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卫常成再次抱紧了丹尼尔，有很重的鼻音，“别说了。”
丹尼尔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刚要说话，又被卫常成阻止了：“别动，让我抱抱你。”
丹尼尔不动了，任由卫常成抱着自己，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卫常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似的，不过他不喜欢卫常成哭，一个让自己的伴侣哭出来的雄性不是一个好伴侣，他不想让卫常成哭出来，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听卫常成的话。
“……丹尼尔……你不应该去找这些东西的……”
丹尼尔不懂，他觉得他找这些东西是应该的，自己的伴侣想吃那个什么火锅，难道自己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到吗？他知道小成比自己要厉害，更知道小成原来的生活比现在要好得很，他觉得小成在这里生活已经够委屈的了，小成一向都不从自己要求什么，如今好不容易想吃个火锅，如果自己连这儿都不能满足小成的话，小成会难过吧？不过只可惜，到最后他也只是找到了白菜，别的什么也没有找到，他本来以为小成会生气的，可是为什么小成想要哭呢？丹尼尔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笨，真的很笨，连小成想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火锅还是吃上了，只有丹尼尔和卫常成两个人。这一场只有肉和白菜的火锅，不是卫常成吃过最好吃的火锅，这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火锅，不是卫常成吃过最热闹的火锅，但是这一场火锅，是卫常成吃过的最想哭最感动的火锅，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雪月里，卫常成也感觉自己足够温暖了。
Chapter 72
卫常成惨白着脸裹着棉被躺在床上，暗道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莫不是非得把自己冻死了不可？卫常成打了个哆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自己为什么不变成兽身呢？怎么说变成兽身之后也有一身皮毛，总比自己这样好些，心中微动，刚要变作兽身，这才想起兽身的自己没有衣服，当初给雄性们做了兽身所穿的衣物，是因为雄性们还要去捕猎，是要变成兽身的，当时只想着自己不用去捕猎就不用做那样的衣服，一时犯懒就没做。卫常成下床翻了翻衣物，果然只有丹尼尔的，根本就没有自己的。
卫常成撇撇嘴，拿起另一边还有剩的兽皮，又去拿了骨针等物，好吧，自己再做一套好了。拿好了东西爬上了床，卫常成刚开始做衣服没多长时间就受不了啊，脑袋和手露在外面可真是冷啊，就这么大一会儿，手感觉都被冻僵了。
丹尼尔一进山洞，就看到卫常成坐在床上发抖，也没顾得上看卫常成在干什么，几步走到卫常成身边，脱了身上的衣服就进了被窝给卫常成取暖。卫常成很干脆的整个人都扒在了丹尼尔的身上，心里的嫉妒是蹭蹭的往上长，为什么丹尼尔的身子就那么热乎呢？
“你在做什么？”丹尼尔看到了卫常成放在床上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做衣服，我想做一套我兽身时穿的衣服，我想要是变成了兽身之后应该能暖和一点吧。”
丹尼尔赞同的点点头，顺手接过卫常成手中的针线兽皮：“我来给你做。”
卫常成也不推辞，实在是太冷了，手伸出去都受不了，要是让自己做的话，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
“如果还是没用的话，就住进土屋里去吧。”丹尼尔说道，拦住了想要说话的卫常成，“不准拒绝，反正土屋里也有地方，挤挤就是了。”
卫常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时候再说，难道自己不想去丹尼尔还能把自己绑在土屋里不成？
卫常成捅捅丹尼尔：“丹尼尔，你再去取一套针线过来，兽皮也多拿些。”
丹尼尔依言拿了来，递给卫常成：“你要做什么？”
“做一个门帘。”卫常成开始动手，“我之前也真是够笨的，怎么没想起将山洞口拿帘子堵起来呢，虽说不能挡住所有的严寒，但能挡住一些也是一些。等我做好了若是有用，你就告诉族人们也这么弄吧。”
丹尼尔点头：“现在棉被几乎是每个住人的山洞里都有了，今年又有了床，有了衣服，基本上没有雄性会觉得今年雪月熬不过去，虽然比起雨月还是很冷，但是这温度对于雄性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又道，“你变作兽身我比比大小。”
卫常成放下手中的活计，在被窝里将衣服几下就脱了下去，心思一动便变作了黑猫，轻咦一声：“奇怪，我怎么觉得温暖不少呢。”说完，从棉被里钻了出去，在山洞里来回走了几圈，“真的不怎么冷耶。”
丹尼尔无奈的穿上自己的衣服，下了床抓住走个不停的黑猫，开始拿兽皮在上面比划：“那不最好了，我们变成兽形也能抵抗寒冷，但是不会像你这样觉得温暖，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身子是游兽之子的原因。”
卫常成停在了原处任凭丹尼尔在自己身上拿着兽皮比比划划，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游兽抵抗寒冷的能力很强？”
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丹尼尔说话，卫常成疑惑的回头去看丹尼尔，却发现丹尼尔的脸色很严肃：“怎么了？”
“部族里面一旦有新出生的雄性被判断为游兽，便会被扔掉，所以一直到现在，除了经历过与游兽的打斗之外能知道游兽的力量之外，我们对游兽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在雪月的时候生活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人数到底有多少……”
“但是我现在的身子是游兽之子的，也可以说是游兽，那么也就是说，我变成兽身之后能够抵御很大一部分的严寒，而游兽也很有可能是像我这样的？更是说明他们在雪月里几乎没有损伤？”
丹尼尔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卫常成拿爪子刨了两下地：“也没有必要太担心，游兽不都是雄性没有雌性吗？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办法繁衍的。”
丹尼尔摇摇头，很是担忧：“不，游兽的数量其实一直在悄悄的壮大，一是近年来生下来是游兽的雄性越来越多，二是每年兽人大陆上的小部族总会有雌性失踪，后来我们发现，这些雌性其实是被游兽偷走的。”
这么棘手吗？卫常成有些头疼，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丹尼尔，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一定要将刚刚生下来的被认定是游兽的雄性扔掉吗？”
丹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是想，把生下来的游兽养在部族里，当做是正常的雄性来养不是一样吗？为什么要将他们扔掉呢？”
“游兽太危险了，力量也很强大，我们不能将这种危险留在部族里，要知道游兽可都是一帮凶残的家伙。”
“可是这凶残都是因为你们扔掉了他们吧？”卫常成不客气的说道。
丹尼尔愣住了。
“如果一开始你们没有将所谓的游兽扔掉，他们也不过是在部族里正常长大的一个雄性罢了，跟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他们力量强大那也很好不是吗？部族里的雄性强大是部族的优势啊！而且我觉得，游兽攻击部族，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要报复和仇恨吧？报复你们当初扔掉他们的行为，仇恨你们的狠心。生为游兽并不是他们的错，要说他们的凶残扔掉他们的部族不得不负上绝大多数的责任吧。”
丹尼尔被说得哑口无言，他隐隐的想明白了什么又不敢肯定，只能站在那里努力的想着卫常成所说的话，之后又听到卫常成问。
“丹尼尔，游兽的身份是族长确定的？”
丹尼尔下意识的点点头：“每次有新生的雄性生下来，如果是游兽的话，族长会第一时间宣布。”说完，丹尼尔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卫常成冷笑一声，先是空间石，后是游兽的事情，卫常成从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也越发看到了这一切的背后就如同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卫常成不知道背后的这只手的目的是什么，这目的又是好还是坏，但是很显然，卫常成不喜欢这种感觉。
卫常成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暗道这件事情小克指定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从小克的嘴里抠出来，此事不着急，现在还是做衣服比较着急，于是一爪子拍上了丹尼尔的大腿：“快点啊，我还等着衣服穿着呢。”
丹尼尔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连忙照着卫常成所说的去做，只是心下也有了一番自己的计较。比量好了，两人又回了被窝，丹尼尔和卫常成各干各的事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丹尼尔，现在的日子，出去狩猎一天能抓多少猎物回来？”
丹尼尔苦笑一声：“很少，天一亮就出去，等到天黑了才能回来，一天所抓的猎物也只堪堪能喂饱四个部族的雌性罢了，雄性的口粮所剩无几。”
卫常成是知道雄性们的食量有多大的，也知道部族里的雄性的数量远远高于雌性的数量，每日里不过只能捕猎到足够雌性们吃的食物罢了，今年是有储存的粮食，那往年呢？往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每年都是这样吗？还是今年抓到的猎物格外的少？”卫常成忍不住问道。
丹尼尔摇摇头：“每年都差不多如此。”顿了下，“所以小成，你真的不知道族人们都有多感激你，你住进土屋也不会有人多想。”——说到底，丹尼尔还是没放弃让卫常成住进去。
卫常成无视了丹尼尔的最后一句话，又道：“如果出去没什么收获的话，就不要出去狩猎了，还是都留在部族里好了。”
“不行，捕猎是一定要去的。”丹尼尔直接拒绝了卫常成的提议，“在雪月里去捕猎一是为了食物，二是为了雄性们的捕猎技术不会下降，而且在这种天气下很能锻炼雄性们的捕猎技巧。”
卫常成没再接这个话题了，既然是为了上述的理由，卫常成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丹尼尔说得对，在兽人大陆上，实力才代表了一切，如果雄性们的实力下降，毫无疑问东部部族会很危险。
“咱们东部部族的人箭已经练得很好了，三个小部族的弓箭也制作了出来，现在咱们部族的人每天都在教他们练习弓箭，想必过不了多长时间，其他部族的雄性也能熟练的使用弓箭了。”丹尼尔说道，手上的动作飞快，用不了多少时间，丹尼尔手中的衣服就能做好。
“唔，挺好挺好，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咱们部族和其他部族的单身雄性在看对眼想要结成伴侣就更好了。”卫常成女干笑着，手中的动作悠哉悠哉的，丝毫不见着急。
丹尼尔的眉头又轻皱起来：“这种事情还是等到咱们几个部族合并了再发生的好。”手中的工作进入了收尾阶段。
“不不不，就是要现在发生。”卫常成脸上的笑容更盛。
丹尼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做好的衣服扔给卫常成：“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卫常成再次变作兽身，在丹尼尔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喜滋滋的转了两圈：“正好，而且穿上衣服我一点也不冷了！我去外面跑一圈试试。”
丹尼尔看着卫常成跑了出去，拿起卫常成没缝完的帘子继续努力。
Chapter 73
卫常成变作黑猫穿着丹尼尔给做的衣服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然后兴高采烈的回了山洞：“丹尼尔，在外面我一点也不冷，就是有点冻爪子。”一边说一边将两只爪子伸到丹尼尔面前，丹尼尔将手中的帘子放下，伸出手将卫常成的两只爪子抓在手里揉了揉，果然很凉。
“反正你也不怎么出屋，平常便变作兽形呆在山洞里就好了。”丹尼尔道。
卫常成将爪子缩回来，让丹尼尔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道：“不一定呢，我也总不能整个雪月都呆在山洞里，那实在是太无聊了，这样吧，你再给我缝四个爪套就好了，把我的爪子包起来。”
“行，那我先把这个帘子做好。”
卫常成变作人形跑上了床，抢过丹尼尔手中的东西：“这个我来，你做爪套。”
丹尼尔应了，帘子的缝制没剩下多少，等到卫常成慢慢悠悠的缝完帘子，丹尼尔的四个爪套已经做完了。先试了爪套发现刚刚好，卫常成便准备和丹尼尔一起将帘子挂上，放在山洞口比了比，下面还差一点。
“橡胶还有吗？”
“有，不过已经都冻上了，放在了公洞里面。”丹尼尔道，“我去取来。”
在丹尼尔取橡胶的时候，卫常成又拿来兽皮将帘子不够的地方补上，等丹尼尔回来，卫常成也做好了手中的工作，将橡胶放在火上烤化了，两人开始挂帘子。
以卫常成的身高是绝对够不到山洞顶的，于是卫常成的作用也就是给丹尼尔递个东西弄弄帘子的下摆什么的，好不容易挂好了帘子，卫常成和丹尼尔也松了口气，两人站在山洞里面看着帘子越看越满意，也就像卫常成说的，虽然不能抵挡所有的寒气，但是也比没挂上帘子的时候温暖了不少。不过这样一来，山洞是彻底暗了下来，卫常成兴冲冲的将自家的夜光叶从水中拿出来，整个山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卫常成穿了衣服，又套了两件丹尼尔的衣服，然后表示不披着棉被也没关系了，时隔多日，晚饭的事情终于不仅仅是丹尼尔的了。
卫常成和丹尼尔山洞的变化很快被其他雄性发现了，于是就像参观马戏团似的，每个看到的雄性都好奇的进来问这个是怎么做的有什么用，刚开始卫常成还有耐心问一个答一个，最后卫常成恼了，将丹尼尔赶出去给大家说明去，自己留在山洞里继续吃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吃完的晚饭。
没出两天，部族里住人的山洞都挂上了帘子。
而变作兽身穿了衣服就不会感觉到寒冷的卫常成，也终于能在外面闲逛了。需要说明的是，即使是在雪月，雌性们虽然不会出来，但是留在部族的雄性还是会出来的，往年雄性们出来是迫不得已，比如弄水啦弄柴火啦，但是今年就不同了，雄性们更多的是在山洞里呆不住了，不会寒冷不会挨饿的雪月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
雄性这种生物，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互相搏斗算是最大的乐趣了，于是卫常成出去的时候，便看到部族的空地上有很多雄性三五个一组的在进行搏斗，其中也不乏兽形。刚开始卫常成饶有兴致的观看，后面发现有雄性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兽身上并眼中充满了斗志的时候，卫常成撒丫子就跑了，开玩笑，不说自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就说自己现在笨拙的身形也不能跟他们打阿！
逃跑的卫常成跑到了冰冻的河边，正有雄性在那里凿冰舀水。卫常成歪头看了看，看来是给土屋补充水源。卫常成回头瞧瞧距离河边不算近的土屋，迟疑的跟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帮打水的雄性们说：“你们没看到两座土屋之间的那条调水通道吗？”
打水的雄性们手中的动作未停：“调水通道？是说两座土屋之间冻了冰那里吗？”
“对啊。”
“看到了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那里打水呢？那里离土屋多近啊。”
“我们要打的水很多，那里不够的。”
“……”卫常成，“那条调水通道是跟河流相连的，里面的水根本就不会流尽，当初挖的深度也够，凿开冰面下面也会有流动的水的。”
雄性们：“……”然后雄性们全丢脸的拎着石桶跑了。
卫常成一个兽立在河边喃喃着：“究竟是我太聪明了还是那帮人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