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秦子航倒了一壶茶，给他端过去。
“普洱？”
秦子航点点头：“这是林亦冉跑了好几家中国店才找到的，知道您爱喝。”
“林亦冉，”秦远沉吟了一下，挑了一个合适的字眼，“他很懂事也很贤惠。只不过，子航，你们甚至都不能有孩子。”
“我明白，但这不重要。”秦子航说，“您娶我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生孩子的，对吧。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们也可以请个代孕，这些都不是问题。”
秦远想了想，也没围绕这个话题再说。他也知道，倘若他不能接受林亦冉，那么他和儿子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缓和。
林亦冉站在病房门口，听见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他不得不说，身为父亲，秦远的想法无可厚非。
他凝视着窗外雪景，也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教自己打雪仗的场景，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亲情是所有感情都替代不了的，秦子航带给了他很完美的爱情，却无法填补他失去父母的孤独感。即使关于父母，他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唯有一张10岁左右的全家福可以留作回忆。
而回忆是我们唯一可以在严寒中温暖体温的东西，它们夹带着彼时的温热，在时光中永不失色的发光发热。
他回头看看病房里晃动的身影，忽然觉得酸涩，捂住自己的鼻子，忍住想落泪的欲望。
他拎着从中国餐馆里买来的盖饭套餐，几经犹豫还是没进去打扰他们，顺着走廊打算独自离开。
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秦子航快步走来握住他的手腕。
“你都听见了？”
“嗯？”林亦冉不知道他此刻的眼圈还是不是红得不正常，下意识的别过脸，“听见什么了？我忽然想起秦叔叔好像不喜欢油菜，想去再买一份午餐。”
秦子航敏感的扳过他的肩膀，疼惜的摩挲了一下他的眼底，轻声说：“对不起，我爸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啊。”林亦冉后退了一点，“你想哪儿去了，我没在乎这个。”
秦子航当然没信，拉过他的手握紧，“那你哭什么？”
“谁哭了……”他别扭的说，眼眶又有点涩涩的，“我这是触景生情了，我很羡慕你了行不行，我想我的父母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秦子航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妥协道：“好，我不说话，我就这么陪着你。”
“你……”林亦冉颦了颦眉，还是乖顺的坐下，挨着秦子航，汲取着这寒冬里最亲近的温暖。
医院的视野很好，透过窗子安静的看着外面的还未融化的雪，以及一颗漂亮的圣诞树。
他们买的那棵圣诞树昨天才刚刚装饰完毕，顶端挂了一个光屁股的小天使，两个人还在树下祈祷祝愿秦远早早康复。
“宝贝，”秦子航搂过自己最珍贵的爱人，有力的手臂环住他，温柔的在他耳边呢喃，“你父母的事我真的很遗憾，不过，我已经是你的家人了，你千万不要觉得无助。
“家人？”林亦冉瞪着大眼睛望着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神情很动容。
他们肩并肩的靠着，额头相抵，又深情的吻着对方。秦子航缓缓说：“亲爱的，你为我付出的我都知道，卖房、出国、学做饭，包括调和我和我父母的矛盾……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最珍爱的家人了。”
Chapter 53
圣诞长假一共下了两场雪，门前的院落里堆积着厚厚的雪，天地皆白，跟地毯一样将院子覆盖得严严实实。
勤劳的林小人妻铲了自家的院落，还不忘帮助索菲亚也扫出一条道。
索菲亚给他拂去帽子上的雪花，“林，你这么善良温柔，真想不明白秦的父母怎么会不喜欢你。”
她略略知道一点秦子航家的情况，救护车来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之后甚至还带了养品去医院看望过秦远一次，恰巧目睹了秦远对林亦冉的疏离。
林亦冉白皙的脸蛋冻得泛红，腼腆的笑了笑：“索菲亚谢谢你的夸奖了，我会让他们接纳我的。”
索菲亚想了想耸耸肩：“其实他们怎么想也不重要，秦很喜欢你，这就够了。我觉得他的父母……看起来太高傲。”
“他们没有恶意的，秦的父母都是学者，各方面都很保守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林亦冉换了个话题，“最近太忙了都没祝你圣诞快乐，今年圣诞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去教堂过的，大家在一起祝福很愉快的。还有几个很漂亮的姑娘在，她们正在讨论最近要召开的社区舞会，你要参加吗？”
林亦冉将一条雪地小路扫净，笑着调侃：“我怎么去啊，又不会跳舞，那里美女这么多万一哪个看上秦子航了可怎么办。”
他们正聊着，秦子航的皮卡就从北边的小路上开回来，车顶上还落着一层厚厚的雪。
秦子航按下车窗，冲他挥挥手。林亦冉跟索菲亚说了再见，然后去院子里等他停好车。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医生说我爸恢复的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秦子航看着他手里的铁锹，“不是说等我回来再铲雪么？”
“阿姨呢？没跟你一起？”
秦子航说：“她说想去趟纽约逛商场，不让我跟着。”
“路上这么滑你怎么能让阿姨一个人去纽约，哪有你这么当孩子的！”林亦冉气急败坏的责备他。
秦子航无所谓道：“那有什么的，我爸妈年轻时就住纽约，他们可比我熟悉这里。”
林亦冉无可奈何的跟他走进屋里，最近几天一直忙于秦远的病情，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林小人妻根本没打算休息，又开始命令秦子航一起大扫除。
秦子航感慨的拿起吸尘器，自从有了老婆，自己大扫除的频率是每周一次。
整理杂物擦桌子清理地板，林亦冉蹲在地板上认认真真的擦着沙发底下的灰尘，挺翘的小屁股在秦子航的视线里晃来晃去，惹得他的一个多礼拜的欲望蠢蠢欲动。
美色当前，秦子航当然也不会忍，扯下林亦冉的手套随手一扔，直接把人摁到沙发上。
“？”林亦冉没见过这么禽兽的。
秦子航问：“离中午还有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怎么了？？”
“很好，宝贝，足够咱们立刻把一个多星期的量都补回来了！”
林亦冉后知后觉：“你……！！！”
秦子航不由分说的堵住他红润的唇瓣，热烈的深吻让林亦冉无法呼吸。欲望被轻易挑起，搂过他的细腰，强势的撩起他的毛衣，打算先在沙发上解决一次。
之前的几次大扫除中，林亦冉已经将秦子航所有特意藏在沙发缝和收纳箱中的安全套拿走，此刻连KY也没有。
“宝贝，配合点儿，”秦子航咬着他的脖子印上一个吻痕，“我要是高兴了说不定做一次就放过你。”
客厅明亮的光线让林亦冉有点害羞，把小脸埋到秦子航的颈窝，任凭流氓在自己的肩胛留下更多的痕迹。
他们差不多两周没做过，林亦冉气得想翻白眼，但是乖顺的性子还是让一场性事半推半就。
高朝过后他们慵懒的挤在沙发上，林亦冉扭着身子挣扎的要起来穿衣服，又被秦子航压了回去。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你疯了吧，万一阿姨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从纽约到这里往返都要两个多小时。”秦子航翻了个身，将宝贝搂到自己怀里，“换个姿势再来……”
他刚想说的“一次”还没说出口，锁眼里就传来转动的声音，然后是蓝慧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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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冉深感他这么长时间塑造的良好形象毁于一旦。
回到卧室他半点好脸也没给秦子航，套了件高领毛衣将若干吻痕遮住，头疼的想接下来怎么面对蓝慧。
秦子航倒是没太上心：“咱们下次不在客厅就是了，我爸妈也没认为咱们在过柏拉图式爱情。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别害羞了。”
林亦冉怒极反笑：“很好，我现在已经由很懂事的孩子化身为勾引你的狐狸精了，真是个良好的发展。”
秦子航赤裸在上身在卧室里晃悠，闻言笑得格外邪恶：“狐狸精？那我可要及时行乐了，现在是卧室不会有人打扰咱们，要不要把刚才的补上？”
等他们磨磨蹭蹭的下楼，蓝慧早已不在客厅，林亦冉恼火的将沙发套换下来，羞得恨不得死掉。
蓝慧正在客房里，几个行李箱正散落在床边。小猫腻在她身边，缩成小小的一团不时撒娇的蹭蹭她，又伸了个懒腰。
林亦冉忐忑不解的问：“阿姨您这是干什么？”
蓝慧今天将头发披散下来，发丝挡住她的侧脸，也分辨不出什么表情。
蓝慧抬起头：“秦远明天就出院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圣诞假期也快结束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阿姨您说什么打扰啊，您在这里住着我们也热闹。”
“可是也终归有不方便的地方吧。”蓝慧眨眨眼睛，竟然略带一点促狭。
“……”林亦冉语塞，瞪了秦子航一眼。
秦子航笑了笑，说：“妈，您先别忙，等爸出院了再住一段时间吧，刚动完手术再做这么长时间飞机不好。”
“没关系，回国还有陈医生，你爸还是信任他。”蓝慧摇摇头，将一件外衣叠好，“况且是你爸提出的，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子航，这次来看看你，我们还是挺放心的，就这样吧。”
秦子航点点头：“您回去也提醒一下我爸让他注意身体，他也五十四了，有什么研究工作让年轻人去做，累了就休息别扛着。”
蓝慧柔和的弯起嘴角：“真是有爱人了就不一样，我儿子竟然也会说出这么贴心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用“爱人”来形容林亦冉，林小人妻微微受宠若惊了一下。
人们总说别人的话不重要，其实这都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一段爱情，谁能不希望得到认可和祝福呢？
Chapter 54
在无聊的一系列排查之后，秦远终于离开了住了近两个礼拜的医院。他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坐在后座上听蓝慧说着回国之后检查身体的安排。
林亦冉也细心的说了很多合理饮食按时作息之类的嘱咐，顺便还表示他也会监督秦子航的生活作息。秦远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前面恩恩爱爱的两个年轻人，最终叹了叹气。
秦远心有余悸的回想心脏病发作的那一刹那，电光火石，一瞬间充满了许多的恐惧和不舍。最深切的，便是他与儿子之间的不可调和。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虽然这样说了，可是当父母的也有一万个不放心。
当天晚上，林亦冉做了很多清淡的中国炒菜，一家人围坐在桌旁，有点来之不易的温馨。
他们之间没太多共同话题，秦远大病初愈没什么胃口，一边喝粥一边看林亦冉剥了虾放到秦子航的盘子里，两个人相视一笑，甜甜蜜蜜的。
秦远想起自己当年跟蓝慧的爱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一起时阻力也很大，但是自己也是这么执着的没放弃，最终才和蓝慧白头偕老。
他们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很慢，屋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小猫无聊挠拖鞋的响声。屋里的灯光温暖，明亮的色彩映在餐盘上折射出好看的光泽。
蓝慧用餐巾擦了一下嘴，随后说：“子航，亦冉你们也吃完了吧，我跟秦远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聊聊。”
林亦冉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每一对父母都希望儿女过得很好，子航，我们对你是一直怀有歉疚的。”蓝慧说，“从你独立开始，我们似乎从来没有支持过你任何一件事情，包括你的工作和你的爱情，我表示很遗憾。”
秦子航欲言又止，蓝慧继续她的话说：“但是这次我们想支持你一次，子航。这段时间和林亦冉的相处让我们也很欣赏你的选择。我们祝福你和林亦冉能共度岁月，白首不离。”
林亦冉诧异的愣住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露出微笑，他太意外了，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秦远严肃的脸也显露出一丝柔和，他说：“我们看见你们已经有戒指了，再买也没太大意思。所以临时准备了两套结婚礼服，尺码是照你们衣服量的或许有点偏差，不过，也代表父母的一点心意吧。”
两套礼服都是黑色，面料做工及其精细，是定做款，想必就是上次蓝慧跑去纽约取回的。
“过段时间天暖了就把证领了吧，你们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爸妈也放心。如果你们打算办个婚礼，我们也会来参加。”
林亦冉被他的一袭话都搞得不知所措了，领证结婚一类的事情他跟秦子航都没谈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子航倒是满心喜悦，执却宝贝的手跟父母笑道：“这份祝福我们心领了，谢谢爸妈。小冉太小了，等他大学毕业了我们再结婚，到时候一定请你们来，好不好？”
林亦冉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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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纽约机场。
秦子航将两个拉杆箱从皮卡上拎下来，回头看蓝慧已经俨然接受了林亦冉做自己的儿媳妇，正在和蔼的嘱咐着他。
“子航脾气不好，有点时候比较冲动，你也多担待他点。”蓝慧说，“如果可以你也跟子航商量商量，能找代孕的话你们也要个孩子，等你们老了好歹还有个依靠……”
秦子航不耐烦的打断她：“妈，你说什么呢，林亦冉才多大，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呢。”
他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登机时间了，你们要不要快点？”
“行吧。”蓝慧看了看正在买水的秦远，“你们也回去吧，
林亦冉忽然跑到副驾驶的位置，从座位上拿出一个小篮子。
“佳佳？”蓝慧掀起棉布，吃惊的看着一只小猫乖巧的伸出小舌头舔舔她。
“嗯。”林亦冉点点头，“您一会儿赶紧去办宠物托运，让它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蓝慧赶忙推辞：“佳佳不是你们的宠物吗？”
林亦冉莞尔：“子航不喜欢动物，当初也是我任性要养的，我看佳佳很喜欢您。您回国了我们也不在身边，有个小动物陪着应该也挺好的吧。”
秦远从不远处过来，蓝慧犹豫了一下，道了声谢。
秦子航将行李递过去：“那，再见了，爸，妈。”
林亦冉也说：“保重身体，爸，妈。”
他们因为林亦冉的称呼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机场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流，每日每夜都上演着不知多少的相遇别离。
大概只有当我们目送背影父母的时候，才会如此清晰的发觉时间的流逝。
林亦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略略有些失神。
秦子航捏捏他的手，语气轻柔的问：“怎么了宝贝？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没有啊。”林亦冉别过身，微微眨了眨眼睛，“我挺高兴的，你父母终于接纳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