？给了吗啊？”
“放开我。”程炎那张平静的脸上已经显现出愤怒，他抓住陆皎原的手，“你还说保证我过呢，结果呢自己看看差几分，还被老师抓到作弊，害我被批评。我愿意给你钱就不错了，你还斤斤计较什么时候给你，笑话吗？”
眼看着两人已经又要打起来，陈曦想着赶紧分开他们，结果陆皎原一激动手挥到了陈曦脸上，顿时他被一巴掌打到了下巴。疼痛还没反应过来，陈曦就暴怒着一拳砸在了陆皎原背上。
“卧槽你打我？我爸妈都不舍得打我，你竟然打我？！”陈曦一边不停的揍陆皎原，一边狠狠地怒吼。
所有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转折，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戏剧化的小说了，谁能料到原本劝架的结果去打了人呢。但围观的人都不愿意出手阻止，有胆小的女生已经缩在了后面。陈曦的狠劲让他们感到恐惧。
“好了好了，别打了。”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程炎连忙制止了暴怒的陈曦。他在心里已经无数次的叹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让陆皎原代考了。原本是想着陆皎原已经考过了四级，再看他平时成绩不错，才想到代考的方法，结果拿到成绩他都快要被逗乐了，陆皎原竟然因为作弊被抓害他不及格，而他也在第二天被辅导员喊过去批评了一顿。本来这样的情况程炎是不会给陆皎原钱的，但陆皎原三天两头缠着他，闹的没法他就只好骗他推迟了一天又一天。哪知道今天陆皎原又闹了起来，甚至一言不合打起来。他程炎也不是好欺负的人，自然就在站台上打了起来。
现在可好，一群冷漠的围观群众，一个失控的劝架人。
程炎特么的想学雪姨说一句，真是一出好戏啊。
陆皎原已经被打趴在地下，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后来老师姗姗来迟，看这没办法，只得叫来火车站的人送他去医院，然后又教训了陈曦几句。这个节骨眼闹出事，年轻的老师真是恨不得剥掉陈曦一层皮才甘心。
陈曦也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只是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在他看来，他又没有下重手。是陆皎原先出手，他自然是要自卫反击。
年轻老师姓林，此刻他已经拨通了陆皎原父母的手机开始给他们讲解情况。
至于看热闹的学生，早就在老师来时溜远了。
汪白竹也看到了那一出，陈曦的性子他了解，平日也说过他几回但他总是不以为意，之前也想过去拦着，不过被苏揽夜阻止了。
“陈曦他爸在这里也算是一把手，那老师不敢拿他怎么样。”苏揽夜平淡的开口，又看了眼汪白竹，“他不受点挫折是不会吸取教训。现在打了陆皎原，只怕梁子是结上了。”
苏揽夜平时都要接触很多学生，所以他们专业学生的家庭背景差不多都了解。再者在他看来，陈曦本来就是自找，他性格本来就张扬，又仗着自己家里的身份，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汪白竹面前很狗腿，但在其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高姿态。他这种性格的人，迟早是要吃亏的。
事情果然如苏揽夜所说，虽然年轻的老师忿忿不平，可他真不敢拿陈曦怎么样，只得表面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一方面他是要告知陆皎原父母他们儿子受伤的事，可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警告他们不要闹出事。
见识了陈曦不同往日的一面，许多人都害怕的躲在了一边。他们都担心这个高个子会突然发疯狠揍他们一顿。以前和他结交就是为了他爸那层利益的人自然是没有顾忌，此刻反倒嘻嘻哈哈的恭维陈曦的武力。陈曦听得有些飘飘然，连走路都带着浮夸的意味，让那群心有余悸的学生看的啧啧出奇。
一个小插曲，有心人铭记一辈子，有的人则是一瞬就忘记。
“啊？陈曦他爸什么身份啊，还一把手。”许尧尧原本只是神魂失守的呆在他们身后，听到苏揽夜的话才惊诧的开了口。
“省委副书记，你说呢。”苏揽夜回答。
许尧尧愣在当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和他追逐打闹的人竟然是省委书记的儿子。其实倒不是陈曦故意不说，而是他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书记的儿子，而许尧尧这般待他让他觉得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高攀他，所以才会偶尔有丝“亲民”行为。直到大家都开始进入车厢里，他才连忙拖着自己的行李跟了上去。
和他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有这等身份，许尧尧神色复杂的盯着窜进车厢的陈曦，一时五味陈杂。难怪他有资本高傲。
许尧尧到自己位置的时候，苏揽夜已经爬上了中层的床位，他则是在苏揽夜对面的上层，看着那窄小的位置，许尧尧只得将行李扔上去，然后脱了鞋爬上去。他并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无所事事的打量周围的环境。两床中间放着一个小小的桌台，那上面不知曾搁过什么东西，现在还是乌黑肮脏的。汪白竹则在下面第一层的位置，就在苏揽夜下面，此刻则是在整理床单。
这一层都是他们班级的学生，熟悉的人让许尧尧心里多了丝安心，他干脆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心里则是在想着陈曦的事情，他的身份让他心绪难宁。原本以为自己和他同是普通家庭，学习成绩也不是很出色，虽然很爱打篮球但实际上许尧尧去看过打得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其实一直是将他摆在了同样的地位。然而如今，他只想自嘲，哪里能和省委副书记的儿子相提并论。
哪怕陈曦就是个废物。
这是许尧尧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心里对陈曦的看法。
05.黑暗中的停歇（二）
下午一点二十分，许尧尧得到了一个惊喜。他床位最下面的是他一直喜欢的温和，但让他同样郁闷的是班长萧舒琛帮着温和提着行李走在了她后面，英俊的脸上是男人看了都觉得酸的深情温柔的表情。看酸的某个人等到萧舒琛走了也没敢开口和温和说半句话，他在窄小的空间中想应该如何来个让温和印象深刻的打招呼方式。
温和用面巾将那个肮脏的桌台擦拭了两遍，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纸张之后才把水壶放在了上面。她本就是个细腻的女生，对这类事情都是处理妥当。
她倒是没想到对面的是苏揽夜和汪白竹。汪白竹笑眯眯的抬起手当是打了个招呼，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许尧尧喜欢的女生，只不过现在变成了他好友萧舒琛的女友。他对温和的印象也是低调温和的妹子，两人实际上也没说过几句话。
温和也点头，笑着开口，“刚才舒琛一直担心我在这里无聊，不过现在看到你他估摸着也安心不少吧。”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这里有小说要看吗？”汪白竹手里依旧拿着苏揽夜的小说，他知道温和一向喜欢阅读。萧舒琛曾经就抱怨过他女朋友对书比他热情多了。
温和瞧了眼此刻半躺着在看书的苏揽夜，仍旧是平和的扬着嘴角，“不用，我也带了几本打发时间的。”
眼看着两人的话题就要结束，许尧尧急的探出头，却差点整个人都要甩出去，幸而有个人挡住了他手用力让他往靠墙的地方一靠才得以解决了危机。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等下摔下去疼死你。”说话的是个清朗的女声，赵沈埋怨的瞪了眼惊吓过头的许尧尧。
许尧尧脸色苍白，软懦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里想的就是在温和面前丢脸了。脸埋在了被褥里，许尧尧此刻想要找温和说话的心更是淡了几分。
“擦，你这小子，我救了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赵沈郁闷的看着那已经缩进去的人，无奈的耸耸肩，又转向温和，“温和要不要去我那边玩，这里都是男生你会不会不习惯？”
赵沈在二班，和温和是同一个宿舍的，想到自己好姐妹一个人呆在这个男人遍地的车厢，赵沈就担心她会不会不适应。毕竟平日里温和就是个胆怯心软的妹子，连交男朋友这种事都要她帮忙拿主意，赵沈真是为她后面的日子担忧。他们宿舍三个人中只有温和一人在四班，平日里四人都是玩在一起，所以她自然是想着让温和和别人换个位置。
“不用啦，我在这里挺好的。”温和轻轻地开口。
赵沈看到温和对面是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苏揽夜，还有此刻正和她打招呼的汪白竹。他们两个她都有所了解，苏揽夜更是美术专业家喻户晓的存在，毕竟除了他出色的绘画能力还有他那俊美的外貌，平日里虽然板着一张脸，可就是那样一张脸已经受到很多女生的喜欢。赵沈曾经就调侃过他那模样是美术专业当之无愧的男神啊。
“喂，我说揽夜，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家温和妹子啊。”赵沈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转过脸看她的苏揽夜。
“有你这个女汉子在，她怎么可能会出事。”苏揽夜淡淡的瞥了温和一眼，懒散的回了句就继续沉入书海当中。
温和噗嗤一声笑起来。赵沈则是气的就要去抓苏揽夜的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下午一点二十三分，迟到了三分钟的火车缓慢的出发了。况且况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汪白竹在这时候认真的打量了眼赵沈，他之前听苏揽夜提起过这女生一次，倒没想到他们关系看起来不错。赵沈长得高，一米七的个头，身材并不细瘦，而是刚刚好，脸倒是平凡无奇，一双大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要强的妹子。
“老娘才不跟计较。”赵沈恼怒的一挥手，拍开了要拉住她的温和，“行了，温和我才不会打他呢。好啦，既然你要在这，那我就先走了。无聊了可以找我玩。”
虽然这样说，不过赵沈明显还是怒气冲冲，快步的离开了这节车厢。
正巧走过来的萧舒琛想要和赵沈打个招呼，结果被瞪了一眼，无辜的看着温和，“她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
萧舒琛在他们前面隔几个位置，所以一整理完东西就来看他女朋友了。
温和好笑的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萧舒琛，“没什么，她不就那样子。”
深感认同的萧舒琛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手中还拿着一副牌，想着温和要是无聊了也可以打打牌。在他看来，汪白竹和苏揽夜都不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温和性格又如她名字一般太温和，这三人呆在一起不会闷死才怪。
许尧尧在上面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可他除了这就没再有所行动。温和邀请他下来玩牌的时候，许尧尧踌躇了半晌，才慢腾腾的挪下来。他不好意思的朝温和点了个头，然后坐在了汪白竹的床上。汪白竹原本是没兴趣玩的，再加上陈曦又过来了，他干脆就让了位子让陈曦参与他们的游戏。
陈曦咋舌的瞧着这诡异的局面，然后想到自己过来是因为看到一个人让他吓得跑了过来，“啊啊，白竹你还记得之前等候室里把我绊倒的那个男人吗？”
汪白竹想到那个男人的神情点了点头，此刻陈曦说这个肯定是看到了那个人，不由黠促而笑，“难道是那男人对你一见钟情，所以现在追你到了车厢里不成？”
“什么一见钟情，胡扯胡扯！”陈曦赶快挥手否决，“肯定是我勾搭了他侄女，所以他不高兴想要找我报仇来着。不过好奇怪啊，我竟然没看到他侄女。”
“没必要吧，哪有人这之后才会做。”汪白竹不以为然。
陈曦正在瞧手中的牌，他唔了声，含糊的回应了，“也是，再说我们那车厢有好多人跟那男人一样，简直就是见鬼了啊。一个个傻愣愣的，吓死人喂。”
“你们一班是在16车厢是吧？”一直沉默的苏揽夜突然开口。他将小说放在枕头边，走了下来。
“啊，是啊。就是16，我们班有一半学生都在16。”陈曦没想到那个平时就少言少语的苏揽夜会问他，愣了一秒才连忙回答。
苏揽夜点头，穿上鞋之后就要往前面车厢走去。
“怎么了吗？”汪白竹问。
“没什么，我去看看。”苏揽夜摆了摆手，开始穿过人群往16号车厢走去。
苏揽夜在等候室也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本来不是很在意，不过当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异香，那种像是要掩盖什么而浓烈的味道让他心生怀疑。所以他跟了过去，也许是有一点好奇心吧，他慢了好几步跟在那个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人身后。女人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的人，她就那样一步一步走着走着，然后在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苏揽夜注意到那人手中拿着类似遥控的东西，在看到女人乖乖站在他前面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状似亲昵的摸了摸女人的头发。可是苏揽夜看得清楚，那人是在女人头发里藏了细小的东西，微微一瞬间的亮闪就沉寂在发丝里。
苏揽夜没有跟上去，他看到领着女人走的那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和戒备。
他们两者联系起来，大概是因为他们都表现得如此奇怪罢了。
苏揽夜很快就到了16车厢，他扫视了一眼发现这车厢里安静的出奇，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让其他学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所以基本上他们都去别的车厢找自己朋友或者干脆塞了耳机不理外物。大概有十几个不是学生的人，此刻他们全都木着脸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就像是死了一般。这十几个人当中差不多都是青壮年的男人，还有两三个女人，他们之间一句交流都没有，彼此甚至连普通的问候都不存在。苏揽夜皱了皱眉，他想，这些人当中定是有古怪。
“揽夜，你怎么在这里？”刚去打水的莫川泽看到站在车厢中间的苏揽夜，奇怪的开口。
“川泽，走。”苏揽夜没有回自己的车厢，而是又往前走去。
莫川泽虽然感觉古怪，不过还是跟了上去。他压低了嗓音在苏揽夜旁边开口，“你是也发现了不对劲吗？”
苏揽夜点头，他们已经来到了火车车头的位置，此刻这里一墙之隔就是控制火车的地方。莫川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反正苏揽夜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都问不到。
“你说，如果我让火车长停车，他会同意吗？”苏揽夜懒散的靠在那扇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川泽。
莫川泽了解他，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除非你能说服他，否则他怎么可能理你。”莫川泽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是有意要试，不过现在他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乘客，就算知道这当中有一些人很危险，可也不能说因为感觉吧。“我们提醒下他们
多注意就是了。明天早上就到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苏揽夜再次看了门内一眼，轻轻的“嗯”了声。
莫川泽突然一把将苏揽夜抓到自己怀里，挪揄的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说起来，你和白竹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啊？”
“等你出手的时候我就出手。”苏揽夜静静地看了眼莫川泽，在对方明显逃避的表情里轻轻推开了环着他的手就离开了。
最后一节车厢，明显就比那冷寂的16号车厢热闹多了。苏揽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陈曦在那里大喊大叫，还夹带着温和轻轻的笑声。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深受其害的许尧尧将抓着他手臂的陈曦扒拉下去，顺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陈曦才不管这些，他满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许尧尧，仿佛他就是救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